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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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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话了,便跑去坐在那女人身旁,向她表示对她的敬意。他居然有足够的力量对这女人讲了一大堆火热的言辞,以满足自己的情欲,真是画饼充饥。为了描绘自己对她的爱,他用尽了这一神奇的语言宝库里的所有珍宝,这种语言犹如一位殷勤的传话者,女人是很少不听信它的。
  “天开始亮了,客人们兴犹未尽。一位妇女提议去弗拉斯卡蒂。在场的人全都热烈欢呼,赞成到吕多维奇山庄去度过这一天。维塔格利亚尼下去叫车子。萨拉金有幸和藏比内拉乘坐一辆四轮敞篷马车。一出罗马城,一度因为瞌睡而受到压抑的欢快情绪又突然复苏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家似乎都习惯于过这种奇怪的生活,习惯于连续不断地寻欢作乐,习惯于艺术家的冲动,他们把人生变成了永不终止的节日,可以毫无顾虑地开怀大笑。惟有雕塑家的女体显得神情沮丧。‘您不舒服吗?’萨拉金问,‘您是不是宁愿回家?’‘我身体不那么结实,受不了这种无节制的吃喝玩乐。’她回答说,‘我需要好好保养;不过,在您身边我感到很愉快!要不是有您在,我是不会留下来吃夜宵的;一夜不睡会使我显得憔悴。’‘您太娇嫩了!’萨拉金说,一面端详着这位迷人的姑娘那张可爱的小脸。‘放纵狂饮会把我的嗓子搞坏的。’‘现在只有我们俩在一起,而且您也不必再害怕我的激情沸腾,我要您对我说声您爱我。’‘为什么?’藏比内拉反问道,‘又何必呢?您可能觉得我挺漂亮。可是您是法国人,您的热情会过去的。啊!您不会像我希望的那样爱我的。’‘什么!’‘就是说不带庸俗的情欲目的。要纯真地爱。也许我憎恶男人更甚于憎恶女人。我需要以友谊作我的庇护所。世界对我来说是一片沙漠。我是个被诅咒的人,一辈子注定只能理解幸福、感受幸福、渴望幸福,可是却像很多人一样不得不眼巴巴地看着幸福随时随地离我而去。请记住,老爷,我没有欺骗您。我不准您爱我。我可以做您的忠实朋友,因为我很佩服您的勇气和性格。我需要一个兄弟,一个保护人。您就做我的兄弟和保护人吧,只是到此为止。’‘什么!不能爱您!’萨拉金嚷道,‘可是,亲爱的天使,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幸福!’‘要是我说出一句话来,您会害怕得赶我走的。’‘啊,你故意卖弄!没有什么能吓倒我。你说吧!说你会葬送我的前程,说两个月后我就会死,说我会下地狱,只因为吻了你,’说着,他抱吻了她,不管藏比内拉怎么使劲躲开他狂热的吻。‘说吧,说你是魔鬼,说你要毁了我的全部财产、我的门第、我的名望!你是不是要我不再从事雕刻?说呀!’‘如果我不是女人呢?’藏比内拉用那温柔的银铃般的声音胆怯地问。‘你真会开玩笑!’萨拉金大声说,‘你以为能够骗过艺术家的眼睛吗?难道这十天来,我没有如饥似渴地看你,仔细观察和欣赏你完美的体形吗?只有女人才有如此浑圆、柔软的臂膀,如此优雅的轮廓和线条。啊!你要我恭维你!’她忧伤地微微一笑,喃喃道:‘这惹祸的美!’说罢,抬眼望望天空。这时,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那么明显,那么强烈,以致使萨拉金不寒而栗。‘法国老爷,’她接着说,‘请您从今以后忘掉这一时的疯狂。我敬重您;至于爱情,从我这儿您是得不到的。这种感情已经在我心中给扼杀了。我没有感情!’她哭着说,‘舞台、掌声、音乐,我被迫为它牺牲一切的荣誉,这就是我的生活,我没有别样的生活。几小时以后,您就不会用现在的眼光看我了,您所爱的女人就不存在了。’雕塑家被一种挤压着心脏的愠怒所控制,答不出话,只能用燃烧的灼热目光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那柔弱的声音,那含着悲哀、忧伤和颓唐的姿态、举止和动作,唤起了萨拉金心里所有丰富的感情。她的每句话对他都是一个刺激。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弗拉斯卡蒂。