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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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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堂嫂拖长着哭腔迎出来,把个粗白布缝的褟头戴在明霞头上,又给她腰上拴了麻绳,扯扯她的袖子:“哭吧,妹子,老太太没了……”堂嫂在“没”字上加重了语气。
明霞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好像要问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堂嫂急得拧一下明霞的手背:“哭吧,傻妹子,老太太死了!你得哭!能哭才是好媳妇,不然,人家笑话哩,看他叔打你……”
堂嫂的话音未落,江守业已经一阵风一样刮过来,一把扯住了明霞的头发就往屋里拖,嘴里一边骂着:“不知孝道的扔货!娘走了你还死在外面不回来,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咕咚”一声,江守业一脚把明霞踹倒在灵床前。
“哭,快哭!大声哭!死傻子,不哭我打死你!娘跟前正好少个人伺候……”江守业歇斯底里地大叫。
明霞抬起头,看看头戴着孝帽子、红肿着眼的江守业,又转头望望穿了一身蓝绸寿衣躺在灵床上的江老太,嘴撇了几撇,还是没有哭出来。
江守业的拳脚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明霞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惨叫了几声,却依然没有哭……金爷看不过,往江守业面前一挡:“大侄子,住手!你看有谁家在灵前胡闹的?这是对亡人的不敬!这会加重人在世上的罪过,影响亡人超生……你要真是孝顺,一边跪着自己哭去!你娘活着的时候侄媳妇伺候得周全,这谁都知道,这比人死了哭几声不强?”
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七章(3)
长眉长眼的金爷比江守业大不了几岁,但是因为在村里的辈分高而且年轻时在城里当过差,见识比一般人多,所以村里的大事小事大家都找他管,他说的话自然有分量。
江守业放下了拳头,嘴上却一时不肯服软,冲着明霞吼一句:“好好跪着,不许起来!娘不埋,你就不许起来……”
江守业按照江老太的嘱咐为娘出了大殡:请了鼓乐班子吹了两天“戏子”;又请了和尚念了经做了法事;出殡的时候还蒸了几锅白面馍,让送殡的女孝子们每人怀里揣上几个,等到落棺填土的时候,吆喝着女人们把怀里的白面馍掰开了扔进墓穴 —— 据说,这样做,亡人在那边就能吃喝不愁。可是江守业不知道,女人们扔进墓穴的只是一小半馒头,大部分被她们偷偷地藏在衣服里带回了家。这样好的吃食,过年又能见上几个?女人们暗地里说:这些白面大馍还不是傻媳妇明霞一领一领苇席编出来、一挂一挂渔网织出来的?江守业是孝顺了,苦的可是女人!村里的老人可不那么想,他们见到江守业就赞叹不已:“守业,你可是大孝子!这样排场的丧事难得一见,你的孝心了得哩!你娘有福气,没白活!等俺们走的时候,儿孙能赶上你个零头,就是俺们上辈子修的福……”听着这样的话,江守业的胸脯挺了又挺,脚下的步子虎虎生风。娘一辈子教他的就是要在人前有脸面,活得有个男人样。
可是回到家,五尺高的汉子又开始发愁:为娘办丧事花光了娘藏下的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了一箩筐债。米缸里空了,粮食口袋瘪了,屋檐下挂的成串的咸鱼也被帮忙办事的人就酒吃了,三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爹,饿得眼睛发绿。江守业想不出办法。他挣的那点工钱是有数的,每次领回来都原封不动地交给老太太,自己手里没留过一分。那段日子又是盐池结晶的关键时期,江守业必须一天天为滩主守在盐田里,饥一顿饱一顿地吃些人家送去的糠菜团子,根本顾不上三个孩子。
明霞依然扎在大洼里,不过,这时候她忘了往自己的嘴里搜罗食物,而是随时带着两个大布袋子,见到可吃的东西就扑过去。野菜、草蘑和沙枣成了她主要的采摘目标。另外,她特别留心着一些小动物的踪迹。看见了成群的野鸭在苇荡里飞进飞出,她会慢慢地跟上,直到摸清它们常宿的地方,这样,隔几天她就能捡回几只野鸭蛋,揣在怀里焐得热乎乎的,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放到家里的大锅上煮了,三个孩子面前一人放两只,只要还有剩余的就统统塞到大儿子一洲手里。她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他们。直看到三个孩子把鸭蛋吃得一口不剩,她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有的时候,她捉了成串的蚂蚱提回来,放在火里烧熟了给孩子们。有时候,她会捉几只青蛙、一只小兔,统统裹上泥巴放在灶膛里烤。火候一到,她顾不得热,把烧黑的泥壳掰开来,香味飘了一屋子,三个孩子“咕咕”地咽着口水。明霞把烧熟的肉一块块分给孩子,分得一丝不剩。江守业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常常都睡了,他看着他们黑黑的嘴角,总是忍不住喝一声:“傻子,你又给他们吃啥啦?可别吃得像你一样……”
江老太死后的第二个月,滩主找到江守业,跟他商量让他到大清河开的新滩地去,说是那里急需有经验的老埝头,那里的卤水总调弄不好,盐结得太薄,而江守业一手“制卤”、“导卤”的绝活无人比得。滩主的几句好话让江守业觉得面上有光,想也没想就把差事答应下来。临走,滩主让江守业背回家一袋发了霉的陈仓老米,扔下几条咸鱼。明霞还在洼里。江守业拍拍小一洲的头:“洲儿,你是大哥,爹不在家你要照看好两个弟弟妹妹,不能有闪失!不然,爹饶不了你!”小一洲仰脸看着爹的大胡子,吸了吸鼻涕。江守业离家出门的时候竟忘了自己的大儿子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他还需要别人的照顾呢!
