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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贤嘉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脸来看着她：“走快点。”

　　　　狐狸笑。

　　　　脾气么，每一次见面好像都有点变化。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眼角斜飞，带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媚气。

　　　　现在他有点不爽，嘴唇微微下撇。

　　　　狐狸看着看着就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使劲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唇上带着点残留西瓜汁的清甜味道。

　　　　魏贤嘉推她：“喂，很热。”

　　　　反正怎么看吃亏的都不是他，他难道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说狐狸轻薄了他吗？

　　　　“不热啊。”狐狸装傻充愣。

　　　　还不热？魏贤嘉没好气，头顶上一个太阳，加上身边一大个热源。

　　　　简直是热上加热。

　　　　虽然他一贯自恋，但扪心自问，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只狐狸迷个七荤八素吧？

　　　　拖着狐狸往店里走，魏贤嘉问她：“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我没说我喜欢你。”

　　　　“行，你爱我是吧？那你爱我什么？”

　　　　开店的那条街比较安静，不是网吧就是酒吧。

　　　　还有几个人躲在梧桐树下的阴凉处，凑了一桌麻将。

　　　　不算吵。

　　　　魏贤嘉的声音不大，狐狸的声音也不大。

　　　　“我也不知道啊。”狐狸说得理直气壮。

　　　　多少年前，她爱他，他爱她。

　　　　现在，她爱他，他不记得她。

　　　　这世事，的确是变幻莫测。

　　　　狐狸其实也想知道，那个明知道前路上黑暗一片却还要往前走的魏贤嘉，是不是早就算到有这么一天。

　　　　“反正，我被你害惨了，你要对我好，不然我就自杀。”狐狸很认真地跟魏贤嘉咬耳朵。

　　　　“那你去啊，赶紧去。”魏贤嘉才不相信。

　　　　“哼，我要自杀前也先杀了你。”

　　　　“谁要跟你一起死啊？”到了店门口，门开着。

　　　　于是魏贤嘉一脚把狐狸踹了进去。

　　　　狐狸想，爱，果然是痛并快乐着啊。

　　　　

今生卷。缓缓归矣　Act8

　　　　魏贤嘉把狐狸给踹进来，自己一进去就被人扑住抱了个满怀。

　　　　不是狐狸。

　　　　“陛下，就算我这里很凉快，也请不要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魏贤嘉挑着眉毛，抬起膝盖袭击对方的要害。

　　　　对方灵敏避开，依旧垂泪不止。

　　　　“啊，美女~”尤佳看见狐狸，谄媚地过去把人扶起来，顺便指责魏贤嘉：“你这死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人家？”

　　　　蚯蚓瞪大眼睛扑过去殴打狐狸：“你居然敢抛下我一个人先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这人也太齐全了。

　　　　魏贤嘉恼怒：“你们成天没事干往我这跑干什么？”

　　　　风铃幽幽地叹息。

　　　　“我们绝对不是没事来找你的。”燕芝坐在一个比较阴暗的角落，突然出声，把魏贤嘉吓了一跳。

　　　　陛下还在抹眼泪。

　　　　“行了，不是黄瓜你装什么茄子？”魏贤嘉不耐烦：“有钱的生意我就接，没钱我给你三个选择：你是要滚蛋呢？滚蛋呢？还是滚蛋呢？”

　　　　除了狐狸以外，大家都对魏贤嘉投以鄙视的，同情的眼神。

　　　　“小时候多好的一孩子啊，现在被钱毒害成这样。”尤佳感慨。

　　　　“我就说钱这东西误人。”陛下边擦眼泪边说。

　　　　“钱其实是无罪的，有罪的是那颗被腐蚀的心啊。”燕芝道。

　　　　“那个什么……你们刚才谁点了酒没付钱的，我们这里不赊账……”风铃插嘴。

　　　　尤佳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

　　　　大家闹归闹，正事还是要说的。

　　　　首先是陛下，泪眼婆娑，带着悲愤的哭腔说：“小嘉嘉，我被调戏了——啊，风铃我的咖啡少要点糖——”

　　　　于是前半句的悲凉就此破功。

　　　　魏贤嘉恨不得抽他：“你时时刻刻出去都会被调戏，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燕芝，就这么点破事你还找我？抓色狼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动手，再不济你打110啊！！”

　　　　燕芝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人我是可以抓，但是对方不是人啊。”

