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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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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听后很无奈,只能听命。他也知道所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道理,战场协同作战与纯粹的个人厮杀不同,在战场上没有操练过步阵的汉卒在面对游牧民族的袭扰时,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根本不能和骑兵对抗。

他高大和怪异的服装在汉军士卒中显得十分凸出,而他因此遭遇了许多麻烦。

行走于青草荒野之中,没有任务的士卒或民玞总会围在林斌周围,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民玞问得最有特色,他问林斌是不是传说中的‘皇陵古将’,一开始林斌不知道‘皇陵古将’是什么,在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下,林斌呆愣了……

原来所谓的皇陵古将是以前的皇帝的守陵悍将,相传,秦始皇嬴政病逝前曾倾国之力让工匠们制造陶俑(兵马俑),其中最特殊的是叫方士们用黄铜制造了一百零八尊高大勇悍的将军雕像,这一百零八尊雕像寓意天上一百零八颗星宿,专门用来震慑妖邪,还有守卫大秦的疆土,被秦朝人和九个巨大的铜鼎分别深藏在华夏版图的各处。

他们绘声绘色的说,皇陵古将的外型被雕刻成八尺以上的武士模样,林斌身高正好八尺二,而且人长得精悍又身着怪异,十分符合传说中皇陵古将的形象。

林斌先是笑笑,后来觉得不对了,皇陵古将可是秦始皇的将军,自己现在可是身在汉朝,连忙说自己不是,可怎么解释士卒们和民玞就是不信。

“皇陵古将可神了,有方士预言说,等华夏大地要复兴时,皇陵古将就会出世,帮助当朝的皇帝驱逐异族,保护庶民和贵族。”

“可是……,那个皇陵古将不是秦朝的?”

“您说这什么话呐?秦人是华夏人,汉人也是华夏人,都是华夏人,皇陵古将保护所有华夏人!难道您不保护我们?”

林斌哭笑不得,不光是那位老汉,所有人都一幅很认真的模样看着他,满脸恳求的表情。他可不敢做什么承诺,更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皇陵古将,只模糊说,只要他还活着,必定会为国效力,死战保卫边疆。

也就是在这个撤退的夜晚之后,皇陵古将出世的说法在林斌不知情的情况下,再经由窦史颜、公孙宏、鹿吾左木加油添醋的描述下被传了出去,一时间,边塞各郡纷纷出现各种说法,隐喻皇陵古将的出世会震慑胡虏不敢再南下寇边……

其实,长年经历战乱,且民智未开的人们所求的并不多,只希望能活下去,庄稼长好,缴付赋税后能有一口饭吃,这就足够了。

……

一队戍卒,外加二十一名民玞,总七十七人,行走十余里后先是到了一座兵堡,把木桩、帐篷等物资交付兵堡的军需官,没有做停留继续往南边走,或许是警戒解除了,士卒和民玞也不按照严格的队列,打着火把混在一起大声谈笑,谈的最多的是家里女人和孩子。

林斌被叫去和韩队率他们一起走,这一问才知道要连续撤退三十里,到静乡亭与其他人会合,他们要在静乡亭候命,也就是稍微做修整,重新等待召唤。

“刚刚听说你们在讲皇陵古将?”

林斌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韩助也不再追问,可能是从前线撤下来,心情极好,笑说:“罢了,现在也确实需要振振民心,让他们说去罢,林什长当听趣闻便是。”

林斌这才笑得出来,他一直保持一种话不多的形象,又是静静走着,听韩助与其他四名什长在谈战事,讲最多的是关于甘泉宫被匈奴烧毁的事件,边塞军民的伤亡则是能避免谈起就避免谈起。

“伍队史阵亡后,军候大人一直没派来新的队史,队官大人,您说,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人是庄清。所谓的队史是一队的副队长,军候是一‘曲’的最高长官。

韩助笑骂:“怎么?你想当队史?军功够了嘛?”韩助说着含有深意的看着林斌,“前途不可限量啊!”

