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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那个是特殊商品，供不应求的。”李耳解释。

　　　　狐狸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我刚才吃的是什么？”

　　　　魏贤嘉摇头：“我不知道。”

　　　　狐狸愤怒：“你都不知道还敢给我吃？！”

　　　　“就是不知道才要给你吃啊。”魏贤嘉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狐狸掐着自己喉咙，要把仙丹吐出来。

　　　　但是仙丹入体，很快散入四肢百骸，怎么可能吐得出来？

　　　　狐狸泪眼朦胧，抬起爪子指着罪魁，气若游丝地道：“你们害我——”

　　　　魏贤嘉但笑不语，祸首李耳叹气再叹气：“那是驻颜丹，拜托，很贵的……”

　　　　心疼啊，分明是好东西，给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糟蹋了。

　　　　狐狸对太上老君印象不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居然留下来吃了烤肉。

　　　　那香喷喷的烤肉啊，居然进了他的肚子。狐狸心疼得胃都疼了。

　　　　最可怕的是太上老君居然说，贤嘉啊，狐狸太瘦了，要好好养，养肥了再吃啊。

　　　　狐狸竖起浑身的毛，咆哮：“滚——”

　　　　魏贤嘉幽幽地道：“欢迎下次再来啊，今天的烤肉钱你还没付——”

　　　　李耳在祥云上听见，一个踉跄，差点栽下来。

　　　　狐狸跟魏贤嘉混的时间长了，就忍不住好奇。

　　　　“魏贤嘉，为什么不回天上去呢？”她问。

　　　　魏贤嘉反问她：“天上有什么好呢？”

　　　　“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狐狸口水嘀嗒嘀嗒。

　　　　“笨狐狸。”

　　　　“我不笨。”狐狸咬住他的袖子，却发现怎么都咬不破。

　　　　“天蚕丝混了火凤羽织的，水火不侵，百毒不侵，”魏贤嘉拍着她脑袋让她松口：“仔细牙疼。”

　　　　难怪啊，狐狸郁闷地松口。

　　　　“天上没什么好的，所以我才在栖霞山啊。”魏贤嘉突然道。

　　　　“那栖霞山有什么好的？”

　　　　“这个么，在栖霞山可以吃烤肉，可以喝酒，”魏贤嘉依旧是笑眯眯的：“还不够好么？”

　　　　狐狸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仙人呢？

　　　　魏贤嘉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你脑子里就是一堆豆腐渣。”

　　　　“你歧视狐狸啊？”狐狸磨牙亮爪。

　　　　魏贤嘉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像浸在水里的葡萄，狐狸好多年前曾经吃过。

　　　　那是最上好的紫晶葡萄，看上去黑黑的，闪着光泽，皮薄肉厚，甜如蜜糖。

　　　　他道：“我不歧视狐狸，狐狸很聪明，而且，又漂亮。”

　　　　狐狸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例外。”魏贤嘉补充。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个混蛋——”

　　　　狐狸挠的那几下，隔着衣服，对魏贤嘉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魏贤嘉拎着她的尾巴，把她倒提起来：“你变成人是什么样子呢？”

　　　　狐狸扑腾个不停，魏贤嘉松手，狐狸掉下去，蹲在一边碎碎念：“有结界有结界有结界……”

　　　　就是这该死的结界，害她的法术几乎都失灵了。

　　　　魏贤嘉拍拍手，对她笑道：“你再试试。”

　　　　狐狸狐疑地催动法术，果然，立刻变成了人形。

　　　　她大喜。

　　　　魏贤嘉别过头：“狐狸啊……”

　　　　“干嘛？”狐狸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

　　　　“你变成人，连衣服都不穿的么？”魏贤嘉的语气很认真。

　　　　“啊？”狐狸低头，果真是裸的，立刻尖叫：“有色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掩面奔到院子里那棵桃花树后面，真是太丢脸了。

　　　　魏贤嘉脱了外衣，走过去丢给她。

　　　　那衣服太大，把她全罩在了里面。

　　　　“笨狐狸。”

　　　　狐狸脸红了，裹紧了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一幕三寸地。

　　　　魏贤嘉笑。

　　　　狐狸变成了人身，那双眼睛还是又圆又大，闪闪发光。

　　　　“我最喜欢狐狸了。”魏贤嘉幽幽叹息。

　　　　天上一轮月圆。

　　　　狐狸的脸，更加的红。

　　　　她想，幸好脸被遮住了，魏贤嘉看不见。

　　　　

