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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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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了造反派的私囊。(*抄走的物品八大萝筐,落实政策时赔了50元钱)。
没了落脚之地,又不想打扰亲友,我们住进了‘东城饭店’,宿费元,在县城里算是‘超级旅馆’了。在‘文化服务社’找到梁秀, 他喜出望外,要去打酒。我们知道他少有经济来源,遂邀他去酒店小酌。此行东阳,除了寻亲访友,还想落实一下房产; 这是母亲生前的一个心结。
夜访‘东阳中学’,这是所百年名校,也是父兄的母校。今晚正是周六,校园中,灯光闪烁,书声朗朗,不愧为省重点中学,高考录取率魁首。多少学子从这里走向清大、北大,世界各地,成就了‘教授之乡’的美誉。
‘东中’的现任赵校长是大哥同学,书记姓傅,烈士遗孤,是大哥送他参加革命队伍的。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受到热情接待。校长听说我是学医的,唤出他六岁的小孙子,孩子走路不稳,趔趔趄趄的,大、小便失禁。我给他作了检查,摸到腰骶部有个‘软包’,肯定的说;“脊椎裂、脊膜膨出”。建议拍张X片,抓紧手术。校长惊诧道;“我带孩子跑了不少地方,都不知所云,倒被你一眼看透了。” 我笑着说;“医学是经验科学,光有理论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起个大早,到南门外馒头山陵园凭吊。早餐后去了‘房管会’。接待的是位王主任,他听完陈述,推诿说;“你们都是国家干部,住着公房。又都在外地工作,要房何用?!” 什么逻辑?简直是个法盲,没理可讲。他还郑重地告诫;“历史的案就不要翻了。” 真岂有此理!
中午粱秀陪大哥去‘东中’赴宴,我应约到史佳家作客。南北方请客大同小异,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当然还有家乡火腿。请了一位二级厨师掌勺,喝的是‘五加皮’。来的全是我小学的儿时朋友。 怡同学少年; 幼稚单纯; 不知深浅;。受‘桃园三结义’影响; 我们五位同窗友好; 在’岳殿’义结金兰。校方知道后,严加训斥,还要追查‘指使人’。现在回想起来,不免荒唐可笑。五人中,除了我和史佳,还有工人小泉,技术员乐东,他从‘华东纺织学院’毕业后,分到陕西渭南工作,费了挺大的劲,才调回东阳。处境较好的是思翘,他毕业于‘北京外语学院西班牙语系,’分配在‘上海外语出版社’任编辑。
史佳小声告诉我;“有人在‘舟山普陀’见到过梅姣,她带着小囡进香拜佛,听说嫁在海边的一个小城里。” 她有了归宿,我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人过境迁,世事无常,岁月流逝了十七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酒酣谈兴正浓,梁秀匆匆跑来,让我去参加另一酒局,我问;“谁家?”“到那就知道了。”
沿着环城公路(当年的城墙),到西门头,一座新盖的楼房拔地而起。进院有宽敞的天井,摆满了奇花异卉。主人叫金根土,曾是我家的一个小伙计,听说他早年丧父,16岁就到我家打工。甚受我母器重,为其娶妻安家。我家遭变故之后,他一如既往,重情重义。尤其在我母病重期间,殷勤服侍,直到归天。较之我们这些亲生子女有过之而不及。此情不能不领,此宴不能不赴。
这位金哥红光满面,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几个家乡菜,还自诩;这做莱手艺乃是师母真传。他从水池里捞出十只大闸蟹,打开一坛陈年老酒,八仙桌上摆上一盆*,追忆道;“每年的仲秋节,师母都是这个排场,让伙计们吃好喝足。” 梁秀叹道“菊黄时节蟹正肥,可惜,师母没此口福了。”
酒后,我们探视卧病在床的金嫂,她非让保姆扶她坐起来,仔细地端祥我们哥俩,两眼流着泪,含糊不清地说;“好…好…。” 她是中风后遗症,长年卧病床榻,尾骶部有个经久不愈的褥疮。我忽然想起诸葛夫妇,问梁秀;“诸葛老师近况如何?”“退休了,在疗养院颐养天年呢!”
从金家告辞出来,凉风拂面,酒醒了大半,我困惑不解地问;“金家为何如此气派?” 梁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托*的福,他的女婿成了赫赫有名的‘建筑大王’,全国著名民营企业家,身价过亿呢!” 我听得瞠目结舌,中国的事情真不可思议!
