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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可可冷笑了下，心想：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怎么不说一直在你家里住着呢？倒是让你们做儿子的省心了，丝毫不顾及别人家的感受，你们不尽孝心，还要绑架别人的孝心吗？

　　　　“不行啊，不能在他家呆着了，可可要出去上班了，没人伺候我了，哎！老了，要死了，没人管了，可可去上班，我能怎么办？不听我的话，拦不住啊！”方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叹气。

　　　　季可可忍不住反驳道：“奶奶，我不上班，还有我姐姐小嫣呢，小嫣刚回来，不上班，伺候你正好。二大爷，四叔，不瞒你们说，奶奶她啊，心疼我姐姐，说什么都不让姐姐小嫣照顾她，如果我不照顾她，就生气，就吵着嚷着要回农村，我们也没有办法。”

　　　　方老二和方小四面面相觑，表情各异，似乎盘算着什么与他们利益相关的事情一般。

　　　　方老二主动的开口说话了：“我们家照顾不了，我两个儿子做生意忙，我要看孙子孙女，没时间，老娘这边需要人洗洗涮涮，吃饭喝水，上厕所抽黄烟（农村一种老式的烟），我家没有人有空闲的功夫，整天的陪着老娘。”

　　　　方小四也马上接话道：“我们家就更不行了，老娘整天的念叨宗教信仰的仪式，唱些宗教的歌曲，我家儿子害怕，而且影响我家孩子休息，他一天到老娘祷告那些宗教的东西，就做噩梦，睡不着觉，孩子年纪轻轻的，别再把身体折腾完了。”

　　　　“呵呵，你就庆幸吧，四叔，奶奶在我们家，每天是半夜十二点，有的时候凌晨三点多钟，在我的小屋跪着又是唱歌，又是磕头，又是嘀嘀咕咕的念些咒语。我这整天晚上没有一宿不醒的，已经被折腾的快要散架子了，起码奶奶在你们家，早晨祈祷，不是半夜，她还挺心疼你们这些做儿女的，不像是对我那样。”

　　　　季可可真觉得这两个儿子不知足，方老太太对他们可谓是仁至义尽，牵肠挂肚，疼爱有加，明明心里疼惜这他们，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但是，为了不给儿子孙子添麻烦，为了让儿子孙子家省钱，宁愿赖在她不喜欢的人跟前，宁愿住在李春花和季可可这里，每天耍脾气，每天发火，每天往死里作，方老太太也可谓是真真的用心良苦了。

　　　　“大哥那边好像也没时间，我今早打电话，问大哥能不能来你们家过年，大哥说了，他高血压犯病，血压升高，懒得动弹，估计这种身体状况，不能照顾老人。”方老二就好像是耳朵聋子一样，完全听不见季可可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

　　　　方老太太一听宝贝大儿子病了，整个人愁容满面，一双凹陷抠进去的眼睛，瞬间喷发疼到骨头里的怜悯之光，蠕动着嘴唇：“你大哥病了？你大哥高血压又犯了？哎！你大哥命苦啊！”

　　　　方芷嫣有点听不下去，她真庆幸，自己和方家的联系越来越少，几乎断绝关系。

　　　　方家的这群人，这种自私自利的家庭，她方芷嫣可没有好脾气，忍受他们。

　　　　“奶奶，高血压算什么毛病啊？现在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都有高血压，高血脂，有的人还有糖尿病呢，这叫做富贵病。我妈在家，还有高血压，心脏病，肾病，整天照样辛辛苦苦的上班挣钱，这病有什么上火的？又不是疑难杂症，又不是死人的病，你不懂就大惊小怪的。”

　　　　季可可连忙顺着方芷嫣的话往下说：“奶奶懂得很，病得在了大儿子的身上，当然大惊小怪，心疼的掉眼珠子，要是得在了儿媳妇的身上，奶奶就当做听不见，得了癌症她都当不知道。”

　　　　这话，说的有点过分。

　　　　季可可只是一时心里气不过，才会当着长辈的面前，讲出来这种怄气的话。

　　　　当然，话糙理不糙，话难听，道理一丁点都没有错。

　　　　然而，季可可的这几句话，惹怒了方老二，只见他怒目一瞪，瞅着季可可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恶意，语气愤怒的大声训斥：“我们方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管我们儿子的事儿，我们方家长辈谈话，你一个当小辈的别插嘴，你懂个p！外人别跟着瞎掺和！”

