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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象牙微雕’，刻有小米粒大小的文字，真乃鬼斧神功；联想到目前热门的显微外科，感悟到；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每人两元钱，凑‘份子’会餐，转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没关业的‘圆路饭店’。坐下一看菜谱傻了眼，菜价每个都在三、五元，最便宜的素菜也在一元以上，齐的钱仅够点八个菜，酒是*买的。我们的月工资还不够一顿菜钱，真寒酸哪！不到一个小时，这顿风卷残云殷的聚餐就杯盘狼藉了。

　　。还有一桌聚餐的；只有三个人；却要了十几个大菜。其中一个好生面熟；他认出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阴阳怪气地说；"；久违了；方大夫。这一向可好！？　"；我嘲道；"；原来是贾大老板呀！"；回旅舍；*问我；"；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是谁呀？"；"；这可是个人物；我们卫生界第一个下海的贾芳伯呀！"；

　　这个节过得好不扫兴，回旅社没*服就躺下了，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家…如火的红枫；扑鼻的桂香…迎接我的有方方、圆圆、独不见了鲁华，我正着急，猛一睁眼，望见了窗外如洗的月光。

　　《1981－9－13～9－16》

　　这几天，参观沈阳各大医院骨科。沈阳是东北第一大市，重工业基地。附近还有抚顺、阜新等煤矿，是创伤骨科病种、病人集中之地。

　　沈阳骨科医院，是惟一的沈阳骨科专业医院。我们慕名而去；一座三层楼改建，设备简陋，病房脏乱，操作也不正规，软硬件远不如我院，但病人很多，不但有本地的，还有来自东三省周边县市的。原来这是一家民营医院，旧称“王麻子正骨医院”。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重点参观医大骨科，金教授歉意地搓着双手：“不好意思，我们科17名大夫，除了出国研修的，出门诊的，讲学的，60张床只有五名医生。其它都是进修实习的，工作开展不好，落在同道后面，惭愧。”　病房住得满满的，除了‘先天髋脱位’‘人工关节置换’病种不多。我感兴趣的是‘资料室’，有专人负责。典型病例都有术前术后的照片和放射线等临床资料及幻灯片，对科研和教学很有帮助。

　　最后参观沈阳军区总医院整形外科，杨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因为他也毕业于‘兴山医大’，对鹤岭挺有感情。在座谈时，王宝根军医介绍了开展工作情况，特别是对‘前臂皮瓣’的研究，对我的启发挺大。他们率先建立了‘手外科中心’。杨主任有感而发：“手外科在没建专科以前，隶属骨科。但在沈阳几十家医院中，没有一家建立手外科的，原因就是；手外病人费时费事，吃力不讨好。前不久，卫生部下发一个文件；学习‘小崔寻诊记，’从中吸取教训，引发了一场大讨论；哈尔滨友谊宫服务员小崔擦玻璃割伤了手，跑了大小八家医院，为啥得不到处理？这就是医德的问题。”　我颇有同感；在一些医生眼中，手外伤是小病小伤，不屑一顾。其实这是个极大的误区，正如杨东岳教授所云；学好手外科，骨科就不难了。

第七十三章　　　多事秋年复一年　　　人生路坎坷难行（73一323
【73一323】　　　　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周五　　　天晴

　　从沈阳归耒，本想休息几天。当晚刚躺下，就被叫到医院会诊。

　　林主任不等人到齐，就打开病人伤手的敷料；只见；伤手鲜血淋漓，捻挫撕脱严重，组织支离破碎；皮肤脱套，肌腱、骨骼都有不同程度损伤，会诊意见截肢。唐院长匆匆赶到，看了伤手，摇摇头，对其家属说：“怕是留不住了。”　电话铃响，唐院长接完电话，紧锁眉头：“领导指示；不能截肢。”　大家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唐院长把我叫到一边：“上面交代，由我们俩手术。”“为啥？”“你就不必多问了。”　

　　手术做了一宿，五个手指和手掌都植以全厚皮片，手背做了个胸胁部皮瓣。这种‘皮片加皮瓣移植’手术，很难保证全部成活，这就意味着可能感染，导致手术失败。吃‘手术误餐’时，唐院长小声说：“病人是俞部长的大舅哥。”

　　说起这位俞部长，颇具传奇色彩；他十六岁闯关东，从山东来鹤岭，下井从事最危险的工作――登钩工。从一线工人干起，一直从班、段长；矿、局长，升到煤炭部副部长高位。这其间都有一段传奇故事。

