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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硕长叹一声：“若是当日太子殿下可以给臣一条生路，又何至于有今日这般局面。”

　　　　“大势所趋，若换成是你，你又怎样选？”李承乾深色暗淡，轻声道。

　　　　诚然，他是后悔的，若不是当日他弃了李硕，甚至任由世家劫杀李家。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可当日的世家门阀何其鼎盛，换成是谁，也不会因为一个李硕放弃大好机会。

第339章：老骥心灰（）　
世家倒伐东宫这件事，尽管其中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李硕刻意所为。但李承乾的表现也却是印证了他的做法并没有错。

　　　　若是当日李承乾出手拉他一把，今日的局面或许真由他所说，会变个摸样。至少他会眼看着李承乾跌入深渊。

　　　　可如今说这些都晚了，事实摆在面前，除了一句成王败寇，他们无话可说。

　　　　沉默许久的李治，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道：“两位兄长！收手吧！趁如今还未酿成大祸，一切都还有余地。”

　　　　李承乾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治，苦笑道：“雉奴是在施舍为兄吗？虽然你此刻占尽先机，但孤仍是这大唐的太子！”

　　　　而后，李承乾神色中闪过一抹狠厉，狰狞道：“鱼死网破之下，雉奴有多少把握能够安然即位？”

　　　　李治毫不犹豫的摇头道：“雉奴虽然有意争储，但从未想过与两位兄长为敌。这一切……都是被逼的。”

　　　　李承乾狂笑一声：“被逼的？好一句被逼的！雉奴真的长大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倒是学了个通透！”

　　　　低着头的李治猛然仰起头，那丝凌傲的气势顿然爆发，怒视李承乾：“若不是兄长派人构陷于我！若不是满朝文武都喊着要废除晋王！若不是退无可退！……我又何至于卷入这丧尽仁良的争斗中。”

　　　　“父皇既准许你在宫中成婚，这其中之意难道还不明显吗？你若不愿争储，为何还要招揽博陵士族？！孤是长子，这天下理应由孤顺承！任何想要与孤争储之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兄弟二人的对话字字戳心，直教人唏嘘不已。其实这本就怨不着任何人，但凡是个有思想的人，都会自动将对方视为敌人。

　　　　若是非要说个究竟，怨就怨李世民这个做老爹的没有做好表率吧。还有他对子嗣的溺爱，与毫无掩饰的远近之分，都直接影响着这些皇子的心性变化。

　　　　当年的魏王，而后的吴王，再到如今的晋王。哪一个不是被李世民随意的溺爱，导致变成了今日这般样子。

　　　　吴王李恪因为那一丝恩宠，便以为看到了希望，直到伤痕累累也仍旧执迷。魏王李泰同样是因为那毫无节制的溺爱，改变了人生的轨迹。不惜赌上身家性命，也要搏出那觊觎已久的位置。

　　　　人一旦看到了希望，那么欲望也会随之膨胀。当原本的状态得不到满足时，便会走入歧途。这条叫做王者的道路，一旦踏上了，那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就连一向怯懦纯良的李治，也在短短的一瞬间变成了这般摸样。难以想象，若是今日争储之局是真的，那李治会变成怎般摸样。

　　　　此刻这番局面，李泰倒是平静了，莞尔一笑道：“既然雉奴已经将那五万骑兵收入囊中，那为兄也只好拼死一搏了！本王很想看看，这天亮之后的大唐国君，到底是谁！”

　　　　李硕急忙上前，仍旧笑道：“魏王殿下三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泰神色凌然，傲然道：“本王千算万算，却还是低估了你。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也莫要把人都看扁了。就算本王没了那五万人马，但此刻魏王府中，还有三千圣教教众。李硕……你若真有本事，便让本王看看，你是如何扭转乾坤的。”

　　　　说完，李泰胖手一挥，喝道：“太子、晋王毒害父皇，意欲谋反。将此二人拿下！将乱臣贼子李硕当场格杀！动手！”

