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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前排的都能看得清楚，中间视力好的也可以清晰辨认，那竹签上用黑色白板笔写了两个汉字。

　　　　“十六！”

　　　　啥意思？？

　　　　众人还没来得及疑惑，孙学海已经手持竹签，回到话筒前。

　　　　“人民教育出版社，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高一上学期历史，第16页！”

　　　　做什么？

　　　　许多高中生是很刻苦的，从上高一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哪怕是来参加这样一次大会，也舍不得浪费时间，而是带了课本在身边，随时翻翻看看，也算是见缝插针。

　　　　这其中就有带着历史教材的，听到孙学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自然而然地翻开书，找到第16页。

　　　　内容是：第4课，明清君主专…制的加强。

　　　　“明朝初年，胡惟庸做宰相后，权倾朝野。他生杀予夺，骄恣擅权。他不仅毒死了明太祖器重的谋士刘基……”

　　　　孙学海略略停顿，一长串流畅的背诵就信口而出，声音在数百人满座的礼堂内回荡。

　　　　一言不合就背书？

　　　　众人愣了愣，很快就以那些手中有教材的学生为核心，聚集成一个个小圈子，围拢起来查看书上的内容。

　　　　一字不差！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孙学海将高一上学期历史教材上第16页的内容，除了插图部分，全部流畅背诵。

　　　　真牛逼！

　　　　会场内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随机抽签，秀记忆力？

　　　　也就是说，整本高一历史教材，这家伙全都背下来了？！

　　　　厉害，这个逼装得我有点服……

　　　　可是外校的几名客人有些大惑不解，纷纷跟曲兴华小声询问道：“老曲，刚才介绍错了？这其实是代表文科的学生？”

　　　　呃！

　　　　曲兴华哭笑不得，这孙学海到底是闹哪样？

　　　　要不要把他赶下来？可是……如果一名决定学理科，并且在全国物理竞赛上获奖的学生，能把文科也掌握得如此出色，这可是了不起的事情，文理双修，那相当于古代的文武双全啊！

　　　　这岂不是我们辽师附中注重素质教育、全面发展、绝不搞唯成绩论的最好证明？

　　　　被宋馨然折磨了好些天的曲兴华，有点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就没有叫停，跟身边的人随意敷衍了几句，静观其变。

　　　　“高一上学期政治，第16页！”

　　　　孙学海的疯狂仍在继续，历史之后直接切换成政治，逐字逐句地背诵第16页上记载的内容，语调清晰面无表情。

　　　　“地理，第16页！”

　　　　随着孙学海流畅无误的背诵，会场内的气氛从安静到骚动喧哗，再从骚动喧哗重新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孙学海一个人的声音，悠悠荡荡……

　　　　“同一时刻，不同经度的地方具有不同的地方时。经度每隔15度，地方时相差1小时。经度每隔1度，地方时相差4分钟。”

　　　　哗！

　　　　高一地理教材第16页上，最后一行内容背完，礼堂内不约而同地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不管打算学文还是打算学理，都真心诚意地鼓掌，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膜拜和佩服。

　　　　掌声中，孙学海随手丢掉那根写着“十六”的竹签，附身又捡起另外一根，亮给众人看。

　　　　“七十七。”

　　　　会场内响起一片翻书的声音，把几本教材都翻到第七十七页，然后静待孙学海继续装逼。

　　　　“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国人民一百多年来第一次取得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完全胜利。它大大增强了全国人民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

　　　　这回孙学海换了个顺序，从地理、政治、最后才是历史，依然是完完整整地背诵第77页上的全部内容。

　　　　听得出来，到了后面的页码，显然熟练度要比前面的低些，偶尔词句也有错乱颠倒。

　　　　但……仍然是技惊四座！

第40章　大魔王也是个可怜人呢

　　　　“太牛了！”

　　　　一个眼镜厚度堪比啤酒瓶底的胖女生，放下手里的历史书，一脸膜拜地感叹道：“我要是能把书背这么好，还怕什么考试啊！”

　　　　“这个……背书就可以高分？”

　　　　身边一个一脸青春痘的男生，因为早早就决定投入理科的怀抱，所以他其实和孙学海一样，对文科的门道并不清楚。

　　　　“关键是记忆力啊！”

