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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记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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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我忘了看了。”
“唉呀,这事能忘嘛。我跟你说吧,今天早晨一*,我就知道是针对你们来的。得了,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不成,那我们就连累您了。”大哥说。
“唉呀,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过去没事的时候他们还找我的碴呢,这一回我是躲不过了。看来今天我不死也得扒层皮,闹不好这条老命都得搭上。不过我死了也好,人早死晚死反正也得死,我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罪,我这样死倒省得拖累人家。我跟你说吧,我本来也有个家,我家就在西便门外,我也有好几个儿子,可是日本鬼子一来就把他们都杀了,没想到我这个老不死的倒还活着,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到今天连个给我送终的人都没有了。唉!我就直说吧,我想你要是能替我送了终,每年给我烧上两张纸,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您别说这话,要那样我自首去,今天我死也不能让您死。”大哥说。
“还说傻话呢,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事了?我跟你说实话,这件事绝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死了,我照样还得死。而且你们哥四个一个也别想活,你爸爸你妈也得受连累,你的亲戚也得捎着。另外,要是你被他们抓住了,那就叫人赃并获,我死得还更结实,我想申辩都申辩不了你懂吗?而且我现在就一个人,在这儿又没亲戚又没朋友的,我死了谁都不连累,我一条命能换你们四条命我值,所以说我一点都不后悔。得了,你赶紧走吧!你们走得越快越好。”
“不,我不能让您替我们死!”大哥一下跪了下去。
“傻孩子,你就别说傻话了,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早晚都会这样。算了,你们快走吧。”
“大爷,您放心,您要是真死了我一定给您送终。那,那您把白菜留下一棵。”
“傻呀!你们进了门就够我受的了,你再留下白菜,要是被他们看见,我想活都活不成了,快走吧!”李大爷说。
“行,我走。这样吧,大爷,我们给您磕个头再走,行吧?”
“行行,这个我接着。”我们哥四个磕完头,二哥和三哥先翻墙过去,大哥又将我和白菜递了过去,他这才跳过来。然后,再翻过四条的院墙,才回到家里。大哥一进门便跪在母亲的面前,抱住母亲的双腿哭了起来,他哭着说:“妈,出大事了!”
“怎么了?别急,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母亲和姐姐忙把他扶起来,大哥把从早晨开始到回家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座桥要是不拆,他们还得用它害人。要那样咱们的损失还得大。这样,你赶紧给游击队报信,让他们别往那儿派人了。”
“那我马上去。”
“我也知道游击队在哪儿,还是我去呢。这会儿伪军正在捉他呢,若是他被认出来咱们的命就都别想要了。李大爷救的是咱们,咱们都死了李大爷的命不是白扔了。再说了,这件事的关键是这座桥……”姐姐的话就没说完。这听来路方向一阵大乱。有人粗暴地喊:“你说,是不是你把他们放走的?他们上哪儿去了?”
“不是我放的,我根本就没看见他们进来,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来过?真的。”
“你少费话!你以为我是傻子,我跟你说,这儿我早就派人盯着了,前几天你的街门老是虚掩着,有几个小子天天在你这儿出出进进,你说是不是?跟我玩猫腻,我告诉你,你跟别人玩行,跟我玩你没门!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从你这儿进去了四个小子,其中还有一个是背着的是不是?说!你把他们藏在哪儿了?你要是不说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我真没看见那四个人啊。刚才我正在屋里睡觉,就听外边乱喊,我也没理会。就这时候你们就进来了,您说叫我说什么?”
“什么?没来过?那你墙头上的脚印是哪儿来的?说!”