明霞回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五岁的二河一声声地嚷:“爹走了,咱可咋办?剩下娘咱又不能叫她娘,奶奶说她是傻子……”
一洲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明霞,照着弟弟的头顶拍了一下:“闭嘴!爹说还有哥呢!”
明霞的头一低,背过身去……
给孩子们做好晚饭,明霞胡乱喝了几口灰菜粥,把窗台上的小油灯拨了拨,从枕头底下摸出了几支竹梭子,又翻找出江老太置办下的几斤上过桐油的渔线,把其中的一股线架在小纺车上支好,然后“啪啦啪啦”地上梭子。从那天开始,明霞又一夜夜地织起了渔网,在“噼噼啪啪”的织网声里三个孩子沉沉地睡去了。
江守业离家的十几天后,眼见得一袋陈米就要吃完了,明霞抱了几张新编好的苇席和几副渔网去找金爷。明霞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金爷的炕上。金爷怔了怔,敲了敲手里的烟袋,又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渔网的网环和苇席的疏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侄媳妇,想让我帮你卖了这些?家里没米了吧?”
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七章(4)
明霞点点头,眼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东西是好东西,可是侄媳妇,咱把丑话放在前头,现在行情不好,我怕卖不了你婆婆卖的那样的好价钱。要是你觉得不合算,就把东西拿回去,省得别人说我糊弄一个不知事的……啊!”金爷省去了“傻子”两个字,他觉得能做得这样一手好活的人不可能实傻。平常看江家人对这个媳妇,他觉得是有些过分了。
明霞慌慌地摇着手,脸上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金爷咳一声:“好吧,看在你是个可怜人,叔帮你一回。你先从俺家背点粮食回去,过两天,等河口赶完大集,叔自会把卖得的钱给你送去。”
明霞从金爷家出来,脸上挂着少有的笑意。
过了几天,金爷在一个晚上提着一袋粮食来到江家。昏黄的油灯底下,三个孩子已经挤成一团睡了。明霞把织了一半的渔网往炕里面推了推,用一块青砖压好最上面的网环儿,示意金爷坐下。金爷的长眉长眼带着些笑,看了明霞一会儿,才说:“侄媳妇,你的手真巧,你织的网又密又匀又结实,我一拿到鱼市上就卖了,还有个船主跟到我家里,非要多订几副网,我刚陪他喝完酒打发他走了。你就织吧,缺啥跟叔说一声,我给你办。你这手艺能养活家哩!”
见明霞不语,金爷指指那袋粮食:“侄媳妇,这粮食是我用卖网的钱给你买回来的,我估摸着,我给了你钱你也不会花,不知上哪儿使,说不定还会给卖东西的糊弄,索性放在叔这儿,我给你买米买面,应时应节地送来,你看可好?”
