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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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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手。过去,她连丈夫都敢打,她怎么会把他赖昌放在眼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见大家拉住了她,赖昌这才频频反顾,且骂且退,像只落水狗,夹着尾巴逃走了。围观的人讪笑着,心里暗暗地说:
恶狗怕蛮棍,一点也不错。对于这种恶狗,只有打断脊梁骨,才不会乱咬人!
劳昆见她如此凶狠,也吓得屁滚尿流,心里想好的恐吓她的话,早已不见了踪影。顷刻间,张牙舞爪的恶狼也变成了摇尾乞怜的狗,他涎皮嘻脸地劝她说:
嫂子,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你是家属,天管不着,地拉不住。可是,可是,永老师还有个工作,是教师,他又怎么能跟你回去?
老棍子,永远在家是土改根子,贫农爹爹。你想欺侮他,也不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
嫂子,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哪里敢欺侮大哥?可如今大哥他,他,他是右派,是资产阶级右派,是阶级敌人,你懂吗?大家管你不着,可管住他绰绰有余啊!劳昆话里藏骨头,阴阳怪气地说。
这么说知识分子属资产阶级,对吗?还在参加县里整风以前,他曾听丈夫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她还曾反驳过他,说他昨天还是农民,讨米的叫花子,到现在还穷得叮当响,今天竟变成了资产阶级,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她真没有想到这个笑话,竟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因此她就这么质问劳昆,不过,你是教师,也是知识分子,不也是资产阶级吗?怎么竟像疯狗一样凶恶呢?
是的。嫂子,我虽然是知识分子,不过,我是左派。劳昆只好老老实实承认,却又没有忘记夸耀自己。
左派?不也是资产阶级么?资产阶级的左派、中间派、右派,一只狗婆子下的三只狗崽子,大小好坏差不多。你又何必老鼠子悬秤钩,胡吹自己是只骚水牯。
她这一骂,引得大家哈哈哈哈地笑炸了。劳昆的脸,羞红得像猴子的屁股,气急败坏,如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赖昌碰上蛮棍,有他解围,可他如今是四面楚歌,怎么办?没办法,只好向永远求饶:
永老师,你看你看,嫂子把我说成是什么人了。我就是狗崽子,也不敢说大哥的不是。你就向嫂子为我求个饶吧!
劳主任,你不是东西,我更不是什么东西了!如今,你是左派,教导主任,我是右派,哪里还是什么教师。你是大狗崽子,我是小狗崽子。既然你没有资格,不敢向她求饶,那么,我就更没有这种资格,没有这份胆量喽!不过,她曾经是我的妻子,我就勉为其难地试试。永远怪模怪样、怪声怪气地向老棍子说过之后,转过身来,似乎诚惶诚恐地对妻子说:
尊敬的贫农爹爹,中国革命的铁拳头。求您饶了我们这些资产阶级的狗崽子吧!如果我们真的罪不可恕,那么,我的脊梁骨可以打断,可赖校长、劳主任的脊梁骨,千万不能打折。因为他们的脊梁骨打折了,他们怎么还能在校长、教导主任的宝座上挺直腰板呢,怎么还能向尊敬的领导、首长鞠躬?我求求您,求求您,你就只打折他们的两条狗腿,以示惩戒吧。
哈哈哈哈,山崩地裂,人群中笑的地雷又一次爆炸了。劳昆的面皮经过多次羞辱的磨练,已经成了厚厚的牛皮了,讥讽的钝刺刀又怎么能刺破它?他狼性原形毕露,板起面孔嗷嗷嗥叫嚷道:
右派分子如此不老实,你们还这么笑!是不是也要同他穿一条裤子?这一招确实奏效,讪笑的人即刻噤若寒蝉,尴尬地溜走了。然后他转身训斥永远:
永远,你如果这样始终与人民为敌,顽固到底,那么,你那活命的工资,恐怕就会泡汤!何去何从,你要三思!说完,即刻转身快走,好像胆小如鼠的夜行人,深怕哪里蹦出什么魔鬼、虎狼,来要他的命!
劳主任,你走好,千万别跌倒!就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想见?永远望着劳昆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为**心。中国六亿人口,有五亿农民没有工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必杞人忧天,陪着不掉眼泪的众人掉眼泪呢?
永远,时间还早,我们走!永远的妻子挑起行李就走,永远紧紧跟上,风趣地说:
跟着夫人,我可爱的贫农爹爹,我永远就不怕疯狗咬!