前生。陌上花开　狐狸3

　　　　魏贤嘉把结界布置得松了一点，可以让她在狐狸跟人型之间变幻。

　　　　栖霞山上的桃树尽数都是怪胎，只开花不结果，只有魏贤嘉院子里的这一棵例外。

　　　　于是狐狸每次抬头看的时候都很感动，幻想着满树的花变成了小青桃，小青桃成熟了，变成了水蜜桃。

　　　　魏贤嘉有一次说：“除了吃以外，你就想不到别的了。”

　　　　狐狸一本正经地说：“哪能啊，我偶尔也会想想睡觉的。”

　　　　魏贤嘉得出结论：“你是猪。”

　　　　狐狸大怒：“我是狐狸！！！狐狸！！！！！”魏贤嘉那简直是污蔑，是诽谤！！

　　　　又过了一段日子，魏贤嘉又把结界松开了一点，让狐狸可以出入小院。

　　　　狐狸走得也不远，她最大的娱乐不过是在桃花林的草地间打滚，滚来又滚去，滚得一身草渣。

　　　　魏贤嘉看得直皱眉，把她倒提起来拍干净身上的草渣，然后丢进水里，让她自个洗干净灰尘再回来吃晚饭。

　　　　狐狸很好奇，为什么别的仙人都不吃的东西，魏贤嘉却吃得高高兴兴？

　　　　但是她没问，因为墙角那只蚯蚓曾说过：“好奇心能杀死猫，同理可得，也能杀死一只狐狸。”

　　　　偶尔还是有仙人来，如果看见狐狸，问起他来，魏贤嘉就解释：“养来吃的。”

　　　　狐狸听多了，也就没反应了，自顾自地打几个滚，然后去蹲墙角和蚯蚓讲八卦。

　　　　直到某一天。

　　　　那天早上，狐狸起得很早，但是魏贤嘉还在睡。

　　　　此人，不，此仙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起来的，美名其曰节约早饭，且起床气严重到吵醒他会产生出“原来目光也可以杀人”的错觉。

　　　　早晨的空气很新鲜，狐狸洗漱完毕，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初升，好像一个咸蛋黄。

　　　　真饿。

　　　　好想找人控诉魏贤嘉虐待狐狸，不给狐狸吃早饭啊。

　　　　这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

　　　　这是很奇妙的一件事，通常来找魏贤嘉的仙人，都很遵守魏贤嘉的作息时间，而且来去皆是腾云驾雾，有时候还会冷不丁地突然出现，不过后来魏贤嘉抱怨说：“好歹注意下吧，把我家的狐狸都吓得掉毛了。”

　　　　于是大家就一致改为腾云驾雾。

　　　　这样用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实在罕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狐狸很期待。

　　　　事实证明，期待是很值得的，狐狸一看见来人，只发出“啊——”的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世间上有这么标致的人物，无论是人，还是仙人，或是妖精，她见过的没一个能与他相比。

　　　　他肌肤若雪，目似点漆，身形有致，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笑起来好似比春光明媚。

　　　　他穿的月白曲裾，长袖翻飞，好似四周都有流云飞舞。

　　　　只是奇怪，他身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仙气，却也不像人。

　　　　狐狸呆呆地看着他。

　　　　他听见了狐狸“啊”的那声，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了下来，发现蹲在地上的狐狸。

　　　　他笑了笑，居然也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毛。

　　　　狐狸看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他伸手在袖子里摸出一颗糖，剥开了油纸，放在手心，伸到了狐狸面前。狐狸凑过去一闻，原来是桂花软糖。

　　　　狐狸舔了一下糖，把糖含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下去，糖没了。那只手还摊开着，狐狸忍不住舔了舔他的掌心，还有点淡淡的香气。

　　　　“乖狐狸。”来人笑了笑：“我姓杨，双名衍书，魏公子在么？”

　　　　狐狸点点头，又摇头：“他还在休息。”

　　　　魏贤嘉曾说的，我睡觉的时候就当我死了算了，打扰他人安眠者，一律杀无赦。

　　　　犹记得当时魏贤嘉的表情，明明是仙人，怎么就觉得那笑容阴险透出一股妖气呢？

　　　　杨衍书想了想，道：“算了，我先进去等他吧。”显然也是知道魏贤嘉脾气的。

　　　　狐狸刚要点头，突然想到这里是有结界的，这个杨衍书怎么进得来？

　　　　但是杨衍书只是抬脚，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丝毫无伤。

　　　　狐狸纳闷，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难道这结界只用来防狐狸么？可是那些仙人要进来也要魏贤嘉同意呢。

　　　　狐狸正想着，杨衍书看到了院子里的秋千架，不禁笑着问：“这是贤嘉做的？”