　　　　季可可的火气瞬间喷发到头顶。

　　　　我是外人！？我和你们方家没关系！？我别插嘴！？

　　　　是啊，我当然是外人，你们方家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家人。我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懒得参与你们家的破事，我对你们方家，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倒贴钱我都不想干涉你们家。

　　　　但，拜托你们别使唤我，像是应该应份的！

　　　　拜托你们，别把方老太太往我这里一塞，好像我不要，就是我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一样！

　　　　拜托你们，别这边骂着我，那边还逼着我伺候你们家的方老太太！

　　　　拜托你们把我当外人的同时，别让我辛辛苦苦，吃力不讨好的替你们方家尽孝心！

　　　　别把我季可可，当做你们方家照顾老太太的免费保姆，我有几句抱怨的话，都让你们恼怒！

　　　　这些话，卡在季可可的嗓子眼儿里，她真的想要彻底的爆发出来，当着方家的三个儿子面前，包括方老太太的面前，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些人之常情的道理。

　　　　然而，她刚站起来，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

　　　　母亲急忙按住了季可可的肩膀，把她硬生生的按在椅子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赔上一张笑脸：“哎！你们别怪可可，她小孩一个，离婚了心情不好，不懂得老人的辛苦，咱妈有挺多的缺点，我知道，只是咱妈年纪大，八十多岁了，我们都不和咱妈计较。”

　　　　“就是的，小李就是善良的，识大体的人，作为儿媳妇做的非常好。”方志果脸上的氤氲稍微散去了些，翻滚的乌云渐渐地露出了一点晴天，厌弃的瞥了季可可一眼，“都是姊妹，都是兄弟，算计那么多干什么？都是自家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老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帮忙照顾，帮忙分担，都是应该应份的。可可你，多向你妈学习学习。”

　　　　方老二一看，李春花服了软，道了歉，就不耐烦的禁了禁鼻子：“算了，小孩，我不计较，你们商量吧，老娘的赡养问题怎么办，我这边帮不上忙，你们看着办，你们决定吧。”

　　　　“我家也指定不行，我家儿子睡眠质量不好，经常的失眠，身体不好，禁不起咱妈的折腾。”

　　　　方小四立刻撇清干系。

　　　　李春花想了想，扭头问方志果，又像是征求意见：“咱妈心疼大哥的身体，死活都不会去大哥家，不如，先送到老五的家里，怎么样？”

　　　　“我不去！”

　　　　不等方志果回答，方老太太恼怒的吼了声，她的情绪很激动，抹了把脸，眼泪竟然落了下来，顺着苍老的脸颊，缓缓的流向褶皱麻黑的脖颈。

　　　　她揉了揉干枯苦涩的老眼，泪水纵横：“老五，多辛苦，家里的儿子还没有结婚，他多可怜。我去，就给老五添麻烦。志果……你把我的养老金存折，给老五家送去，儿子结婚要用钱，他多上火，我不去他家，我岁数大了，不给他家添麻烦。”

　　　　“妈，老五家有钱，他家儿子结婚，老五在北京给买了房，买了车，你这一家家儿子，都过得好，都是有钱人，一家比一家有钱，你别上火，别担心。人家过得都可潇洒了，你总跟着瞎操心，瞎上火，人家都不知道不领情。”
第64章　：奇葩一家又一家
　　　　李春花拉着方老太太的手，语重心长的安慰她，实际上这番话，同样是说给方老二和方小四听的。

　　　　你们过得多么富裕，你们清楚。你们过得多么清闲，你们清楚。

　　　　你们到底孝不孝顺？自不自私？你们这时候，就会装糊涂了。

　　　　“他们有么钱？他们都辛苦，都不容易，我是当妈的，都心疼！”方老太太死咬着不承认，眼泪越流越多，好像刹不住闸的水龙头，朝着方志果长吁短叹，“你们这几个兄弟，都是命苦的人，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怕死，现在让我死了，我都不怕。”

