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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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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经文脸上露出了笑容,抚摸着孩子的头:“呵呵……我家龙儿真乖啊!再陪外公吃一碗好不好?”孩子看一眼母亲,看见母亲点了点头,就说:“好吧,舍命陪君了!我就陪外公外婆吃一碗吧。” 

  白氏把一碗蒸蛋放在桌子上,嗔道:“你当是喝酒呀,还舍命陪君子哩……”

  一家人都笑了,却笑的有些苦涩……可怜的孩子呵,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呢……

一 面目全非的老相识
白马坡村田地里的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村头大路口的大枫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又一年的冬天,某天一大清早,一个身着军人模样的汉子出现在白马坡村村口,把正在打扫街巷的地主分子杨经文吓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自己起得太早碰见鬼了!这人相貌实在可怕,虽然黄帽子耷拉着护耳,但却没能完全遮住脸上的一道大伤巴。那伤巴把半边脸拉斜了,两只眼睛一黑一白;白的一只如狗眼,雾蒙蒙的不见光,分明是个独眼!这模样不仅吓着了老人,也把站在不远的小念龙吓跑了。

  小念龙嘴里嚼着一根稻草,站在巷口看着自己的外公扫地,像个小监工,可一看见这个陌生可怕的男人,转身就跑走了。

  杨经文也不敢多看那汉子一眼,不敢多管闲事问问他是谁或找谁,就埋下头扫自己的地。他每天都要起早,把白马坡村这唯一的一条街打扫一遍。这是村里给他的任务,给他“劳动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当然得老老实实地去做,怎敢偷懒耍滑多管闲事?

  显然,那汉子已认出了杨经文是谁,也明白他此时此刻的身份和处境,他站在那儿看了片刻,甚至于从鼻孔中“哼”地吐出一声冷笑。他原本不想和人打照面,只想快点钻进自己的家门,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杨经文。

  汉子抬手正了正帽子,走上前去说:“哦,这不是东家老爷么?”

  杨经文像是听到一声雷响,吓得浑身哆嗦,瘦长的身子弯成了一张弓:“不敢不敢……我是地主分子杨经文,我在……”

  “你……你不认识我了?”汉子想笑,没有笑出来,“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杨经文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瞄了汉子一眼,摇了摇头。

  “你真不认识我了?”汉子有点失落,仿佛突然醒悟似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又说“我是龙巴呀!三年前……你忘啦?”

  “龙巴……”杨经文心里一震,倒抽了一口冷气,双手抓紧擦帚把支撑着几乎要倒下去的瘦弱躯体。他歪着头又看了一眼,这回他看到了他的半边好脸,这才认出站在他面前的汉子是杨佑泉的继子龙巴,是三年前被他赶出白马坡的龙巴!

  “这混小子怎么回来了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呀……”杨经文心里直打鼓。他慌忙对着龙巴点头哈腰,只差点没有下跪磕头:“龙、龙巴侄儿……我罪该万死……我、我一定好好改造……我……” 

  这个曾经在白马坡跺一脚全村都会震动的地主老爷,如今却成了见谁给谁点头哈腰的主,就连穷得叮当响的叫花子也比他强百倍。人啊,真是说不清!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龙巴心里有点不好受,他走上一步说:“大伯,你不用害怕!我不怨恨你……真的。我只想问你一句,诗芸妹子……她还好吗?”