庄清表情不悦的看一眼林斌,也不说话了。

“是极、是极。”另一名叫韩士的什长非常羡慕,“待亭长大人上报县令,县令将林兄的军功上报,县史大人核查后又上禀军候大人,那……”

其他人也是又羡慕又遗憾的看着林斌,搞得他有点莫明其妙。

林斌对于现在的官职称呼十分陌生,也不知道战马对大汉边军的重要性,更加不理解军功是按什么计算,只能谦虚的笑。

韩助又说,“李屯官、李当户大人可是‘飞将军’李广、李郎将的嫡子,林什长和盛名赫赫的李家有这层关系,以后韩某可能需要林什长照应了。”

林斌还是笑,这次笑得有些迷茫,他现下不求富贵,也不求人脉广阔,惟求能安身下来,好好适应现在的生活。新来乍到的他哪里能明白军中和官场的复杂关系,说到底,他就是再怎么了不起也只不过是个军人罢了。

他并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说自己和李当户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对一切都陌生的他时刻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引人瞩目,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的道理,太引人瞩目了往往不是一件好事。

“韩队官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憨汉,能在韩队官麾下为国效力,有一口饭吃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

“林什长这是作甚?韩某说的可全是真话。”他表情诚恳,“天下谁不想招揽如此猛士,不暇时日,必有人向太守大人推荐于你,再有你献马斩敌首级的军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其他人纷纷说,像林斌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只委屈做一名什长或屯官以下军官的,不是被地方上的豪强重金礼聘回去当门客,就是被部、曲以上的大人推荐给太守;就是被太守举荐给朝中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途被绘画的很好,其实说林斌没有升官的野心那也是错的,在这个大时代,熟知即将发生什么的林斌,他恨不得马上做大官,当战功卓越的将军,好参与汉民族崛起的伟大事业,但是林斌现在不敢想,也不能去想,他只想一步一个脚印的在这里扎根,等一切都安稳下来,那时再谋划其它事情。

第十三章 惊人噩耗

“苍天啊!!!”

队伍前面传来的一声惨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二十余骑快马奔来,马上骑士哭喊着“亭被烧了——被乌丸人放火烧了啊!萧亭长战死了!”,突然,骑士的哭喊声被一声怒斥打断……

正在与林斌闲聊的韩助听到喊声,脸上的表情变得铁青,“萧亭长战死了?!”也不和林斌打声招呼急急奔向前方。

林斌站在原地看着韩助等人离去,他或许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乌丸人趁后方空虚,利用骑兵的优势速度穿越了防御薄弱的地带,到后方烧杀劫掠。时代的优越性让林斌想到了更多,他猜想,乌丸人依附了匈奴人,一定是有什么动机才会破坏汉军的后方。

“匈奴人派乌丸人破坏了汉军的补给线,他们……”林斌表情十分吃惊,“他们要展开新的军事行动了!”

也就是在这时,窦史颜突然跑过来,喊道:“兄长,韩队官让你收拢士卒,放弃民玞,快速前进!”

这时天已经微亮,荒野之中无炊烟,看去一片萧索,东方的朝阳露出半个身子,云彩在朝阳的光线下紫红一片,按照古人的话来说,朝阳如血,必有大战!

“吹(集结号)……,不,不,窦史颜,你让公孙宏和鹿吾左木帮你,你们将韩队官的话传达给各位伍长,让他们马上过来见我。”林斌差点忘记自己的队列没有人带鹿角,而在行军之中也没有战鼓。

窦史颜应了一声,非常兴奋的跑开了。

林斌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熟悉汉军的军制,更加不认识那些基层的军官,他突然觉得韩助命令他收拢士卒真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韩助和其他四名什长已经跟着骑士跨马走了,他们走的非常匆忙。而现在,林斌已经知道汉军的‘老巢’被乌丸人放火烧了,匈奴人又有新的军事行动,他对自己说,绝对可以做出最好的判断!

“林斗食!”

一声呼唤,林斌转身,看到十个汉子站在身后,表情拘束。汉军什长的粮饷是一个月一斗米,所以下位者有时候会称呼什长为“斗食”。

“各位弟兄,想必你们已经知道韩队官的军令?”林斌深呼吸一口气,“现在,我命令服你们从我,收拢麾下士卒,向我靠拢!”

林斌有点头疼的看着五十余名戍卒向自己围过来,而那些民玞则是护着物资静静站在一旁,民玞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似乎早知道军队会放弃他们,倒是戍卒们脸上带着肃杀的神色,像是在等待林斌的军令。

“贾伍长,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回林斗食,执行上官军令,喧哗者、不从者——斩!”

