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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闯天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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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守备队官兵在村长家门前下马,听到叫喊的村长急忙收起长烟斗出门迎接,一群汉子也跟随出去。
两名官兵满头是汗,黑着脸向村长传达县长汪道涵的抓捕命令,并把一份通缉令贴在门口的墙上,高声向围拢过来的乡亲们宣布:
“以伪道士身份隐藏在太金山上的吴山伢子,是个十恶不赦的赤匪,该犯不但在去年八月伙同赤匪武装进攻县城,打死打伤几十名官兵,抢劫政府和富绅大量财产,烧毁十几座房子,而且还在春节前悍然杀害下乡征兵的两名**军官,抢走一长一短两支枪,是个极端危险的亡命之徒,有知其下落者,必须尽快向县城守备队官兵和各镇民团报告,立功者重赏五十大洋,抓获或者击毙赤匪吴山伢子者,重赏一百大洋,并免除其家庭三年徭役和赋税。”
消息传出全村哗然,乡亲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两名官兵打马远去,围在村长家门口的众人才轰然喧哗。
德高望重的村长没了主张,在众人困惑担忧的询问声中转来转去,最后到处寻找跟吴道长关系最好的田正刚,众人随之醒悟过来,跑出去四处寻找叫唤,可刚才还在人群中的田正刚已经杳无踪迹。
田正刚已经远离村子来到太金山下,他肩上扛着根扁担,不紧不慢地接近通向祈真观山门的山道口,壮着胆子对设卡的官兵说要到祈真观帮忙干活。
两个守卫官兵知道祈真观的盛名和附近村民上山帮忙的习惯,质问一番没发现异常,告诫田正刚几句便予以放行。
田正刚强忍心中激动,不紧不慢地上山,沿途细心观察丝毫不敢大意,到了祈真观便佯装寻找承宗道长上前拍门,好一会大门打开,年少的道士说承宗师兄明天才会到来,劝田正刚不要久留尽快下山,说完关上门再也没打开。
田正刚犹豫片刻,横下心大步走向吴卫的小屋,来到屋前没到任何动静,放下扁担走到敞开的小屋门,到凌乱的屋内静悄悄的,连忙穿过小屋走出后门,四处打量一番快步越过小溪,沿着溪边走向石壁下的山洞。
来到洞口,田正刚立刻发现不对劲,正要转过身离开,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到他脑袋上。
第18章 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是我啊!”
田正刚清用枪顶着自己脑门的是吴铭,忙不迭大叫起来。
枪口仍然顶在田正刚眉心上,吴铭握枪的手非常稳,脸色铁青目光冰冷,他凝视田正刚的眼睛好一会,缓缓收起枪苦笑道:“对不起正刚,大哥在官兵上上下下几十人的偷袭围堵中侥幸逃生,如今仍心惊胆跳,本想到要逃命,发现没吃没喝没盘缠,只能悄悄回来拿点东西,正准备走你就来了。”
田正刚心中的猜疑得到证实,也吓得不轻,大步上前拉住吴铭的手:“大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县守团和煌固镇陈府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你真是**啊?”
“煌固镇陈府?”
吴铭双眉一扬,慢慢坐到洞口的石头上,捡起扔在石头旁的肉干继续送进嘴,嚼了两口突然站起:“正刚,你刚才说,是保安团和陈府的人抓我对吧?你怎么知道有陈府的人?”
“我常到镇上赶集卖山货,陈府那些护院师傅和家丁我认识,虽然站得远,但我得清楚,带队的人就是陈府汪管家,不会错。”
田正刚说完,担忧地望着吴铭:“大哥,今天一大早,听到山上噼噼啪啪响枪,吓得全村的狗汪汪叫,我想想不对,立马跑出村口观望,到通向这地方的山道口守着一大群保安团官兵,都扛着枪,就猜想是不是你出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得要命,后来到陈府汪管家带人下山匆忙离开,接着守备团的几十个人也下山走了,一个个黑着脸,显然没有得到什么,我这心里才好受些,可守在道口的十几个官兵还在,想来想去,我还是不放心,就跑上来,没想到真能见到你,大哥,县里的通缉令都贴到我们村里了,说你名字叫吴山伢子,是赤匪,还说春节前杀死两名**军官的事是你干的,到底是不是啊?”
吴铭心中巨震,一把将田正刚拉过来一起坐下:“你还听到什么?”