　　　　包围在外侧的刀斧手们扬起手中明亮的钢刀，直接冲向。五六个贴身侍卫只一个照面便被擒住。

　　　　正当这举刀杀人之际，李硕狂喊一声“放箭！”声音刚落，宫闱深处猛然射出数十只箭矢，李硕周围的几个刀斧手应声倒地。

　　　　“不好！有埋伏！”

　　　　顿时，院中的所有人都慌了神，一个个面色紧张的看着周围。惊魂未定的李泰猛然看向李硕，咬牙喊道：“先杀了李硕！”

　　　　李硕顿时一震哆嗦，这他娘的多大仇啊！拼着中计也要杀了我？

　　　　此刻他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大喊道：“陛下救我！”

　　　　一声陛下，场面瞬间静止。就连那些已经举起钢刀的刀斧手，都下意识的停下动作。

　　　　而后，只见原本昏暗的甘露殿内顿时明亮起来。那刺眼的灯火却像是地狱的鬼火一般，吓得李泰噗通跪在地上。

　　　　只见寝宫的大门轰然打开，李世民一身内衣，红着双眼走了出来。原本挺拔的身形早已塌陷，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迟暮的老者。面如死灰的脸上，尽是悲伤。

　　　　人群中的李承乾双腿一软，应声跪地。惊恐至极的他，声音中带着哭腔：“父……皇！”

　　　　李世民步履蹒跚的走到李泰面前，哽咽的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你是朕的泰儿吗？”

　　　　此时的李泰早已面无血色，体弱筛糠。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叫道：“……父皇。”

　　　　然而李世民却自当没听见一般，空洞的眼神仿若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般，喃喃摇头：“不……你不是他。朕的泰儿……不是这个样子的。”

　　　　地上的李泰霎时崩溃，嚎啕大哭：“父皇……”或许此刻，他的眼泪才是真的吧……

　　　　此刻……眼前的血腥与悲情全部映在眼中，李硕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他理解李世民的心情……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他此时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吧。

　　　　……

　　　　李世民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处置李承乾与李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二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李世民都从未开口。

　　　　只是当他转身走到门前时，身后的李硕顿感一阵冰寒。李世民猛地转身，周身的怒火足以将整座皇宫点燃，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一句。

　　　　“格杀勿论！！！”

　　　　一枚枚箭矢仿佛听到了命令般，破空而出。仅仅是盏茶时间，甘露殿院中便以是血流成河。

　　　　李治与李硕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心中均是惊恐不已。他们甚至都能听到门外那娟娟血流的声音。

　　　　……

第340章：罪无可恕（）　
所谓的亲情背后，写尽了沦丧的人性。在这久而不散的黑夜中，所有的丑恶全部迸发出来。

　　　　这场三字夺嫡的戏码，终于在李世民出现后落下帷幕。在李硕看来，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笑话一般。

　　　　这些人终究还是低估了李世民的手段。从他开始四处奔走之时，天知道李世民已经在皇宫中下了多少暗子。

　　　　说来也是应该的，作为一个帝王，尤其是这么出色的千古帝皇，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他又怎能让万邦臣服，让天下归心。

　　　　这场闹剧结束后，皇城中，李承乾所谓的那些底牌。机会是在他被带走的同一时间，便被早已埋伏好的金吾卫彻底清除。

　　　　只有李硕清楚，其实……甘露殿里的弓箭手仅仅不过百人而已。若是刚才李泰没有被老爹的死而复生吓坏了心神。或许历史真的就会在这一瞬间改写。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李世民早已算计好的，甚至就连他出现后，众人的反映，都已了然于心。

　　　　一手漂亮的攻心战，彻底将二人打入无尽深渊。

　　　　不知跪了多久，李硕抻着早已麻木的双腿，昏昏欲睡。一旁的李治也已是强弩之末。

　　　　仿若入定般的李世民长叹口气，终于冷声道：“收网吧。”这一句更像是一种解脱。李世民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岁一般。

　　　　李硕顿时清醒不少，恭敬的叩首，而后吃力的站起来。告了声退，转身欲走。

　　　　“李硕……”当他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忽听得身后李世民的声音。

　　　　李硕回身拜首：“微臣在。”

