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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

　　　　“……其实吧，我觉得我买这个好像要大个点。”狐狸想了想，回答。

　　　　“下次不准再买这么贵的。”

　　　　狐狸啃着苹果：“咱们又不是没钱。”

　　　　她说咱们的时候，魏贤嘉的心跳慢了一拍。

　　　　“你是狐狸啊，有点狐狸样子好不好？”魏贤嘉头疼，他倒是一贯穷成习惯了，陡然有只那么有钱的狐狸进了家门，虽然是为了万恶的房租才出此下策，但是也不想在心灵上受那么大刺激啊。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现在人跟狐狸比也是气死人。

　　　　“你生气了？”

　　　　“没有。”

　　　　狐狸很乖，放下苹果：“那下次不买这么贵的。”

　　　　魏贤嘉点点头。

　　　　“我很乖吧？”沾沾自喜地问魏贤嘉。

　　　　魏贤嘉又点头。

　　　　狐狸扑了过去，嘟嘴。

　　　　一边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要亲。”

　　　　魏贤嘉一巴掌拍过去：“滚——”

　　　　蹲地的狐狸不是好狐狸。

　　　　这个想法莫名其妙地从魏贤嘉的脑子里出现，他洗完澡出来，狐狸还是保持蹲地姿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朵小白花，扯得一地都是花瓣。

　　　　“我说，”他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又在床头摸出一包烟：“你还要蹲在那到什么时候？”

　　　　狐狸转过头，幽幽地道：“魏贤嘉你是坏人……”

　　　　“行行行，我是坏人。”再摸打火机点烟，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行动先于理智，在狐狸想清楚之前，已经扑过去了。

　　　　被扑倒的魏贤嘉叹气。

　　　　摸头。

　　　　“我都不认识你，你是狐狸吧，为什么要缠着我？”

　　　　狐狸靠在魏贤嘉身上，沐浴乳跟烟味混杂，很奇怪的味道，但是魏贤嘉的一切于她，都是美好而难得的。

　　　　“你喜欢我？”魏贤嘉又问，手又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她的头发软软的，摸上去好似绸缎一般光滑。

　　　　“我不喜欢你。”狐狸道。

　　　　魏贤嘉没说话，推开她坐起身，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那个，”狐狸从后面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是很爱你。”

　　　　这么亲密的动作，魏贤嘉却不觉得烦腻。

　　　　而对于狐狸，她更不觉得。

　　　　对魏贤嘉，她很专注。

　　　　很爱。

　　　　非常爱。

　　　　一直在爱。

　　　　魏贤嘉笑了，长到这么大，就数她告白得最深刻。

　　　　什么是爱？

　　　　“你说你爱我？为什么？昨天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哦，”魏贤嘉站起来，转了个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而且我是人，你是狐狸。”

　　　　天地间万物自有法度，不可越之率性而为。

　　　　这就是所谓的天理。

　　　　狐狸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杨衍书。

　　　　他说爱是说出来很动听，爱起来很伤心，到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的东西。

　　　　狐狸眯起眼，道：“你爱一个人会有原因吗？”

　　　　魏贤嘉道：“我没爱过，所以不知道。”

　　　　狐狸露出有点伤心，又有点遗憾的表情。

　　　　她想说，我们真的有爱过啊。

　　　　但是那些记忆，就好像白纸上写出来的铅笔字，用一块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因为下笔太轻，连点痕迹都不留下。

　　　　“我爱你就是我爱你，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狐狸认真地道。

　　　　魏贤嘉眯起眼，吐出一串烟圈。

　　　　“傻狐狸。”

　　　　狐狸笑着点头。

　　　　对么，她是他的傻狐狸。

　　　　过去是，现在是。

　　　　在那个谁都无法保证的将来，也希望是。

　　　　

今生卷。缓缓归矣　Act6

　　　
　　　　魏贤嘉出现在学校，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没钱了，二是要考试了。

　　　　如果以上原因都不是的话，这个就有点可疑了。

　　　　忽略掉走进门的时候，大部分围观群众的纠结目光，魏贤嘉把自己的包摔到一排桌子的最外面角落。

　　　　狐狸好奇又热情的眼神，真是让人吃不消。

　　　　“啊啊啊啊，这就是大学，我可以坐么？”狐狸期待地用星星眼看着他。

　　　　“坐吧。”

　　　　魏贤嘉有点不耐烦。

　　　　狐狸坐到里面一点的位子，魏贤嘉坐到了她身边。

　　　　“喂，魏贤嘉，你来上课干嘛？老头说要考试了？”有人蹿过来问。

　　　　“谁说要考试？”

