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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沃轩辕-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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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已陷，北虏伪皇被俘啦！”
正在这个时候，战场上忽然传出了这样的声音，顿时，像事先说好的一般，几万江南军士兵一齐大叫起来，几万人的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清兵不辨真假，被这喊声惊在那里，手足无措。那盛京乃是他们的老巢，家人俱在那里，一旦有失那还了得？
这番心思一起，本来就快落败的清军，更加失去了斗志，若非平素里清军军规极严，将领约束有方，只怕早就溃败。
但这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多尔衮当机立断，命平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等率汉军断后，自己只带着清军与已被打残的吴三桂部向山海关方向撤退。
可几万人的大军要想一下从战场上撤下来，谈何容易？眼见清军败退，又听闻金虏的老巢都“丢”了，江南军士气倍增，前呼后拥，奋不顾身地向清军连续发起冲击，这一来，却又使得多尔衮平添了巨大的损失……
永平决战，爆发于四月二十九日，整整一天的厮杀，双方前后投入的总兵力高达十八万七千人，整个战场都被尸体塞满，整个大地都被鲜血染红……
清军方面满、汉、蒙各部士兵阵亡、失踪二万六千余人，负伤数字难以统计。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怀着必胜决心出关，一心想要夺取汉人江山的八旗军，在这次惨败后，信心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是的，大明朝廷亡了，大明皇帝死了，但大明的军队还没有垮，武英王还在，江南军还在！他们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钢铁长城，他们就是横桓在满清面前的高山！
永平失败对于满清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更大、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前面等着他们，静静地等待着这些扎着辫子，给大明带来无数苦难的军队自投罗网……
……
这一场决战，同样让江南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万七千多忠勇的江南军将士永远地倒在了这片陌生的战场上，守备以上将领，阵亡高达九十一人，总兵李天齐、郭飞、刘风全部带伤！
惨胜，惨烈无比的胜利！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失去了火器优势的江南军，依靠着难以想像的毅力和决心，依靠着优秀将领的指挥，依靠着最高指挥官的运筹帷幄，终于取得了这样一场意义重大的胜利！
鞑子被重新赶了回去，大明的江山不用再一次受到蹂躏；鞑子倒在了江南军的脚下，大明的子民不用再一次遭受到羞辱。
为了这样的胜利，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了！为了这样的胜利，就算再付出几倍的牺牲，江南军的将士也愿意承担！
天地间已被无尽的血色染得通红，十数万将士的一场厮杀刚刚过去。上万的尸体横七竖八的相互交叠着，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战场。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发出声声悲鸣，不停焦躁的来回走动，似乎想要寻回它们的主人……
“小三，小三，你在哪啊，咱打赢了，回家啦。”
“哥，哥，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咱们打赢了，打赢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悲哀的呼声充斥着战场，胜利的喜悦在这看不到一分。幸存下来的士兵，悲伤的在尸体中寻找着他们的亲人，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战场上，一面大旗猎猎飞舞，战旗虽然残破不堪，但那上面几个金字却依旧显得灿灿生辉：