　　　　尤佳了然：“陛下不愧是遇鬼雷达，大白天还遇鬼，对了，那鬼漂亮吗？”最后一句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漂亮得很。”陛下接过咖啡，心情稍微好了点，于是娓娓道来：“他那白皙的脸庞就好像石灰墙一样的美丽，他的鼻梁犹如丘陵地，他那鬼魅深紫的娇唇如同东非大裂谷一般迷人，还有那掉出来的一颗眼珠子，有着血红色的美，啊啊，还有那全身散发着的幽然尸臭、，简直是风情万种，天生尤物啊。”

　　　　当时燕芝说要去洗手间，于是陛下就在楼梯口等她。

　　　　等着等着，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人总归是好奇的，陛下好死不死地转过头，就看见那尤物站在他身后，那表情很扭曲。

　　　　不过陛下还是愿意把他那种表情定义为“笑容”的。

　　　　当时就欲哭无泪了，笑什么笑啊，我靠，我跟你不是一国的，眼看着他越来越近，自己还动不了。

　　　　还好燕芝这时候出来了。

　　　　于是尤物就带着燕芝倾情奉献的两把小刀，不见了。

　　　　陛下想，这尤物还是别给他比较好，毕竟不好那一口的。

　　　　“哦，那还是给你吧，我不要了。”尤佳吐了吐舌头。

　　　　“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陛下抓狂：“要我被鬼钓，我宁可娶燕芝。”

　　　　世界，冷清了。

　　　　“原来我只比鬼好一点……”燕芝直哼哼。

　　　　陛下泪奔：“我错了，燕芝你比鬼好太多了。”

　　　　“哦，原来我跟鬼比，才是好多了。”燕芝又在挑刺。

　　　　“我真的错了……”

　　　　这就叫越说越错，还不如闭嘴。

　　　　尤佳没理会那两人，只是道：“小嘉嘉，又有生意了。”

　　　　魏贤嘉不置可否，他不喜欢捉鬼的生意，因为收入不高，耗力又多。

　　　　狐狸终于踢飞了蚯蚓，举手：“贤嘉我也要去。”

　　　　魏贤嘉点头：“那好，你跟风铃一起去，我不去了。”

　　　　“为什么？”一鬼一狐愤怒。

　　　　“鬼跟鬼总是比较好交流的啊，”魏贤嘉道：“至于你，你是狐狸嘛，这么大年纪了，连鬼都对付不了么？”

　　　　“我不管，你不去我也不去。”狐狸道。

　　　　“我不管，你去了我也不去。”风铃道。

　　　　“不用争了，都一起去吧。”燕芝斜斜地靠在藤椅边，用女王的姿态下令。

　　　　“那我就不用去了呗，我毫无战斗力，万一出点什么事……”被燕芝瞪得闭上嘴。

　　　　“放心，没有立白，有魏贤嘉呢。”尤佳以广告者的姿态宣布。

　　　　大家都闭嘴了。

　　　　狐狸觉得，只要有魏贤嘉在，其他人都可以当隐形。

　　　　魏贤嘉想，靠，麻烦啊。

　　　　风铃想，烦死了，我强烈要求加薪水。

　　　　尤佳想，反正又不用我动手，当看好戏。

　　　　燕芝想，我抽死你个张四有，居然敢嫌弃我。

　　　　蚯蚓想，这跟我有关系么？

　　　　陛下缓慢而沉痛地开口：“我只是想说……”

　　　　被瞪。

　　　　“就算你们这么看着我，我还是想说啊……”陛下委屈：“咱们这么多人，人家万一不出来怎么办？”

　　　　今天那鬼还是很害羞，很腼腆的。

　　　　大半夜，一群诡异生物大刺刺地在教学楼晃悠。

　　　　“你说，你们怎么就能这么逼我滥用职权？”陛下愤然，看看人家物业的脸色那么难看，以后他怎么混啊。

　　　　“四有青年，你闭嘴吧。”尤佳道：“还是你喜欢被鬼缠着？”

　　　　到了白天遇鬼的楼梯口，大家停下了。

　　　　“风铃，找得到么？”

　　　　“往楼上吧，我觉得应该是那。”风铃感觉了下残留在空气里的气息，道。

　　　　“好累，这年头鬼住这么高干嘛？”尤佳道。

　　　　“你可以不用来的。”魏贤嘉道。

　　　　“对啊对啊。”狐狸坚持夫为妻纲，魏贤嘉说什么就是什么。

　　　　“美女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一群人呼哧呼哧地爬楼，爬到七楼天台的时候，魏贤嘉道：“这什么破学校，四层楼的图书馆装电梯，七层楼的教学楼没电梯。”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好奇怪。”