“脚印?我不知道,前些日我们这儿净闹贼,也许是那些贼留下的。”
“呸!你个老不死的,我叫你油嘴滑舌!我叫你不说实话!我打死你!”这时候只听得那边打了起来,老人开始还喊得有劲,后来便不吭声了。街坊们一起苦劝,伪军们才气哼哼地走了。
五条时而大时而小地传出了一阵阵哭声和鼓乐声,下午鼓乐声与哭声更是大震。母亲哀伤地说:“你们听,这是你李大爷该出殡了,现在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在五条为你李大爷送终。你们俩听着,李大爷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他是为救你们才死的,这你们得记一辈子,今后不论在什么时候,也不论是在哪儿,你们都不能忘了他老人家,不能作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记住了吗?你们都跪下,朝东给李大爷磕四个头。”
“是,我们记住了。”
李大爷在城里无儿无女,他的丧事是邻里们给代办的。办完丧事大哥回来后只是哭,后来在家人和邻里的劝慰下才睡觉。到第二天早晨他带着红肿的眼睛上班后,母亲才发现他的枕头都湿透了。后来因为游击队知道这座桥是钓鱼桥,就不再去桥下接头了,从此那座桥再没人走过。因为这座桥只用了一次,所以最后伪军们只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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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雪夜老姨投亲
日本投降之后营房真的兴旺了一阵,第一件事是营房中心的水井被定兴的人垒上井台,台上盖了棚子,里边修了水池,还安了一把辘轳,井台前边用自行车带做成皮管,就成了最原始的自来水,营房百姓从此告别了打水的生活。第二件事是增加了一些商户,有名的有“厚记”“小店房”“义勇兴”等杂货铺。西北四条的花生店,西南四条的粉房,宽街的豆腐房,西南头条的煤厂,还有一些卖菜的,卖酱牛肉的,卖水萝卜的,一大早就在外边叫卖。哪知道兴旺没几天就败了,最后只剩下“小个儿”和“菜梆子”二人凑合坚持着,百姓的日子过得比日本人在的时候还苦。
后半夜雪下了有半尺厚。就在人们熟睡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黑更半夜的,谁敲门干什么?”母亲小声说。
“甭管他,睡咱们的觉。”姐姐说。
“你听,敲得还挺紧,去瞧瞧是谁。”母亲正说着,大哥已经开了门将老姨接了进来。
“呦,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出来?快烤烤火,他呢?”母亲忙将老姨往屋里让。
“咳!别提了。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老姨摆了摆手,用沙哑的嗓子说。姐姐忙拿来一个窝头和一碟咸菜,又打开火烧了一壶水。“老姨您先吃,我给您弄点热乎的。”老姨刚吃了两口,就噎得喘不过气来问:“有凉水吗?”
“有,就在缸里。”母亲说。老姨舀了半瓢凉水喝了一通,这才坐下来说:“这回饿不死了。”
“你怎么饿成这样?”母亲吃惊地问。
“我怎么说呢,穷的。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再卖就该卖房子了。”
姐姐端过刚热过的窝头片和一碗面汤说:“您趁热吃吧,要不该凉了,您吃完再说。”老姨答应一声便吃了起来。吃过之后才说:“唉,这一顿把三天的吃的都吃了。跟你说吧,几个月来我们俩就没吃过一顿正经饭。这几个月我们今儿要来点就吃点,明儿要不来就饿一顿,哪天也没吃饱过。最近这些天就更甭提了,要饭都没处要去了。这日子口人家自己还不够吃呢,谁还有多余的给我们。就这样我们俩就干饿着,算来到今天我们俩整整饿了三天了。刚才我跟他说咱们要是这样饿死还不如舍个脸找三姐去。你妹夫说那多寒碜,我就是饿死也不能上亲戚家要饭去。我说那寒碜什么,咱们又不是外人,咱们是正经的亲戚,我们从小吃的一锅饭,这时候你吃他们一口还能把你赶出来?去吧,总比饿死强。我都这样说了,可他说死了也不来,没办法我只好一人出来了。”
第二章风雪夜老姨投亲“咳,我老姨夫也是,吃就吃呗,又不是外人。”姐姐和哥哥们说。
“你就应该把他拉来。”母亲说。