　　　　胖女生瞅了他一眼，解释道：“光背教材的话，应付高考是不太够用。但归根到底，如果记忆力爆表，把相关知识点全都记在脑子里，那就相当于……呃、武侠小说你看不看？相当于一个人平白多了一身雄厚无比的内力，招式上只需稍稍掌握几个套路，那就是一力降十会，比什么技巧都管用！”

　　　　“我的天，三本书他都背下来了，这才开学一个学期而已啊，累死我也背不完……”

　　　　孙学海完成两轮震惊全场的表演，没有再去捡地上的竹签，而是莫名其妙地拍了拍手。

　　　　竟然就有几个男生应声而至，端着一个大大的水盆到台上，端端正正放在主席台前的桌子上。

　　　　这又干啥？？

　　　　看样子孙学海早有安排，好端端的礼堂舞台上多了个大水盆，吸睛效果相当不错。

　　　　这回，就连后排的刘明都没看懂。

　　　　金盆洗手？

　　　　先背诵这些文科内容，然后气势磅礴地说这些都是渣渣，然后搞个颇具古风的金盆洗手仪式？

　　　　可……好歹弄个金盆……铜盆也好啊，这塑料的你给涂一层金粉我都认。

　　　　蓝色塑料盆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再说了，金盆洗手那一般来说都是指的黑道……就算你孙学海瞧不起文科，总也不至于把我们文科比作黑道吧？

　　　　欺人太甚！

　　　　“苏老师，可不是我挑事哈。”

　　　　刘明眼珠一转，忽然扭头对苏毅笑道：“你看看，理科的学生……都很狂躁啊！让他做个演讲而已，这又是丢竹签、又是背课本、又是端水盆的，你们当老师的能忍？就应该让我去理科给他们打个样，看看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呃！

　　　　苏毅心想你全面发展？你要说全面及格线，大家还都挺服气的。

　　　　说话间，台上的孙学海，果然又有新的幺蛾子。

　　　　他又在怀里一阵掏摸……

　　　　我擦，你这胸怀很宽广嘛，有容乃大？

　　　　刘明盯着孙学海有些瘦削的身体，心想这家伙怎么在衣服里藏下这么多东西的，也是个本事。

　　　　孙学海这次摸出来的，居然是三本书。

　　　　眼尖的人立刻认出来，这正是高一人教版，历史、政治、地理三门课的教材。

　　　　手里抓着这三本书，孙学海的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仿佛要把多日来的怨愤，在今天，在这里，尽数倾泻出来。

　　　　不好！

　　　　曲兴华触及这两道目光，没来由的心中一颤，正要出声喝止，却被孙学海抢先开口。

　　　　“不久前，曲校长找到我，要在这样一个文理分科的宣讲会上，做一次报告。我很荣幸，代表我们高一全体学生，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谈一谈，有关文科和理科的话题。”

　　　　嗯？好像这词儿很正常啊。

　　　　曲兴华眉头一皱，话到嘴边暂时咽了回去，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刘明摇摇头，跟苏毅低声说道：“苏老师，你去把这小子揪下来吧，不然，要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

　　　　苏毅虽然也觉得气氛不对，但校长就在前排，他没发话，苏毅也不便越俎代庖。

　　　　扑通！

　　　　孙学海说了两句很正经的开场白，可动作却开始狂暴起来，一甩手，就把一本历史书丢到水盆里，水花四溅。

　　　　“可是！我觉得文科和理科相比，就好比这个水盆一样，里面满满的都是水，没有半点实际用处！”

　　　　一派胡言！

　　　　曲兴华忽地站起身来，恨得牙痒痒，这小子竟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当着这么多老师、同学、还有外校领导的面，公然大放厥词，真是胆大包天，真是不知所谓！

　　　　“把他给我拽下来，先请周莉同学演讲！”

　　　　率先冲上舞台的是几个历史老师，包括教刘明的高三历史老师徐刚在内。

　　　　他们被孙学海近乎侮辱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尤其徐刚，对历史有着一种虔诚的热爱，推辞了许多更高待遇的工作，宁可在中学里做一名普通的教师，希望能培养更多对历史有兴趣的孩子，让这门学科兴旺发达。