　　外出半个月，积攒了不少工作。这周做了四个手术，讲了四个下午的课，还值了两个夜班。勉为其难，心力交瘁，我真怕倒下。鲁华气不打一处来；“你干脆搬到医院去住吧！”

　　一入秋，家里家外就忙了起来。正是事故高发季节，可能地壳变动，工矿事故频发；因为心忙手乱，交通事故、意外伤害增加。手术室的灯光昼夜亮着，外科大夫们连轴转也难以招架。

　　星期天，起个大早，全家动员，糊窗缝，哂白菜。还没忙完，老景的儿媳披头散发地闯进来；“方叔、方婶；快救救俺那口子吧！”“别急，慢慢说，咋的了？”“二楞让瓦斯呛死了！”“人呢？”“正在抡救。”　我松了口气，鲁华叹了一声；“快去看看吧！”　。　想看书来

【73一324】
【73一324】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六日　　　　　周日　　　　　天晴

　　一近年底，例行选先进、评劳模。我最头疼‘大眼瞪小眼’评比活动。在确定人选时，我以系秘书身份列席了支委会。在座的都是‘双先会’代表，看我闷头不吭声，给我按了个‘工会积极分子’名额。开了会，聚了餐，领了奖品—一本挂历、一条围巾，倒挺实惠。有的人转手把围巾退还商店，净得八元五角，虽有失斯文，也是‘罗锅上山—前紧（钱紧）之故。

　　景二楞出院了，在‘高压氧舱’侍了一周，命是保住了，但落下了严重后遗症。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变成个傻了吧唧的木偶人了。老景一再言谢；“能保住命就感激不尽了”，我听了一阵阵心酸，不是滋味。

　　创伤班举行结业典礼，为给天南海北的进修生留下个美好回忆，除了座谈、合影之外，还在招侍所餐厅热热闹闹办了个‘送别聚餐会’。外科系全体参加，主管领导和兄弟科室也来助兴。人说；‘浙江绍兴出师爷，方大夫就是当师爷、秘书的料’，我听了付之一笑。

　　‘鸡西医专’分配来15名大专生，全部留在了总院。这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是15年以来第一次注入的新鲜血液。听说医院要盖楼扩床，为发展提供用武之地。　　　　　　　　　　

　　形势变化挺快；深入贯彻六中全会精神，政治上安定团结，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在年终表彰会上，局长底气十足地宣称；“鹤岭形势大好，今年年产1800万吨，全省第一，占全国煤炭产量的十分之一。电台有声、电视有影，成了煤炭系统的排头兵。”　要求医院为建设科学化、制度化、标准化先进医院而奋斗。

　　我写了一篇小说‘遗憾’，请教老武，他说；“我巳久不动笔，落伍了。”　陪我去拜访刘迪。这位报社副主编热情地迎我们进屋，刚迈进房间，只觉寒气逼人，我环视四周；缺玻璃的窗户上糊着报纸，砖地土墙，好不寒酸。除了一张书桌，并无什么陈设，更谈不上沙发、电器了。‘自古文人多潦倒’老武如是说。刘主编的赠言是；话须通俗方传远、文必关风始动人。妙！

　　回顾即将过去的一年；二嫂病故，方晟南调，牡丹江、沈阳之行，可谓尽得人生百味。人到中年，不惑更多，奈何？！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十四章　　　为名利各施招数　　尽人事磨砺心志（74一325）
【74—325】一九八二年二月十四日　　　　周五　　　　　天晴

　　人活着真不易；　名利场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无意苦争春；　却任群芳妒’；　洁身自好；　跳出圈外；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麻璜抽调卫生处；　搞‘矿山急救’科研课题。虽巳功成名就；　却不甘寂寞；　还时而；'关心'一下外科　。任达当了矿医院院长；　等于外放；　脱离了权力中心。。按理说；　该是唐效一统天下了；　但他有山东人的倔劲；　不善于低三下四的阿谀奉承；　而上面领导希望有对立面；　便于掌控。于是一班新贵蠢蠢欲动；　满青是最活跃的一个；　文鹃也参与其中；　想不到林森也不甘人后。

　　我挺佩服林森处世哲学的；他能洞察世事，随机应变，明哲保身；坏事摊不上，好事落不下；在历次运动中，能保护自已而不伤害；少伤害别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为人圆通才是真功夫。

　　过年正是感情投资的时机，我对此巳十分麻木，所有的礼尚往来都是鲁华张罗的；林夫人鲍晶以护改医，去上海进修眼科，除夕请了林森一家。甄老师新买电视，孩子们都去了她家。我昏昏然，在酒精的欣快中迎接新的一年。