　　　　“嗯。”狐狸点头。

　　　　“他倒好闲心。”杨衍书坐了上去，轻轻晃了几下，然后对她招手：“来。”

　　　　狐狸眯了眯眼睛，跃起，跳到了杨衍书的膝盖上，团成一团。

　　　　“你有名字没有？”

　　　　狐狸流下一滴冷汗：“好像有。”

　　　　“那你叫什么？”杨衍书问。

　　　　“忘记了。”

　　　　名字不就是个代号么，她老是被大家“狐狸”来“狐狸”去的叫，哪里有机会用到自己的名字？

　　　　杨衍书看着她在自己的膝头团成一团，笑道：“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这么美的人在自己面前，还笑得那么灿烂。

　　　　别说是要取名字，就是他说“我要烧了你来吃”估计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叫什么？那只蚯蚓不是说过么？

　　　　美色误人？

　　　　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威力，狐狸窃喜。

　　　　刚要回答：“好啊。”就听见魏贤嘉的声音：“不好。”

　　　　狐狸抬起头，看到魏贤嘉站在门边，穿戴得十分齐整，只是脸色很难看。

　　　　起床气作祟了。

　　　　狐狸很了然。

　　　　魏贤嘉拍拍手，狐狸跳下地，小跑到他的脚边。

　　　　弯腰抱起她，魏贤嘉笑得很阴险：“杨公子，别来无恙，家中一切可好？”

　　　　杨衍书的笑容僵了僵：“好，好得很，不然怎么有命来看魏公子呢？”

　　　　魏贤嘉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难得你来，怎么勾搭别人的宠物？真是年纪越大越不要脸。”

　　　　杨衍书回答：“也比你好点，居然喜欢人兽，还对未成年人出手。”

　　　　“谁人兽啦？”魏贤嘉怒。

　　　　“谁未成年啦？”狐狸也怒。

　　　　杨衍书拍拍手，指着魏贤嘉：“人，”再指着他怀里的狐狸：“兽。”

　　　　然后总结：“于是乎，人兽了。”

　　　　魏贤嘉的桃花眼笑弯了，好似夜空里的月牙：“那也比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好。”

　　　　“错了，”杨衍书道：“我是禽，她是兽，你才是禽兽不如。”

　　　　狐狸弱声：“你是妖？”

　　　　魏贤嘉拍拍她脑袋：“错了，他不是妖。”

　　　　狐狸大骇：“难道你是人妖？”

　　　　根据墙角蚯蚓所说，真正的人妖都是美丽的，美型的，身材很好的，看得人流口水的。

　　　　杨衍书的额角上有青筋在跳。

　　　　其实杨衍书不是仙人，也不是妖，更不是凡人。

　　　　魏贤嘉耐心给她解释。

　　　　原来天地混沌初开。，清而轻上升化天，浓而重下沉作地。日月既明，星辰环绕，逐万物滋生。百兽拜麒麟为帝，百鸟以凤凰为王。

　　　　凤凰，雄为凤者雌为凰，天地交合，逐生九种：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雷鸟、大风。

　　　　百鸟中以孔雀最美，华丽夺目，霞光漫溢，百花为之羞容，云彩为之失色。

　　　　狐狸问：“你是孔雀？”

　　　　杨衍书道：“我是。”

　　　　狐狸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几回，突然感慨：“为什么我不是鸟为什么我不是鸟？”

　　　　魏贤嘉笑：“你想投胎么？我现在就让你去好不好？”

　　　　这话的意思等同于，你想死么？我现在就让你死好不好？

　　　　狐狸立刻摇头，傻笑：“其实，做狐狸~挺好~~”

　　　　杨衍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狐狸。”两人达成一致。

　　　　狐狸总算想通：原来我一直站在被你们伤害的地方。

　　　　杨衍书竟然住了下来。

　　　　狐狸想，这就是差别待遇么？不过有杨衍书在，日子也是很幸福的。

　　　　比如吧，杨衍书的袖子好似装了一个乾坤，从里面掏出来的东西都是狐狸喜欢的。

　　　　桂花软糖就不用说了，连烤鸭都有。

　　　　狐狸已经化成了人的样子，正在啃着鸭架子，异常感动：“衍书啊，你是飞禽也，居然也吃鸟。”

　　　　杨衍书大惊：“不会飞的还算鸟么？”

　　　　魏贤嘉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鸭肉，叹气：“可怜的鸭子。”

　　　　人家鸭子容易么，不就是不会飞吗？居然被杨衍书嫌弃成这样。

　　　　“而且你那理论太奇怪了，不会飞就不是鸟了么？”

　　　　杨衍书的筷子停在半空，过了许久，他才微笑。

　　　　“那是自然，不会飞，那还叫鸟么？”