林斌的目光从民玞们身上移开,“好!各位都有了,我命令,所有戍卒除了随身兵器外,把所有没有用的东西丢弃,目标静乡亭——前进!”

并不整齐的踏步声,戍卒们以五人为一小组,十人为一行军队列,开始迈步慢跑。

林斌还是站在原地,他大声对民玞们喊:“你们护住物资,寻找一处安全的所在躲藏起来,安定后派出一名青壮来静乡亭汇报情况。”他想了下还是让鹿吾左木跟在民玞们身边。

其实……,林斌说的很多都是现代军人才有的军事术语,戍卒们不需要完全听懂,他们只要跟着长官跑就是了,但是民玞们却是呆呆的听着,直到林斌发怒,这才懵懵懂懂的,在鹿吾左木的呼喝下拉着物资离去。

“兄长,你说的那个‘汇报情况’是啥?”

林斌理都不理窦史颜,向着戍卒奔跑的方向迈步狂奔。

……

一路狼奔,直到林斌看见前方树林后灰烟弥漫,这才命令戍卒们停下来。林斌发现大部分戍卒的体力很好,狂奔四里路后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很难看出那瘦弱的身躯竟然能有这样的体力,他又叫来贾伍长,命令贾赫带着自己的兵探索前方,遇敌不作战,而是悄悄退回来,若遇见友军则是马上回来报告。

随后,林斌又习惯性的命令戍卒们就地休息,不得喧哗。他在现代做过空降师的排长,略有一些带兵经验,要约束一队戍卒并不是难事。

贾赫带着四个人瞬间钻进草丛,还没两分钟却又是跑回来了,他没有隐匿自己的身形,边跑边喊:“林斗食,韩队官在前面,他让您过去。”

林斌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下了,韩助在前面,那也就是说乌丸人已经退去。他又重新收拢士卒,这才沿着小道走,没一会却看见前面一个坡上站满了人,那些人有老有少,更多的是一些正在哭泣的妇孺。

林斌又顺着贾赫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不远处一座残破的村庄,村庄的房屋大多被烧毁,道路上稀稀落落躺着几具尸体,有被烧焦的汉人,也有身受箭矢而死的乌丸人。

“韩队官。”林斌走到韩助身边轻声呼唤,他仔细看了韩助的表情,却是看见韩助脸上的表情十分庆幸。

韩助身边站着两名牙牙幼童还有一个年约二十的妇人,他说:“幸好有敬队率及时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向林斌介绍,那两个牙牙幼童是他的孩子,妇人是他的发妻,又说,让林斌带戍卒们进去打扫村庄,取水把还在燃烧的房屋灭了,掩埋死者的尸体,还特别吩咐不许虐尸,当然,他说的是不准虐乌丸人的尸体,说是各为其主,战场相见拼杀是军人本份,虐待死者尸体会落下残暴的歹名。

林斌对残恒断壁并不陌生,他来到这里后已经见过很多惨剧,为了躲避匈奴人的追捕,他更是在死尸堆里假死过,面对满身在爬的蛆虫尚不害怕,就更不会害怕人被烧焦的怪异味道了。

在一片哀戚的气氛下,林斌总算没有因为身着怪异和身材高大引起人们的注意,当他们把整座村庄打扫干净却也已经是傍晚。

说起来有点纳闷,林斌非常不习惯古人的习俗,特别是汉军的军制,他们竟是不吃午饭的,说是只吃朝食和夜食,在战时才能吃午食,林斌堂堂八尺大汉,竟是被饿得胃直发酸……

正在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愁容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大哥哥是谁?好奇怪的衣裳……,好高哦……”

第十四章 残恒壁下

一面残破的墙壁旁,一名小女孩半蹲着,张大乌溜溜的眼睛,她是一幅非常好奇的表情,时不时抬着瘦瘦黑黑满是污迹的小手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上粘着稻草碎,而且头发似乎也被火烧过了似得,她身上的衣服残旧不堪,像极黑兮兮的破麻布袋子。

林斌看着这个女孩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乌黑清澈的眼瞳,然后才是她瘦小的身躯,他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在那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蹲在那里。

“小妹妹,天黑了,你不去找亲人吗?”