“我拉了,可他死活就是不来,他就是嫌寒碜。”
“真是的,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寒碜不寒碜的。对了,您家不是有生意做吗?有生意不能挣点钱吗?”大哥说。
“是啊,过去还能凑和,这会儿不行了。那会儿日本鬼子在咱们这儿天天都杀人,那时候我们糊点纸活挣点死人钱还能凑和活着。这会儿死的人少了烧纸的人也少了,这个活就挣不来钱了。不但不挣钱,国民党还天天要钱,今个要捐明个要税,这个税那个税没完没了,数都数不清。你说我们都挣不来钱了,家里的我全交了税都不够,你说我们还交什么交?可他们不管这些,你挣不来钱照样收你的税,你不交就说你是抗税。要抓人不算还得把你的房门给封了。我们一看,就是这买卖闹的,要这样干脆不用你们封,我们自己封了算了。就这样买卖不做了。可不做买卖也得吃饭呐,如今我们连个挣钱的地方也没有了。怎么办呢,如今我们只好干饿着,到今天我们都饿了四天了。
今天晚上我一跺脚就上你们这儿来了,来的时候我一边走一边念叨:不能睡觉,要是一睡就睡过去了,闹不好不饿死也得落个冻死,我得走,为了你老姨夫我得活下去。可我刚走到宣武门就一个劲地发困,有时候站着站着就迷糊过去了,后来一睁眼我才知道是睡着了。就这样我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楚,就一步一步迷迷糊糊挨到了你们家。唉,这会儿我吃饱了,可困劲还是那样。”老姨说。
“那您就在这儿睡会儿,睡醒了再走。”姐姐说。
“不行啊,你老姨夫还在家里,还不知他是死是活呐。这样吧,我就睡半个钟头,半个钟头之后你们就叫我。今天我怎么也得回去。”
“行,您睡吧。我给您盖上点。”姐姐忙把被子拉过来。
“不用不用。我跑了一天了,身上脏兮兮的别把你们的被窝弄脏了,不用盖,我就这样
睡没事。”
“盖上吧,别冻坏了。”姐姐和母亲将被子给老姨盖上,没过一会儿老姨儿便打起了呼噜。趁这时姐姐忙给老姨又做了一锅窝头,用布包了。
半个钟头过去母亲忙把老姨唤醒了。老姨一睁眼就问:“到时候了吗?我得走。”说着话一骨碌跳下地推门就要走。
“你忙什么?”母亲和姐姐都说。
“我能不忙吗?家里还有一个人呢,这会儿他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老姨说。
“那,您把这个给我老姨夫带上。这是刚蒸的。”姐姐说。
“咳,这叫什么事啊。”
“快拿着吧,这会儿我老姨夫正等着您呢,您有功夫再来。”姐姐边说边将老姨送出门去。一阵关门声和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过后夜又恢复了宁静。
第三章 挣扎在死亡线上(1)
日本投降了,可国内战争又打了起来,为了家庭生活父亲这时候还得出差,从事野外工作。哪知道出了一件大事,这次家里的天真的塌下来了。以前父亲出差一到地点就立即写平安信以示安慰,之后隔一段时间再写一封。他这次出差快两个月了,可还没回来,只是把工资和信送回来了,信中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其余的什么都没有。送信的说得倒轻松:“您放心吧,他的身体挺好的,就是工作太忙。”母亲本来就怕父亲出事,如今情况异常,就更担心了。
刺耳的警笛声天天都在响,外边也天天都传来抓人的新闻,门外那些要饭的人这些天几乎是天天不断,那大小胡同里几乎整天都有过往的人群。他们有的用车推着老人孩子,有的用担子挑着孩子,也有的拉一个抱着一个还背着一个,有的两口子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单人路过的是极少数,胡同里一天到晚都是“行行好吧,老爷太太!”的凄凉喊声。
姐姐每天都忙着一天的三顿饭和家里的琐碎事务。她为下班和放学的兄弟蒸了窝头晾凉了再放到抽屉里,等着我们回去吃。外边单身的乞丐喊得可怜时,姐姐也掰一块给他们吃,顺便打听一下父亲在外边的情况。
这一天门外的乞丐更多了,一天当中胡同里几乎没断了人。
“怪了,怎么今天要饭的这么多?是不是有事?你去看看,要是有独自一人要饭的气丐,你给他掰块窝头,顺便问问他是这是怎么回事,再打听打听你爸爸的下落。”母亲说罢,姐姐就出去趴在门缝向外看。好长时间才等来一个单身老汉,趁人不注意忙给他掰了一块窝头,问:“大爷,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哪儿出事了?”