　　　　语气寂寥。

　　　　魏贤嘉却道：“你已经飞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那笼子可还安好？”

　　　　杨衍书笑：“我既然飞出来了，那笼子自然是破了好大一个洞。”

　　　　“只怕你飞得太远。”

　　　　“只要有这条命，能飞多远自然飞多远。”

　　　　魏贤嘉不胜唏嘘。

　　　　狐狸打岔：“喂，我听不懂。”

　　　　两个人对她嗤之以鼻：“傻狐狸。”

　　　　狐狸含泪捧着鸭架子，继续啃。

　　　　这年头，当狐狸真不容易。

　　　　

前生。陌上花开　名

　　　　杨衍书跟狐狸一样，都喜欢起很早。

　　　　虽然起很早，但是狐狸依旧饿肚子，因为杨衍书不吃早饭。

　　　　“我要减肥。”杨衍书解释，然后继续做有氧体操。

　　　　“那我又不用减肥。”狐狸挠墙，她很瘦的好不好，为什么要逼迫她一起减肥？再说了杨衍书根本一点都不胖，他就是在找借口！！

　　　　“呃，你想想看，要是你减肥的时候别人在吃好吃的，你可以接受么？”杨衍书弯下腰解释。

　　　　“我可以。”狐狸泪流三尺。

　　　　“但是我不可以啊，”杨衍书远目：“你看，这就是禽跟兽之间的差别。”

　　　　狐狸在地上打滚：“我不要，我要吃好吃哒。”

　　　　从窗子飞出一个玉石纸镇，正好落在狐狸的脑门上，狐狸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绕啊绕，绕啊绕。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里头那个嫌吵，也不知道为什么，床头还放着纸镇干嘛？

　　　　杨衍书蹲下，探了探：“还活着，不用管了。”

　　　　于是继续晨练。

　　　　狐狸好半天才缓过劲，蹲在墙角啜泣：“有人虐待狐狸啊。”

　　　　蚯蚓从泥里钻了出来，扭动了身体，色眼眯眯地盯着杨衍书看：“美人啊，真是美人。”

　　　　“我一直以为你是瞎子……”狐狸道。

　　　　“我是用心在看的好吧？！”蚯蚓愤怒：“你真肤浅。”

　　　　“5555555555~我被他们欺负还要被你骂，我不活了。”狐狸假哭。

　　　　门被踹开了，魏贤嘉的身后出现了黑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死狐狸，再吵我睡觉我杀了你。”

　　　　狐狸抖索了两下，噤声。

　　　　午后的阳光很好，杨衍书拿着书卷，狐狸趴在他膝头，懒洋洋地打呵欠：“好想睡。”

　　　　杨衍书放下书卷，眯了眯眼睛，四处张望了下：“魏公子呢？”

　　　　狐狸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总是觉得杨衍书背地里称呼起人来，很奇怪，他跟魏贤嘉分明很熟悉，却老叫他“魏公子”。

　　　　狐狸这么问的时候，杨衍书摸着她的毛道：“因为魏公子就是魏公子啊。”

　　　　他说出来的话，有一半狐狸都不懂。

　　　　翻了个身，肚皮朝天，狐狸眯着眼睛看着桃树上开始结出汤圆大小的小青桃。

　　　　“好想吃桃子啊。”

　　　　“这里的桃子不好吃。”杨衍书用书卷遮住阳光：“最好吃的，在天上呢。”

　　　　“可是贤嘉都不回天庭去，”狐狸想起来就郁闷，都说天庭里多得是玉盘珍馐，玉液琼浆，口水啊，口水。

　　　　杨衍书想了想，问：“狐狸啊，如果贤嘉去天上就不回来了，你还会让他去吗？”

　　　　“不会。”狐狸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为了吃好吃的，要是他不回来，我连烤肉都没得吃，太亏啦。”

　　　　杨衍书闷笑不止。

　　　　“那你知道他每天都去哪里吗？”

　　　　“贤嘉说，他要去看着仙草。”

　　　　仙草乃是仙家之物，可以活人命，去万毒。

　　　　魏贤嘉的后院里，种满了仙草，那里的结界是最牢固的。

　　　　一人一狐正说着，就听见魏贤嘉道：“你们又在说什么？”

　　　　杨衍书看着他：“在说桃子。”

　　　　“桃子？”魏贤嘉狐疑。

　　　　“对，桃子。”狐狸点头。

　　　　魏贤嘉没说什么，只是笑，也抬起头看那树上结出来的新果子：“再等等吧。”

　　　　晚上的时候，李耳来了，看到杨衍书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