明霞嘴角动一动,点一点头。
金爷又从怀里摸出两张裹了糙纸的大饼,拉过明霞的手:“侄媳妇,叔知道你只顾着填满那三张小嘴,顾不上自己,把这葱花大饼吃了吧,我让你婶烙的,还热哩……”
明霞捧着那饼,依然一句话没说,可是金爷看见两颗泪珠落在饼上。
金爷叹一口气:“唉,可怜的人……”抬脚走了出去。
有了金爷的照顾,明霞领着三个孩子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孩子们依然拿那种疏远的眼光看她,不叫一声娘。一天,一场风暴潮来了,飓风裹着大雨下得昏天黑地,大白天的屋里对面看不见是谁。明霞点了油灯,三个孩子缩在炕角,听着外面大风的嘶叫,谁也不敢出声。突然,“轰隆”一声响,像有什么倒了,一阵更猛烈的风吹得小屋的顶子簌簌直抖。明霞抓了块油布顶在头上,跑到屋外一看,院墙倒了!院里的一棵小枣树被连根拔了!三间小土房摇摇欲坠……那一夜,三个孩子是躲在明霞怀里睡着的,小身子抖着,还说梦话。明霞整个胸膛都热辣辣的,一动不敢动地搂抱着他们,生怕孩子们突然醒了,再不让她碰一下。整整一个晚上,听着外面的风雨,明霞笑一阵哭一阵,没合一下眼。
第二天一早,风雨停了,天蓝得像洗过。明霞挽了裤腿儿,在村前的水渠边找了块空地,用铁锹翻起湿黑的黏土,半晌就挖了一大片。她又跑到自家草垛前抱来了麦草,掺到黑黏土里,然后动手和泥。她要自己脱坯垒院墙。明霞正干得满头大汗,听到一阵喧哗由远而近,抬头一看,金爷领着一群汉子来了,扛着三齿拎着铁锹搬着模子,盐汉子们黑红色的脸膛在阳光下闪着光。
金爷一声喊:“有咱龙马村的爷们儿在,哪有让女人盖房脱坯的理儿?传出去,让外村人笑话!来,干起来……”
大家“呼啦”一声上了阵,铁锹挥动,三齿飞舞,一会儿工夫泥就和好了。金爷带头脱光了膀子,摆开了土坯模子。几个人轮流用筐抬泥,有人用铁叉准确无误地把泥扣在模子里,金爷用拳将泥向四角填实,再用一对虎口在泥面上交互抹过,一块土坯成了,模子使劲向上一提,就势摔到两寸远的地方,再脱下一个……明霞站在一边看得呆了,满手的黑黏土也忘了洗……
院墙垒起来的那天,金爷让明霞打了酒招待帮忙的乡邻。大家心里都可怜这个痴傻女人,不想过多麻烦,喝了几杯就散了。明霞给孩子们铺床睡觉,金爷一个人在院里一寸一寸地检查墙坯。
看看娃们都睡了,明霞把没织完的渔网搬出来,“噼噼啪啪”的织网声又密又脆。
“侄媳妇,又忙哩……”
明霞一抬头,金爷提着个酒葫芦站在炕边。
明霞忙站起,推推炕边的渔网示意金爷坐。
“侄媳妇,叔知道你活得不容易……”金爷喝一口酒说一句。
明霞看看炕上并排躺着的三个孩子,眼里泪光一闪。
金爷走过来,捉了明霞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像锉刀一样的手掌让这个男人皱紧了眉头。金爷叹一声:“可怜的人……”
明霞没有动。
金爷的手往明霞身上摸:“让我疼疼你,好吗?”金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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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七章(5)
明霞往后闪一下。金爷摸到的是明霞腰上缠裹的麻绳。
炕上一阵响动,明霞回头,小一洲坐在灯影里,眼光灼灼地望着他们。
明霞“啊”了一声,一头跑出去。
金爷愣愣地看着这个七岁的孩子,叹一口气,说:“你娘不易,孩儿啊,懂点事吧……”说完,金爷踏踏地走了。
明霞闩了院门,手扶着门板站在那里发呆。
“你还不回屋吗?”黑暗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明霞一跳,她一回头,小一洲站在身边,一双酷似她的大眼睛灼灼地盯着她。
“奶奶死的时候说了,不让俺们叫你娘,她说,俺们不能像你一样傻,傻子会丢江家的人……”孩子脆生生地说完,转身跑回了屋里。
明霞打了一个冷战,一下子坐在地上。
明霞慢慢捂住了脸……
油灯底下,小一洲已经钻进了被窝,紧紧地闭着眼。明霞抬起手,看见自己手上不是刚刚哭过的眼泪,而是鲜红鲜红的血。
屋角的地方发出一声轻咳。明霞一惊,抬眼望去,挽着灰白小髻的江老太正蹲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2
江小凡在大学毕业后的一段日子,静静地呆在故乡的老屋里。苏致远给她来过一封信,说是毕业留校的事情办得不顺利,他和袁晦推迟了婚期。他说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像是悬在半空中。小凡没有回信。她把苏致远的来信偷偷地撕了,没敢让母亲看见。那时候,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黄白的皮肤呈现着一种几乎透明的颜色,医生给她输液竟然长时间找不到血管。龙马村的人们聚在一起叹息着:恁好的一个女娃,瘦得只剩了两只大眼睛,一定是得了啥怪病!城里的水土不养人哩!