“明蓟辽督师朱”！
朱斌默默地坐在马上，看着自己的部下，他用力嗅了几口空气浓重的血腥气味，疲惫的感觉一层层的袭来。战斗才开始时的兴奋这些已经完全消失，胜利所带来的感觉，却不如自己却预想中的那样强烈，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胜利，是用无数将士们的鲜血换来的吧。
来到这个时代多少年了，朱斌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大明王朝，在自己的手中，依然延续着顽强的生命……
胜利了，自己和英勇的江南军胜利了，在这并不是结束，而仅仅是开始，反击的号角，将在这一刻吹响！
是的，号角，大明反击的号角！
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大明就始终处在被动防御的位置，大明就被迫遭受着一次次失败带来的耻辱，萨尔浒之败，松山之败，锦州之败……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金虏们，大摇大摆地进入中原，然后带着劫掠来的财物和大明的子民，再大摇大摆地消失在大明官兵的眼前……
反击！反击！
大明的反击即将开始，满清即将遭到同样的待遇！鲜血要用生命来奉还，耻辱要用刀枪来洗刷，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只是飘扬的战旗，和雪亮的钢刀！
在决战中姗姗来迟的黄飙，慢慢策马来到朱斌身边，看着督师专注的神情，他还是打破了这份喧闹中的沉静：“督帅，在看什么？”
“我在看盛京。”朱斌静静地说道：“我在看盛京冒出冲天的火光，在看鞑子在火光中哀呼，惨叫，在看满清的毁灭……”
“我也看到了。”黄飙淡淡地笑了一下：“很快，我想我们就能打到盛京，这样的场面，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你那准备得怎么样了？”朱斌回过了神，问道。
“全部安排好了。”黄飙拍了拍有几分焦躁，似乎想重新投入到战斗的战马：“一万八千士兵，已经在永平决战的时候分两路星夜开拔，我想现在已经应该各自到达指定位置了。”
“好，命令各部不得休息，立刻尾追多尔衮！”朱斌冷冷地说道：“告诉各部将士，大战之后我们疲劳，鞑子也一样地疲劳，这次必须把多尔衮的部队彻底打残！”
朱斌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这次决战，江南军付出了太多，他自己也失去了太多，从准备决战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围绕着这样的机会在进行，而这样的机会，永远也只会有一次！
……
“快！命令兄弟们再快一点！”
在永平决战爆发的时候，八千江南军士兵，却在黄飙麾下爱将，副将孟志轩地指挥下，沿马安营一线，向山海关疾进。
山海关之险，天下闻名。满清数十年来都是望关兴叹，若不是吴三桂开关降清，清军依然只能饶山海关而进犯大明，如今要想凭着八千人夺取雄关，未免有些不太现实了。
不过在出发前，黄飙对将士们说得很清楚，这八千人只管前进，哪怕累死一半，也必须在永平决战结束前抵达山海关，为此孟志轩的这颗大好头颅已经寄放在了黄飙那儿……
“孟将军，又有几十名士兵掉队了！”游击李建标上来，抹着头上的汗水说道。
“不管，谁掉队都不管！”孟志轩瞪着眼睛，强行军让他的嗓音都变得嘶哑：“咱们的兄弟此时已经和金狗干上了，我告诉你，决战结束前咱们要到不了山海关，你我都得被黄总镇砍掉脑袋！”
李建标回头看了下大步奔跑的士兵，摇了摇头，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失去了五百多兄弟，再这么下去到达山海关的时候，天知道还能够再剩下多少人……
……
山海关。
被多尔衮留守在这里的，是皇太极的长子爱新觉罗·豪格。
这豪格广有战功，因其功勋卓著而不断进封。偏偏他又素与睿亲王多尔衮不合。皇太极驾崩后，因未指定继承人，引起了多尔衮和豪格对于帝位的争夺。
当时豪格亲掌正蓝旗，而且又有皇太极留下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以及众多大臣们的支持，略优于有正白、镶白两旗以及多铎支持的多尔衮。但是，豪格在关键时刻未能果断行事，在有大臣提出豪格具备继位资格并要求其继位的时候表示自己不行，被多尔衮顺水推舟从而未能入承大统。最终由其弟，皇太极九子爱新觉罗·福临继位。
多尔衮为摄政王辅政后，豪格就遭到了多尔衮的不断打压。
这次出动大军夺取天下，豪格虽然随军前往，但是在吴三桂献关后，豪格却被多尔衮命令，带着八百兵留在此处，与降将吴三桂麾下大将林庆宗所指挥的三千兵一起镇守山海关。
