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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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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先过去。”这群送葬的人浩浩荡荡,占据了整个路面,毕时节看了一眼他们,沉声说道,都已经出了扬州城,没有必要跟送殡的人争路。

    中年男子闻言,立刻将马车赶到了一旁的一个阴凉的树荫下,给那群送殡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不一会儿,那群送殡的人就来到了马车旁,跟在那群丧乐队后面的是几名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每个人的身旁都被两个人扶着,看上去伤心欲绝。

    中年男子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从马车旁经过的那些吹着丧乐的乐手,由于送葬队伍里的人因为悲痛几乎都低着头,而且头上戴着白色的桑帽,因此他看不见队伍里那些人的容貌。

    虽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不过对于一名受过严格、系统训练的杀手来说,这使得中年男子不由得警惕起来,因为他无法看见那些人的眼睛,看不见那些人的眼睛就无法判断他们是否有敌意。

    “我的儿呀,你死的好冤呀!”当那几名哭泣着的女人经过马车时,一名中年女人忽然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捶着地面,哭天呛地地嚎了起来。

    这名中年女人一坐在地上,整个送殡的大队伍不由得停了下来,周围的亲属立刻上前来扶她,形势有一些小小的混乱。

    立在车旁的中年男子见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右手悄悄地摸向了腰后,他的腰上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旦情形不对就准备大开杀戒,左手顺势轻轻敲了敲车厢的厢壁,提醒车里的主妇警惕。

    主妇听见敲击厢壁的响声,神情微微一变,将手按在了一旁包袱下面的长剑上。

    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毕时节感觉到了情形有异,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随后就舒展开来,既然现在已经出了扬州城,那么他并不认为车外发生的一切是什么陷阱,只不过是一个小意外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个天杀的混蛋,竟然蛊惑你们去攻打府衙,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呀,死了也不能下葬,至今依旧躺在义庄里,等待着朝廷的发落。我倒要想问问,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去为他送死,难道他就没有儿女?难道他是铁石心肠?”车窗传来了那名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里面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听闻此言,原本镇定自若的毕时节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目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他听出来了,那个中年女人说的那个天杀的混蛋好像指的是自己。

    难道姓黄的在这里设了埋伏?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刹那间,毕时节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思绪万千。

    守在车外的中年男子和车里的主妇也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暗中凝神聚气,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中年女子继续在那里痛骂,将口中的那个“天杀的混蛋”骂了一个体无完肤,连祖宗十八代都未能幸免。

    毕时节静静地聆听着窗外传来的骂声,心中既憋屈又恼火,但在事态没有清晰前,他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忽然,那名中年女子的骂声停止了,随即丧乐队的演奏也停了下来,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中。

    随后,那些原本痛哭流涕的女人擦干眼泪,起身快步离开,而送葬队伍的其余人则不动声色地围拢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当那些穿着丧服的人抬起头来时,站在马车旁的中年男子这才发现,那些人一个个眼神阴冷,双目充满了杀意。

    中年男子的手不由得按在了后腰匕首的匕柄上,看来对方这次早有准备,不仅利用了送葬队伍的悲伤氛围掩盖了身上的杀气,而且还藏匿起了那些充满杀机的眼神,使得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目的。

    主妇此时也感觉大势不妙,一边抽出了包袱下的长剑,一边拔出了长剑边上的一把刀,准备将刀递给中年男子。

    毕时节这下终于可以确定,这些送葬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时间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如果这里有埋伏的话,那么他在临月楼的布置就全废了。

    “看来钦使大人说的没错,毕大人现在果然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只想着逃命,都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了,竟然还稳如泰山,果真是好耐心呀!”沉寂中,一个声音从周围的那些送殡人中传来,秦羽脱掉了身上的丧服,一脸嘲讽地高声说道,边上的人立刻将弓和箭壶递给了他。

    四周的人见状,纷纷脱去了身上的丧服、撤去头上的桑帽,拔出掩藏在衣服里面的刀,虎视眈眈地望着马车前的中年男子。

    “好一招打草惊蛇。”听到秦羽的声音,毕时节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下来,寇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看来毕西就不过是谭纵的一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自己。

    “就凭你们,也想留住毕大人?”车前的中年男子左手拿着匕首,右手从主妇那里接过刀,冷笑着望着秦羽,“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你们既然来了这里,那么还想走吗?”秦羽知道中年男子的身手好,不屑地笑了笑,将手指伸进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伴随着这声呼哨,四周的山坡后面传来了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无数顶盔掼甲的城防军从山坡后方涌出,举着手里的兵器,迅速冲了过来,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五十名弓箭手站在前方,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弓箭对准了马车,只等秦羽一声令下,就要将马车射成刺猬。

    不仅如此,周围一些城防军军士的手里还拎着一些渔网,虎视眈眈地瞪着中年男子。

    望着那些军士手里的渔网,中年男子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以他的身手并不惧怕与秦羽等人发生冲突,但如果被那些渔网给网住的话,那么他的行动将被限制住,有力无处使,进而乖乖地束手就擒。

