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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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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地面了。

    医馆里充满了血腥味儿和药味儿,空气中回荡着伤员痛苦的呻吟,由于医馆里的伙计不够,城防军、府衙、盐税司和稽查司都抽调了人手前来帮忙。

    谭纵等人的到来使得医馆里的人欢欣鼓舞,掌声雷动,谁也想不到贵为钦使的谭纵和贵为钦差周敦然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医馆来看望这些底层的士兵和公人。

    为了避免影响伤员们的消息,谭纵后来特意交代,不要让人们再鼓掌,只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小细节,就已经获得了无数人的好感。

    谭纵完全没有架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拉着那些伤员们的手,亲切地与他们交谈,感动得那些伤员热泪盈眶,使得那些伤员们感觉到谭纵并没有忘记他们,他们的英勇得到了谭纵的认可和尊重。

    有些伤员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握着谭纵的手,就连那些医馆的大夫们也是感到大为惊奇,像谭纵这种爱兵如子并且身居高位的官员在大顺朝已经非常罕见,而且殊为难得的是谭纵还是一名文官而不是武将。

    自古以来,文武相轻,武将爱兵理所当然,而文官爱兵,这就有些海纳百川的味道了。

    如果再来一次血战的话,这些伤员们会毫不犹豫地拼杀在第一线,为了谭纵而流血牺牲。

    “大哥,你就喝了这药吧!”巡查到一个医馆的时候,谭纵听见一个厢房里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我都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算了。”接着,一声暴喝的声音从厢房里传来,接着就传来啪一声脆响,像是饭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里面是张队正,昨晚在南门的激战中,率领着手下的将士浴血奋战,将已经逼近城门的忠义堂叛匪打退,不幸丧失了左臂。”谭纵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这么一停,跟在后面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一名站在一旁向谭纵介绍伤员情况的城防军什长见状,连忙走上前低声向谭纵说道。

    “噢?”谭纵闻言,微微一笑,“原来是昨晚的功臣。”

    说着,他大步向厢房走去,周敦然、鲁卫民、韩天和那名什长跟了进去,由于厢房的空间有限,其余的官员则只有守在门外的份儿。

    进门后,谭纵看见一名军士正俯身捡拾地面上饭碗的碎片,一旁的床榻上,一名左手臂缠着绷带的大汉面朝里侧躺着,由于其先前的过激反应,绷带上缓缓渗出血来,想必他就是张队正。

    那名拾碎片的军士感觉有人进来,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钦使大人和钦差大人会来这里,连忙站起身,刚要躬身行礼,谭纵冲着他摆了摆手,使得那名军士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你连死都不怕,还害怕喝药?”谭纵走到床边,不动声色地向张队正说道。

    “老子愿意,要你多管闲事。”张队正闻言,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情绪显得十分暴躁。

    “张石头,你是谁的老子?”听闻此言,韩天面色一沉,冲着病床上的张队正沉声喝道。

    “将军大人!”张队正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他听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连忙翻身坐了起来,等到看清站在病床上的人后,不由得傻在了那里,“钦……钦使大人。”

    “小的张石头,参……”随即,张队正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想要给谭纵行礼。

    张队正大名张石头,出身于贫寒之家,父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出生时他的父亲随口给其取名“石头”,于是他的这个名字就沿用至今。

    “张队正有伤在身,毋须多礼。”谭纵一伸手,按住了张石头的肩头,笑着说道。

    “小……小的不知道是钦使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请钦使大人赎罪。”张石头的神情显得有些惶恐,连忙向谭纵谢罪,就凭他刚才对谭纵说的那一句“老子”,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张队正又不知道本钦使前来,何罪之有?”谭纵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张石头闻言,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感觉眼前的谭纵和蔼可亲,与自己平常见到的那些官员截然不同,使得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张队正,你为何要抗拒治疗?”谭纵就势在床边坐下,微笑着看着张队正。

    “钦使大人,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定当配合治疗。”张石头看了谭纵一眼,嘴角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强颜一笑,向谭纵说道。