  杨经文嗫嚅着说:“她……她还好……”

  “那就好!如果……方便……”龙巴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意,搓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转而问道:“我家还住哪屋吧?” 他本来想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去看她”,觉得 这话有些唐突就没说出口。

  杨经文木讷讷地回答:“是,还住那屋……”

  龙巴抬头看了一眼鳞次栉比的村舍,又反身扫了一眼空旷的田野——收割殆尽的原野裸露着表土,和他身上的棉衣一样的枯黄,只有零星的越冬小麦和油菜点缀其间,顽强地表现着自己的存在,绿得可爱。远处的白马岭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真像一匹奔跑着的白马。之后,他再一次看了看大庙门口挂着的“白马坡小学”牌子,以及两边墙壁上用石灰水写着大幅标语,一边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一边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 

  这是他所看见的村里唯一的一处变化。

  他对杨经文说:“那我回了,你忙着吧。”说着转身离开了杨经文,沿着巷道朝村后走去,他的家在村后头。大街小巷很静,仿佛整个村子还处在酣睡中。这使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原本就不想多见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相貌丑陋,既怕吓着别人,也怕别人把他当鬼看。 。。

二 不走了
龙巴几乎是用急行军的速度穿过一条条巷子,走进自己家门的时候,同样把继父杨佑泉吓了一大跳。杨佑泉提着畚箕和锄头正准出门拾粪去,一抬头,猛可里见到门口一张陌生恐怖的脸孔,还以为是上面下来的工作人员,慌忙收住了脚步:“同、同志,你找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会是他的继子龙巴,是失踪了几年的龙巴回来了。

  龙巴也吃了一惊:几年不见,老人已经满头白发,显得衰老了许多。他轻声地叫了一声 “爸爸”,然后说:“是我,龙巴回来了。” 

  从灶间闻声出来的母亲肖氏,倒是一眼认出了儿子。老人一边喊着儿子的奶名,一边扑到儿子的怀里:“巴仔!真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妈不是在做梦吧……”母亲搂着自己的儿子痛哭,泪水滚落在黄色的棉袄上。

  龙巴的眼泪也抑制不住脱眶而出:“妈,是我!是我这不孝之子回来了,您不是在做梦。这二年未能孝敬您二老,反倒让你们为我担心……妈,您都有白发了啊!”龙巴从母亲的头上拔下一根银白的头发,亮给母亲看。

  母亲不以为然,破泣为笑,退后一步又重新打量儿子,伸手抚摸着说:“长高了,长结实了。可你这脸这眼睛……”说着又落下泪来。 

  龙巴安慰道:“妈,不要紧的,只是破了点相么!”

  这时,杨佑泉才如梦初醒似地走拢来跟儿子说话。他说回来了就好,并叫儿子快进屋去,别老站在院里——外头风冷。

  龙巴随着父母走进屋去。家里的摆设与他出走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在正厅的神龛上多了一张毛主席画像。母亲进进出出的,忙着做饭,却不见妹子小菊。于是他问继父小菊哪儿去了,怎么不见?继父告诉他,说小菊半年前就嫁出去了,嫁到几里外的枫树湾。“上次回来还念叨着你呢!”

  龙巴“哦”了一声,很有点失落。要说他此刻想见什么人的话,那就是这位同母异父的妹子了。虽说是异姓兄妹,但毕竟在一个屋顶下共同生活了十多年,还是建立了一定感情的。自己走时没能和她道别,回来时却已人去楼空,不见人面。若是她在,一定会给他带来久别重逢的喜悦。他也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

  龙巴给继父递上一支香烟,并掏出洋火“嚓”地一声划着,给老人点上。杨佑泉眯缝着眼,叼着烟卷对着蓝色的火苗猛吸两口,立即引起一阵咳嗽,咳出了两行热泪。龙巴说:“爸,您慢点,别呛着了。”

  杨佑泉点着头,不时瞄一眼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儿子,有很多话想问问他,却不知怎么开口。自从儿子出现在家门口的那一刹那,他就觉得儿子已不是从前的儿子了。现在又吸着烟卷,用着洋火,就更说明儿子非同一般了。在村里,他只见过土改工作组的人用洋火吸烟卷呢!吸得起烟卷用得起洋火的人都是做大事的人,莫非儿子也在外面干大事么?他在外面做什么呢?瞧他这身打扮……

  龙巴问道:“这几年,你们还好吧?”