　　　　现在，竟然有人把历史教材丢到水里，那简直相当于是当面抽徐刚的耳光。

　　　　蔑视历史？就是不尊重现在！

　　　　此刻徐刚身上一贯存在的淡淡书卷气荡然无存，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打算把这胆大妄为的学生架下来再说。

　　　　“都别过来，让我把话说完！”

　　　　孙学海急速退后两步，右手在兜里一摸，竟然有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擎在手里，大喝道：“今天不让我说话，小爷死在这里！”

　　　　嘶……

　　　　连刘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孙学海。

　　　　不至于吧……

　　　　就为了那次打架作检讨的事，孙学海憋着一口气，这事儿刘明是知道的。

　　　　但刘明万万没想到，这位理科大魔王的思想竟然如此偏激，看样子为了今天的局面是策划了许久，连刀子都准备好了。

　　　　年少轻狂，都能理解。刘明也是这个年龄段的，深知自己若是受到什么委屈，也一样会抓狂愤怒。

　　　　但……自尊心也是有限度的，现在闹到不惜血溅五步，实在太夸张了吧？

　　　　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戾气这么重的孩子？

　　　　“唉，我听他们班主任说过一嘴，这孩子……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他爸爸是个上门女婿，入赘去的孙家，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在家族中很受排挤，大概就养成了这样敏感乖戾的性格，可没想到今天居然……”

　　　　苏毅似乎还知道一点情况，跟刘明简单解释了几句。

　　　　是这样？

　　　　刘明点点头，虽然在小说上看到过这种家族内部的倾轧和争斗，却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来，这理科大魔王孙学海，也是个可怜人呢。

　　　　曲兴华脸色难看，跟身边人匆匆交代几句，报警，并尽快通知孙学海的家长！

　　　　事态已经脱离控制，居然有人在文理分科宣讲会上动了刀，简直是空前绝后，现在可也不能太刺激孙学海那颗敏感的小心脏，只好看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

　　　　扑通！

　　　　一把水果刀镇住场面，孙学海又把政治教材也丢进水里，不屑道：

　　　　“就因为我没空学那些破烂，就总有人对我废话连篇、有人背地里污损我的试卷、明明是别人先动手打架，我却要承担主要责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小爷用了十七天的时间，把这三本书背下来了，有没有哪位老师给我说一说，我现在参加高一期末考试，这三科能考多少分？”

　　　　“现在还有没有人认为，我学不好文科？”

第41章　图穷匕见，剑指白英

　　　　全场默然。

　　　　并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是大多数人，被这个疯狂的数据惊呆了。

　　　　十七天？

　　　　原来他并不是韬光隐晦许久等待这一次的爆发，而是因为上次的打架检讨事件，憋了一口气，用了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把原本一窍不通的三门课，高一上学期半年的全部教材，硬生生给背了出来？

　　　　握了个大草！

　　　　手里有书的学生，忍不住翻了翻页码，再看看尾页上记录的总字数。

　　　　这三本教材，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万字！

　　　　半个月硬背四十万字？平均每天接近三万字？

　　　　这简直就是个脖子上扛了台电脑的怪兽啊！

　　　　况且，多大仇？了不起就是在课堂上跟白英老师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之后和同班同学打了一架，让你做了个检讨而已。

　　　　检讨这东西，虽然不是人人都做过，但也没什么稀罕的，况且只是在校广播里，你连脸都没露呢。

　　　　干嘛弄出一副苦大仇深，仿佛不共戴天的架势，拼着用半个月死磕三本教材，也要在这里找回这个场子？

　　　　非正常人类的思路，我们不懂……

　　　　扑通！

　　　　孙学海把最后一本地理教材也丢进水里，冷笑道：“文科，无非就是把这些固定化的东西背下来，就能考高分，仅此而已。我说智商不够的才去学文科，靠死记硬背勉强混个分数罢了，这话有什么错？”

　　　　“飞船上天、潜艇下水、稻谷高产、核弹爆炸，哪一项是文科研究的课题？科技改变生活，人类发展到今天，和那些唯物唯心、朝代年号、矿藏产量、诗词歌赋，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说这些学科没有什么屁用，这话又有什么错？”