　　　　“那你来上课？靠，我刚打电话让他们没来上课的赶紧来。”那人拍桌子，看到了狐狸，立刻换上泡妞专用的微笑：“我叫罗忬，你是？”

　　　　“我可以回答么？”狐狸扯魏贤嘉的袖子。

　　　　“魏诺旎，我表妹。”魏贤嘉说谎眼睛都不带眨的，斜她一眼，对着罗阳道：“你要流口水边去，别吓坏我家小孩。”

　　　　粉红色的泡泡腾飞，狐狸的脑子里自发自动地把“我家小孩我家小孩我家小孩我家小孩我家小孩”重复了一百遍——

　　　　好开心。

　　　　“别傻笑了。”整个教室的人都在朝这边看呢，魏贤嘉不耐烦，拍了拍狐狸的头。

　　　　都是这家伙说是要看学校，还有个尤佳惟恐天下不乱说他多久多久没上过课，这个学期注定门门挂红。

　　　　要不然谁大早上的不睡觉，跑来上课啊？

　　　　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燕芝。

　　　　另外一个，年纪很暧昧，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风度极佳。

　　　　“啊，魏贤嘉。”燕芝先看见魏贤嘉，叫出声。

　　　　魏贤嘉闲闲地举起一只手，挥了两下，又放下了。

　　　　那中年男子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打开了投影仪和电脑，调了调话筒的音量，便开口道：“上课了，有手有脚的都给我好好坐着，不会坐的就站着，都不会的就躺着，躺都躺不好的就去死，社会养不起败类。”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找到位置坐下。

　　　　“我好喜欢你们老师哦。”狐狸憧憬。

　　　　魏贤嘉没说话，什么人啊，性格那么烂，还有一帮小丫头整天说那叫个性。

　　　　“那边那位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不过下次你单独说给我听会比较好。”

　　　　狐狸咋舌，这人耳朵好尖。

　　　　“老妖怪。”魏贤嘉直哼哼。

　　　　那人在讲台边上一靠，挥了挥教鞭，指着大屏幕上的一段字：“魏贤嘉，把书翻到58页，把内容提要念出来，注意突出重点。”

　　　　他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清楚。

　　　　魏贤嘉掏了掏书包，没带书，斜眼一睨，转身抽走坐自己后面的人的书，顺便给了讲台上的人一个怨念的白眼。

　　　　他翻到58页，开始用一种我要死了的音调读书：“犯罪概念是对犯罪这一特殊的社会现象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本质的揭示，是刑法学中最重要的基本范畴。任何被认定为犯罪的行为，都必须完全符合犯罪概念的基本特征……”

　　　　一群人都暗笑不止。

　　　　“停停停，坐下吧，”讲台上那人懒洋洋地道，用一条教鞭敲了敲桌子：“你没有突出重点好不好？念书都跟AV里头的女人叫床一样，平铺直叙——难怪这年头那么多人阳痿。”

　　　　众人默，继而大笑，教室沸腾了

　　　　燕芝从前排，转过头对魏贤嘉投以同情的眼神。

　　　　魏贤嘉坐下来，对上狐狸的视线。

　　　　“你现在还喜欢他么？”魏贤嘉问她。

　　　　狐狸噤声。

　　　　那上头的人笑了笑，敲了敲桌子：“好笑么？后天上课交个论文怎么样？手写，三千字。”

　　　　静默无声。

　　　　敛了笑意：“继续上课。”

　　　　两节课魏贤嘉睡过去大半，剩下的大半时间就在看着窗外发呆。

　　　　多好的天气啊，热得人想扒掉自己身上一层皮。

　　　　学校还没有钱到可以每间教室都放上空调的程度，头顶上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带出来一阵一阵的热风，吹得人头晕脑胀。

　　　　“下课，”讲台上的人终于开口说了这句，大家刚站起来，他又狠狠地敲了桌子几下：“有的人，该补的作业不补上来，小心期末挂科。”

　　　　这真是□裸的威胁，魏贤嘉拉着半梦半醒的狐狸，抬脚要走。

　　　　“魏贤嘉，你留下。”

　　　　魏贤嘉不理会。

　　　　“我挂了你。”

　　　　把狐狸拉着朝讲台上冲，魏贤嘉愤怒：“老头，咱们打个商量，你挂了我吧，只要你以后别再说要挂我了！！”

　　　　不理会，转头对走过来的燕芝道：“这孩子真傻，他说要挂就要挂，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你不要担心，挂你还是不挂你，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燕芝出言提醒：“陛下，你跑题啦。”