    “钦使大人知道你能打,因此给你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些渔网。”秦羽望着脸色难看的中年男子,冷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是你溜得快,这次看你怎么从五百城防军的围困下逃出去。”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昨天晚上替毕时节给谭纵送信的人,同时也是毕福口中的老四,现在毕时节身边仅剩的一个高手。

    老四见秦羽认出了自己,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刀,对方此次来势汹汹,看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这时,一名把总来到了秦羽的身旁,他是从外地赶来的几名城防军把总中的一个。

    秦羽冲着他点了一下头,那名把总就冲着四周的城防军挥了一下手,拎着长枪的军士随后向后退去,拿着刀和盾的军士们顶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那些拿着渔网的军士,缓缓向老四逼了过去,准备将其生擒。

    老四左手将匕首横在胸前,右手斜向下拖着刀,双目散发出阴冷的光芒,准备与逼上前的城防军拼了你死我活。

    “黄汉猜到了我要走这里?”眼见那些拿网的城防军就要将网冲着老四撒出去,车厢的门帘掀开了,毕时节从里面钻了出来,跳到了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秦羽,他的心里非常疑惑,谭纵究竟是怎么知道他要走西门的。

    “钦使大人只是猜到你会趁着这个机会出城,但是并不知道你走哪一条路,因此在三个城门和码头都布置了重兵,只要你一露头,那么就是插翅也难飞了。”秦羽望着化装干瘪小老头的毕时节,意气风发地朗声说道。

    在谭纵安排的四路伏兵中,秦羽的运气无疑是最好的,毕时节竟然会从他埋伏的地方走,简直是送给他一个大功。

第四百二十六章 羞辱

    “既然黄汉知道本官要出城,为何不在城门口将本官拦下,他难道就不怕本官跑了?”毕时节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神情阴冷地看着秦羽,看来这次他又小看了谭纵。

    “我们钦使大人说了,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要是在城门将你抓了,那么也太无趣了,怎么得也要让你尝尝乐极生悲的滋味。”秦羽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逃出去吗?实话告诉你,钦使大人已经在扬州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你在城门一出现,那么就插翅难逃。”

    谭纵为了迷惑毕时节,故意派了不少人去临月楼,摆出了一副捉拿毕时节的架势,实际上他将更多的人手布置在了扬州城城外,埋伏在了毕时节出城的必经之路上。

    扬州城的三个城门和码头上有着谭纵特意安排的探子,毕时节出城的时候就已经被城门处的探子给盯上,毕竟大中午的出城而又没有复量身高的只有他一个,那些探子随即在城头给秦羽的人发了暗号,因此秦羽就果决地在这里将他给截了下来。

    即使秦羽不在这里将毕时节截下,那么毕时节也无法再走多远,因为在几百米外的山脚下谭纵就设置了一个关卡,只要是从扬州城里出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通通扣留,秦羽只不过提前一步,戏耍毕时节一番罢了。

    听闻此言,毕时节的心中不由得一声哀叹,谭纵已经在扬州城外布下了一张大网,等着自己去钻,可笑自己还以为抓到了逃走的机会。

    “老四,放下兵器,不要在做无谓的流血了。”环视了一眼四周神情严肃的军士们,毕时节伸手按下了老四拿着刀的右手,黯然说道。

    老四的身手虽然很厉害,但是对面是训练有素又是有备而来的城防军,面对着弓箭和渔网,老四即使身手再高也没办法从如此严密的包围中脱身,因此毕时节明智地让老四放弃抵抗,进而救了老四一命。

    最重要的是,毕时节不想就这么白白地死了,他既然已经无法逃出去,那么就要想办法留住一条命去见谭纵,然后虚虚实实地告诉谭纵一些幕后消息,以扰乱谭纵的视线,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四闻言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毕时节会让自己放弃抵抗,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抓起来。”秦羽见状,冲着站在前面的城防军喊了一声,立刻有一群五大三粗的城防军涌了过去,用浸了油的粗麻绳将老四和那名主妇捆了起来,并且给两人上了脚镣,没办法,谁让两人有着极其厉害的身手呢。

    老四就算是再有劲,在浸了油的麻绳面前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麻绳一旦浸油,张力将是以前的数倍,如果老四用力挣脱的话,即使绳子扎进他的肉里也不会断开,只会吃些皮肉之苦。

    “送毕大人回城!”等绑好了老四和那名主妇,秦羽冲着周围的人高喊了一声,那些送丧的人又吹吹打打的,“护送”着毕时节向扬州城里走去。

    毕时节被几名军士看押着,一步步地走向扬州城,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拳握得咔吧咔吧直响,别人进城都是喜乐,唯独他是丧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刚进扬州西门,毕时节不由得怔住了,只见街道两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聚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打死这个畜生。”

    “勾结倭匪,万劫不复。”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

    看见被军士们围在中间的毕时节后,现场的百姓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中,随后轰的一声骚动了起来,人们高喊着,潮水般向毕时节涌了过来,慌得四周的城防军军士连忙组成了几道封锁线,将情绪激动的人群给拦在了外面。

    在城防军军士们的护持下,毕时节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可以肯定,这些百姓是谭纵让人通知的,目的就是搞臭他的名声。