无法随大军一起夺取天下，创建不世之奇功，当然让豪格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自多尔衮大军出关后，每日闲着无聊的豪格，除了日日大醉，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鞭打汉军士兵解闷，酒后大骂多尔衮的狼子野心……
在豪格看来汉人都是些猪狗之辈，天生就是满人的奴隶，不过有一人倒深得他的欢心，这人就是林庆宗。
林庆宗善言语，自被留守山海关后，刻意交好豪格，每日里好酒美食不断，他又能说话，总把豪格哄得心花怒放，因此，最喜欢找林庆宗陪着自己一起喝酒……
“王爷，想来摄政王已经杀了李自成了。”林庆宗帮豪格添满了酒，笑道：“这样一来，我家平西王之仇也报了，咱们大清又可以夺取天下，真正……”
“多尔衮？多尔衮算什么东西！”打断了林庆宗的话，豪格破口骂道：“只会打压异己，排斥忠良之臣，早早晚晚有一天，我要让这人死在本王的刀下……”
“是，是。”林庆宗陪着笑道：“王爷您军功赫赫，威震天下谁人不知，当然自会成就大事，到时候，还得请王爷多多提携！”
第264章 雄关易帜
这一次豪格又喝得酩酊大醉，一边骂着仇人多尔衮，一边醉醺醺的在林庆宗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来到床边，躺下去的时候，拍打着林庆宗说道：“等他日我铲除了多尔衮这个奸贼，你便是山海关的总兵！”
林庆宗微微笑着，细心地为豪格盖好被子，看着豪格闭上了眼睛，然后拿起了豪格挂在床边的腰刀，慢慢地抽了出来，他的表情也在这一刻立时变了，看着烂醉如泥的豪格，冷声说道：
“我大好的汉人，岂能侍奉你这异族猪狗！”
说着用力一刀捅下，豪格发出一声惨叫，努力睁开眼睛，却见林庆宗浑身是血，发疯般地一刀接着一刀向豪格身上落下，豪格挣扎着，竭力挣扎着想要躲开，但终于慢慢地停止了蠕动……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府外刀枪碰撞声瞬间爆发，激烈的打杀声不断传到林庆宗耳中，过不多会，一员将领冲了进来，大声道：“林将军，豪格的侍卫都被我们解决了！”
“好！”林庆宗随那将大步走了出去，但见百来名部下正在收拾，林庆宗扫视一番，寒着脸道：“把队伍给我集中起来！”
少顷，三千士兵被集中起来，这些都不知道半夜里将军叫自己从被窝里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林庆宗走到这些士兵面前，说道：
“咱们都是汉人，却如何在脑袋后扎了这样一条辫子？吴三桂降了清，可咱们呢，难道从此后就扎着辫子，拿着刀枪去对付咱们的百姓？咱们守着宁远，守着山海关这么多年了，可现在吴三桂却把它献给了金虏，我不服！
我可以告诉你们，咱们的忠勇武英王没死，他还在，江南军也还在！在永平，江南军大捷，多尔衮已经溃不成军，武英王正在向山海关进发，山海关还是咱们大明的！我决意向武英王反正，割掉这条辫子，让山海关上重新插杀我大明的战旗！”
说着他反手一刀，将那条辫子割了下来，重重地扔到了地上：“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也都是久随吴三桂的部下了，愿意反的，跟我杀金狗去。不愿意反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不拦你，可谁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林庆宗的刀可不认得你！”
他也不知道永平决战，江南军是胜了还是败了。可他早就已是武英王的人，一直在那默默地监视着吴三桂，直到献关之后，他才接到了在今日起事的命令。
不管江南军胜还是败，既然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那些士兵被突发的状况震惊了，转头看看同伴，眼见同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愿意起事的往左，不愿意起事的请自便！”林庆宗部下厉声道。
少顷，就陆续有人站向左面，林庆宗看去，总有两千人上下。那剩下的人他也不想为难，只让他们呆在此处，不许坏了自己的大事……
那山海关城里只得豪格带领的八百兵，这些清兵哪里想到才投降的辽军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起事，一个个都在睡梦中不曾提防，等到军营里杀声大起，血光四溅的时候，这才醒悟过来，可又哪里还来得及了……
只一个时辰的时间，八百清兵大半被杀，有两百来人成了俘虏，只趁乱跑了十几个人。林庆宗也不在意，这些金狗打扮与汉人大异，山海关又城门紧锁，谅也跑不到哪去。
他只命所有士兵重新换上辽军军服，将那城楼上的旗帜拆毁，遍插大明战旗。关内百姓听了一夜的厮杀，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及至天明出来这才发现，原来只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山海关可又换了主人！