　　初一到初五；　鲁华领着我串了几家门　；　还走访了几位失势的有病官员；　他们挺受感动。　尤其是前不久从上海刚归来的黄部长；　他巳滴水不进；　命在旦夕。　他见到我俩；　不住地点头；　两眶老泪盈盈。人在死神面前；　如此脆弱；　早知今日；　就不会把生命浪费在名利场上了。战火岁月尚能视死如归；和平环境中反而情重意长了。

　　唐效请客，有林森、秦文国、还有刚从‘鸡西卫校’调干学习归来的曹志。我明白；这几位都是唐效网罗的人选，而林森和我正是他的哼哈两将。

　　吃的是地道的’火锅；　锅底配料十分丰富；　除了花椒大料；　桂皮；　海蟹；　虾仁；　葱姜蒜之外；　还有；　克东腐乳；　哈尔滨米醋；　河北韭菜花；　重庆香辣粉；　浙江椒油；　山东麻酱。　涮料也十分讲究；　薄薄的羊肉片；　细细的酸莱；　长长的粉丝。　较之‘东来顺’也毫不逊色。　酒是山西汾酒；　茶是茉莉花茶。　酒足饭饱之后；　唐效开了腔；“节后我要去党校学习三个月；　家里的工作就拜托诸位了。”

　　回家路上；　林森对我说；“这是夺权的信号；　他们想架空唐效；　把他逐出外科系。　鹿死谁手；　还不好说呢！”

【74—326】
（74一326）　　　　一九八二年三月一日　　　　　周六　　　　　　天阴

　　为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要为人；　就得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　我似乎染上了酒瘾；　每天都要喝半斤八两的。而且喜欢空腹饮酒，每当饭前都要啁几口，尤其下夜班回家，不吃饭光喝酒。我也明白；这恶习对身体的损害，但就是难以自拨。

　　入文鹃找我聊过几次，意为让我支持她竞争‘科头’，我对她心有余悸，再说我不愿去趟这浑水，对权力欲太强的人，我历来是敬而远之。文鹃还提到；对我出任‘系主任’呼声挺高，可惜不是党员。我望着她那双变得狡狯的丹凤眼，淡然笑道；“你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了，我知道自已份量。”

　　星期天，鲁华去参加家长会。小圆今年小学毕业考初中，升学率80％，而重点校仅为4％。　小圆刚满十周岁，学习成绩中上等，但不是尖子生。我准备给她辅导语文，再打算请一位老师辅导算术。这孩子倒挺有志气，早五点起床，晚九点后睡觉。备考很努力，真难为她。

　　清明节，南方业巳桃红柳绿，春光明媚，在北疆气温还在零度左右，脱棉装还瑟瑟然。鲁华说；昨晚梦见爷爷奶奶了，她嘱我到小市场买来‘黄表纸’，每张写九个十万元，写了100张，折叠成形，夜半去十字路口烧化。虽然累得手腕酸痛，想到爷奶一下成了亿万富翁，也感到渺茫的欣慰。

　　市青联组织去南方考察学习，委员们争着抢着想去，我本是带队的，因虑及小圆考初中，苦于经济窘迫，就放弃了。他们一行十五人，有团干部、工程师、医生　、记者、演员，还有优秀教师、新长征突击手。李臣提出要到我家乡婺州看看，我给方晟写了封信。

　　今晚团市委、*部联合举行‘壮行宴会，’我应邀参加。刚端起酒杯，护士小姚跑来叫我；“来了个刀伤，她认识你。”　我急忙赶到医院，值班王大夫说；“病人指名要你手术，没办法，只好把你请来了。”　我到病人跟前，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查了伤口，伤得不轻；右前臂三处刀伤，肌腱外露，深达骨质。病人紧闭双眼，一声不吭，护送来的民警说；”夫妻打架，丈夫绐她砍的。”　小姚在一旁说；“这男人够牲性的。”　我帮王大夫做完手术巳是半夜了；　回到家；　被鲁华一顿臭骂；　我连解释的气力都没有了；　也没洗嗽；　就累得躺下了。

　　第二天查房；　小桃说；“病人走了；　留下一句话；　你第二次救了她；　大恩不言谢；　后会有期。”　莫名其妙；　我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十五章为‘整形’十次南行　开盛会再次起航（75一327~337）
（第十次南行漫记　　～）