　　　　沉默了些许，李世民哀叹一声：“留他们一条命……”

　　　　低头的李硕，轻轻仰起头，看着李世民那苍老的面庞，嘴角微微一笑：“……微臣明白。”

　　　　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他也应该这么做。虽然在外人面前他是战无不胜的天可汗，可此刻，李硕更愿意将他视作一个父亲。

　　　　或许这个父亲并没有那么称职，甚至有些极端，但父亲终究是父亲。虎毒不食子，人恶不弑亲……

　　　　……………………………………………………

　　　　走出皇城的那一刻，天色微亮，朱雀大街上一片狼藉，死去的人如同牲畜一般，随意的倒在地上。

　　　　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兵游走在各个地方，凡是还有活气儿的人，立刻挥手补上一刀。

　　　　李世民对儿子可以原谅，但是对这些敢于谋反的叛军，却没有丁点儿仁慈。不论他们是被逼无奈还是怎样，都必须死。

　　　　这场怒火，必须要用人命方能平息……

　　　　刚刚走出朱雀大街，便看到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牛进达，程咬金等一大群李世民的死忠迎面走了过来。

　　　　若是有选择，李硕不想见他们，他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他想回家。而后，苦笑一声道：“小子见过各位大人。”

　　　　程咬金面色凝重，急声问道：“陛下可好？”

　　　　“陛下安好，宫中叛军已被清扫干净，如今太子与魏王余党可已落网？”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如今魏王府已被查封，昨夜的那些圣教余党死千余人，伤六百余人。另有千余人不知去向。还有皇宫外围的五千太子禁卫，也均已被缴械。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李硕淡然一笑，平静中却闪着骇人的杀意：“杀。”

　　　　“一个不留？”长孙无忌神色闪耀了一下，问道。

　　　　“一个不留！”

　　　　……

　　　　贞观十七年正月初一，大唐迎来了更加崭新的一年。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新年的第一天，长安城街头却没有一丝的喜悦气氛。

　　　　喊杀声响了整整一天，所有的商铺与百姓们全部躲在家中，战战兢兢的期待着黑夜的降临，因为只有黑夜，或许那些带着煞气的士兵才会回营吧。

　　　　翌日一早，长安城终于回归宁静与祥和，所有人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绝口不提昨日的疯狂。因为那些多嘴的人，此刻已经被扔进了监牢中，等待死亡。

　　　　然而大唐的朝堂上却不那么平静了，多嘴的人很多，非常多……

　　　　中书令杜如晦第一个站出来，拜首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讲！”

　　　　“中枢侍郎闫冒居心叵测，以‘香木石’毒害陛下，还请陛下严惩！”

　　　　群臣复议：“请陛下严惩！”

　　　　“闫冒何在？”李世民面色阴冷道。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压着一个颤巍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时的闫冒哪里还有一个四品侍郎的样子，蓬头露面伤痕累累，看来没少受到酷刑。

　　　　李世民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冷声道：“传旨！闫冒犯上作乱，蓄意谋反。着令大理寺抄家，株！九族！”

　　　　可怜闫冒根本连句话都没开口，便被再次压了出去，满朝文武皆是静悄悄的看着他被带走。

　　　　所有人都清楚，李世民这是不想让事情再牵连下去了。用一个闫冒洗脱了李泰的罪名。不管是因为皇家颜面，还是护犊情深，此事都只能到此为止了！

　　　　而后，朝堂中少有的安静下来。原本争吵的那些朝臣也明白此事已经由不得他们进言了。

　　　　李硕依旧缩在长孙无忌的身后，看似低头沉思，实则……他又睡着了。站着也能睡着，也算是大唐朝堂上一道特有的风景了。

　　　　“李硕……醒醒！”前方的长孙无忌看了看李世民越来越黑的脸色，忍不住向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混沌中的李硕顿时清醒过来，早有准备一般，直接跨步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咕哝了一下后来，忍着怒气，道：“讲……！”