  杨佑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母亲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抢着答道:“好!好、好……这回你回来了就更好了。自己种自己的田地,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龙巴接过碗筷,捞着面条往嘴里送,样子有点狼吞虎咽。一早起来没有吃东西,又走了几十里路,他真的饿极了。

  母亲看着儿子吃得香甜,心里暖融融的,但儿子脸上的疤痕和那只残废的眼睛,又让她不免怜惜起来,眼泪禁不住地滚落下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杨佑泉也有些心酸,他扔掉了烟头,叹了口气问道:“……这次回来了,还要走么?”

  “不走了,回来种田。”

  “种田好!种田好……”

  “我刚才在村口碰到东家了……他也老了许多呢!”

  “怎么不老啊?房子分掉了,田地分掉了,这且不说,还要强制改造……他现在正在受难呢……巴仔,你可不能再落井下石呀!……” 

  龙巴说:“爸,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女儿诗芸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惦记着她?”父亲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唉,也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他告诉龙巴,在龙巴走后不久,诗芸就嫁给了邻村的古家少爷古再三,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可没过两年,那个痨病鬼丈夫就一命归西了。诗芸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前年土改时由村干部说合,又嫁给了杜蔫子做老婆。“这个穷蔫子,倒捡了个便宜……”

  “哦……”龙巴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叫苦不迭,只怨自己回来迟了。父亲还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杨佑泉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他知道龙巴就是为了杨经文的女儿才被抓了壮丁,才会毀坏了容颜,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啊!他宽慰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事已至此,想也没用,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人家对我们有恩啊……过些日子,请人给你说个媳妇,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三 往事悠悠(1)
龙巴不愿出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母亲说:“你不出去转转?”他说我想睡一觉。继父说:“不跟我去田地里看看么?”他说过两天吧。

  房间里光线很暗,他坐在床铺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烟。袅袅烟雾从窗口飘出去,他的思绪也飘出了窗外。那烟雾缭绕变幻莫测,隐隐约约地一会儿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一会儿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女人是让他日夜思念的女人!男人却是让他妒忌的男人。龙巴有点心灰意冷,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回来。

  龙巴的耳边又一次响起部队医院络腮胡子政确委的话:

  “龙巴同志,祝贺你,你可以出院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来当个门卫。工作很简单,就是看看大门……”

  他当时一听就火了:“不!我不要你们照顾……我回老家种田去!还不成吗?”他以为政委是在奚落他,要他当条看门狗。因为有人告诉他,他的那只假眼睛是只狗眼,从狗身上取下来的。他不信,去问过做手术的大夫。大夫听了笑笑说,没有的事,别听他们瞎说。

  “当然,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好吧,你就回去好好种地吧!现在农村工作也正需要人。你是农家子弟,也是穷苦出身,回到地方上,你要好好干。我们相信你,你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嘛……”

  他也许是错怪了政委。不过,他的确是想回家。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盼望着回家,是家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怕被人抢夺了?还因为对土地的眷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脑海中,不知多少次憧憬过那样的日子:分了土地,有了房子,再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娶上门……哪是一种什么光景啊!

  于是,他离开了部队医院,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昨天下午到了县城。一下火车即奔县民政部门递交了证件。接待他的同志看了看证明信件,做了登记,然后上下打量着他说:“好啦,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把你的情况通知乡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来找我们。”

  他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县政府大院。这才顾得上浏览一下市容。与几年前相比,这座小小的县城并无多少变化,一条直肠子街从东门直通码头;店铺依旧是那些店铺。只是店铺门牌更加鲜亮地透着喜气,欢呼、庆祝解放、歌颂共产党等内容的标语,字迹仍旧清新,随处可见。街道也比以前干净了许多。几年前,他被迫抓了壮丁也曾经过这条街,对这里的一切记忆犹新。后来,他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一支国民党的队伍走了;两年后这支部队起义参加了解放军,他也就成了解放军的一员,这一走就四五年啊!