等闻听即将到来的是忠勇武英王朱由斌麾下江南铁军，百姓无不欢悦。山海关历来为大明抵御满清第一道防线，几十年来战火不断，关内百姓最苦。这次忠勇武英王到来，或者可以一举改善一下他们目前的苦难境地……
林庆宗派人在城楼上观看，过了小半个时辰，却见大批明军几乎是向山海关冲锋而来，那些关内士兵见来得凶猛，不敢开关，忙将林庆宗叫到城楼之上！
林庆宗仔细观看，来的士兵白衣素袍，带队将领正是黄飙黄总兵麾下爱将孟志轩，心中大喜，急令人打开关门。
这支江南军为了及时感到山海关接应林庆宗起事，这一路也是苦不堪言。连续的强行军，让足足一千五百余人掉队。一见林庆宗，孟志轩也不多言，立刻命兵士们进关，又令架设火炮，禁闭山海关关门。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山海关两易其主，从大明到满清，现在又由满清回到了大明手中，而这次大明的战旗重新插回到山海关，让毫不知情的多尔衮即将面临自永平之败后一次更加沉重的打击……
……
多尔衮指挥的大军，撤退不可谓不快，一心牵挂着盛京的多尔衮，只督促各部加速行军，可一路上阴雨连连，道路泥泞不堪，后面江南军又紧追不舍，却让清军的体力严重透支！
这一路多尔衮想来也觉得荒唐，几天前还是自己亲领大军追杀李自成，可一转眼，自己却成为了被追杀的猎物。
三十日下午，负责断后的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率败兵赶上，这两人的队伍看起来样子惨不忍睹，五千余断后的士兵，回来的尚不足一半。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位异姓王爷，身上各自带伤，看来狼狈不堪。
多尔衮心里苦笑不止，好言安慰了两人几句，命吴三桂为先锋，径自先如山海关，迎接清军大队入关，而后紧锁雄关，退到大清境内修整后以图再战。他要让这座雄关，变成大清抵御大明的一道坚实防线！
当吴三桂领着残兵到达山海关的时候，忽然关上炮声大作，硝烟弥漫和连声的巨响中，吴三桂身边将士纷纷落马，一时间，战场上乱成了一片。
吴三桂呆呆地坐在马上，一声不响，任凭炮弹在自己附近炸响，他的脸上一片死灰，因为他看到了山海关上的战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字：
“明”！
“平西王，炮火太猛，避一避啊！”边上部下大声道。
吴三桂对着他笑了笑，一张口，一大口鲜血喷在了他破坏的盔甲之上……
“朱斌，朱斌！”
当多尔衮从后赶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同样也古怪地笑了：
“平西王，你我皆中朱斌之计，他这是故意用你放大清入关，尔后复夺山海关，此时后有追兵，前路断绝，我等皆成瓮中之鳖，好，好朱斌，好个忠勇武英王！”
多尔衮居然发出了笑声，可这笑让人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渗人……
如果这一次自己所率大军皆没与此，对大清来说，绝不是一次简单的失败。在出征前，大清已经下达了总动员令，大清境内凡男丁七十以下，十岁以上，无不从军。数十年来，从后金到大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大清精锐尽出，留守在后方的大多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十几岁的孩童，多属老弱病之兵。连出使朝鲜的清使臣郑命寿对朝鲜使臣不无忧心地说：“成败之判，在此一举。”
也许朱斌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永平决战的时候，才命令江南军水师登陆，多尔衮判断出这是朱斌的骚扰之举，因为大规模地登陆，无论在后勤保障，还是在接应攻击上都会面临比较大的困难。
但是，盛京以及大清其它各镇的守备力量过弱，万一出现了什么闪失，这样巨大的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摄政王，大势已去，该当如何处置？”后面英王阿济格匆匆上来道。
多尔衮看了眼难以逾越的雄关，眉头紧锁：“我军已成绝路，唯今只有一计，从墙子岭、密云处向我大清境内撤退，但却需一员忠勇之将，在此抵挡住朱斌追兵，谁人敢担此重任！”
说着，他向吴三桂看了一眼，这吴三桂勇冠三军，又对山海关最为熟悉，若是由他在此挡住，最是合适不过。
谁想，吴三桂却像根本没有看到多尔衮暗示的目光一般，只把头转向山海关，叹息不止……
多尔衮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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