他们沐浴着落日的霞光,昂起骄傲的头,迈着坚实的步伐,向前走。老师们不见了劳昆的影子,又麇集到校门口看。他们目送着两个愈走愈远、愈远愈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金灿灿的红霞里,他们听到了天末传来永远高吟的声音:
……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中) 22姚令闻义愤填膺斥右派,柳沛云欣喜采烈做罪人 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35 本章(。dushuhun。)字数:2257
另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右派分子,是校长姚令闻的原配夫人柳沛云。
这次整风学习,癞蛤蟆吃天鹅、凤凰成山鸡的怪事多得很,但是没有那一桩,那一件,比柳沛云被划为右派分子这事,更让人觉得天旋地转,胆颤心寒,不可思议。
前面已经说过,姚令闻不择手段地追逐女性十分挑剔,这山见到那山高,才爱这个又爱那个。后来却突然宣布,与柳沛云结婚,并称尚文做大舅,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时隔不久,人们又发现,他们这对夫妻,牛头根本对不上马嘴。长期两地分居,姚令闻将她当成烂草鞋,丢在洪家垸完小,眼睛从不向那个方向瞧,名为夫妻,实则还不如路人。开会时偶然照面,姚令闻刚才与别的漂亮的女人调情的笑吟吟的春风面,顷刻翻作黄沙滚滚大沙漠。大家又不知姚令闻的葫芦里冒的什么烟。
这次整风学习开始,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峰回路转,姚令闻每见到她,脸上尴尬的黄沙消逝了,一片茵茵绿洲展现在她面前。学习期间,男女分居,宿舍相隔也不近,可他们迥乎寻常,穿梭来往,邀伴同行,电影院,饺面馆,不时能见到他们牵手比翼的倩影,能听到他们银铃般的妖冶的笑声,似乎还是新婚燕尔,周末还悄悄双双回家度蜜夜。人们都用惊异的眼神瞟着他们,惊奇地嘀咕:怎么,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昔日的冤家对头变亲家!冒烟的葫芦又喷出忽忽笑的火。日子稍久一点,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一些爱操闲心、爱管闲事的人,还作出了似乎合理的解释:这次整风学习,大家对姚令闻的作风,特别是男女作风问题,炸芝麻般地提出许多尖锐的意见,使他陷入了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汪洋大海中。车到山前无路必回头,船到江心自然直,他只好改恶从善,弃旧图新。大家都为柳沛云庆幸,说他枯死的爱情之树,骤然发新芽。
可是,接下来,葫芦里喷出的火又变作了冒出的烟。这蜜夜才过三五遭,苦涩的黄连又逼着柳沛云尝。反右开始后,姚令闻原来对柳沛云的春风面,又骤然变作了卖牛肉的脸,每次照面,姚令闻不瞧一眼就掉头。柳沛云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依旧满面春风,似乎没事的人一样。大家顿时觉得,如今柳沛云也像姚令闻一样,乖情悖理,也不知她的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可是,更怪异的事还在后头。反右接近尾声的时候,风云突变,好端端的坦途凸起了悬崖峭壁,脸上和煦的春风化作了漫天冰雪。每见到她,姚令闻阿拉伯半岛似的下巴承起的大沙漠的脸上,好似风暴骤起前的平静的海面,死一般的铁青。那根根坚硬挺立的胡茬,犹如支支待发的箭,唬得柳沛云心里发怵。偶尔遭遇,柳沛云如老鼠见了凶暴的猫,不敢正视,避之惟恐不及。更让人奇怪的是,没几天,出人意外,她居然也进了反省室,成了待人宰割的羔羊。
斗争右派分子柳沛云的大会开始了。会上,姚令闻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揭发了柳沛云在枕边向他说过的种种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的谬论。他还捶着胸脯,痛哭流涕地说:
这些年来,他没有揭发她这只披着人皮的恶狼,反而与狼共枕,如胶似漆。一个**员,敌我不分,我罪不可赦,罪不可赦呀!他怒气冲天,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劈劈拍拍,打了她好几个耳光,你这臭婆娘,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柳沛云对他揭发的自己的种种罪行,一一点头认罪。并且还极度伤心地说:
姚校长立场坚定,每当我在枕间说这些反动的言论的时候,他就痛斥我,并且推枕起床,冲出户外。我始终不听教育,我有罪,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姚校长。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也不断地劈自己的嘴巴。
参加斗争会的老师,见此情状,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中许多人曾与她朝夕相处,都知道她自结婚以后,不读书,不看报。谈论的除了工作,就是油盐柴米酱醋,新衣花裙皮鞋。至于什么党天下,个人迷信,外行内行,**民主,肃反搞糟了,合作化太快了,粮食统购过头了,对她来说,那是海外奇谈,天末来音。她那盛酱油的葫芦里,怎么会流出鸩酒来!但一个言之凿凿,一个旦旦招认,叫人不能不信。人们逼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她毫不含糊地说:姚校长进步快,就像高飞云天的大雁,自己太落后,只是跳跃篱间的麻雀。如果不拉住他的后腿,自己跟不上他的步伐,将来距离越拉越大,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甩掉她。因此,她才出此下策,自己才没有离婚的后顾之忧。
她这么一说,有些人觉得甚合情理,不过大多数人则认为,在姚令闻面前,她是只颤颤栗栗、恐惧万端的羔羊,她怎么敢与虎谋皮?个中内情,恐怕只有心中滴血的柳沛云知道。
柳沛云清清楚楚的记得,从这个学期开始,姚令闻的她的态度全变了。周末间或他到洪家垸完小住一宿,或者要她周末到附中去。姚令闻还给她买时髦衣服、化装品,与从前比,姚令闻判然成了两个人。就在前几天的除夕之夜,姚令闻说,他母亲要她与自己一道回家去团年。当时天上翻滚着浓重的黑云,人间爆出了爆竹的钝响,她心里异常烦乱。她想,她与姚令闻结婚近两年了,姚令闻的母亲嫌她像个丑陋的村妇,一直不让她上门。一次,她想,丑媳妇也得见公婆面,于是,她买了礼物特地去给母亲请安,还没有来得及喊妈妈,他母亲就将礼物抛到大门外,板起卖牛肉的脸,指着她的鼻子骂:
哪里来的山村野妇、丑八怪,别弄脏了我的门庭!污秽了我家的空气。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我快点滚出去!她才讪讪地走出门,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中) 22姚令闻义愤填膺斥右派,柳沛云欣喜采烈做罪人 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35 本章(。dushuhun。)字数:2545
从此,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门。时间虽然过去了一年多,但她那凶巴巴的夜叉脸,一宿噩梦中还要出现好几回。可如今他母亲要她去团年,她真不知道是吉还是凶?他向姚令闻说她不去,姚令闻亲昵地对她说:
云啊,时间是能磨平一切的,你何必还记着那个仇疖子,嫉恨我母亲。接着抱着她亲吻了一下,诡谲地说,如今你已是她的爱坨子,只想把你含在嘴里,抱在怀里。她只想要你为她生个胖孙子,怎么还会嫌弃你!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
他们过大街,穿小巷,像活泼的小燕子那样,飞了一通之后,停集在他们的窝旁。黑油大门上贴着个大红双喜字,门旁贴着副红底金字的对联:翻身不忘**,幸福紧跟毛主席。门楣上有块栗色的匾额,烈士之家四个金色的隶书大字格外醒目。门开处,一个楚楚动人的中年妇女当门站着。油黑的短发,白亮的面颊,一双晶亮的会说话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一副红润的嘴唇中,送出银铃般的笑语来。要不是她是丈夫的母亲,柳沛云定会把她当姐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用来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
沛云啊,我的儿呀!我盼呀,盼呀,总算把你盼来啦!闻儿,外边太冷,快点领云儿里屋去烤火!