辞别梁秀回婺,他一直送我们到汽车站,执着大哥的手说;“五七年你交上了‘华盖运’,耽误了二十年。要不可能是‘大官’了,像房产之类问题早就迎刃而解了。我也可能早已*、落实了政策。严济慈副委员长的一个亲戚,一张条子就解决了所有问题,不就有权势吗!上面政策是好的,可恨和尚念歪了经。”大哥表情复杂;“好自为之吧,往前看,前途是光明的。”
【83—354】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三日 周四 天阴
方晟送我上了开往’新安江’ 的火车。记忆中;我到过距婺40里地的兰溪古城,那时我正在‘婺州二中’读书,是教美术的劳坚清老师,带我们步行来此写生作画的。画的就是新建通往新安江的兰江铁路大桥。还看过一部中苏合拍的彩色影片‘风从东方来’,描写苏联援建‘新安江水电站’的故事。时隔25年,我还记忆犹新。
车过‘寿昌’,全是山区了,两个来小时,火车抵达终点。我四下撒眸,有个小伙子正在四处张望,我们未曾谋面,但在照片上见过,一照面,就对上了。
梁毅中等个,不苟言笑,眉宇间显得有些深沉。他指着江对岸;“那就是新兴起的‘新安江镇’,建德县的所在地。” 在‘白沙桥’下拐不远,就到了江边的工厂,厂子不大,仅几幢瓦舍,工人们就在沙滩上作业。我进了他们简陋的宿舍,洗了把脸,稍事休息,他带我到女友家吃饭,我拗不过,就去了江畔一所农舍,主人是两姊妹,妹妹就是梁毅的女友。
陪客是技术员小王。一见面,他竟能喊出‘方大夫!’我好不吃惊,细询之下,原来他从鹤岭安山矿调来,其中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呢;他父系东北人,58年支援新安江,在此安家落户。68年他下乡去了北大荒,74年上了‘鸡西煤校’,毕业分配到鹤岭安山矿,当上了采煤技术员。三年前,其父不幸病故,为照顾其母,由单位出面,调回新安江工作。真是无巧不成书,天下竟有这么多奇巧怪事。
小姊俩长得都挺秀气,可憾其姐左眼上睑有不规则的赘生疤痕,可能小时烂眼圈所致,她梳头发盖住半脸。我告诉她可以手术整形;但单纯切疤可能导致‘睑外翻’(兔眼)。若是植皮,又可能皮片色素沉着,而影响仪容。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拉松上睑皮肤,切疤后不再有新的后遗症。当地不一定有整形专科,到沪杭要有经济实力,而我又鞭长莫及,遗憾!
旅途风寒,我有些感冒。不想去千岛湖、水电站观光,选择水路赴杭。我想看看心仪已久的富春江风光。
梁毅送我去梅城上船,一路上风景如画;茶蓬、桔林;小溪、山涧;青竹、红叶。可憾公路崎岖不平,尘土飞扬,大为逊色。
梅城旧称严州,以城池形似‘梅花瓣’而名。江坝如城墙,高约十数丈,是偏僻的江城。新安江、兰江、富春江在此汇合,流入钱塘江,有胜景‘双塔倒影’。是北宋‘方腊起义’的大本营。
夜宿梅城,和梁毅聊起他父亲的故事,不胜叹喟。一早去船站,登上八点开往杭州的小客轮,当梁毅挥手的身影逐渐远去时,勾起我一段心酸的记忆,那是在遥远北国的松花江上…。
小客轮行驶在风景如画的山水间;可能是农忙之故,舱里旅客不多,大都是农民。船从兰溪开来; 船舱中卫生极差; 垃圾狼藉; 瓜皮果屑遍地。
舱角坐着母女俩,那少女瘦骨伶仃,面若桃花,不断地咳嗽,一阵呛咳之后,喀出几口鲜血。吓得其母不知所措。学过医的人,都知道这是‘肺结核喀血’。我让其母在船餐间要了一碗盐水,让少女漱漱嘴,安慰她;“不要怕!我是医生。”并掏出几粒粉色药片;“吃了就会好的。”少女安稳了许多,感激地望了望我。其实我给她的只是‘润喉片’而已。因为我明白;喀血最怕紧张慌乱,易导致窒息等意外,安定病人情绪是最重要的。七二年初夏;我从诸暨回杭的小客轮上;遇到过同样情景。分析可能是小客轮空气混浊;易诱发肺结核喀血。
船到七里垅,见一巍然大坝;客轮驶入一孔道两闸间,关‘上游闸’,开‘下游闸’,客轮平空下落廿余米,顺水下行。颇有几分新奇的意境。记得苏联小说‘静静的顿河’有过此描述,不知其然,亲历其境,方知其所以然也。
过了水坝,江面宽了,水流缓了。见有牧童,倒骑水牛,在江滩上闲步,好不悠哉。
历时八小时,抵达杭州南星桥码头,卢远正在向我招手呐!