  龙巴在铺满麻石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看,他想该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孝敬父母呢……尽管他对继父杨佑泉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怨恨。但他毕竟是他的继子;他是他的继父;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了。明知自己囊中羞涩,所剩无几,他仍然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他的手触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他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但还是掏出来观赏了一番。他不知看过多少回,摸过多少回了,已经被他抚摸得光滑锃亮——这是一块银元;不过是假的。他知道不能用它来购买东西,即使能够混水摸鱼,他也不干。这块不值钱的假币是他的护身符,是他的命根子!是它挡住了一颗射向他胸膛的子弹,只把棉袄穿了一个窟窿。要不然,他早一命归西了!龙巴抚摸着假银元看了一回,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慎重地把它放回内衣口袋。而且,好像怕被人发现抢夺了去似地,一双目光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他掏出纸币买了一斤麻饼,半斤糖果和几包香烟。他发现商店老板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脸,他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离开了商店。

  他自知形容丑陋,但命却硬。他的脸和眼睛是被炮弹弹片炸伤的。那时他已经是解放军战士了,是在解放上海的战斗中,刚刚发起冲锋,敌人的一发炮落就在他们身边爆炸了,飞起的弹片击中了他的右眼,并把右脸皮削去了一大块。他昏死过去了,血流满面被抬下火线……他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再也见不着父母,再也回不来了。没有想到经过抢救,经过手术,他依然活着回来了。

  龙巴本想当天赶回白马坡村,无奈天色已晚,只得在县城住下。今天凌晨四点起床,连早饭也没吃就急着往家赶。他原以为杨诗芸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呢,没想到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而且还有了一个小孩。

  心爱的女人成了他人之妇,他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呢?然而当他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脸庞时,心里倒又轻松了许多,好像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他觉得这样挺好,自己这人模狗样的容貌,已经不配享受白马坡最漂亮的女人了!他扔掉烟头,决定什么也不想了,便蒙头睡觉,他也实在大睏了……

三 往事悠悠(2)
“龙巴!龙巴……”

  窗外好像有人叫他。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呢?龙巴竖起耳朵听。

  “龙巴,我是诗芸呀!龙巴……”

  哦!是诗芸。龙巴一骨碌翻身下了床,扑到窗口:“诗芸,你怎么来了?”

  诗芸仰着头对着窗口,语气急促地说:“我、我有事跟你说呀!你快出来吧。” 

  龙巴有点犹豫地说:“这么晚了……明天说不行吗?”

  诗芸又急又气地说:“明天……明天,我说不定就要嫁人了……你这呆子!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难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么……要是这样,那我就走了!只怪我自作多情……”

  龙巴急了:“别、别、别……我这就出来了啊!”

  龙巴披上夹袄,轻轻地开了门,悄悄地溜出家门。柔柔的月光里飘荡着桂花的清香。诗芸站在巷口,看见龙巴从门里走出来,立即跑了过去扑在了他的怀里。龙巴紧紧地搂抱着她,仿佛怕别人抢走似的。是啊,她是要被别人抢走了,被一个叫再三的男人抢走了!他知道这个温柔的女子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真想把她揉碎了装进自己的胸腔里,抑或把自己的胸腔剖开把她装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把她抱起来,向旁边乡场上走去,那里堆有一个稻草垛。

  两人相拥着倒在草堆里,两颗滚烫的心像岩浆一样燃烧着、喷发着……

  “龙巴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么?我今天就给你,把什么都给你,我要做你的女人!我……”诗芸自解自的衣服,手脚有些忙乱。

  “诗芸!我……”龙巴也有些慌乱,唾液在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他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渴望了,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似地在诗芸身上乱摸。

  女人的身体,如柔软光滑的绸缎裸露在月光下,他的双手从两座山峰上慢慢地滑下来,向着光滑的平地抚摸,终于触到了那片神秘的丛林……

  女人轻声地发出幸福的叫声,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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