田正刚想了想回答:“那两个来传令的官兵还说,去年八月赤匪攻打县城你也有份,打死打伤官兵几十人,还抢了县长和富绅们的钱财,放火烧了县衙和十几座院子。”
吴铭听完沉默下来,思考片刻重重点头:“原来这样,我明白了!”
“大哥,明白什么啊?”田正刚急切地问。
“明白了不少事情。”
吴铭长叹一声,望着远处低声说道:“正刚,去年八月,煌固镇西面的吴家村有个姓吴的女人,被陈府管家驾车撞死,第二天他的儿子葬完母亲,夜里摸进陈府报仇,失手后被抓起来押送县城大牢,以通共罪论处,不知道这件事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啊,十里八乡都传遍了,唉!那阵子村里人都私下议论这事,姓吴的寡妇和她儿子够惨的,可怜啊!我们离田家村二十多里地,隔着大山平常没交往,也不知道是谁家受祸害。”
田正刚突然惊讶地望着吴铭:“大哥,你、你……”
吴铭点点头:“没错,是我,当时我报仇不成反而被抓住,陈家二少爷领人痛打我一顿,天没亮就把我押进县城扔进大牢,牢里的守狱卒把我的左臂给打断,脑袋被敲裂四道口子,全身是伤九死一生,幸亏牢里两个好心人伸出援手,我才堪堪保住条命,接着**赤卫队突然打进县城,把我放出来,还让我跟随一帮人向北逃,没想到保安团官兵来得快,连夜从后面追上来,打枪的时候,我不小心掉进路边石坑里晕了过去,反而因此逃过一劫,同行的人都被打死砍下脑袋,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我爬出深坑只剩下一口气,祈真观的承宗道长正好下山采买,到我就把我背回来,救了我一命并治好我的伤,我就这样留在山上。”
田正刚听得双眼圆睁大嘴敞开,呆呆望着咬牙切齿的吴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铭停顿片刻,脸上露出丝苦笑:“正刚,我不是什么**,更不是什么土匪,不过,那两名南昌军官的确是我杀的,我之所以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在城北十几里的那座破庙里作恶,那天正好是你们村两个兄弟下葬的日子,中午我还和你喝了酒,吃完饭我独自进城买东西,回来的路上遇到两名军官强抢民女,他们把两个女子掳进岔路口北面的破庙里作恶,我没多想就赶过去,趁他们脱裤子的时候用石头砸死了一个,另一个被我扭断脖子,拿了他们的枪悄悄回到山上,事情就是这样,到现在我都不后悔。”
“这么说,大哥送我的那支枪,是从那两个军官身上弄回来的?”田正刚终于明白过来。
吴铭点点头:“不错,你要是怕的话,就把枪悄悄埋起来,谁也不会查到你头上。”
“大哥你说什么啊你?你不起我!”田正刚霍然站起,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怎么不起你?要是不起你,我会跟你说这些?”
吴铭说完,伸手拉田正刚坐下:“正刚,你和我不一样,你家里老老少少一大堆,万一惹出点事,怎么对得起家人?而我不同,我站起一根,躺下一条,哪怕把天捅破了也是一个人的事,明白吗?要是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快点回家去,我也要走了,这地方不安全,说不准官兵们什么时候再来,要是老天爷开眼,让我顺利逃出去,以后我们兄弟总还有见面的一天。”
“不!大哥,要走我和你一起走,你不是他们说的亡命之徒,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我老田家的恩人!再说,山下各道口全都是官兵,你不识路走不出去。”田正刚拨开吴铭的手站起来,气鼓鼓地瞪着吴铭。
吴铭四处,低声呵斥:“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死脑筋!你要是不想连累你的家人就赶快走,这一带我熟悉,用不着你帮忙,花点力气翻过后山,下去就有活路,那片莽林方圆十里,鬼都没一个,过了清水河向东二十几里是石头岭,我家就在岭下,沿着山路往北走,就是群山延绵的三清山,不属于上饶管了,就算他们想管也管不到,到时我无论是北上安徽还是东去浙江,或者向西走几十里去德兴县城,随我怎么走都行,谁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你孤身一人,要是再遇到点事情,没个照应不行啊!”田正刚满脸不舍,急得眼泪都涌出来,浓浓兄弟情谊表露无遗。