【83—355】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八日 周四 天晴
天才蒙蒙亮; 投入了西湖的怀抱; 湖畔早已苏醒; 晨练的人们构成一幅鲜活的风景。
卢远邀我去看‘菊展’,设在刚开放的‘曲院风荷’。听他介绍;*为黄色最佳,墨菊最为珍贵。展出的不下数百品种,我们走马观花,极饱了眼福。杭州不愧为休闲城市;春看杜鹃秋寻桂,夏观荷花冬尝梅。不但有‘别样荷花相映红’更有‘千姿风情菊神来’。
从‘曲院’出来到‘玉泉’,观尝‘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叶,令人陶醉。已是中午时分,卢远领我进入‘植物园’一家餐厅,一进门,一男一女迎了出来。似曾相识,又毫无印象。卢远介绍说;“他是我的老同学,兄妹俩在这开了一家‘知青餐厅’,他们一定要答谢你。”我一头雾水,老板歉恭地说;“八年前,七五年的那个夏天,你还记得吗?在马车上…” 我摇摇头。“在鹤立河农场;” 卢远笑道;“烧伤无助的妹妹。” 我恍然想起和兄妹的邂逅; 禁不住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背后闪出个人来,摘下口罩;“就是我呀!”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会是当年那位可怜的妹妹,要不是专业医生,很难看出这是张‘全面部皮片移植的面具脸’。“这正是张教授的杰作呀!”卢远说;“要不是你给张教授写的信,她那有这造化!”
进了餐厅,顾客盈门。室内陈设全是知青年代的;军装、红卫兵袖标、红宝书(毛主席语录)、像章…,还有东北农村的炕桌、长把镰刀、马鞭…。我尝了‘东北三大炖’(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川白肉炖酸菜)甚是地道。酒是65度的‘北大仓’特曲。一时高兴,我又失控了,卢远在旅舍陪了我一宿。
本想去拜访东方表姐的,他们搬到‘半山’去了,我又身体不适,乘车回了上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十三章 清污染政治暗流 洋教授风采神州(356~357)
【83—356】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廿三日 周五 天晴
又到了岁末年尾,寒流来了,梧桐树叶散落满地,气温已降至零度,南方最难耐的冬天降临了。按理说经过北大荒冰雪考验,应是最耐严寒的,其实不然,南方阴冷潮湿的天气更难挨。
政治气侯也有些反常,整党以来,有不少小道消息;连‘人到中年’,‘牧马人’等获奖影片都为‘精神污染’之列,莫非中央决策层又出了什么问题?老百姓可再也禁不住‘翻烧饼’了。左倾流毒尚未肃清,不正之风蔓延重来,安定团结的局面能长治久安吗?!
