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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闯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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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惶福6阍诩抑卸列┎恢墓攀椋謝ìng情淡泊,谦和藏拙,令人捉摸不透。
在他弱冠之年,有一rì突然向母亲辞行,说是要外出游历,广结高士,母亲苦留不住。此后他便五年不见踪影,偶有叫人捎书信来报些“一切安好、无需挂念”的家常话。五年后某rì又突然回归家中,母亲催他成亲,他却说自己已立誓终身不娶,还始终不肯说出为何,江刘氏苦劝三年,见其心xìng坚定丝毫不改,慢慢也就作罢。
江恕比江和年长八岁,此时已三十有余。二人之间尚有一姊妹,早年远嫁他乡,多年不回。兄弟二人感情倒也不差,只是江和每每想与兄长交心倾谈,探听消息,都被那江恕轻言笑语一番搪塞过去。问的急了,便说知道多了并无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
江和心里好生疑惑,却也慢慢淡然,直到后来有一次无意撞见哥哥在百木乱林中与一陌生人相会。江和隔得远,并没看清那人是何等面貌,但见他走时腾空跃起丈余,脚踏林梢如履平地,仿似天神下凡,便再不敢问。
这江恕自那次归家后,仍不时外出游历,但农忙时必回到家中帮扶老母,并带些财物回来。有时呆的久些,有时则禀告一声就走,十天半个月方回,无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且不说兄弟二人如何处置家中农事,只看这张娥母子。张娥自生下这婴儿后,便将他视为心尖疙瘩肉一般,rìrì疼爱不够,呵护备至,生怕有半点委屈于他。他笑,张娥便欢喜;他闹,张娥便忧心。
说来也怪,那婴儿只打娘胎里出来,只哭了头一夜,此后便再无啼哭,也极少吵闹,只是爱动些,远比平常婴儿让人省心。虽说照顾一个婴儿的吃、喝、拉、撒、睡,也绝非是件轻易事,但看到儿子对着自己嘿嘿直笑、做出百般乖巧表情动作之时,夫妻二人仍不免心花怒放,爱意泛滥,情愿为他受苦受累。
江和摇头晃脑多rì,给儿子取了一个“统”字为名,一则他是长子,有延续江家血统之责;一则有寄望天下一统、四海清平之意。张娥不识字,丈夫说好她便好,就这么定了。
起初一些rì子,夫妻二人也没觉出什么异样,可等张娥坐月子期满,再细细看那渐渐长开了的小江统,竟越瞧越觉得奇秀、灵俊——
小人儿整个粉雕玉琢,画中仙童一般,眉、鼻、嘴、耳皆像刀裁墨画而出,特别是那双眼尤其生得不凡:大而无怒,神光炯然,珠玉般沁人心魄;眼形如龙似凤,美若天人;天生重睑,弧如新月,齐似刀割;眼眸漆黑晶亮,如火如炬,视之竟有灼烧之感……一家人不免越看越爱,越瞧越喜,都觉得这孩子定是上天所赐。
转眼间,江统降临人世已近百rì。一家人因小江统出生那天受了村中邻里的恩情,孩子长得又惹人喜爱,便有心为他好好办一场百岁宴,以答谢一众亲戚乡邻。江恕身为兄伯,出于礼数,一直不便探视张娥母子,这天也来帮忙,终于头一遭见到自己这位侄子。一见之下,江恕方知当rì那红衣女子所言不差,此子果真命相不同寻常,只是一时瞧不破他的前程运势究竟如何。
可就在这一天,在小江统这场百岁宴上,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竟掀起一场天大的风波来。
江和家中屋舍虽然简陋,却有一个偌大的庭院,外围扎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只在开门处安装了一扇柴扉,因乡村僻静,便时常敞开着。当rì用宴已毕,众男宾仍在院里谈笑喧闹、把盏话酒,女眷们则在屋内围着那小江统啧啧赞叹,逢迎逗趣——