吴铭拍拍田正刚的肩膀,心里非常感动:“正刚,好兄弟,别担心大哥,你也知道,大哥的枪法是次点,但拳脚功夫不比你差,身上还有支德国造,子弹还剩八发,防身足够了。除此之外,大哥能写会算,还会说官话,走遍天下都不怕,还怕这区区山路?你回家好好过日子,将来有机会出去混出个人样来,总有一天我们兄弟还会见面的,大哥记得还欠你一双军用皮鞋呢。”
“大哥……”田正刚忍不住哭了。
吴铭摸摸发酸的鼻子,走进洞里拿出个小包袱背上,搂住田正刚的肩膀把他送到溪边。
田正刚飞快擦去眼泪,转身大步向山上走去,吴铭摇摇头快步跟上,一直爬上山梁来到下山的陡峭山口,拽住还要下行的田正刚,好说歹说把他劝住,最后在田正刚泪眼婆娑的目送下独自离去。
田正刚呆呆站在山梁上,直到不见吴铭的身影才收住眼泪,往回走的一路上频频回首,摔了两跤都不知道疼,脑海里满是和吴铭的音容笑貌,迷迷糊糊走下山门没多久,忍不住又流下伤感的眼泪。
此时的田正刚只担心吴铭怎么逃走,担心何年何月自己才能和这位可亲可敬顶天立地的大哥相聚,他哪里想得到,心中的大哥并没有外表上的冷静豁达,也没有对他说实话,不但没有尽快逃走,反而在盛怒之下,开始了胆大包天的报复行动。
入夜时分,翻山越岭艰苦跋涉五十余里的吴铭终于来到石头岭,他小心地顺着山脚绕道而行,走过独木桥登上山坳,回头遥望熟悉的村子百感交集。
残存的暮光中,几缕炊烟从几座低矮的草房上空升起,不远处自己那个记忆中的家,如今已是墙垣崩塌了无生气。
吴铭向南望去,目光越过小河,山坡下那座寄托着哀思的坟茔隐约可见,插在坟上的残存纸幡随风飘荡,倍显孤独。吴铭双唇微微蠕动,似是告别,又似是无意识的喃喃而语,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的情愫。
伫立良久,吴铭紧紧身前的包袱带子,深吸口气继续东行,走下山坳前行三里他放慢脚步,警惕地注视前方。
夜幕中,古老的煌固镇灯光点点,半圆的明月挂在深邃的天幕下,初春的夜风仍然寒冷,只有风吹草木的沙沙声间或响起。
借着月光,吴铭迅速离开大路,缓慢走在道旁的杂草和树丛之间,转过小河弯立即到镇西路口处刺眼的马灯光亮。
百米外的灯光下,两名身披棉袄肩挎步枪的官兵站在一辆马车旁,与送来食物和烧酒的陈府家丁高声说话,家丁大声讨好说亲家汪县长来了,汪管家正在设宴款待保安团几个长官,驻扎镇里的三十几个弟兄有吃有喝,陈家上下谁也没忘记守在镇外的弟兄。
吴铭在高高的乱草丛中停下步子,单腿跪地凝神倾听,透过衰败的茅草丛,仔细观察耐心等待。
两个家丁送完东西,驾着马车叽叽呀呀返回镇子,两个官兵回到道口草棚里,悠闲地喝酒吃肉低声交谈,根本没把守卫封锁的任务当回事。
时机已到,吴铭弯腰一步步前行,凭借草木的遮挡悄悄接近草棚,在距离草棚二十余米处再次停下,观察片刻很快钻出树丛越过马路,蹲在路基下隐住身形,听到草棚里的两个人仍在说三道四议论长官,这才踮手踮脚向草棚摸去,最后匍匐在距离草棚不到五米的乔木丛后,一动不动地等待时机。
第19章 骤然发动(上)()
时间分秒流逝,两名官兵酒足饭饱,顺手抓来几捆干稻草铺在背风处,打着酒嗝解下步枪随手放在一边,掏出香烟对个火,惬意地吸着烟懒洋洋躺下,有气无力地讨论还要在凄风冷雨中熬几天才能回城。
十分钟不到,两名官兵中的一个打起了呼噜,另一个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低声埋怨两句爬起来,披上棉袄高一脚低一脚走出草棚,站在亮晃晃的马灯下解开裤头掏出家伙,呻吟一声射出一道弯曲的水柱,浓重的尿骚味顿时随风飘散。
寒风袭来,小兵捏着胯下家伙抖几下,打个寒战把家伙快速塞进裆里,紧紧腰带刚要转身,一只粗大的胳膊已经无声无息勒在他脖子上,巨大的力量随之袭来,“喀嚓”一声脆响,小兵双眼暴突全身僵硬,惊骇的面孔扭到背后,痉挛的四肢在冰冷的风中徒劳挥动几下便失去活力。
吴铭屏住气息,将怀中的尸体徐徐放到地上,回头望一眼草棚中沉睡的官兵,小心抽出尸体腰带上的枪刺,返身走进草棚,悄然来到沉睡的官兵身边,伸出左手猛然扣住官兵的脖子,膝盖狠狠跪压官兵的胸口,右手的刺刀横在拼命挣扎的官兵鼻梁上。