雕塑家伸手扶他心爱的女人下车时,发现她浑身颤抖。‘您怎么了?’见她脸色发白,他问道,‘假如是我让您痛苦,哪怕是出于无心,那么您就叫我死!’’一条蛇!’她指着一条在沟边游动的水蛇说,“我害怕这种丑陋的动物。’萨拉金一脚踩扁了水蛇的头。‘您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藏比内拉凝视着被踩死的爬虫说,眼睛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惊恐。‘嘿!现在您还敢说您不是女人吗?’艺术家微笑着问。他们俩赶上了同伴们,大家一起在吕多维奇山庄的树林里散步。当时,这个山庄是红衣主教西科尼亚拉的产业。对热恋中的雕塑家来说,这个上午过得太快了,但却充满了一连串的小事,透过这些事,他看到了这个软弱无力的女人有着卖弄风情、脆弱而且娇滴滴的性格。她那突如其来的惊吓,莫名其妙的任性举动,内在的心烦意乱,难以解释的冒险行为以及细腻入微的感情变化,都是典型的女人的表现。正当这群快乐的歌唱演员在山野信步漫游时,忽然远远瞥见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大汉,他们的穿着就令人心里发憷。只听有人喊了声‘强盗来了!’大家都三步并着两步跑,想躲进红衣主教的别墅。在这紧急时刻。萨拉金发现藏比内拉脸色煞白,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往前走了。他将她抱起来,抱着她跑了好一会儿,直跑到附近一个葡萄园旁边,才把她放下来。‘不知为什么,’萨拉金说,‘这种过分的脆弱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我一定会觉得丑恶、讨厌,一看到这种表现,我的爱情之火就会熄灭;可是表现在您身上却叫我喜欢,使我心醉。’‘啊,我是多么爱您!’他又接着说,‘连您的缺点,您的胆小害怕和浅薄,也给您的性格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我觉得,我不会喜欢那种强壮的、萨福'注'式的女人,不会喜欢那种胆大的、精力充沛、感情激昂的女人。啊!你这个纤弱、温柔的女人,你怎么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呢?这天使般的、娇柔的声音如果从一个与你不同的躯体里发出来,那简直是违反常理的。’藏比内拉说:‘我不可能给您任何希望。您别跟我说这种话了,会招人笑话的。我当然不能禁止您上剧院;不过,要是您真爱我,或者您要是明智点,您就别去了。听着,先生……’她用严肃的声音说。‘啊!别说了,’头脑发热的艺术家说,‘障碍只能使我心中的爱情之火燃烧得更旺。’藏比内拉一直保持着一种妩媚而谦卑的姿态,但却沉默不语,仿佛一个可怕的思想向她揭示了某种灾难。这时已到了该回罗马城的时候。她登上一辆有四个位置的轿式马车,却命令雕塑家一个人乘那辆四轮敞篷马车回去,她说话时的神气又威严又狠心。回罗马的路上,萨拉金下决心带藏比内拉私奔。整整一天他尽忙着制定各种行动方案,这些方案一个比一个更荒诞。夜幕降临时,他出去找几个人,想打听藏比内拉住的那幢豪华宅邸在城里什么地方。刚出家门,便遇到一位朋友。‘老兄,’这位朋友对他说,‘大使先生派我来,邀请你今晚去他府上。他举办一个精彩的音乐会,要是你知道藏比内拉将登台演唱……’‘藏比内拉!’听到这个名字便欣喜若狂的萨拉金嚷道,‘我为她都发疯了!’‘你和所有的人一样,’伙伴回答说。‘不过,你、维安。卢腾布格还有阿尔格兰,'注'如果你们真是我的朋友的话,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晚会后我要组织一次袭击。’萨拉金要求道。吓吗?我们不需要杀红衣主教,不需要……’吓是,不是,’萨拉金说,‘正派人不能做的事我决不会要你们去做。’没用多少时间,雕塑家已经为成就大业把一切安排停当。他是最后抵达大使府的客人之一,乘的是一辆旅行马车,拉车的马匹十分健壮,驾车的是罗马城数得上的精干的vetturini'注'。大使的官邸已经宾客满座,萨拉金一个也不认识。他好不容易来到大厅,藏比内拉正在那里演唱。‘她怎么身着男装,脑后系一个发网,盘起了头发,腰间挎一把剑?大概是为了尊重在座的红衣主教、大主教和神甫们吧?’萨拉金问。‘她?谁是她?’