    不过,既然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毕时节早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

    “砸这个没有廉耻的狗东西。”周围的百姓很快就发现了毕时节将腰杆挺得笔直,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怒吼了一声,紧接着,无数水果、菜叶和鸡蛋迎着毕时节飞了过去。

    见此情形,守在毕时节身旁的军士们连忙用手里的盾牌将自己护住,虽然大部分水果和鸡蛋扔偏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击中了毕时节,使得毕时节身上很快就站满了碎鸡蛋等物品,狼狈无比。

    据事后统计,毕时节所走的那条街道,卖水果、蔬菜和鸡蛋的小贩赚了一个盆满钵满,群情激愤的百姓将钱往摊位上一扔,抓起那些水果、蔬菜和鸡蛋就挤进了人群里,将手里的“武器”砸向了毕时节。

    那些城防军的军士开始还在毕时节的四周,可能是替毕时节挡了不少飞来的杂物,于是后来逐渐向外散去,使得毕时节的周围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这一下,百姓们的目标变得更为明确了,杂物雨点般扔向了毕时节,使得仰着头的毕时节不得不伸手护住脑袋。

    从西门到府衙,毕时节经历了自己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他完全成为了扬州城百姓的公敌,一路上被百姓们痛骂,并且承受着杂物的袭击。

    终于,一身狼籍、头上鲜血直流的毕时节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府衙,早已经守在府衙前方的军士们在府衙前设置了一道警戒线,拦住了那些激动着的百姓。

    混乱中,毕时节的头上不知道被谁扔的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站在府衙前,伸手擦掉了身上的各种污渍,跟随着秦羽等人走了进去。

    府衙院子里的走道两旁各自站着一排拿着刀的军士,见毕时节进来,刷地抽出了腰上的钢刀,斜向上一举,刀身与对面军士的刀身交错,形成了一条刀阵。

    毕时节知道这是谭纵给自己的下马威,冷笑一生,大步迎着刀阵走了过去,从刀阵下方走了过去。

    每当毕时节走过,他身后的军士就会收起刀来,将刀插回腰上的刀鞘,神情严肃地立在那里。

    府衙的大堂上此时已经坐满了扬州城六品以上的官员,谭纵坐在正对大门的文案后面,左下首是鲁卫民,右下首是周敦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走进大堂的毕时节。

    毕时节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到了谭纵的前方,站定身形后冷冷地跟谭纵对视着。

    “来者何人?见了钦使为何不下跪!”谭纵见毕时节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瞪着自己,不由得冷笑一生,猛然一拍手边的惊堂木,沉声喝问。

    “本官扬州盐税司司守毕时节,官居正五品,按照大顺律例,除了管家亲临,即使是钦差大人,本官也用不着下跪。”毕时节冲着谭纵拱了一下手,不动声色地回答。

    “毕时节,难道你进城的时候没有看见,城门的告示牌上贴着本钦差将你革职的文告,你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谭纵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宜觉察的笑意,伸手从令签筒中抽出了一根令签,随手往堂下一扔,口中一声大喝,“来人,将这个目无法纪的家伙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本官乃堂堂的五品大员,没有吏部的文书或者官家的圣旨,你一个小小的钦使,如何能免了本官的职?”伴随着令签的落地,大堂两侧站立的衙役立刻冲着毕时节走了过来,毕时节没有想到谭纵竟然将自己给革职了,脸色一沉,冲着那些走过来的衙役大声说道。

    那些衙役才不理会毕时节,蜂拥而上,将他按在了地上,众目睽睽下扒下了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官家授予本钦使全权之责,对于你这种十恶不赦的逆贼,别说革你的职,就是将你给砍了又有何妨!”谭纵冷笑一声,冲着毕时节沉声说道。

    谭纵的话音刚落,一个府衙就举起手里的板子,啪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毕时节的屁股上,一道清晰的血印随即出现在了他的屁股上。

    毕时节的身体禁不住一颤,他只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于是抬头怒视着谭纵,心中对羞辱自己的谭纵是恨之入骨。

    谭纵高高在上地坐在大堂之上,冷冷地看着挨着板子的毕时节,依照毕时节所犯下的罪行绝无活命的可能,他在被秦羽截住后竟然没有自杀,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他要在临死前继续害自己。

    对于一个一心想要算计自己的人,谭纵觉得没有必要对毕时节再客气了,他要将毕时节的尊严当众击得粉碎。

    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二十大板很快就打完了,毕时节的屁股上鲜血淋淋、血肉模糊,他的额头上满是大汗,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盯着谭纵。

第四百二十七章 羞辱毕时节

    “黄汉,有种你打死本官,本官要是死了,看你如何向官家交代!”毕时节已经四十多岁,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他趴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眼神恶毒地盯着谭纵,高声说道。

    “哼,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谭纵见毕时节拿官家压自己,知道毕时节已经恼羞成怒,微微一笑,随后面色一沉,再度将一根令签扔到了堂下,“给本钦使张嘴二十。”

    “黄汉,你公报私仇,欺人太甚!”毕时节闻言,双目顿时喷出火来,冲着谭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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