　　　　“所以！”

　　　　“现在！”

　　　　孙学海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台下，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我觉得白英老师，应该给我一个道歉。”

　　　　图穷匕见，原来依然是剑指白英！

　　　　“白英老师到底做什么了，让他这么大的怨气？”

　　　　“不知道啊！那天光知道隔壁四班打架，来龙去脉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白老师说了他几句？那也不至于……”

　　　　“是啊，白老师也教我们班，人很好的！好几次身体不舒服，都坚持上课呢！周末时间白老师家里也开了补习班，但从来不收任何费用，绝对是业界良心！再说了，一个快退休的老教师，哪怕真有点什么错漏，怎么还不应该有个尊重和原谅，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恩怨，要拿到这里搞得这么大！”

　　　　一时间礼堂内议论纷纷，大多都是指责孙学海的。白英的名声很好，孙学海尽管是凭借惊人的记忆力技惊四座，也赢得了不少掌声，但这会儿公然叫号白英，还是不得人心。

　　　　刘明摇摇头，心想这是有多偏激的性格，就为了那点小事，不惜大闹会场，也要争回来这句道歉？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是因为那张被踩了一脚的卷子而起，自己可不能置身事外了。

　　　　“孙学海，你放屁！”

　　　　可刘明刚刚站起身来，却有人抢了先，在前排某个位置上跳起一个男生，怒道：“别特么的什么屎盆子都往白老师脑袋上扣，让不明真相的同学还以为你占着理呢，你占了个屁！那天从头到尾，白老师都没说话，你自己弄了张废纸都不如的破卷子，就开始**了，逼…逼叨叨没完没了，现在还有脸再提？”

　　　　“不就是你那张分数乘以三都不能及格的破卷子被人踩了一脚么？老子明白告诉你，那就是老子踩的！你不服的话，咱上次架没打痛快，等放学了，校门口再约一场？”

　　　　曲兴华的脸色彻底黑了，当着校长的面，当着那么多外校领导的面，在全校高一学生集会的场合，公然约架……

　　　　辽师附中的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黑色啊！

　　　　这个张鸿名，脾气咋就这么暴躁。

　　　　孙学海看了看眼角淤青还没散去的这个老对手，不屑地冷笑一声，“原来文科学生还擅长打架，脑子不行改练武力了？行吧，你要是只会这个，时间地点你定，我奉陪！不过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那天穿的平底鞋，是怎么踩出这种花纹的？”

　　　　他身上居然带着那天的英语卷，在舞台上一亮，果然是有个清晰的灰脚印，痕迹宛然，是那种运动鞋底部常见的花纹。

　　　　“你在找这只鞋？”

　　　　冷不丁一个声音切入进来，刘明趁刚才那几句话的功夫，挣脱了苏毅老师的拉扯，已经接近舞台。

　　　　刚好赶上孙学海质疑试卷上脚印的时候，刘明跳上台去，把一个大大的脚底板伸了过去，果然和孙学海手中试卷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

　　　　孙学海一时语塞，刘明叹道：“那天我和白老师在走廊不小心撞在一起，卷子散落一地，是我不小心踩上了一脚。可我没想到你为了这点事耿耿于怀，在今天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观点太偏激了，小孙同学。”

　　　　刘明一步步靠近，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手中那明晃晃的水果刀，正色道：“文科理科，方向不同，却并不代表着一个人的终极选择。文科学生同样可以喜爱物理化学，理科学生也同样可以痴迷文学历史。”

　　　　“理科是物质文明的缔造者，文科是精神文明的奠基人。理科改变世界，文科认识世界。理科让生活更美好，文科让内心更宁静……”

　　　　礼堂内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台上两个人。孙学海手中还握着水果刀，表情有些尴尬，刘明虽然背对观众席，但声音依然是清晰可辨。

　　　　似乎回归了今天这次文理分科会的主题上，由高三老生论辩文理，说得条分缕析，令人信服。

　　　　“是刘明！”

　　　　“卧槽！及格大帝明哥！”

　　　　很快就有人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