    “你说,张队正有什么心事?”谭纵看出张石头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扭头望向了那名拾碎碗的军士,宏声问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魏七的求助

    那名军士闻言,不由得看向了张石头,张石头连忙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讲。

    “本钦使要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话,如何能帮你们的队正?”谭纵发现张石头在那名军士的心目中好像有些不小的威望,于是笑着向那名军士说道,并没有用官位来压他。

    “启禀钦使大人,我们队正不想离开城防军!”那名军士闻言,冲着谭纵一拱手,将事情的因果娓娓道来。

    张石头家境贫寒,爷爷常年卧病在床,家中兄弟姐妹六人,大妹出嫁,大弟在县学里读书,二弟在县城里一家钱庄里当学徒,三弟和小妹年幼,父母只种有几亩薄田,全靠他的薪俸才将这个家给撑了起来。

    如果不是张石头将每月的薪俸寄回家,不仅他爷爷的病和大弟的学业要被耽误了,家中的生活也将变得清苦。

    张石头心中已经计划好了,他不光要大弟去读书,而且也要让三弟对学堂里读书,摆脱贫困的命运,更要给小妹在将来找一户好人家,不像大妹那样吃苦受累。

    按照大顺军规,凡是残了手脚的人都将退役,张石头不想离开自己已经生活了十二年的军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这里有一份不错的薪酬,还有心中对行伍生涯的热爱。

    从十六岁起,张石头就加入了扬州城防军,一路摸爬滚打,从伍长、什长逐渐升到了现在正九品的队正,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军事化的生活,一旦让他离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是因为这个。”谭纵得知了其中的因由后,笑着看向了张石头,“只要你有杀敌报国之心,能轮得动手里的三尺钢刀,那么本钦使觉得你也并非不能留在队伍里。”

    “钦使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张石头闻言,顿时又惊又喜,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谭纵。

    “本钦使答应你,只要你向本钦使证明你还能上阵杀敌,那么本钦使就特准你留在城防军。”谭纵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你若不信的话,本钦使可以跟你击掌为誓!”

    “小的届时一定不会让钦使大人失望的!”张石头怔了怔,随后与谭纵击了一下手掌,神情激动地说道,心中对谭纵充满了感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留在城防军的机会,因此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珍惜。

    见谭纵竟然会与一名小小的队正击掌为誓,周敦然、韩天和鲁卫民不由得大为惊讶,两人的身份太过悬殊,可谓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官场上等级森严,尤其是处于上层的官员,不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极其看重自己的身份,如果换做别的官员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像谭纵这样轻率,做出这种在周敦然、韩天和鲁卫民看来有损身份的事情来。

    与周敦然三人不同的是,立在一旁的那名军士和跟进来的什长双目却放出异样的光芒,心中对谭纵是万分钦佩和敬仰。

    探察完所有的伤员后已经是午夜时分,扬州城笼罩在一片幽静的夜色之下,谭纵与周敦然等人在最后一家医馆前分了手,在军士们的簇拥下回黄府休息。

    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巡逻的士兵外看不见一个人影,如今的扬州城失去了昔日的繁华和喧闹,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回到黄府时,守门的护院告诉谭纵,说是魏七来了,已经在大厅里恭候多时,这令谭纵感到有些意外,难道魏七是来给忠义堂求情的?

    虽然忠义堂的帮众都已经被关押了起来,可是由于一同在府衙抗击了忠义堂的进攻,因此魏七等四个香主是自由之身,谭纵并没有问罪他们的意思。

    “钦使大人。”谭纵进入大厅的时候,魏七正坐在那里心事重重地喝着茶,见到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魏香主这么晚来,不知所谓何事?”谭纵冲着魏七微微一笑,在首位上坐下后,不动声色地一伸手,示意其坐下。