“咳,您就别提了。国民党把黄河给炸开了老大的一个口子,把我们那儿连房子带地全淹了,害得我们死的死逃的逃。机灵一点的命大的捡了条活命,逃不出来的全死在里头了,什么都没了。您说这叫什么世道!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
“那我问您,您看见一个老头儿了吗?他有四十多岁,手里提着一个工具袋和一个盛鱼网的袋子。”
“您是不知道,当时人多了去了,那时候谁顾谁呀,我们能活着出来就不赖了。我们就顾逃命了,谁还顾得问谁姓什么,拿什么东西。”,
姐姐道了一声谢忙进来告诉母亲。正说话间营房到处吹起了哨子,有人喊到:“百姓们都听着,国军有令,外来人等一律到北边集合,不服从命令者一律军法从事。”这样一来,一会儿胡同里就恢复了要静。
又过了几天,父亲厂里送工资的人又来了,他手里还是拿着一封信。母亲问他:“他这会儿怎么样?”
第三章挣扎在死亡线上“刘师傅挺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他的病也好了,只是工作太忙一时间还回不来,您放心就是了。这是他给您写的信。”
“我不认识字,你拆吧。是不是还是那一句话:我很好,平安勿念哪?”母亲问。
“这,这……”来人无言答对。
“那好,既然您不说,他的薪水您拿回去,我不要那不明不白的钱,您请回吧。”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实话实说了。说实在的,我就等着您的这句话呢。您知道我是刘师傅的代理人,他跟厂家的关系是我给办的,可我是个办事员,我并没有实权啊。所以刘师傅出事的时候我都吓懵了,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他的事出来的时候我都没敢往上报,所以说前两个月的薪水全是我给垫的。可我垫一个月行,垫两个月也垫得起,可老这样我也受不了。您知道,我家里也是老老少少一大堆,他们也得吃饭,所以上回我就想把实情跟您说了。可我就是张不开嘴,真的您要是不说这话还是真难为死我了。那好吧,既然您说了这话我就借坡下驴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挣扎在死亡线上(2)
“是这么回事,我头一回来的时候,实际上刘师傅就走了。事情是这样的,那次我们出差到了河北旺都,在一个地方刚住下来,夜里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洪水马上要下来了,要我们立即撤退到河的这边来。我们接到命令帐篷也不要了摸着黑就下了河。那天夜里也真是太冷了,那天刮着大风还下着大雪,甭说是下河,在岸上我们还冻得打哆嗦呢。可是没办法我们只有下河了。那河水开始还不深,等我们走了还不到一半,那河水就涨到了齐腰深。当时我们真受不了,真是太冷了。可没办法逃命要紧啊,就这样你扶着我,我搀着你,趟着水到了河对岸。才过了河就有两个工人冻死了,还有两个冻坏了脚指头,有的冻坏了鼻子和耳朵。这些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总还是过来了,就是我们的刘师傅我们找遍了也没找着,我们记得在河中心的时候他还在后面跟着呢,可走到对岸一点名,就差刘师傅。所以,据我们看刘师傅是不在了。”
母亲听完还没哭出来,就身子一挺倒了下去。姑妈和姐姐又是捶又是喊才把母亲叫醒过来。她一醒过来就是一阵痛哭,大家劝解了半天才止住。
“这事厂方已经知道了,现在厂方让我做处理这件事的代理人,刘师傅的薪水前两个月都是我给垫的,就算领了。我这是最后一次到您家,也是最后给您送刘师傅的薪水,从这以后厂方就给刘师傅除名。不过我听说好像还有一笔抚恤金,抚恤金拿了之后就没事了。我跟您说真的,每次来我都艰难张嘴。现在我跟您说清楚了,我也可以下台了,您要是不主动提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台。以后再有单位的事您就跟厂方直接联系吧,我就不管了,以后我也不来了。”
“谢谢您了,您大老远跑这儿来,叫您受累了。”姑妈说。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的,再说我跟刘师傅在一起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为您跑几趟道这算什么,以后您有事还可以找我,我能帮多少忙就帮多少忙,您放心。我家就在宣武门里,您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姓薛,我们那儿就我们一家姓薛的,好找。”
“哎,对了,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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