“这孩子长的真好看!一对大眼双眼皮,等长大了保准能娶个俊媳妇儿!”江统出生那天帮过手的村东刘婶说。
“俺活这么大岁数了,就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孩,叫人看着心里头真是敞亮!”村南的张nǎinǎi羡慕不已。
“俺看这孩子有福相,瞅瞅那眉毛鼻子眼,长大了肯定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考个状元郎,当大官!”住隔壁不远的李家大嫂说。
“嗨!还是当个大将军威风!那领着千军万马的,俺觉着那才带劲呢!”稳婆王大娘边说边抓着江统的小嫩手摇晃。
……
正当屋内的村妇们七嘴八舌大发议论之时,忽然听闻院外响起一阵降真招仙之音,有人正由远及近朗声唱诵:“
琼台为万仞,孤映大罗表。
常有三素云,凝光自飞绕。
羽幢泛明霞,升降何缥缈。
鸾凤吹雅音,栖翔绛林标。
玉虚无昼夜,灵景何皎皎。
一睹太上京,方知众天小……”
旋律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声音略显苍老,却听来舒缓悠扬、平稳优美,字字入耳。
院子里一干村民除江恕外,无人知道这是唐玄宗时道家名士吴筠的一首步虚词。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一向这僻静乡村,也很少有外人进出。唯有江恕在院中站起身来,朗声问道:“何方高人驾临,还请现身一见!”话音刚落,院门口便缓步走进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长来。
众人抬起头,见那老道束发盘髻,用一支木簪别住,戴一顶扁平的南华巾,身着青sè鹑衣道袍,已有些破烂污浊,脚蹬白布袜和云鞋,手里托着一个仙钵,腰间挂着个葫芦,身后背着个蒲团,看起来离尘脱俗、飘飘yù仙。
那道士将钵放下,两手相抱举于胸前,立而不俯,对着众人行了个作揖礼,口中高声唱道:“无量寿福,诸位道友请了,贫道这厢有礼。”
众人乱哄哄地还礼。江恕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道:“不知真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只是这乡村僻野荒陋,真人何故到此啊?”
那道长答道:“贫道道号青云子,自川蜀青城山上清宫远游而来,路经贵地,腹中饥渴,特来化碗斋饭,还请道友方便则个。”
江恕素来喜爱结交高士,看那老道骨格不凡,丰神迥异,便急忙招呼江和在院中僻静处另设座几,拿饭菜茶水来殷勤相待,自己在旁以礼作陪。老道士道了声谢,便慢悠悠地享用起来,也不说话。
其余人虽觉稀奇,却因那老道一派仙风道骨,凛然不可侵犯,竟无人敢上前攀谈,又因家中农活紧要,便陆续领着家眷们各自散了。而江刘氏因忙了大半天,有些疲累,便趁送王稳婆归家之际,留在王家唠起了家长里短,此时也不在江和家中。
江恕见那青云子吃喝已毕,便拱手问道:“敢问真人,目下意yù仙游何处啊?”
青云子从背后取出蒲团来,一边在上面闭目盘膝打坐,一边缓缓回话:“从心所yù,向无定所。”
江恕心中欢喜,便道:“弟子虽无缘修道,却也爱读些道家经卷,不如暂留寒舍几rì,指点弟子一二。当今天下,烽火四起,山河破碎,这村庄虽荒陋,却如世外桃源般清幽,远离杀伐兵戈……不知真人,肯屈尊赐教否?”
那青云子依旧闭目不动,只是口中缓缓言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友既有心于道,必有大悟之rì,何须贫道点化?天下浩劫,已有终结者降世,贫道乃方外之人,有何挂碍?只是来此路上,贫道观此处乘九师之仙驭,散百宝之祥光,敢问主家可是有弄璋之喜?”
江恕心中惊疑,赶忙答道:“今rì正是为舍弟之长子设的百岁宴,可巧遇到了真人,想来定是他的造化!”
那道士睁开双眼,颔首笑道:“也罢,既然受了道友这顿斋饭,今rì便为令侄推演一卦,看看他的前程运势,rì后也好教他趋吉避凶、明心见xìng,权作答谢吧……不知可否将他抱出给贫道一瞧?”