　　　　“妈，大过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能让你去农村吗？你放心，有我呢，我养着你，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不用这些兄弟们帮忙。”

　　　　方志果拍拍胸脯保证，他对待他的兄弟们还真是够意思，可惜他的兄弟们，把他当做活该一样：谁让你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你愿意！

　　　　方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老泪汪汪的看向方志果：“把我的养老金存折，先拿给老五家用，下个月，再给你大哥家送去，然后再往后轮班，等下个月，让老二家花去，让小四家花去。”

　　　　偏偏怎么轮班，都没有伺候老太太的老三家什么事儿。

　　　　“行，行，妈，我们家不要这个钱，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全都依着你。”

　　　　方志果急忙把存折拿出来，上面有自从方老太太来到这边，整整三个月的费用，一个月八百多，三个月两千五百块钱，方志果把存折放在老太太的眼前晃了晃：“妈，我明天就给老五家送去，老五他家忙，过年没时间来看你，我亲自给他送去，你别上火。”

　　　　季可可真想骂人：真不是犯贱是什么？她倒是回想起自己在前夫家的日子，一样是犯贱。

　　　　“恩，行，给他送去，过年他家都没有钱了。”方老太太还是一根筋的心疼她的宝贝儿子。

　　　　李春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咱妈谁家都不去，看样子，只能留在我们这儿了。”

　　　　方老太太的眼泪刚刚止住，又开始悲伤的流淌：“我不让小嫣伺候我，小嫣要找工作，小嫣要找对象，小嫣没时间照顾我，我不让她来！小嫣来，我就走！”

　　　　老太太抓住了儿子方志果的心理，她说一，儿子马上说一，她说二，儿子马上说二。

　　　　儿子方志果最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是什么，她不高兴，儿子马上哄她高兴，凡事都顺着她。

　　　　反正老太太最不心疼她的三儿子，三儿子家花钱，她也无所谓，三儿媳妇是后到一起的二婚媳妇，季可可又不是老方家的血脉，她随便折腾，随便的耍威风，她的脾气随便发泄，这种好日子，谁不愿意过？谁不愿意找个不心疼，又能随便捏死的软柿子呢？

　　　　“行，行，妈，你放心，不让小嫣来照顾你，不让小嫣来。”方志果自然疼爱她的宝贝女儿，不忍心让女儿伺候老娘受累辛苦。

　　　　季可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人，打着算盘，合计的真好！

　　　　她反抗，她讲道理，她讲人之常情。

　　　　没用，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只顾着自己的开心，何时何地，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任由着季可可的挣扎，到最后，还是被方家的一家人，算计到了骨子里，算计回到了原点。

　　　　终究，她还是摆脱不了伺候方老太太的命运。

　　　　因为，她只是寄人篱下的一个人，无能为力的一个人。

　　　　方家，有一群人，有自私自利的一群兄弟，有耍心机好手段的老太太，有心疼老娘疼爱女儿的继父方志果，还有任劳任怨，拼了命的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的母亲。

　　　　她季可可，只不过是他们中的一个工具，伺候老太太，不可避免要使用的工具。

　　　　工具，哪有话语权？

　　　　工具，哪来的道理可言？

　　　　季可可觉得太悲哀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原来一个女人的经济独立是多么的重要！如果现在她有自己的房子，她完全可以搬出去住，你们方家随便折腾，她不管不问，与她无关。

　　　　哪怕退一万步，她能出去自己租房子自己生活，完全养活起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假如，她嫁个好人家，她没有认识朱楚生，没有被朱楚生骗得一干二净，没有被朱楚生坑骗的差点丧命，也不至于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被人这样的利用。

　　　　朱楚生……

　　　　只恨杀人要偿命，遇见渣男毁一生。

　　　　季可可真的想杀了他，杀了他……

　　　　李春花看着女儿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不能不顾及女儿的立场，便选择再次向后退步：“咱妈愿意留下，就住在这里吧，白天可可要是出去上班了，我在家里伺候咱妈。我就稍微的辛苦点，超市和家里来回跑，照顾好咱妈，等到晚上可可回家了，咱妈祷告，起夜上厕所，半夜喝了饿了的，就晚上让可可照顾。”