物价又涨了,且不论市场,在医院食堂,一毛五的‘大排’翻了番,卖三角。当然,其它主副食也水涨船高。这又使人们多了些‘?’号。还有人编出了顺口溜;‘毛稳价,华保价,邓提价,弄不好鸡飞蛋打’。
改革开放以来,中外学术交流日益频繁。九院更是应接不暇。年前,美国著名手外科专家Lister教授来华讲学; 我为唐效争取到一个听课名额。前晚接了三次,方接到晚点七个多小时,从哈尔滨开来155次快车。唐效不熟悉上海,我不得不尽‘东道主’之情,几乎天天陪着他。
Lister,典型的美国人;蓝眼碧发,身材修长,风趣诙谐。他在讲课前,自我介绍;“I h*e NO;5 womon”; 翻译;“我有五个女人” 哄堂大笑。李斯特连连摆手;“N0、N0!” 张教授 打圆场;“还是我来作翻译吧。”这位46岁的教授有五位女性助手;夫人、两位秘书、两位护士长,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工作讲学,手术咨询、休假旅游。家有十五口;夫妇,两儿两女,还有两只猫、两只狗,五匹马。人和宠物混同,令国人忍俊不禁,贻笑大方。
他每周做2—3个手术,出一次门诊,患者不超过15人次。他的一日平均工资为六千美元(折合人民币约五万元),这是国人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难怪有人说;美国医生工作两个月,就够一年开销了。
这位洋教授博学多才,讲课认真。他的讲座题目几乎囊括了手外科精华;手部应用解剖,手指畸形及发育不良,手、腕部关节疾患及损伤,类风湿手的治疗,拇指再造,屈肌腱移植,手部的皮瓣修复,显微外科在手外的应用…。还做了手术示范,我和唐效有幸参观,深为折服。
讲课后,都留时间供提问、讨论,但少有人提出质疑和异议。李斯特不解的问;“何以如一群雕像?是我讲得不好?!” 恐怕国情不同,国内还没形成自由讨论的学术气氛。
李斯特还有个怪僻;十层以下他从不乘电梯,无论是住宿的‘锦江饭店’,还是七层的‘整复外科大楼’,他都是大步流星地拾级而上,有时比电梯还快呢!
我陪唐效参观了九院,特意去‘动物实验室’看了吻接血管的示范,唐效深有所感。
【83—357】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廿九日 周四 天阴
过了年; 我就四十有二了; 人生苦短啊!
参加一个同仁的欢送会,她是著名外科专家、二医大兰校长的千金。大家呢称她‘兰大小姐’。她是69届毕业生,因受‘反动学术权威’父亲影响,发配甘肃。*后,几经波折,才调回上海工作,不但荒废了学业,也耽误了青春,而今年近40的她,还要远赴大洋彼岸留学。我们在著名的上海‘红房子西餐馆’为其饯行,面对这位清秀、略带病容的老姑娘,我们欲说无言。她倒蛮爽气的和我们干了三杯红酒;“愿我们友谊长存!”
高教部明文下令;中专生、工农兵大学生要在‘高校’淘汰,医务人员调离临床一线。矫枉过正,虽然能保证高校质量,但也埋没了不少优秀人才,这‘一刀切’未必可取,但也是无柰之举。杨开成也在淘汰之列,听说张教授力保了他。我想起鲁虹,去信探询,她也未能幸免;改医从政,调‘学生部’当了副处长,
受到学历冲击; 今年考研’人数骤增; 有条件的瞄向国外; 掀起一股出国热; 谓之; 洋插队。各高校还开办‘补习班’,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回校补课,谓之;回炉。
我从旁观者的角度,觉出‘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暗流。‘十年浩劫’,人们还心有余悸;正本清源、拨乱反正不可能一蹴而就。人们的思想还有许多误区,一些人走出国门,再没回来;经济大潮的冲击,有的下海去了特区;在文艺界兴起的‘走穴风’也蔓延到医务界。尤其美容外科的堀起,为‘发财致富’提供了平台。医务界的这股暗流正在涌动,噬蚀着医务人员的医德和良知。
近年关,进修生人心不稳,都想提前结束,回家过春节。我的‘早博’在冷天里频频发作。对于我们这些‘不惑之年’的人来说,苦熬‘寒窗’,已非易事。我在二医门口照了平生第一张彩照,题诗曰;
不惑之年读寒窗, 羁身深造医道长。
不信此身终庸禄, 悬壶济世心方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十四章 鸿鹄志各奔前程 人生事五彩缤纷
【84—358】一九八四年三月五日 周一 天晴 鹤岭
从上海回到鹤岭; 俨然又是两个天地了。 我采撷几朵生活的浪花; 以作纪念吧。
(早结业心猿意马 冒风雪参观学习)
这期进修生大都为中年,几乎都在省级医院工作,耐不住寂寞。年前已不收择期手术病人,陆续有进修生借故离去。最近的齐雄和最远的夏云也准备打道回府。人心不稳,院方无奈决定;提前一个月,在一月底结业。于是预订车船票,采购物品,纷纷忙乎起来,我也不例外,采购的任务使我焦头烂额,迫不得已,只好求助裘啸等亲友了。
依据进修安排,结业前参观上海有关医院,打着‘全国整外进修班’旗号,都受到热情接待。
一月十九日,参观华山医院手外科。这个医院的特色是;神经科、皮肤科和手外科;因而有‘头大、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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