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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阮涟漪嘴上不饶人，但她双眼的红肿，却非一两天的哭泣可以造成的。

　　　　“就是啊，我前脚刚去h市，你们后脚就出事了……是存心要吓死我们吧？”小十也在一旁帮腔，担忧的情绪同样掩盖不住：“你们不是在查那三个女生昏睡不醒的怪事吗？怎么查着查着，自己也变成那样了……”他皱起眉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连医生都查不出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不起……”面对他们俩的担心，我必须做的就是先道歉，“这次的事，其实都应该怪我——”

　　　　“不关尉迟的事，”林清麟截断我的话头，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沿着线索，找到了那三个女生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曾去过同一间出租房——初步猜测那间房子可能有问题，我和尉迟就找到了房东，假装要看房子。”

　　　　“然后呢？”阮涟漪应该是听小十说过之前我们在查的b大怪事，对于林清麟的叙述，并没有表现出茫然。

　　　　我也安静下来，一边听林清麟叙述发生过的事情，一边在脑中回想当时的情景。

　　　　“房东告诉我们，原来前一阵子，有一个租客在房间里自杀了。”

　　　　“自杀？！”阮涟漪和小十不约而同地叫出声。

　　　　“嗯，”林清麟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发现，那个租客的鬼魂，被人封在了房内的台式电脑里。”

　　　　比电视剧剧情还曲折离奇的发展，成功吸引了小十他们俩的所有注意力。

　　　　“最大的可能，这个被封在电脑里的鬼魂，就是造成那三个女生长期昏睡不醒的原因了。因此，我和尉迟决定，当晚再偷偷潜回去，毁掉电脑。”

　　　　“结果呢？成功了没？”阮涟漪追着问，但马上，她反应过来似的，又问了一句：“失败了？”

　　　　林清麟点了下头，简短道：“电脑不见了。”

　　　　阮涟漪倒抽了口气。

　　　　而一直沉默的小十，说了一句：“会不会是房东搬走了？”

　　　　“原因呢？”林清麟反问他，“一台过时的老电脑而已，为什么要搬走？他一个老人家，行动不怎么便利，可能还要劳师动众喊别人来帮忙。而且，如果打算搬走，为什么早不搬晚不搬，偏偏在我们看过房子后，把它搬走？”

　　　　皱了皱眉，小十问他：“那你觉得呢？是怎么回事？”

　　　　“我暂时也不清楚。”略微一顿后，林清麟又道：“但是，有两个人我们始终不知道身份。”

　　　　“哪两个人？”小十问。

　　　　“自杀的租客有一个室友，我们不知道是谁。还有，到底是谁把鬼魂封进了电脑里的？我们也不清楚。”林清麟沉默了下，嗓音暗哑地添了一句：“又或者，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人。”

　　　　一时之间，病房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那后来咧？你们怎么会在酒店里昏睡不醒了？难倒真的是因为去过那间房子？”阮涟漪接着问道。

　　　　林清麟答道：“嗯。没能及时毁掉电脑，我在睡着前，已经心中有数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想起那天晚上他还费心安抚我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犯着难受。

　　　　林清麟说话时视线明明不是对着我的，却好像后脑勺上也生了一对眼睛，他的手，在棉被底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要极力绷住脸，才能不在脸上显现出异样。

　　　　“你早就猜到了？”阮涟漪的反应是一下子变脸，激怒地质问：“既然早猜到了那间出租房可能有陷阱，为什么你还傻傻地一脚踩进去？清麟，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了！”

　　　　“不是，其实是我——”听她那么说，我马上试图解释，替林清麟开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清麟淡然地说了一句，还似不经意地朝我看了一眼，“涟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别说是可能有陷阱了，就算明知道有危险，有时候，为了弄清事实，我也会义无反顾踏进去的……你明白我的，对吧？”最后一句，说得极为温柔。

　　　　而阮涟漪，扁了扁嘴，却也不反驳了。

　　　　“你们睡着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十在一旁开口询问。

　　　　我不再干坐着，替林清麟向他解释道：“我们其实是‘醒’着的，能走能动，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是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说法显然吓坏了他们俩，阮涟漪用手捂住了嘴，而小十也把眼睛睁得老大：“……另一个世界？”

　　　　“嗯，”我像是还嫌不够劲爆似的，又说了一句：“而且，那边也有一个‘小十’。”

　　　　“……啊？”这下，真正的小十愣住了。

　　　　110第110章

　　　　见病房内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小十显得更加困惑了，曲指指向自己，不太确定似的再问一遍：“我？”

　　　　“嗯。”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有个顶着与小十一模一样脸孔的人，表面上与我为善；其实却是在引我入陷阱——仍感到心有余悸。

　　　　知道他们肯定还不明白；我进一步向他们解释：“那是一个仿真的世界……真实到；让我一开始以为一切都是‘真的’——直到后来林先生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是虚构的。”

　　　　小十和阮涟漪面面相觑；恐怕一下子难以想象我所说的情形。

　　　　我定定看着他们；尽量让他们了解我是认真的：“你们说，林先生和我是在酒店被发现昏睡不醒的——是吧？”

