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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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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表情迷惘,“你母亲和妹妹?”刹那间又布满寒霜,“公孙宏不是说你没有亲人了吗?”
鹿吾左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有点凶狠,又啃起饼子,抬头见林斌盯视自己,“林大兄还是多多提防公孙宏才是,如此不重情谊之人,断不可委以重任。”
林斌没有把内心的波动表现出来,转移话题开始寻问兵堡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一问,鹿吾左木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斌心想,鹿吾左木身份卑微,又身受重伤在伤兵营,能逃出来已经算是奇迹,问他的确不适合。
甲贺也驭马在旁边,此刻他的心情有高兴也有担忧,他刚刚看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那人便是蒋朔,他们曾经的屯长。先不谈甲贺对蒋朔的坏印象,先有韩助地出现,再有这么一个屯长的出现必然会引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韩助和蒋朔占有身份的便利,存在很大的隐患,甲贺虽然对林斌在众人心里的威望很有信心,但若是两人煽动士卒,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很难说。
“必须找到公孙宏!”甲贺暗自发狠,“两人若有异动,马上格杀!”
……
稍作休息之后,韩助主动找到林斌,随行的赫然就是蒋朔,林斌看见蒋朔心下吃惊,但也是一脸欣喜寒暄起来,一番客套,蒋朔面无表情地讲述兵堡所发生的事情,也该由他来说明,毕竟身份的高低所知道的事情也会出现差别。
原来,在林斌率军离开后的第二天,公孙熬见林斌没有接应朝廷来的鸿翎急使而是率军而逃,气得跳脚,一番整顿后,一面应付白羊王的强攻,一面又组织人手,这一次还是要派军出去接应被围的朝廷来人。
韩助因为麾下有人挟军而逃,本应该按律受惩,战事紧张的情况下当被枭首示众,但是蒋朔害怕自己也被牵连,向公孙熬提议让韩助待罪立功,自己也有过错,请命率军接应,公孙熬一阵犹豫,在冉越闵的建议下同意,就这般林斌曾经待过的那屯戍卒就成了第二批受命出去接应的死士。
林斌听到这里抱歉地向韩助笑笑,表情颇为尴尬。
蒋朔又往下说,他们在凌晨出了兵堡,但是由于已经有第一波戍卒出城,白羊王洞察边戎尉(公孙熬)的用心,狡猾地放蒋朔、韩助等戍卒远离兵堡,这才让人带骑兵追杀,一番恶战戍卒死伤惨重,蒋朔自觉再去接应肯定是死路一条,开始聚拢幸存的戍卒也想来个挟军而走,但是迫于时局不利只能躲避起来等待时机。
他们在兵堡附近躲了两天,先后又遭遇几次恶战,戍卒大量阵亡,人少了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这也就安全了下来,不料在第三天虽离兵堡远,但仍然能从震天的厮杀声中听出白羊王在强攻兵堡,他们本来是要趁机离开,但是想走太难,先后又有两股匈奴人率军前来与白羊王部会合,逃跑的路线被封死,他们也只有躲在原地这也才看见了兵堡被攻陷……
林斌听得仔细,感到奇怪,既然兵堡陷落,那么鹿吾左木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蒋朔被问得不知所措,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是畏畏缩缩没有回答。
韩助到是显得坦然,他告诉林斌,他们是等白羊王部退却后,因为担心食物不足,这才冒险进入兵堡想寻找食物,从死人堆中发现了鹿吾左木,鹿吾左木是装死才逃过一劫,那时已经奄奄一息。
两人正争吵要不要把鹿吾左木带上的时候,霜却出现了……
林斌开始犯迷糊,他猜想,是霜告诉他们自己率军前往河朔,只要能找到自己不但可以戴罪立功还能活下去,霜的任务本来就是去寻人,告诉蒋朔等人会留下两人引路,让众人照顾鹿吾左木,自己又带三个人走了。
他们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交易?蒋朔等人这才带着鹿吾左木向西北方向走,霜留下两名向导之后与他们分别,按照鹿吾左木的说法,霜是要去完成林斌的另一个任务,那便是找回陵子。
他们虽然尽量想说清楚,但是由于错失了太多片段,怎么听都觉得逻辑说不通。
林斌问甲贺:“你听懂了?”