    “钦使大人,在下此次前来,是希望钦使大人看在忠义堂的那些兄弟受到蒙骗的份上,能让那些伤者得到救治。”魏七并没有坐下,而是向谭纵一拱手,万分恳切地说道,“在下及忠义堂,一定牢记大人的大恩大德。”

    昨晚的战事结束后,官府的伤员自然被拉去医馆救治,而忠义堂的伤者则随着忠义堂的那些投降的帮众一起被关押了起来。

    由于是忠义堂的帮众有着叛匪的身份,再加上官府的人对他们痛恨之极,因此忠义堂的那些伤者们就得不到丝毫的救治,只有在痛苦的呻吟中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魏七、姜庆、朱有福和张毅四人放心不下那些帮众,不顾身上的伤势,下午去关押那些帮众的地方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堂里的兄弟们处境堪忧,尤其是伤员,由于得不到救治,不少人的伤势加重,而重伤者更是相继死亡。

    见到四个香主后,忠义堂的人纷纷开口向他们求救,此时此刻这些人已经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有多重,如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会被杀头。

    魏七四人毕竟是忠义堂的香主,虽然谭纵没有责怪他们,但是忠义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难辞其咎,现在可谓是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替那些帮众们开脱罪责。

    虽然无法为忠义堂的那些帮众脱罪,不过无法思来想去,魏七四人还是觉得应该为那些伤者们求情,如果官家大发慈悲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不用死,可以侥幸逃得一命。

    在四名香主中,要论到交情,也就魏七和姜庆了,不过姜庆伤势不轻,经过下午的一番劳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于是魏七只好硬着头皮登门了。

    魏七来的时候谭纵已经去医馆探视官府的伤员,他自然不好跟去,于是只有在黄府中等待谭纵回来。

    “他们没有得到救治?”谭纵闻言顿时感到有些惊讶,他这一天来忙着处理各种事务,哪里有时间理会忠义堂的那些人。

    不过随后谭纵就释然了,有谁吃饱了撑的去医治忠义堂的那些叛匪,愚蠢到引火烧身,怪不得魏七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情除了他之外,扬州城里没有人能做主。

    “钦使大人,昨天晚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救救那些兄弟们吧。”魏七双目含悲地看着谭纵,双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是让他现在唯一能为那些受伤的兄弟们所做的事情了。

    “大哥,救救那些人吧。”与此同时,郑虎、陶勇和郑龙从门外走了进来,并排跪在了谭纵的面前。

    漕帮的人员分为内部人员和外围人员,内部人员是各个堂口那些负责打杀的帮众,而外部人员指的是依附他们的渔民和码头的苦力。

    虽然漕帮的外部人员在漕帮中也是处于被压榨和剥削的地位,但是他们对外却被漕帮保护,使得外人不敢招惹他们,生活虽然清贫,倒也算安稳。

    郑虎三人以前是码头的苦力,属于忠义堂的外围成员,自从跟了谭纵后就脱离了跟忠义堂的关系,甚至还与忠义堂的田开林起过冲突。

    可是无论怎么说,他们三个也算是漕帮出身,如今忠义堂遭此大难,三人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你们都起来吧。”谭纵扫视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魏七和郑虎四人,沉吟了一下,站起了身子,“跟我去看看。”

    按照官家的要求,谭纵对漕帮采取的是既打又拉的战术,这个庞然大物事关大顺的水路运输,对它只能采取小火慢炖的方式分化、瓦解,不可一蹴而就,否则造成漕运的混乱。

    虽然忠义堂的人昨天晚上差点要了谭纵的命,但是谭纵很清楚,现在不宜对忠义堂大动干戈,因为这正是毕时节希望看见的情景。

    作为漕帮最重要的堂口,先不说它与京城的那些权贵之间的利益纠葛,单说他控制了运河和长江在江南和中南地区的水路,就足以令人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失去了忠义堂的控制,那么这些水路必然会引来新的势力的觊觎,届时必然会因为争夺地盘而硝烟四起,进而影响水路运输,也给了毕时节身后的势力可乘之机。