小凡不知道人们背后的议论,那些日子,她每天只是默默地帮母亲干活,在充满了刺鼻气味的养貂棚里打发着难挨的时光。她一天三次撤换下几百只水貂笼子里的食盘,用清水刷净,再把母亲从搅肉机上搅下的食物一勺一勺添进去。水貂的食物很精细,每顿都要有晒干的虾毛小鱼,配上蒸熟的玉米饼,放到搅肉机里搅碎;到了交配、产崽期,还要加食鲜鱼、鸡蛋、奶粉和精肉、鱼肝油之类的补品,那种待遇连人都望尘莫及。没办法,一家人的收入大半要靠这些水貂,舍不得投入,它们就长不出油光发亮的上等毛皮,没有一个好价钱,一年的辛苦也就白搭了。而这种长着一张漂亮的狐脸、动作极其灵敏的黑毛小兽性情极其顽劣,你无论怎样尽心尽力地侍弄它,都难改它的野性。它常常趁人不注意,在给它添水或是喂食的时候,张开尖利无比的牙齿一下咬住你的手指 —— 水貂咬人有个特点,不把到嘴的东西咬透绝不松口。小凡在开始饲养水貂的时候就因为连连被它们袭击而心惊胆战,望而却步。她纤细的手指上留下了一排排清晰的齿洞。后来还是经验丰富的母亲教了她两招,在喂食的时候,一手拿一支木棍逗弄水貂吸引它的注意力,一手再麻利地把一勺貂食倒进盘中。而撤换食盘水罐都要用专门的铁钩。小凡有时候长时间地站在一排排貂笼中间,想着母亲一年三百六十天日日就围着这些小兽,不管冬夏,提着沉重的食桶,一勺一勺挨个笼子添水喂食,腰累弯了,头发熬白了,洗刷盘子和浸泡小鱼的手裂了无数的口子,手指弯曲得攥不成拳头。
在这之前,江一洲曾不断从外地背回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让陈月秀饲养:样子像大个老鼠的海狸鼠;小得只有拿到眼皮底下才能看清的小蜗牛;浑身散发着臊臭味的红眼狐狸;全身长满绿色羽毛的长嘴鹦鹉……弄得家里热热闹闹的像个动物园。陈月秀累得晚上睡觉翻不过身子,耳朵里时刻轰响着各种小兽的鸣叫。更糟糕的是,当这些宝贝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壮大,却总不见有人来收购。江一洲拿着那些签了名字、承诺购买种兽就回收所有产品的合同,像拿着一堆废纸 —— 他背回种兽的厂家已经在他再度返回的时候奇迹般地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些饲养场里空空荡荡,荒草没膝,像《 聊斋 》里各种鬼故事的结尾:人去屋空,只剩下一堆废墟。有好心人告诉江一洲:“回去吧,你肯定不是第一个上当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江一洲便一次次地问别人:“这世道是怎么啦?怎么大家刚刚不用加着百倍的小心过穷日子,就有人胆大到要靠着骗人发财?这种坏毛病是钱这东西助长的?还是本来就埋在人们的骨子里,只是以前咱没有发现?”
没人能回答江一洲的提问。江一洲空怀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确实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只好再把那些养大的海狸鼠、红狐狸拉回来,自认倒霉。一场一场的家庭饲养都以失败告终了。小凡只记得到了最后,父亲亲自动手杀了肥胖得走不动路的海狸鼠,村里家家户户的锅里都炖上了香喷喷的海狸鼠肉;那一只只毛色发亮的狐狸被父亲剥了皮,束了革,做成了两件糙皮的大衣;而那些绿嘴鹦鹉也难逃宿命,在父亲暴怒的手下,那些绿色小鸟生下的一枚枚光滑如玉的白色鸟蛋随着鹦鹉小木屋的倾倒轰然落地,蛋清蛋黄混成了一片。上百只鹦鹉惊得满屋乱撞破窗而去,被一村的娃娃捉了插在铁丝上烤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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