　　　　“嘘，闭嘴。”

　　　　一个鬼，坐在栏杆上头，两腿一荡一荡的。

　　　　挺漂亮的一女鬼，估计是用灵力把死的时候的凄惨样子给掩饰住了。

　　　　“这是个女的，不是缠着你那个吧？”魏贤嘉一看就皱眉。

　　　　“反正都是鬼，一起解决吧，免留后患。”陛下道。

　　　　“喂，你歧视鬼没有人权啊。”风铃怒了，张口就骂，卷起一阵阴风。

　　　　“闭嘴吧，现在人都没人权，你鬼还想要人权？”魏贤嘉道

　　　　那鬼似乎察觉到了这么大群人的存在：“谁啊？”声音幽幽的。

　　　　风铃被众人推了出去。

　　　　妈的，这帮禽兽。

　　　　“你……跟我一样的？”那女鬼看到她，笑了笑。

　　　　风铃点点头。

　　　　“真好，你好像可以到处走动。”她还是在笑：“我就只能一直留在这。”

　　　　“未必吧，你的气味还留在下面呢。”风铃冷笑。

　　　　那女鬼跳下来，风吹起她的头发。

　　　　突然，她“咯咯”笑出声，怎么听怎么恐怖。

　　　　样子也变成了下午陛下形容的那样。

　　　　一群人在墙角躲着看，议论纷纷。

　　　　“这家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问我我问谁？”

　　　　“哎呀，不要挤。”

　　　　“靠——”

　　　　摔了个严实。

　　　　魏贤嘉最可怜，在下面当了个垫背的。狐狸扑腾：“给我滚开，谁让你们压他身上的？”

　　　　那鬼看了他们一眼，蹲地狂笑。

　　　　风铃做鬼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鬼也是会头疼的——

　　　　太丢人了。

今生卷。缓缓归矣　Act9
　　　　魏贤嘉被一堆人压在身下，加上狐狸还在拼命扑腾，直接导致他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于是咆哮：“快给我滚下去。”

　　　　大家手忙脚乱地挪开身子，狐狸心疼地泪光闪烁：“贤嘉你没事吧。”

　　　　“靠，你们一个二个，全部都该减肥了。”魏贤嘉给了她一个白眼。

　　　　那鬼笑够了，站了起来，形象正如陛下所描述，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太可怕了。

　　　　风铃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魏贤嘉，转回脸道：“兄弟，打个商量，咱们是动手呢，还是动嘴？”

　　　　“哦？我还有得选？”

　　　　鬼很悠闲的靠在栏杆边，似乎是在发笑，嘴巴咧开好大一条口子。

　　　　风铃道：“动嘴呢，就是我来，我喜欢非暴力不合作。”然后指指魏贤嘉：“如果动手呢，那就是我老板来。”

　　　　尤佳听着他们的对话，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陛下很好奇。

　　　　“我只是觉得同类之间果然是比较好说话，可是他长得也太难看了，给风铃提鞋都不配。”

　　　　那鬼笑得更恐怖了：“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所有人，包括一只跟人差别不大的鬼，集体后退了两步。

　　　　“我赌一根黄瓜，他被男人甩了。”狐狸道。

　　　　“我赌一根茄子，他是GAY。”尤佳点点头。

　　　　“我赌一朵菊花，他要动手。”燕芝把陛下往自己身后拖。

　　　　“还赌个P，要打就打吧。”

　　　　魏贤嘉话音刚落，提脚飞身上前，只见一人一鬼，身形交错。

　　　　“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打架只让贤嘉一个人上？不公平啊。”狐狸一边看热闹，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训其他人。

　　　　“你自己也在看啊。”风铃在开打的一瞬间已经躲到了后面。

　　　　“风铃姐，不对啊，你战斗力颇高，怎么不上去？”

　　　　“我怎么能手足相残？”

　　　　“原来那是你手足？长相未免差太多了……”

　　　　风铃大怒：“你中文没学好，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你懂不懂啊？？？！！！”

　　　　“其实贤嘉身手很好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独当一面？”燕芝十分公正的评价。

　　　　这话刚出口，就看见那青光一闪，魏贤嘉退后了好几步。

　　　　鬼气突然重了起来，魏贤嘉蹙眉，那只鬼的爪子老长，行动十分敏捷，他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脸上一疼，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狐狸的行动比声音更快，冲过去的时候大家连她的身形都看不清楚。