转过一个弯,走进厅堂里。一盆熊熊燃烧的木炭火,映得周墙红彤彤。天花板上悬挂的电灯,换上了百瓦灯泡,灯泡裹上了红色玻璃纸,射出的光,将一切涂上了朝霞般的色泽,连空气都红红的、颤颤的,让人觉得像一杯刚刚泡好的酽酽的红茶。墙上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还贴着许多或擎着红鲤、或抱着金球的胖乎乎、笑眯眯的娃娃像。走进这里,就是厌世出家的尼姑,也一定觉得春晖暖万物,温情满心田,顿时会产生想生个白白胖胖、伶伶俐俐的娃娃的念头来。
正墙下的方桌上,大盘小碟,堆着全鸡、圞膀。一个椭圆盘里,金色鲤鱼旁衬着葱绿,好像它正在逐水草游嬉。姚母笑盈盈地将斟满红葡萄的酒杯,送到媳妇手上,豪爽的丈夫,撕下一只鸡腿,填进妻子的碗里。她似乎从十八层地狱,提升到了九重天庭。她曾唾弃胡洁垂涎的麻面,也曾嫌恶姚令闻虎狼般的粗暴。最终他听从了尚大哥的木已成舟的劝告,与姚令闻走到一起来了。从前关系十分龃龉,没想到今天能这般鱼水情欢!她折腾了半生,今天总算有了个温馨的家。她心里乐得绽开了颤颤袅袅、璀灿无比的娇花。柳沛云啊,柳沛云!你过去错怪了他们,今后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夫君,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莫说只要生几个胖娃娃!
情动葡萄酒,笑逐团年饭。吃过团年饭,满脸堆笑的婆婆就送他们入洞房。柳沛云嘛,澎湃的心潮比山高,巫山云雨从天降,无边的欢愉胜海洋。姚令闻光着身子,搂着嫩白如一支莲藕般的柳沛云,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他如细雨和风,轻轻吹拂着、滋润着鲜花那样,抚摸着、温存着她那酥软如绵的身子,摇荡着她久已静如止水的心。长期以来,他总是借口工作忙,往往十天半月都不光顾绮窗。即使偶尔撩开罗帐,也如暴风骤雨,顷刻云开雾散,让人体倦情伤,哪里有今日这般惠风和畅。甜甜的蜜汩汩流,灿灿的花细细香,这真是从未有过的千金难买的片刻的宝贵时光。和风才息,春雨刚歇,绿叶还湿,心波还在荡漾,他又咬着她的嘴唇,十分亲昵但又不乏庄重,无限关切又似十分理性地轻轻说:
云,你真的是我可爱的云。这次整风,你真是听话的乖猫。一个多月的鸣放,你稳口深藏舌,什么也不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那些趁党整风之际,大鸣大放的,没有一个不被打成右派。今后,不管别人怎么叫嚷,云,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能确保我们永远如今夜这般幸福。
自他们结婚以后,柳沛云从来没有感到他的手脚如飘逸的云,这般轻柔;他的嘴唇似抹了凝脂,如此腻滑;他的话语像新酿的蜂蜜,这样甜蜜。柳沛云自知他与她的结合,源于尚文的压力,十分勉强;她也自知各方面都配他不上,因此就处处顺着他。连他与别的女人调情,甚至上床,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可他的态度并不因她的宽容而有所好转,反而变本加厉,日渐疏远。自这次开展整风以来,他的放荡行为大有收敛,对她也频频吹送春风。今晚这般喜降甘霖,实在太出于她的意外。他想,大概是整风的威力改变了他,使他弃旧图新。她如畅饮甘醇之后,用柔韧的小嘴,频频地甜甜地紧紧地吻着他,不时像鱼儿吹浪,小嘴里款款跳出珍珠似的气泡一样的软语来:
令闻,亲爱的令闻。你是我依靠的大山,你是我嬉泳的长河;你撑着天庇护我,你连着海包容我。我向你山盟海誓,我就是任你抚弄着温柔的小猫,我就是任你骑着款步的牡马。我一切听你的,你就是我的一切!
娇声软语才毕,似小鸟啁啾,她格格一笑,泥鳅般的腻滑的身子,又投入了他那油滑的怀抱。淡绿的电灯光,透过葱绿的纱帐,蹊跷地照见到大红的锦被,又掀起了滚滚巨浪……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云雨瀑布刚歇,腻滑的肌肤还在涌动,灯光下,却见到了欹仄着光膀子的姚令闻的满布愁云的脸。浓眉倒挂犹如破扫帚,沙漠似的双颊变紫青,海湾般的胡茬如枯草,幽洞般的眼里现泪痕。周沛云忙用玉笋般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无限关切地问:
令闻啊,你怎么啦!怎么,刚才满天的彩霞,突然变作滚滚的乌云?到底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就告诉我吧!
听她这么说,姚令闻更为伤情。好像婴儿吮吸母亲的乳汁那样,他将头埋入她那软如绵、嫩如水豆腐、涌动如波浪的怀里,不停地窜动。柳沛云觉察到有种液体滴在她乳房上,那大概是他伤心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个坚强的汉子,一定碰到了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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