被压在身下的官兵吓得魂飞魄散,挣扎中锋利的刺刀刃划破他的鼻尖,鲜血瞬间将他的半边脸染红,剧痛令他快速清醒,停止了无谓的挣扎,摊开失去力气的双手,惊恐地望着缓缓移到眼皮上的刀子,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喘,全身阵阵发抖完全丧失了勇气。
吴铭松开扣在官兵脖子上的手,捡起一旁的步枪站起来:“老子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我劝你不要企图反抗,你的同伴已经死了,尸首就在外面,你要是嫌命长就动几下,老子不介意多杀一个。”
吴铭说完提着步枪大大咧咧坐在中间草堆上,顺手把步枪放在身边,拖过中间的木板,举起刀刺向木板上的大海碗,挑起一大块结油的肥猪肉,了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嚼起来,吓得草堆上的官兵目瞪口呆,裤裆一热顿时湿了一片。
“嘛个逼的,你这幅**样还敢穿这身军装?老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想杀你,但你老实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慢慢站起来,解下你的腰带和裤带,还有子弹袋和刺刀,小心放到老子前面的空地上。”吴铭都不官兵一眼,再次用刺刀挑起一大块冷冰冰的猪肉吃起来,翻山越岭七八个小时,他实在饿坏了。
吴铭这幅模样落在这个魂飞魄散的官兵眼里,变成了凌厉的杀气和藐视一切的霸气,他顾不得擦去满脸的血迹飞快爬起来,哆哆嗦嗦解下腰带裤袋,完了还弓着腰把解下来的东西规整好,整齐放到吴卫前方的空地上。
“怎么才这点子弹?”吴铭不悦地抬起头。
官兵吓了一跳,在吴铭冰冷的目光中垂首弯腰:“就……就这么多,十个弹桥五十发,还是今早整队开拔时才发下来的,平时就五发子弹,枪里、枪里还有五发子弹,我可是一枪也没打过啊!”
“蹲下!”
官兵吓一跳赶紧蹲下,吴铭把刺刀插在木板上,顺手抓起把干草擦手:“老实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从县城跑到这乡下站岗?为什么派人摸上太金山抓我?说!”
吓得半死的官兵哪敢拒绝,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昨晚我们上半夜就被叫醒,说是发现杀害两名省城军官的匪徒,全团三个连当即被派出来,一连封锁太金山下的各个路口,三连冲上山抓人,我们二连负责封锁太金山通向各个镇子和县城的道路,中午的时候,三连撤回来,听说人跑了没抓到,我们团长就命令我们赶来煌固镇守卫戒备,其他两个连继续封锁太金山周围各交通要道。”
“你嘛逼的别说瞎话,一个团只有三个连?”吴铭不解地问道。
“是四个连,其中一个连是辎重连,守在军营里从来没动过,我们是保安团,全团只有六百人,刚刚奉上峰命令整编不到一个月,营长都没任命,估计还要招兵,好汉,我说道全是实话,全是实话啊!”小兵跪在地上已经泪流满面。
吴铭捡起剩下的小半瓶酒,闻了闻一口气喝完,扔掉空瓶死死盯着瑟瑟发抖的官兵:“抬起头来,着我!”
“是是!”官兵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接触到吴铭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立刻转向一旁。
“刚才赶马车给你们送来酒菜的是什么人?你都听说了什么?不要妄想瞒着我什么,若是有半句假话……”
“我说我说!小的绝不敢讲假话,刚才送饭来的两人,是镇上陈老爷府上的护院师傅,不知道姓什么,听口音是玉山那边的人,他们说,我们团长已经提前替我们拿到陈府的赏钱,正和他们的管家一起喝酒……还有,他们管家姓汪,听说是陈府大太太的二弟,大太太和我们汪县长是同族堂兄妹,那个管家喊我们汪县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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