江恕大喜,赶忙招呼江和过来。江和听清缘由,也喜笑颜开,引那青云子进了偏房坐下,又去卧室从张娥手中抱出小江统来,给那青云子观瞧。
孰料青云子只看了小江统一眼,脸上便大惊失sè,继尔露出异常凝重的神情来,嘴中喃喃低语:“果然,果然……”
小江统被抱在父亲的怀中,扑闪扑闪地转动一双眼睛,对着那老道嘿嘿直笑。青云子拿起小江统的手掌细细查看,又给江统摸了一通骨,还详细询问了一番江统的生辰八字及相关情形,江和一一作答。
那老道久久不发一言,半响才叹口气,念了几句八字卦歌:“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时也,运也,命也……”
江和见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急问道:“老神仙,我这儿子是不是命不好啊?我不图他有多大出息,你想个法子叫他平平安安里就行!”
江恕使个眼sè止住了他,对着那老道躬身施礼:“君子问灾不问福,还请真人指点迷津,但说无妨。”
青云子突然站起身,对着江和父子大礼参拜起来。江恕、江和两兄弟不由得面面相觑,慌了手脚,赶紧扶那老道起身。江恕奇道:“真人为何行此大礼啊?岂不是要折煞他父子二人?”
青云子答道:“莫怪贫道故作神秘,只是天机不可预泄。此子命格,贵不可言,今有一事两位道友rì后务须告诫与他,要他终生谨记,那就是终其一生,万万不可让他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礼……”
江恕听了甚感荒唐,不由反驳道:“难道父母也跪拜不得?身为人子,跪拜父母天经地义,如何就跪不得?”
青云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若有此举,则不是父母殒命,便是此子丧身。若跪拜他人,更是此子和对方必亡其一,切记,切记。”
江和听罢目瞪口呆,对这番前所未闻的言语半信半疑,怯生生地问道:“那见着皇帝呢?不跪哪能行?”
青云子摇头笑道:“只怕这全天下的皇帝,终生不与他相见才是福分……其中玄机,rì后自明。”
江恕心中踌躇,又觉疑惑,便问道:“既然老神仙说他贵不可言,敢问究竟是何等尊贵?难道他能拜将封侯不成?”
青云子轻轻一笑:“拜将封侯,又何足道哉?”
江恕兄弟二人相顾失sè。江恕不由好奇地问道:“莫非他能位登九五,做个皇帝?真人切勿乱言,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青云子沉默半响,悠悠说道:“非也,此子命中注定一生孤独,无君无父,无国无家……”江和听到此处,心里不免觉得一阵糊涂,便开口道:“老神仙说的也太玄乎了,这样的命怎么能说是贵命呢?”
青云子含笑道:“天下之人,还有比皇帝更高贵者,正所谓阳极反yīn、yīn极反阳,此中玄妙,实不可说。你夫妻二人命中还有一子,为你江家传宗接代。而此子却与你这一家命中相克、缘浅情薄,若想要他承欢膝下,尽孝奉养,则会祸难不断,破家杀身;若他离家远行、两相分别,则你夫妻便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尽享人间荣华富贵!”
江恕急急问道:“真人可有破解之法?”
青云子叹道:“此子命数,非贫道之力所能改变,想要化解,恐怕非得请家师出面不可。若他能蒙受家师十年点化,此后你们一家团聚相守便可无碍;若不能,则十年后恐怕便是别离之时,也很难再有相聚之rì了……”
江和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凄然问道:“老神仙啊,那就没别的什么法子了?贱内把他当心肝宝贝一样,哪会舍的叫他走啊!”
青云子闭目沉默,掐指算来,良久方缓缓睁开双眼,开口言道:“还有一法,此子七岁时当遇贵人救其xìng命,若贤伉俪能将他托付于那位贵人,二十年后,你们一家便可相聚无虞。他也定将一生显赫,圣德巍巍。”
江恕听他这般说,便对兄弟劝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夫妻商量下,还是让真人将统儿带去吧,这也是他的机缘造化。十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强过以后再也不得相见!”
江和抱着江统回到内室,把刚才和那青云子之间的谈话原原本本和张娥说了一遍。谁知张娥越听脸上越是难看,没等江和说完,腾地便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就奔厨房而去,拿了把菜刀一路小跑出来,边跑边喊:“从哪钻出来的老杂毛!骗吃骗喝还不够,还想把俺儿子骗走呢!看我不砍死你个老龟孙!”