　　　　“那也行，你们家的家事，你们看着办。”方老二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如何的安排，只要不麻烦到他的头上，他别被人骂不孝子，就无所谓了。

　　　　方家人的聚会，总是让人闷闷不乐。

　　　　吃过了下午饭，方老二和方小四离开了方家。

　　　　方老太太的心情大好，终于找到了她住处的解决办法，留在方志果家，对于她的耍泼，对于其他儿子，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又能过上任性的，随便任性的，皇太后般使唤奴婢的好日子了。

　　　　能让小嫣安安稳稳的工作结婚，她也解决了一块心病。

　　　　至于儿媳妇李春花，还有儿媳妇的女儿季可可，累死累活，与她有何干系？

　　　　“志果啊，你二哥和小四，拿的甚么？”方老太太别看眼神不好，但，她清清楚楚的瞅到了，这两个儿子来的时候，手里拎了塑料袋。

　　　　“拿了五个西红柿，拿了一串葡萄。”

　　　　“哎！又花钱！拿什么东西？来就来呗，还花钱！还拿葡萄？还拿西红柿？自己留着吃多好！”方老太太连一串葡萄和五个西红柿都心疼得要命。

　　　　季可可在旁边听着，真有一种‘长见识’的感觉。

　　　　她真真是遇见了奇葩，奇葩一家，又一家。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方志果安慰老太太：“没几个钱，冬天葡萄便宜，一串葡萄顶多十块钱，五个西红柿也就三五块钱，他们俩加起来就花了十几块钱，你别跟着上火。”

　　　　“哎！”

　　　　叹气，仿佛是方老太太的世界专利。

　　　　只要稍微不顺心，马上长叹一声。

　　　　她绝对有实力去申请一个‘世界吉尼斯的叹气记录’。

　　　　“柿子和葡萄，都别吃，都留着，留着下次他们来，再给他们吃，给他们拿回去。”

　　　　季可可服了，她开玩笑似的说：“奶奶，一串葡萄几个柿子，刚多少钱啊？你留着放着不吃，就烂了，烂了就要扔，每次他们来，我妈都洗一盆子的水果随便吃，你至于舍不得留着么？”

　　　　方老太太撇撇嘴，她固执的性格，倒是和她的儿子方志果极像，听不进去劝，想怎样就怎样，说一不二。

　　　　“留着，都留着，等小四来，你二哥来，你大哥来，老五来的时候，拿回去给他们吃，你们别吃。“

　　　　“行，行，妈，你放心，我放冰箱里，给他们留着，我们都不吃。”

　　　　方志果给季可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争执下去，惹得方老太太不开心。

　　　　方芷嫣有点忍受不了家里的气氛，这种古怪的氛围，亏得季可可能呆下去。

　　　　她一直都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玩玩手机，偶尔笑一笑。

　　　　临走的时候，方芷嫣从包里拿了一件衬衫，递给方志果：“爸，过年，我给你买了一件男式衬衫，牌子是鄂尔多斯，我在新玛特商厦给你买的，正品。”

　　　　方志果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好闺女，还惦记着给爸爸买衣服，我穿上试一试。”

　　　　“别试了，现在冬天怪冷的，穿不上衬衫。”李春花一把抢过去，脸色骤变。

　　　　方芷嫣看在眼里，淡漠的笑了下，拎着包走了：“爸，等哪天有空我过来看你，再给你打电话吧。”

　　　　“好，有空你就来，让你姨给你做好吃的。”

　　　　前脚方芷嫣刚走，后脚老太太问：“买的什么？”

　　　　方志果笑呵呵的回答：“给我买的衬衫。”

　　　　“衬衫？真好！小嫣这个孩子啊，真的是个好孩子，善良，实在，没心眼儿，还知道她爸爸不容易，给她爸爸买衬衫，真是个好孩子啊！”

　　　　方老太太赞不绝口，方志果更是欣喜万分。

　　　　李春花又气又恼，她回屋悄悄的对季可可发牢骚：“你瞅瞅？就是买个破衬衫，还是个假的，给你爸爸乐得死样儿！你给他买过腰带，钱包，衣服，没看他露出笑脸。”

　　　　“妈，你别一天天计较些没用的，有用的你不去计较。让咱俩当保姆伺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