被问的那位年迈的贵族老爷道占‘藏比内拉小姐呀!’‘藏比内拉小姐?’这位罗马亲王说,“您在开玩笑吗?您是哪儿来的?罗马各个剧院何曾有女人上台表演过?而且难道您不知道,在教皇统治的罗马,女人的角色是由什么样的人来扮演的吗?是我让他具备了这副嗓子,先生。这怪人所有的一切全是我给付的钱,包括他的音乐教师。哼,结果呢?我帮了这么多忙,他却并不感激,从来不肯进我的家门。然而,他现在能够走红,全得归功于我。’希吉亲王无疑能讲好久好久,但是萨拉金已经不在听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钻进了他的心。这猛烈的打击犹如五雷轰顶。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位所谓的男歌手。他那燃烧的目光对藏比内拉有一种磁性作用,歌唱家的眼睛终于突然朝萨拉金这边转过来,当下他那美妙的嗓子立即变了音。他发抖了!正在全神贯注倾听他演唱的听众席上,不由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愈加使他发慌;他坐下来,唱不下去了。红衣主教西科尼亚拉从眼角朝他所保护的人注视的方向窥测,瞥见了法国人;他向一个教士副官欠过身子,像是打听雕塑家的姓名。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以后,他注意地审视了一下这位艺术家,随后给一位神甫下了几道命令,那位神甫很快不见了。这当儿,藏比内拉已经镇定下来,重新接下去唱那支给任意中断的曲子;然而演唱得很不好,而且尽管人家再三请求,他怎么也不肯再另唱一支歌。这是他第一次发脾气,要性子,后来,他的任性与他的才华以及万贯家财一样使他闻名遐迩。俪他的财产,据说是既得之于他的嗓音,也得之于他的美貌。‘藏比内拉明明是女人,’萨拉金自言自语道,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儿。‘这件事里面有溪跷,西科尼亚拉红衣主教欺骗了教皇,也欺骗了全罗马的人!’他立即出了大厅,召集了他的那帮朋友,让他们埋伏在大使官邸的院子里。当藏比内拉确信萨拉金已经离去,便似乎恢复了平静。将近午夜时分,演唱家巡游了一间间客厅,好像一个在寻找仇敌的人,然后他离开了晚会。就在他跨出大门的时候,几个男人迅速而巧妙地把他抓住,他们用手帕塞住他的嘴,把他放进一辆车里,这辆车是萨拉金事先租好的。藏比内拉吓得浑身冰凉,缩在车子的一个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看见自己对面是雕塑家那张叫人害怕的面孔,雕塑家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路程并不长。不久,被萨拉金抢来的藏比内拉便置身在一间昏暗的、四壁空空的工作室里。吓得半死的歌唱家坐在一张椅子上,不敢看那尊女人的塑像,因为他认出这尊塑像就是他。他一句话不说,可是上下牙齿碰得直响。他吓得都麻木了。萨拉金在室内大步走来走去,突然他在藏比内拉面前站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他用低沉的,变了音的声音说。‘你是女人吧?西科尼亚拉红衣主教……’藏比内拉扑通一声跪下来,他不回答,只低下了头。‘啊!你是女人,’发狂的艺术家大声叫道,‘因为,即使一个男……’他没说下去,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不,男人不会这么卑贱。’‘啊!别杀我,’藏比内拉泪流满面地说,‘我是为了讨好伙伴们,才同意欺骗您的,他们想取乐。’‘取乐!’雕塑家应声说,声音响得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取乐,取乐!你!你竟敢拿男人的感情开玩笑?’‘啊,饶了我吧!’藏比内拉说。‘我应该叫你死!’萨拉金嚷道,并且盛怒之下,拔出了宝剑。‘可是,’他带着冷冰冰的鄙夷神气又接着说,‘我就是用匕首掏遍你的全身,难道能找出一点需要熄灭的感情吗?难道能找出一个有待满足的复仇之念吗?什么也没有,你只是个空皮囊。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要杀了你!不过……’萨拉金做了个厌恶的手势,扭过头去,于是他看到了那尊雕塑,‘可这只是个幻象!’