　　　　她的袖子里飞出一把匕首，刀柄上缀满璎珞宝石，十分华丽，刀锋闪着一抹艳红，看上去好似血光。

　　　　她横握住刀柄，电光火石间，她就挡在了魏贤嘉面前，红色的刀光一闪，黑血肆意飞溅。

　　　　鬼被她的刀锋削去了一臂。

　　　　那段小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在地上，断口处噌噌地往外冒着黑气。

　　　　“把鼻子掩住。”尤佳一看，就立刻下了指示。

　　　　除了魏贤嘉，大家都掩住了口鼻。

　　　　所谓的鬼气，常人吸入，百害而无一利。

　　　　“你是狐狸吧？”那鬼道：“你手上的匕首，是你妖气所凝，只是以你的年岁，竟然只能幻化出这么一把小刀，真是丢人。”

　　　　狐狸与他站得很近，脸上被黑血溅到，顺着她白皙的肤色，流入衣领间。

　　　　她的脸色阴沉可怖。

　　　　“被我说中心事，就想灭口？”那鬼慢慢地变成了年轻女子的模样，看上去娇俏可人，眼神却恶毒地看向魏贤嘉。

　　　　“人妖，你去死吧。”狐狸飞身掠起，动作十分凌厉。

　　　　对方还来不及惊讶，她的匕首一下割断了她的首级。

　　　　“我讨厌唧唧歪歪的人，不过我更讨厌唧唧歪歪的人妖。”

　　　　狐狸一脚把那颗烂掉一半的头颅踢开。

　　　　“好大的脾气。”那头颅滚到了天台边，开口说话了。

　　　　这鬼好厉害，这样都灭不了。魏贤嘉突然开始庆幸原来狐狸的身手也这么好，否则靠他一个人，绝对不是对手。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怎么再死一回？我已经是鬼了。”那头颅继续阴森森地说话，卷起的阴风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通常的鬼，只是灵体。很少有鬼能化出人形，风铃自有原因，只是不知道面前这只鬼又是为了什么缘故获得了躯体。

　　　　只是这躯体，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实在是不伦不类。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狐狸沉着脸问。

　　　　那头颅哈哈大笑。

　　　　诡异极了，狐狸觉得空气的流动里也带着一股腥味。

　　　　不是血腥，而是另外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妖怪的味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那头颅笑完了，道：“只有一条尾巴，活了一千多岁的狐狸，全天下也只有你。”

　　　　“闭嘴——”

　　　　狐狸突然爆发，冲了上去。

　　　　头颅飞到半空避开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一种又同情又蔑视的眼神。

　　　　“我想做的事不是跟你一样么？”她看着魏贤嘉，又看看狐狸。

　　　　一瞬间，时间都好像静止。

　　　　风拂过。

　　　　狐狸的长发，随着风飘荡起来。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我会让你一死再死，死了又死，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争？”

　　　　伸臂从上往下一挥，一道白光形成了剑刃，飞快地砍向半空中的鬼头。

　　　　鬼头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在那道白光碰到她之前，消失不见了。

　　　　狐狸怔在原地好半天不动。

　　　　魏贤嘉抹了一把脸，把血痕擦干净，看见狐狸在发呆，觉得奇怪，便伸手要拉狐狸。

　　　　“贤嘉，别动。”尤佳喝止了他。

　　　　他刚刚才发觉，这么深重的戾气，原来并不是源自鬼头，而是来自于狐狸。

　　　　笑闹之间，差点忘记她是一只狐妖。

　　　　狐狸好不容易转过脸来，魏贤嘉看见她的嘴唇在发抖。

　　　　他顾不上这么多，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竟然说我跟她是一样的……”狐狸呢喃，声音却好像在数九寒冬里冻过一样骇人，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我怎么会跟她一样？”

　　　　怎么会和那种东西一样？

　　　　她是爱魏贤嘉的。

　　　　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爱魏贤嘉的狐狸。

　　　　“喂喂，醒醒？”搞什么？梦游吗？魏贤嘉掐了掐她的脸蛋。

　　　　狐狸瞪大眼睛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停住了发抖，眼睛闭上了，又睁开。

　　　　“魏贤嘉？”她好像镇定了下来，用一种疲累的声音道。

　　　　“是我。”魏贤嘉拍拍她的脑袋：“你好厉害，鬼都怕你。”

　　　　狐狸柔柔的一笑，抓住了他的衣领，踮起脚尖，伸出粉嫩的舌尖在他面上伤口处舔了一下又一下。

　　　　血又流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