江和吓得赶紧把襁褓中的江统放在床上,跟着跑了出来,江恕听到声响也急忙出来阻止。张娥身手敏捷地绕过二人的封堵,继续朝青云子扑去。青云子闻听她那般说,竟突然仰天长笑,笑声清越遒劲,绵延不绝。张娥不管不顾,拿着菜刀就朝他身上砍去,江家兄弟急得齐齐叫出声来:“快快住手!”
张娥连砍了七八刀,也没见那青云子如何躲闪,可张娥就是砍不到他。江和终于逮住机会,一把将她抱紧,想从她手里拿下刀来,只是张娥将刀死死攥在手中,他又哪里夺的下来?
张娥砍累了,喘着气骂道:“你这个老杂毛,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为啥还想把俺儿子拐跑?赶紧滚出去,别在俺家里呆着!”青云子也不恼,只笑着说了一句:“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语。”
江恕很是气愤,大声斥道:“弟媳休得无理,真人乃世外仙师,你怎可出口伤人,有辱斯文?”
张娥正好没地方撒火,把头一转就冲着江恕嚷了起来:“大哥读过书、认识字,俺可不认得!俺只听过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成家不要儿女俺管不着,可现在你怎么连自己侄子都想舍出去不要呢?你是不是想叫江家断子绝孙?看着也是个聪明人,这回咋会傻的不透气呢?”
江恕气的满脸通红,拿手指指着她“你、你……”半天,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江和赶紧一把将妻子抗在肩上,大步朝着里屋奔去。张娥在上面边踢腾边喊:“滚,都给俺滚出去!”江和又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他再骂。
青云子面带微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江恕走过来,对着他躬身施礼,语含歉疚:“弟媳泼野,冲撞了真人,真人切莫和这村妇一般见识;还请多多恕罪。只是她平时也不这样,不知今rì为何突然会这般疯癫。”
青云子连连说道:“无碍,无碍,舐犊情深,人之常情。难怪她能生下令侄这样的儿子,确是有因必有果。”
江恕也听不出他是揶揄还是称赞,只好再次施礼道:“还请真人移步,去弟子寒舍中稍坐片刻,尚有疑惑之处请教。”
青云子颔首笑道:“贫道也有几句要紧话须交待与你。只是今rì秋高气爽,何不先去北面那树林之中漫步片刻,边走边谈可好?”
张娥在房中犹自高声叫骂不停,惹得那小江统不知何故竟嘎嘎直笑,只有江和匆忙走出来向两人连连赔罪,歉疚不已。二人便告辞,一起从江和家院里出来,朝着百木乱林中走去。
江恕边走边说:“真人神通广大、料事如神,弟子甚为敬佩。今rì能与真人有这一面之缘,实是弟子三生有幸,只恨不能常侍真人左右,早晚请教。现有一问,弟子如鲠在喉,生恐错失良机,故不揣冒昧,还请真人莫要推辞,万请解惑一二。”
青云子神情淡然,微微一笑:“道友不必多礼,且先说来。”
江恕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真人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何高论?弟子愿闻其详。”
青云子默然良久,脸上浮起痛惜之情,缓缓说道:“大唐王朝三百年国祚,只怕很难走到尽头了,改朝换代,只在数年之间。遥想我太宗、玄宗时,何等辉煌强盛……可惜可叹啊!自古大治大乱,交替循环,屡应不爽,只怕此后定然是九州逐鹿,万方杀伐,遍地烽火,兵祸连年啊!”
江恕听他如此说,心中也不免沉重,又不得不问:“真人看那朱温可有九五之命?此人狠毒残暴,若他为帝,万万不是黎民之福……”
青云子伸出手势,打断了他,在林中落叶丛里盘膝而坐,江恕也随后坐下。
青云子说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不可妄语。贫道虽与道友素未平生,今rì一见,却已看破你胸有大仁之心,怀抱救万民于水火、解乾坤于倒悬之志。若道友真想一展胸中抱负,贫道可为你指一条路出来。”
江恕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口中言到:“多谢真人赐教,弟子铭感五内。”
青云子伸手将他扶起,说:“从今往后,道友且好生教导你那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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