他喊道。随后他又转过头来冲着藏比内拉说:‘一颗女人的心,过去对我来说,是一个庇护所,一片故土。你有和你相像的姐妹吗?没有。那么,你只有死!啊,不,还是让你活下去。留你一条命不是比死更叫你受罪吗?我惋惜的不是我的血,也不是我的生命,而是我的将来,和我的感情所遭遇的命运。你这双纤弱无力的手破坏了我的幸福。我要夺走你的哪一种希望才能补偿被你摧残的种种希望呢?你使我落到了和你同等的地位。从今以后,爱和被人爱这两个词语对于我也像对于你一样,是毫无意义的了。从今以后,看到一个真实的女人总使我联想到那个虚构的女人。’说着,他用一个绝望的动作指了指那尊雕像。‘从此,我的回忆中永远会有一个女妖,她会把魔爪插进我所有的感情里,而且在其他所有女人的身上刻下“不完美”三个字。恶魔!你不能孕育生命,却在我心头灭绝了世上所有的女人。’萨拉金在被吓坏了的歌手对面坐下。两大颗泪珠从他干涸的眼睛里涌出,沿着他坚毅的双颊滚下来,滴落在地上:那是两滴狂怒的泪,两滴苦涩的泪,两滴灼热的泪。‘爱情不复存在了!对任何欢乐,对种种的人类激情,我都已心如死灰。’说到这里,他抓起一把锤子向雕像掷去,但用力过猛了,反而没有击中。他以为已经把标志他的疯狂的艺术品毁掉了,于是重又拨出剑,挥舞着,要杀藏比内拉。歌手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在这时,跑进来三个汉子,雕塑家突然倒在地上,身上被刺了三刀。‘我们是红衣主教西科尼亚拉派来的,’三个汉子中的一个说。‘你们做了件好事,称得上是基督徒的善行。’奄奄一息的法国人说。三个黑夜中到来的密使告诉藏比内拉说,他的保护人很为他担心。这位保护人就在门外的一辆车子里等着,一旦藏比内拉被救出来就把他带走。”
  听到这里,德·罗什菲德夫人对我说:“可是,这个故事和我们在朗蒂府上见到的矮老头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西科尼亚拉把藏比内拉的塑像占为己有了,而且叫人照原样塑了个大理石的。这尊雕像现在就放在阿尔巴尼博物馆。一七九一年朗蒂家族就是在那里找到雕像的,并且请维安把它临摹下来了。您看到了一百岁的藏比内拉,随后又看到了二十岁时的藏比内拉的肖像,后来这幅肖像曾给吉罗德'注'借用来画他的《恩底弥翁》'注'。您可以看出,那就是阿多尼斯的原型。
  “可是藏比内拉先生或者藏比内拉小姐呢?”
  “不是别人,就是玛丽亚尼娜的叔祖父。您现在该理解,为什么朗蒂夫人必须隐瞒家产的来源,这笔家产是从……”
  “别说了!”她说,一面对我做了个命令的手势。
  我们俩在寂静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您在想什么?”我问。
  “啊!”她大声说,一面站起身来,在屋里大步来回走着。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用变了调的嗓音对我说:“您的故事使我对生活、对种种激情感到厌恶,而且这种态度短时间内不会改变。除了没有心肝的人,所有人类感情不都是以痛苦的失望而告终吗?做母亲的被孩子的品行不端或冷酷无情气得痛不欲生;做妻子的被丈夫欺骗;做情人的被心上人冷落、抛弃。友情!世上有友情吗?今后,如果在生活的狂风暴雨中我不能像岩石那样岿然不动,我就进修道院。虽然基督徒的未来也是个幻想,可是这个幻想至少到死后才破灭。好了,您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瞧!”我说,“您真会惩罚人。”
  “难道我不应该这样想吗?”
  “是的,”我几乎是鼓起勇气回答说,“这个在意大利流传相当广的故事,可以使您高度评价当今社会文明的进步。因为现在已不产生藏比内拉这类不幸的人了。”
  “巴黎真是个好客的地方;”她说,“它对一切都来者不拒。不光彩的家产也罢,沾满鲜血的家产也罢,它一概欢迎。罪恶和污秽全能在这里得到庇护和同情,只有道德廉耻不受崇敬。是啊,纯洁灵魂的乐土在天上!这里谁也不会认识我,我为此感到骄傲。”
  随后,侯爵夫人陷入了沉思。
  一八三○年十一月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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