　　　　他们俩一齐点了点头。

　　　　“可是，对我来说；去过出租屋的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了——林先生也是，是很平常的早晨……就好像，我们并没有受到影响，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小十和阮涟漪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惊讶与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说——和平常完全一样？”小十顿了顿，继而更加不解：“难道就没有什么破绽吗？”

　　　　我摇摇头：“那边连‘你’都有……逼真极了。”

　　　　再一次听说有什么人复制冒充了自己，小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别扭嫌弃。

　　　　“要真是和平常完全一样——那，你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发生了什么事吗？”阮涟漪在一旁追问道。

　　　　我双唇一张，却忽然又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心有灵犀似的与林清麟对视一眼后，我踟躇着，斟酌着，缓慢开了口：“发生了，很多事……”

　　　　“那天早上醒过来后，我还以为是自己和林先生走运，才没有像那三个女生一样昏睡不醒……本来我们也在苦苦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因为电脑不见了嘛——谁知道，在我们给老房东打电话时，他说‘单元房进贼’，而且，那贼竟然‘什么都没偷’！我吓了一跳，就趁机问他电脑丢没丢？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没丢？！”阮涟漪接了话茬。虽然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但却是几乎笃定了的。

　　　　我点了点头：“对，电脑没丢——直到那天晚些时候，林先生和我第二次破门而入，那台原本消失了的电脑，也还好好地呆在角落里。”

　　　　小十马上反应过来：“你们毁掉了电脑？”略微一顿，他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喊道：“他是想让你们以为，这个事件已经成功解决了！”

　　　　我再一次点头，带上了些微沉重：“……我们后来去医院查探，原本昏迷的女生，也醒过来出院了。”

　　　　小十一脸愤恨，想骂粗话又生生忍住的模样。

　　　　“本来以为雨过天晴了，但是女鬼的声音竟然又一次钻进我脑袋里——”我看了小十一眼，道：“所以，我去找‘你’，问‘你’为什么要瞒我‘第三件怪事’。”

　　　　小十听我说起“第三件怪事”时，明显吃了一惊。再听我说到，那个假冒他的“小十”，坦言闹鬼的帖子是自己发的——

　　　　小十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惊异：“他怎么知道的？！”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是真的？帖子真是你发的？”我也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我还以为那只是孔灿编的“剧情”呢。

　　　　小十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慎重地道：“是我发的……原因也和‘他’说的差不多……问题是，那个冒充我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林清麟。

　　　　林清麟似乎早有了自己的看法：“我在开始怀疑他后，也曾找机会试探过他——”说着，他把视线对准小十的：“有些事情，我确定，只有你和我知道……但在我的试探下，他竟然能说出正确答案……这说明，不是我们当中有谁泄漏了什么，而是从一开始，对方的仿真世界，靠的，也许就是这一手‘全盘复制’的本事！”

　　　　小十愣了愣，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我们的记忆也？”

　　　　“是。”林清麟答道。

　　　　我却被他们话中隐藏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眨眨眼，我看看林清麟，再看看小十，满脸不解——这两人之间，难道还存在什么秘密不成？

　　　　阮涟漪听我这么问，也把略微疑惑的目光，在林清麟和小十身上来回逡巡。

　　　　我注意到，在我的疑问脱口而出时，小十明显地，露出了一丝丝慌乱。而且，他还把类似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林清麟——

　　　　这说明，决定把“某件事”瞒着我的人，是林清麟。

　　　　我心中蓦然有些发紧，但面上勉强还算沉静。只把视线，对着林清麟的。

　　　　林清麟静静与我对视了两秒，眼神中没有要挑起争执的火花，只是平静，幽深而不可测。

　　　　他看着我，过分平静到反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郑重而缓慢地道：“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他虽然在很多方面都算很宠我，但同时，他依旧是那个做事极有原则，说一不二的人。我知道，他已经为这个话题暂时划上了句号。

　　　　我一向认为林清麟的层次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台阶，所以相信，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我自然没有异议。

　　　　话题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既然他连我们的记忆都复制了，”小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可能是因为想到自己的记忆在不知情的时候被他人“copy”，他的脸上露出非常不悦的表情：“那，你们岂不是毫无防备，任人宰割？那家伙想做什么都行了！”

　　　　我点头如捣蒜，“没错，我开始就一点不对劲都没发现……就像对方是那个‘梦世界’的导演兼编剧，而我们都变成了他的演员——想想就恐怖！”

　　　　接着，我把孔灿刻意安排我被女鬼屡次侵袭，然后一步步引我和林清麟去解决女鬼案件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个大概。

　　　　小十听完后，眉头皱得老高：“虽然你说这些都是假的……但我怎么觉得，好像和事实，差不了不少呢？”想了想，他觉得不对，又补充一句：“当然，那个‘我’除外！”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林清麟表示赞同地开了口：“其实并不全然是假的——或者应该说，至少七分都是真实的。”