甲贺一脸黑线,似乎是对自己没听懂很羞愧:“……”
那就是了,林斌也有听没有懂……
第八十四章 痛彻心扉
林斌正听得云里雾里,有人来报,公孙宏已经寻找好驻扎地点,林斌借口需要亲身去看一下,让蒋朔、韩助等人好好休息,但是却把鹿吾左木带走。
林斌把鹿吾左木带到自己的车架,向他介绍燕子,很清楚地告诉鹿吾左木,燕子是他的女人。
鹿吾左木自然是非常恭敬地问好,但却没有喊燕子“嫂子”,这时的法则就是陪寝的女人不等于是妻子,这让燕子心里极为失落,但她还是很热情地喊了声“自家的兄弟哎”,用意是告诉鹿吾左木‘你家兄长目前只有我这么个女人,你应该尊重我’。鹿吾左木这才当着林斌和燕子的面恭恭敬敬地行了兄嫂之礼,这总算让燕子有了笑容,更为热情地招待鹿吾左木。
林斌心里高兴,压在心头的那块重石似乎也因为见到了熟人变得不是那么重了,他让秋菊和春香为鹿吾左木寻来战袍,又对旁边的甲贺说,“去找来鱼鳞甲和横刀。”
甲贺自然是知道林斌和鹿吾左木的交情非其他人能比,应了声“诺”转身离开。
限于条件车架并没有完全遮掩起来,只遮住了左右和上方,也因为这样鹿吾左木自然是无法清洗身躯,只是草草的擦拭一下就换上战袍。
林斌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当他看到鹿吾左木身上的伤疤,心里唏嘘不已。那布满上身和大腿的伤疤在讲述鹿吾左木曾经遭遇多场苦战,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也由衷地惊讶鹿吾左木生命力的顽强。
林斌看到后背左臂处、肋骨处的两个椭圆形伤疤时,他再也嘘唏不起来了,大概能猜中那是为了替自己挡箭受的箭伤。
“来,我为你束簪!”林斌知道为这时除了使女(贵族叫侍女)外,只有家长和生死之交才会为一个男人绑簪,这是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风俗,大概是表示期许和看重的意思。
“公孙宏原先告诉我,窦史颜被抬到伤兵营,后来又告诉我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左木也不甚清楚……,城墙之上实乃混乱,当时、当时……只知杀敌,并无注意。”
林斌感觉鹿吾左木似乎不想说真话,知道只能慢慢套出话来,不能急切。他接过春香递来的纶巾,环过鹿吾左木乱糟糟的头发,这头发太过干涩摸上去像极一拉就断,从这里也能判断鹿吾左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梳洗。
“谢谢你替我挡箭,我欠你一命。”
“兄长这是说甚子话,若无兄长,左木早已死在马邑,此话断不可再说。”
这时,甲贺拿着鱼鳞甲和横刀凑进来,看见林斌在为鹿吾左木束簪,会心一笑又退出去。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公孙宏,认为他是个自私小人,但是我能理解公孙宏,是个人就想要活下去,只是他不懂掩饰野心,次次表现得让人心生反感。现在是危难时期,我想请你忍住怒气,以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鹿吾左木突然转身回头,这一动,原本快要竖好的发簪又乱掉。他认真地看着林斌,感受到林斌眼中的无奈,迟疑说:“这是为何?我知兄长有容人之量,也知乃是美德。但也不可惯纵如此人物,今时他可骗你,日后难免为了己欲生出歹心!”
林斌苦笑,“甲贺和霜也是这么对我说,说一定要杀掉公孙宏,不是我下不了手,而是不能杀。一旦我心狠杀了公孙宏,你会怎么想;甲贺会怎么想;将士们又会怎么想?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我要是把公孙宏杀了,可以肯定,痛恨公孙宏的人起先会很开心很解气,但是开心的时间不会太长,接下来就该会想‘我是不是哪天也会被杀?’,兄弟……,我要只是个小卒倒无所谓,身为一众之首,我不能想杀谁就杀啊!”
鹿吾左木脾气拗直极了,“那兄长就愿被那小人利用!?”
“利用?”林斌知道鹿吾左木记恨公孙宏,所以说话口气很冲,他再次苦笑,“我们不是认识一两天了,连你也觉得我明知道是在被利用还不醒悟,可以想象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我是公孙宏的傀儡。我对这里什么都不清楚,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点疏忽害大家送命,又谁有知道我的苦衷?”