　　　　“切，还陛下，死老头。”魏贤嘉不屑：“我要走了。”

　　　　“慢着，这是谁啊？你居然开始谈恋爱了？”陛下抬起下巴。

　　　　狐狸靠近了看才发现，他也是个五官精致漂亮的人，只是魏贤嘉的美，是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而他美得更阴柔，更温和。

　　　　当然，性格跟脸，是完全没关系的。

　　　　陛下又道：“当初是谁说的，谁要谈恋爱啊？女人最麻烦了，花钱费力，总之就没一样好处。”

　　　　魏贤嘉朝他比了一记中指，走人。

　　　　眼看着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燕芝跟自己，窃笑。

　　　　“我说陛下，你到底想干嘛？”

　　　　“我喜欢干嘛就干嘛。”

　　　　“那你继续。”放弃跟火星人士交流的初步构想，燕芝背着包要走。

　　　　“喂，燕芝。”

　　　　“干嘛？”燕芝不耐烦了。

　　　　“请我吃饭啊，我没钱了。”

　　　　“你薪水呢？”

　　　　“没了。”

　　　　“拜托你，不要用钱就好像流水一样。”

　　　　“你不会看我饿死的吧？”

　　　　燕芝叹着气：“四有青年，走吧，我请你吃饭。”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那个名？”

　　　　“哦，陛下，我错了。”燕芝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叫你全名张四有？”

　　　　“闭嘴！！！！”

　　　　张陛下愤怒得想挠墙，想砍人。

　　　　燕芝失笑，陛下自认相貌不凡，举止出众，一世英名就败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张四有。

　　　　真想砍他NND孤儿院院长五百下，从小到大没少为这个名字受过气。

　　　　张四有，张四有，还他妈不如叫王爱国呢——

　　　　愤怒地把笔记本塞回包里，一脚踹在讲台上。

　　　　好大一个坑啊，燕芝想，过会人家物业的来看见，会怎么说呢？

　　　　“老头，知足吧，有人想有名字还没有名字呢，”见他在那郁闷，燕芝只好出言安慰他：“张四有这个名字多好啊。”

　　　　张陛下摸出钱包，刷刷刷抽出五张大钞：“谁要？倒贴送给他去。”

　　　　冷场。

　　　　燕芝寒着一张脸：“老头，你不是说你没钱了么？”

　　　　“我现在有了不行？”

　　　　“嗯，几个月了？”燕芝看了一眼他的小腹，够平啊，不过说起来这张脸，真是男男生子的好材料。

　　　　“你去死——”

　　　　

今生卷。缓缓归矣　Act7

　　　　狐狸尾随着魏贤嘉出了教室，眼看着魏贤嘉就要朝离校门最近的楼道走下去，狐狸抓住他的一只袖子。

　　　　魏贤嘉停住，看着他：“怎么？”

　　　　“逛逛学校嘛，我都没有来过。”

　　　　那表情太过楚楚可怜，导致魏贤嘉一时心软。他叹气，本来想快点回去补眠的。

　　　　“那随便走走吧。”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不是什么情侣，压起马路来魏贤嘉都觉得心虚。

　　　　不过看狐狸倒是真的很高兴，拉着魏贤嘉的手，兴奋得很。

　　　　“啊，那个是学校的超市？”

　　　　“那个像是宾馆一样的楼是什么？”

　　　　狐狸的声音很吵，太阳那么大，怎么都没把她晒成一条狐狸干呢？魏贤嘉皱着眉头，看着太阳底下两个人的影子亲密无间凑在一起，觉得好热。

　　　　于是把手臂从狐狸的手里拯救出来：“很热。”

　　　　狐狸嘟着嘴表示不乐。

　　　　“那什么宾馆啊，那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而且还兼作办公楼，修得就跟一宾馆似的，四层楼还电梯上上下下，难怪学校领导的体型越来越像球状发展。

　　　　“那去看看嘛，看看嘛。”狐狸又高兴起来。

　　　　魏贤嘉的嘴角一弯，狐狸也太好满足了。

　　　　不过他没让狐狸看见：“去干嘛？你有图书证么？进去都是要刷卡的。”

　　　　狐狸问：“那你的图书证呢？”

　　　　“不知道。”谁知道顺手丢哪去了。

　　　　“魏贤嘉你真不是个读书的料。”狐狸对他嗤之以鼻。

　　　　“那又不好玩，”魏贤嘉戳她的眉心，满意地看着狐狸皱眉：“喂，我快热死了。”

　　　　狐狸瞪着他，表情很失望：“才那么一会。”