    毕时节如今狠狠地摆了忠义堂一道,可以说是忠义堂不共戴天的仇敌,那么毕时节身后的人如果要想拉拢忠义堂,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那些帮众就不会答应。

    因此,与其说让忠义堂改换门庭,倒不如维持它的现状,谭纵可以肯定,官家一定会赦免忠义堂叛乱的罪名,因为这样做一箭三雕:既维护了江南和中南的水路运输,又使得毕时节背后的组织难以拉拢有着血海深仇的忠义堂,还能使得忠义堂向官府靠拢进而分化漕帮。

    魏七和郑虎四人见状,连忙起身,跟着谭纵前往关押着忠义堂帮众的稽查司大院。

    谭纵等人来到稽查司的时候,古天义已经睡下,由于这些天事务繁多,他干脆就在稽查司里吃住。

    得到谭纵前来的消息后,古天义连忙穿上衣服迎接,领着他去了关押忠义堂帮众的盐税司大牢。

    盐税司大牢在稽查司的后院,由于盐税司的经费充裕,因此大牢的规模比扬州府大牢还要大上一些,能容纳四五百人。

    守在大牢前的狱卒虽然不认识谭纵,不过在看见古天义唯唯诺诺地跟在谭纵的身旁后,立刻猜出这个年轻人是钦使大人,因此连忙打开了牢门。

    大牢的门刚一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就迎面扑来,里面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和苦苦的哀求声,谭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步走了进去。

    几名狱卒正坐在门前的一张桌子上喝酒聊天,猛然看见古天义和谭纵,慌忙站了起来。

    大牢里阴暗潮湿,原先关在里面的私盐贩子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走廊两边的每一个牢房里现在都关满了忠义堂的帮众。

    这时,几名狱卒骂骂咧咧地抬着两名死尸沿着走廊走了出来,见到谭纵和古天义立刻停在了那里。

    谭纵上前一看,发现这两名死尸都受了伤,不过看上去并不致命,应该是耽误了救治而死的。

    “死了多少人了?”谭纵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狱卒将死尸抬出去,扭头问急匆匆从大牢一侧的厢房里赶过来的牢头。

    “启禀钦使大人,加上刚才的两个,已经死了二十九个了。”牢头也已经睡下了,睁着有些惺忪的睡眼,点头哈腰地说道。

    现在天气炎热,那些重伤员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高温潮湿的环境,很容易就会死去。

    “二十九个!”谭纵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他发现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于是抬步向前走去。

    走廊两侧的牢房里伸出很多手,不停地晃着,还伴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求声,谭纵走近后才听清楚,牢房里的人原来是在要吃的东西和水。

    “大爷,行行好,给点儿水吧。”

    “求求你,救救我兄弟,他受伤了,快不行了。”

    “这位爷,给点儿吃的吧,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

    谭纵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靠近牢门的两个牢房里人的注意,关在里面的人立刻涌向了临着走廊的木栅栏,苦苦祈求着。

    或许是听见了这两个牢房里人们的声音,大牢里顿时沸腾了起来,牢房里的人纷纷聚集在走廊两侧的木栅栏前,高声哀求着,形势变得混乱起来,使得护卫谭纵的军士们变得紧张,右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刀柄上。

    “怎么没有给他们吃的?”谭纵边走边打量着左右两边的牢房,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地关满了人,一个个嘴唇干裂、神情木然,有些受伤的人伤势看起来不轻,痛苦地倒在狭小的草地上呻吟着,他在一个牢房前面停下脚步,扭头问向了牢头,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不给伤员治疗是人之常情,可是断了他们的饮食,这个着实不应该。

    “魏香主,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是冤枉呀!”正在这时,一旁牢房里一个头上缠着布条、满身是血的大汉在昏暗的灯光下认出了跟在谭纵身后的魏七,无限悲愤地高喊了一声。

    (PS。有朋友提到主角的身手问题;因为主角的穿越福利体质异于常人;所以身手自然慢慢会变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实现诺言

    第四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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