林斌还有话没明说,他当然知道是在被利用,但是谁利用谁还很难说,偏偏又不能把自己的用意跟人解释,这才造成自己给人的印象是白痴,是傀儡。
鹿吾左木瞪大眼睛,想起一两个月来的鼠窜狼奔,又想起以前公孙宏对自己所做的种种,终于怒斥:“难道不是如此!若非公孙宏野心太甚,我等怎会有今时今日!可知晓我是如何死里逃生才寻得此处,可知晓窦兄弟现今在何处!”他变得很激动,“若不是公孙宏这小人在城墙之上的疏忽,窦家兄弟怎会跌下城墙被匈奴人俘虏。”
林斌先是一愣,最后睁大虎目,咬牙切齿,大吼:“你说是公孙宏把窦史颜推下城墙!!?”
鹿吾左木避而不答,“如今你已知晓真相,如何?杀不杀!?当杀之!”他恨不得林斌马上冲出去杀死公孙宏。
外面突然响起刀剑出鞘声,几名负责护卫车架的士卒同时大声惊问:“大人,出了何事!可要进来?”,甲贺更是干脆持刀跳将起来,整个车架一晃,他急冲冲地钻进车架,却见没发生什么事,在林斌的示意下悻悻地退出去。
燕子更是被吼声吓得丢掉了捧在手上的木樽,一碗珍贵的豆粥就这么洒在车架木板上,她“呀”的一声蹲身收拾,也不敢打扰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至于秋菊和春香两丫头,她们早已经缩成一团在旁边瑟瑟发抖。
鹿吾左木见林斌死死盯视自己的眼睛,开始变得心虚,“虽非如此,但不远尔……”
鹿吾左木被这么一搅,知道林斌不会听了自己片面之词就动杀机,他心虚地抽了一下脸皮当是表达歉意。
巨大的心情反差让林斌既无奈又心痛,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他当成除了一身蛮勇什么都不懂的傻瓜?难道不了解现时的风俗,又不了解地理位置,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就是个傻瓜?难道真的要独断专横,因为不准确的判断把所有人拉进地狱,这才算是聪明人?
林斌刚刚还在开心鹿吾左木归来,但没想到鹿吾左木也当自己是个傻瓜,竟然想要使这么蹩脚的借刀杀人计。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队伍的安全已经忍受够久了,没想到换回的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要用一句成语来形容林斌现在的心情,那只有四个字能形容,那便是:痛彻心扉!
“你……你换上衣物就走吧。”林斌的声音很落寞,说不出来的悲伤,“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燕子是个细心的女人,她察觉林斌不对劲缓缓挪动身子,过去靠在林斌身上,不断用眼神示意鹿吾左木说真话。
鹿吾左木死硬地憋了一会,看到林斌满脸皆是失望,甚至不想看见自己,要赶自己走,他终于模模糊糊说出真相:当时只看见公孙宏刺中一个匈奴兵,匈奴兵没有死透想挥刀剁向公孙宏,窦史颜见了哇哇大叫冲过去要杀掉那匈奴兵,不料公孙宏却把匈奴兵推出去,公孙宏见窦史颜哇哇大叫冲将过来,竟是挥剑要斩,窦史颜刹身不住持戈横档,公孙宏斩势太猛,斩中棍身,窦史颜跌退被矮墙绊倒,就这么滚落外城墙……
“你走吧,下去好好歇息,甲贺会安排你的住宿……”
林斌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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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祸端突起
鹿吾左木前脚刚走没多久,林斌正想消停安静一下,甲贺却又急冲冲地过来,嘴巴里不断呼喊“大人,大人!出祸事了!”一幅十万火急的模样。
林斌心下窝气,忍受不住大吼:“祸事!还有什么比内斗更加是祸事!”,他霍地站起来,不顾燕子的细语规劝,冲出车架,看见甲贺胸甲前有血迹,怔了怔,问:“敌袭?”
甲贺以悲痛万分的口语说:“大人,不是敌袭,是……是鹿吾左木死了……”
“哦,死了……”林斌听不是敌袭先是松了口气,“死了?谁死了?鹿吾左木死了!?”呆了一下突然发怒,“这都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甲贺见林斌脸色不断变换,知道鹿吾左木死讯身躯颠了一下,他了解压在自家大人肩上的压力太重,又突闻鹿吾左木死讯,深怕自家大人会被打击得疯掉,出声,“大人……请大人节哀!”