　　　　“太子左卫，骁骑将军李蒙勾结叛军犯上作乱，毁谤太子声名，请陛下严惩不贷！”

　　　　李世民毫不犹豫道：“凡涉事着，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若是之前朝臣们还有些诧异，但有了闫冒的前车之鉴，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既然魏王都被保下来了，那太子自然也同样不会被牵连出来。

　　　　不被牵连是一回事，但之后的惩罚就是另一回事了。太子与魏王甘露殿夺嫡之事，早已传出了宫廷，只要是个当官的，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341章：突发生变（）　
不难想象，今日之后的储君之位，这二人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了。既然老大老二都被赶下了台，群臣们自然而然的就像到了老三。

　　　　怕是李治此刻都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引人注目的一天。再看李硕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所有人都在心中重新审量了一次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仔细的思量下，他们只觉得叹为观止……与李泰斗，与世家斗，后又与太子斗。甚至之前还与朝中泰斗长孙无忌交锋数次。

　　　　这一路走来，李硕用凌人的手段与智谋，一步步的将所有敌人斗垮，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当朝新贵。更可怕的是，他……选择了李治。

　　　　任谁都知道，如今这储君之位，李治可以说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容易的让所有人都嫉妒。

　　　　可以说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争都未争，便得到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运气，但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找了一个好帮手。

　　　　不得不说，李硕的手段当真是无人能及。不仅奇迹般地将濒临悬崖的李承乾拉回了东宫。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仰仗东宫。这一点就连长孙无忌都没有意识到，一直到后来，李泰渐渐与他貌合神离后，才恍然明了。

　　　　因为……他一直以来所仰仗的都是皇权！只要李世民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李世民做下天大的局，不仅以雷霆手腕肃清了朝堂，更是将那些存有异心之人一一挖了出来。

　　　　五姓七宗在这次肃清中，承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元气大伤，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将这些世家门阀的势力瓦解。

　　　　还有那神秘的圣教，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至于那圣教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或许众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天大的棋盘上，除了李世民以外，还有谁是真正的受益者？

　　　　无疑只有李硕了。从头到尾，李硕都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不仅帮李世民达到了目的，又顺手将李治捧上了神坛。

　　　　如今李硕便已是亲封的县公。不仅掌控着大唐最关键的部门火药坊。还身兼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权。

　　　　虽然名义上是副职，但大家也不是瞎子。那个正职的尚书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只因李硕如今年纪尚轻，故而才没有被扶正。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三品的镇西将军。手握长安城所有城防。虽然只是一个看大门的职位，但那也要看是看得什么大门。

　　　　若是满朝文武还能有与之匹敌的人，那就只有长孙无忌了。大唐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偏偏这二人已经不是敌人了，反而成为了盟友。共同辅佐李治登位。

　　　　试想一下，等到李治登基。李硕的地位将会是何等的荣耀。或许到那时，就连长孙无忌都难以与之抗衡了。

　　　　此时，太极殿内很是安静，朝臣们很是整齐的将目光看向李硕。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好几个壮汉拔光了衣服一番，直教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正当他准备站回去的时候，李世民却冷着脸开口了：“慢着！”

　　　　看那脸色，大有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样子，李硕硬着头皮再次拜首：“陛下……”

　　　　不过李世民自当没看见一般，抬手向身旁的宦官示意了一下。宦官顿时会意，从怀中抽出一则圣旨。

　　　　“陛下有旨！”群臣跪地，俯首天听。

　　　　“陵水县侯李硕，文武双绝…………擢升其户部尚书！封，金吾卫指挥使，享大将军衔！”

　　　　突如其来的封赏，让所有人大惊失色。为首的长孙无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淡淡的看了眼李硕，神色中带着一丝忌惮。

　　　　户部尚书自不用说，升不升都一个样。但金吾卫指挥使可就不同了。可以这么说，李硕一旦当上了这金吾卫指挥使，那么这满朝的朝臣人也不敢轻易得罪李硕。

　　　　要知道，这唐朝的金吾卫，和那后世的锦衣卫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生杀予夺全在李硕一人。更为慎之的是，他不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