　　【75—327苦涩的南行】

　　接张教授来函；～；　‘全国整形烧伤学术会议’；　在上海召开。　这是建国以来；　特别是*以来空前盛会。　我鉴于自己情况；　本不想参加。　鸭山的徐佩闻讯来鹤；　他新任院长；　有位病人要去上海整形手术；　求我帮忙。　并巳和局长。　院长打好招呼。　看来势在必行了。　

　　和鲁华一说；　她买了啤酒。　抄了鸡蛋为我饯行。　我一再解释；　她淡然一笑；“你的心思我知道；　这’替人做嫁衣’的事’　你还办得少吗？　去吧！”　听了这话；　心中不是滋味。　可有啥办法；？　身不由己啊。

　　在佳木斯换乘上赴济南的快车；　费了挺大的劲；　买到一张上铺。　在车站广场见到不少残疾卖艺人；　有一位没有双下肢；　靠手支撑地面；　甩动臀部而行；　一边绕圈子；　一边嗑头行乞。　还有一位盲人；　拉着二胡；　唱着‘四季歌’‘送君’‘二泉映月’。　围观的人多；　资助的人廖廖。　我掏出散钱扔给他们；　却被一群小乞儿缠上了；　看来好人做不得。　

　　距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真想桃之夭夭；　却又无处可去。　忽然想起‘红本’；。不妨一试；　我到‘贵宾侯车室’；　亮出政协常委证；　果然灵；　工作人员引我到沙发上坐下；　还端来茶水。　我真的成了贵宾；　这种感觉好极了。　也许是几十年的‘人下人’；　突然成了‘人上人’；　昏了头脑了吧？！

　　【75—328雨游泉城】

　　经过卅六小时颠簸，抵达历史名城—济南。虽然无数次经过泉城，却是第一次下车。‘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大明湖的秀色令人陶醉！雨中的朦胧景色似真似幻，平添几分神秘色彩。湖边有两位著名词人的纪念馆；辛弃疾、李清照，都不开放。早听说；地下水枯竭，泉城无泉，天下第一泉已徒有虚名，可憾！

　　在茶亭小憩，巧遇火车上认识的几位旅友，他们来自黑龙江宝清县，护送病人去上海治疗。我看了他的ｘ片，当地医院怀疑是‘骨肿瘤’，我考虑是‘股骨头坏死’，他的症状挺典型；行走后疼痛，跛行，进行性加重；下蹲困难。病人听了挺高兴；“只要不是骨癌，就谢天谢地了。”　人们论癌色变，殊不知还有比癌更痛苦的病呢！

　　从大明湖返火车站途中，有一站点为‘大观园，’出于好奇，前去一览，原来是一商场，和‘红楼梦’毫无关系。

　　【75一329】　　为人做嫁衣

　　济南到上海，行程16小时。从滔浪滚滚的黄河到气势雄浑的长江，正是大江南北如画风光。裘啸在站内接到我，握手言欢之际，我不禁感叹；上海，我又来了！

　　接站的还有徐佩介绍病人的家属，他是鸭山局教育处长，非要给我洗尘接风，我要谢辞，有‘不办事’之嫌，只好悉听尊便了。病人是五岁小男孩，脸上有3×2㎝的黑毛痣，其实，我足以信任手术，因是官宦子弟，我不好多嘴。九院整形科巳登记了五千余病人，住院十分困难。黄主任想了个折中办法；把病人安排到109军医院，由他亲自手术，如此，皆大欢喜。

　　我还有两个任务；一是采购，东北人特别锺情上海服装，每次来沪，都有繁重的购买任务，南京路、淮海路的大商店几乎耳熟能详了。

　　临来前，林森让我看看鲍晶。在曙光医院眼科，我见到穿白大衣、戴口罩帽子的鲍大夫正在给病人作检查，她不时地瞟了我几眼，却没吱声，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我正纳闷，她开了口；“同志，你看病吗？”　看她一副漠然的样子，我不禁笑出声来。她突然摘下口罩，惊呼；“哎呀！是方大夫。我们家老林来了吗？”　她眼含热泪；“我咋也没想到会是你！看着面熟，还以为是病人呢！”　她请了假，陪我在院子里坐了一会，我问她；“有啥困难吗？”她眼圈红红的；“没困难，只是想家。”　我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中年人抛家舍业，远离亲友，只身在外求学，难免儿女情长。我有切身体会，以身说法，当年在沪进修，病在异乡的窘境。她泪眼婆娑的询问家里情况，还说常在梦中哭醒。我劝慰她；珍惜学习机会，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