周围士卒看见林斌脸色苍白,几乎跌坐在地,知道长久的压力和巨大的反差让自家大人有点接受不了,齐齐单膝跪地:“请大人节哀!”
林斌尽力稳住身形,心中那条原本就绷得快断的弦终于‘叮’一声被扯断了,以致心神有点恍惚,想开口问,却好像有一口气堵在心头出不了声,深呼吸了几次,声音沙哑非常:“公孙宏杀的?”
林斌刚刚还在和鹿吾左木讲话,甚至还为鹿吾左木竖簪,谁知道两刻钟不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下意识以为是被公孙宏杀掉,失落、恍惚、不解等等的因素让他摇摇晃晃想要迈步,磕磕绊绊,脚下一个仓促竟是坐倒在地,眼瞳有点涣散,直勾勾地看向远方。
甲贺知道现在林斌最想听见的是什么,“大人,非是公孙宏所杀……”他顿了顿,看见林斌失落的表情转为迷惑,知道要是公孙宏杀的,林斌真的很可能崩溃,“乃是……乃是陈义。”
林斌的神情还是非常迷惑,但是他知道不是公孙宏动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大大松了口气,那原本降慢跳动节奏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的节奏,迷惘极了,“陈义?他为什么要杀鹿吾左木?”
在陈义给人的印象十分憨厚,从来都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这么一个老实人会动手杀人必然是有原因,林斌虽然猜出了一些,但是想亲耳听人讲出一段合理的解释。
“这……,这……”甲贺还是第一次这么支支吾吾,他也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事情经过,“林鹰知晓事情经过。”
林斌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将林鹰唤来。另,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情肯定和公孙宏有关系,把他也一并唤过来。”他对自己说:林斌,你不是孬种,更加不是蠢货,坚强起来,稳住,一定要稳住,一旦颓废,整支队伍就跨了,没有什么能把你打倒!
……
林斌自我鼓气,不断做着深呼吸的动作试图抛开压力,自我认为一旦有觉悟,想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什么烦恼都会消失。
士卒们担忧地看着自己大人在原地绕圈子,还不断在自言自语一些什么,他们听不懂什么‘精锐伞兵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打倒’‘有点想念政委了,那丫的总是很会开导人’‘心狠,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林斌一连串的自言自语让士卒们憋住呼吸,深怕自家大人是被打击得了失心疯。
有个别跟随林斌久了的士卒忍俊不住泪流,抬手一抹眼眶,就是没出声,前两天自家大人突然发狂已经够让人担心的了,现在又遭受这样的打击,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一旦失去了一直领导他们奋战向前的大人,以后应该怎么办。
没一会,公孙宏和林鹰、陈义相续到来,他们远远看去,看见士卒皆单膝跪地,人人表情压抑,林鹰和陈义走近了也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公孙宏则是站立着抱拳,三人齐声:“大人!”
林斌迈前的腿顿了一下,随即踏地,他缓缓转过身躯,睁大眼睛看着三人,林鹰低头看低看不出表情;陈义则是脸庞乌黑满是愧色。公孙宏却脸色自然,他下巴似乎是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不断冒出鲜血,胸前甲片带有血迹,胸甲和护袖有些凌乱,有被利刃劈砍的痕迹。
“你们来了?”林斌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感情波动,“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士卒齐齐一呆,自家大人刚才还是一幅焦虑模样,只差大吼大叫,现在语气虽然很冷,但却恢复了往常的镇定,他们还以为自家大人会看见三人来了就开始咆哮抽刀子砍人,自家大人发狂砍人绝对无人能阻止,见气氛虽然紧张但却没有火爆,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下。
林鹰抬头,“大人!”
其他两人默不作声。
林斌看向林鹰,“你起来说。”
林鹰缓缓站起来,平静地讲:事情发生在一刻钟前,那时他们刚从外面警戒归来,公孙宏得知有兵堡旧人来投,就要过去瞧瞧来人是谁,他和公孙宏边谈边走,公孙宏似乎对鹿吾左木能活下感到十分惊讶,说要问问详情。林鹰也心喜能有旧人寻来,走在前面兴奋地四处探顾,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哼,回头瞧去却看见公孙宏被一名陌生人用横刀的刀柄击中下巴跌得直后退……
林斌听到这里再次看了一眼公孙宏还在不断流血的下巴,示意林鹰继续往下讲。
林鹰说,那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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