　　　　“你是妖怪，你不热我还热啊。”魏贤嘉看了看周围，拖着她往前走：“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七拐八拐从后门出了校，魏贤嘉带着狐狸去了小吃街。

　　　　这大概是每个高校外头的特产，总有一条街会卖点当地特产的吃食之类的，现在不是吃饭的点，烧烤摊子之类的还没出来做生意。

　　　　街面上现在最多的还是水果摊子，摊子上摆满了当季的，不当季的水果，再放一个冰箱，里面冰着西瓜哈密瓜香瓜，上头摆个牌子，冰冻西瓜，两块五一斤。

　　　　旁边摆几张小茶几，几个塑料板凳，三三两两的人在遮阳伞底下坐着吃冰冻西瓜。

　　　　魏贤嘉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摊子，问狐狸：“西瓜还是哈密瓜？”

　　　　“随便。”

　　　　“那就西瓜啦。”西瓜好啊，又便宜又好吃。

　　　　魏贤嘉指着一块西瓜，让老板拿去称。

　　　　“三斤二两。”

　　　　狐狸看着一对情侣坐在旁边，他们选的是个小西瓜，对半切开，用勺子挖，你一勺我一勺地喂来喂去。

　　　　“那个，我想吃那种的。”扯袖子，害羞状。

　　　　魏贤嘉看了看，无籽西瓜贵是贵点，不过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单价二百二十八的苹果，就释然了。

　　　　跟狐狸比，一切都不浪费了。

　　　　于是对老板道：“那就不要这个，给我们挑个甜一点的，不甜我不给钱的啊。”

　　　　老板笑嘻嘻地保证：“怎么会不甜？不甜我不收你钱。”

　　　　端上来的西瓜是冻过的，散发着凉气，不锈钢勺子舀下去，汁水很足。

　　　　“……你干嘛？”魏贤嘉问。

　　　　狐狸咬着勺子：“没有啊。”

　　　　魏贤嘉低下头继续挖西瓜吃，吃了几口，又注意到狐狸哀怨的眼神。

　　　　“谁让你今天穿白色的。”西瓜汁沾到衣服上确实不太好洗，魏贤嘉了然。

　　　　“不是……”狐狸像是要印证自己说的话一样，用力一戳。

　　　　汁水飞溅。

　　　　“啊啊啊啊——”狐狸的脸上，白裙子上都溅了不少西瓜汁。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贤嘉的脸上也被溅了几滴，但是他伸手扯了桌上的卷筒纸先递给狐狸，然后再擦了自己的脸：“你笨死了。”

　　　　“烦死了，可不可以用法术擦掉？”狐狸低声问。

　　　　“现在不可以。”

　　　　狐狸郁闷死了，低头戳西瓜，这下比较注意力道。

　　　　魏贤嘉一边笑，一边挖了一勺西瓜喂到她嘴边：“别说我虐待你。”

　　　　狐狸喜笑颜开地咬住了勺子。

　　　　咬住。

　　　　继续咬住。

　　　　再继续咬住。

　　　　魏贤嘉满脸黑线：“你赶紧给我张嘴。”

　　　　“哦……”狐狸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张嘴，放过了魏贤嘉的勺子。

　　　　扯纸巾擦干净她的口水。

　　　　“喂……我又没病……”魏贤嘉可真够狠心的，狐狸不爽。

　　　　“你是没病，你只是会传染一种传说中叫白痴的病毒。”魏贤嘉斜眼。

　　　　总体来说，吃西瓜还是很愉快的。

　　　　魏贤嘉的愉快在于，西瓜多便宜啊，比苹果便宜，吃起来还那么凉快，算是答谢了狐狸在家煮饭的功劳。节约真是祖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啊，魏贤嘉为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到光荣。

　　　　狐狸的愉快在于，这就是约会啊，红果果的约会，而且西瓜是魏贤嘉付的钱。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他还是有对自己好的本能。于是幸福地觉得全世界都是美丽的。

　　　　回家的时候还带了个西瓜回去，准备放冰箱里晚上吃。

　　　　狐狸看着魏贤嘉在前面走。

　　　　脚底下是二十块一双的减价拖鞋，脚踝往上延伸出修长漂亮的笔直修长的腿型。衣服是随处可见的T恤，还有一条休闲短裤。

　　　　他瘦归瘦，身形却不显得单薄，肩膀的弧线很漂亮。露出的手臂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魏贤嘉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脸来看着她：“走快点。”

　　　　狐狸笑。

　　　　脾气么，每一次见面好像都有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