　　　　“嗯？”我们三人都把略带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他。

　　　　“七分真，三分假，才是说谎者真正巧妙的地方。为了不让我和尉迟察觉出不妥，他全盘复制了真实世界的面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在细微处做出修改——而这种修改，所引发的，却可能是一场灾难。”林清麟冷静分析道。

　　　　林清麟的这种说法，让我即便此刻已经身处在安全的环境中，还是感觉到了紧张和后怕。

　　　　仔细回想，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任何一个细微的关键，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现在的我和林清麟，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小十想的方向和我不同：“你是说，b大工地下，真的有女棺？”

　　　　“八九不离十。”

　　　　眉头一蹙，小十低喃道：“那要尽早解决才好……”

　　　　林清麟也是这么想的：“我做点准备，明天，应该就能去。”

　　　　我听着他们俩的对答，这一次，忍不住插进来：“林先生，你不会又要？！”他那条惊天动地的东非裂谷，可是让我心有余悸。

　　　　林清麟看到我的表情，不引人注意地扬了扬嘴角，笑容一闪即逝，却柔和了他整个表情：“放心，当时我的确太急躁了点……这次不会了。”

　　　　我怔怔的，还迷失在他昙花一现的清风细雨中。

　　　　只是，模糊地，有个念头，好像从我心口破土而出——

　　　　虽说之前那个世界都是假的，可对我和林清麟来说，所有的经历，记忆，波折，感动……却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了。

　　　　111第111章

　　　　“……可是；”略带点迟疑地，阮涟漪凭着她女性特有的敏感，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看了看我和林清麟，疑惑道：“这么做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呢？那个——藏在电脑里的鬼魂；究竟是为了什么；把你们引进他编造的世界？总不会；就是为了让你们去解决事件的吧？还是说；他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杀了你们？”

　　　　闻言；我怔了怔，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果断地回答“是”。

　　　　按照之前林清麟所做的分析，那个孔灿的目的；恐怕也不是要杀了我们……他更多地，是想用计谋一步一步促成我和林清麟分道扬镳的结局。

　　　　虽然我把在“睡梦中”发生的事情大体上都对小十和阮涟漪说了，但樊笼的事，还有后来假小十找林清麟摊牌，从而引出我有“招鬼体质”的事，我都下意识地，没有说出来。

　　　　与其他“七分真、三分假”的“剧情”不同，即使女鬼是假，樊笼是虚，但“招鬼的体质”，却是我从林清麟的口中切实得到了确认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往阮涟漪看去一眼——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越是亲近自己的人，变得越容易深陷于危险之中——根本用不着设身处地，即使是以无关旁人的身份来看，这样的事实，对林清麟来说，也是足够残忍的了！

　　　　难怪他的手机号码轻易不告诉别人，难怪他常年都是独身一人行动，难怪，他没有家，没有可以停下来歇脚的地方……永远都是，一个人。

　　　　我的心好像被一根尖利的竹签从上到下穿刺而过，疼得厉害，碰触不得。

　　　　我明白这件事情对林清麟来说是多惨烈的硬伤，因此，选择了揭过不提，就仿佛不存在一样。

　　　　我给阮涟漪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应该不是为了害我们的性命。毕竟，在他主宰的世界里，他若是想要杀掉我们，简直易如反掌……那样一来，估计林先生和我都醒不过来了吧！”其实，这也的确是我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孔灿既然这么不想我们赢，那为什么，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我和林清麟痛下杀手？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无聊？”阮涟漪皱着柳眉，神情中大为不满。

　　　　“查到自杀那人的身份了吗？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室友？”小十也跟着问道。

　　　　我转头看向林清麟，林清麟开口回答他们道：“室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确定——自杀的房客，生前是g大的学生，名叫孔灿。”

　　　　“孔灿？”小十重复了一遍名字，眉头一蹙，又很快松开。

　　　　注意到他的异样，我问他道：“怎么了？你认识？”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还是不由得抱着一丝期望。

　　　　小十点头，又马上摇头：“不，应该是我记错了……”

　　　　“怎么回事？”我催促他道。

　　　　小十张了张口，顿了两秒，才发出声音：“我怎么记得，好像——卜原有个室友，就叫这个名字……”

　　　　他的话，像被投掷在地的手榴弹一样在房中炸开。

　　　　林清麟表情一凝，正要说点什么——

　　　　“你没记错，他的确是我的室友。”

　　　　一道声音，天外飞来似的，伴随着某人推门而入的动作，在房中响起。

　　　　而我们四双眼睛看过去——

　　　　站在进门处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卜原。

　　　　他的出现明显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我张了张口，本能地想打声招呼，说声“感觉很久不见了”，又悻然合上嘴，认命地发现眼下的气氛好像并不适合说这些。

　　　　印象中的上官卜原是从容而且温和的，一双睿智的眼睛似乎在说着这世间万物的规律都在他始料之中——但此刻一步一步踏入病房中的上官卜原，脸上却收敛了笑意，沉稳中透出几分肃穆。

　　　　他的目光先是和林清麟的对上，两人用眼神似对峙又似交流了一会后，上官卜原扫视过屋内其他人，语带诚恳，然后略略低下头：“对不起，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责任。”

　　　　剩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但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