小女孩甜甜笑着,“我没见过大哥哥,不能告诉你哟。”

林斌很担心那面残破的墙会突然倒下,刚刚在清理时,公孙宏被突然倒下的墙压到了小腿,他不想重演这一幕,特别是这小女孩的模样太令人吝惜了,“大哥哥是汉军,是个什长。你认识韩助吗?就是那个总是一幅笑兮兮模样的韩队率,认识吗?大哥哥是他的部下。”

小女孩疑惑地转动眼睛,有一会才迟疑问,“大哥哥是什长?不像呢,大哥哥的衣服好奇怪哟。”

林斌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让小女孩相信他是汉军,还是个‘很大’的官,在庶民眼中什长就是个大官,有一斗食的粮饷。庶民总会有点羡慕吃皇粮的官,虽然什长不能算官……

交谈中,林斌总算明白这个小女孩叫陵子,似乎是个小名,她蹲在那里是在等亲人。

“不知道呢,爷爷说爹和娘都到好远的地方去了。”

林斌明白了,陵子的双亲已经死了,而她还不知情,又问陵子的爷爷在哪,陵子说,爷爷刚刚也到好远的地方去了,她想蹲在那里等他们回来。林斌默然,这小女孩又是异族弯刀下的受害者,已经没有亲人了,这才孤独待在那里。

林斌找到韩助,问清了陵子的情况,韩助说陵子的双亲在三年前遇害,一直和张老汉相依为命,张老汉就是陵子的爷爷,而刚刚有人发现了张老汉的尸体,陵子现在是孤儿了。他又问林斌问这些要做什么,林斌沉默了很久才告诉他,林斌要收养陵子,不知道能不能被允许。

“收养?林什长是说要抚养陵子?”韩助一脸的惊讶。

“是的,我要收养她!”林斌不知道怎么措词,但态度很坚决,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陵子的第一眼就升起一种想照顾她的冲动。

韩助笑着说,邻居们有义务把陵子抚养成人,林斌可以不用这么做,按照大汉律,亲人卒,邻家代养之;邻家卒,乡邻代养之。只要陵子没有成为流民,当地的人们就有义务帮助官府抚养因战事导致亲人死亡的幼童。

林斌非常坚决:“我要收养她!”

韩助很认真的看着林斌,含有警告的意思,“是养子?还是童姬?又或是童妓?”

林斌先是迷惑,后来恍然,所谓的童姬就是把幼小的女孩子带回家中抚养,等女孩长大后,让女孩成为抚养者的侍寝(不是妻妾,是纯粹的泄欲工具),行为恶劣的还收购大量的幼女抚养,等待女孩们发育良好,让她们成为赚钱的工具。现在圈养妓猖是不犯法的,只会受到人们的道德谴责。

林斌抱起站在一旁的陵子,面无表情的看一眼韩助,随即对陵子笑着说:“你以后就叫林陵了,是我林斌的闺女。知道么?”

陵子求助似得看向韩助,直到韩助点头,这才怯生生的“嗯”一声,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斌自此有了亲人,也升级做了孩子的爹,韩助善意的调笑,让林斌努力找一个孩子他娘。林斌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抚养一个才八周岁的小女孩,也不知道以自己的条件能不能照顾好陵子,但林斌来到这里,心里的空虚感因为有了陵子后,总算被冲淡了一些。

当晚,林斌整整啃了七个面食(饼),喝了大半盆子的豆粥,他发现陵子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虽然还有点却生生的,但吃相极为斯文,从不浪费哪怕一点点饼屑。

林斌想替她梳洗一下,可惜条件不允许,他没有给陵子换洗的衣物,在北疆,白天异常干燥闷热,晚上却是冷寒非常,大人尚且会因为冰寒得病,就更别说一个才八周岁的小女孩了。

不过,林斌经过长久的观察,发现这时候的人们很耐冷,常年都是只穿一件薄薄的麻布做的连身单衣,很多人脚下没有靴子,只是一双草编制起来隔脚底板用的草屐。

公孙宏告诉林斌,并不是人们耐冷,而是没有条件穿更多的衣服。林斌有很多疑问,比如是不是规定庶民不能穿丝织材料做的衣服,他可不想以后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公孙宏说,大汉律没有限制任何人穿任何材料的衣服,不过颜色是有限制的,庶民不能穿全红或全黑的衣服,红袍是军人专用,全黑则是天子专用。不过,黑色衣服穿了并不犯法,只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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