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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鹦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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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村子边绵延而去的树林一点头,“那里。”
  “丹恩,”我说,“不行,万一被逮到怎么办?”
  “不会。”
  “要是老师看到我们去了那里,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他们全都坐在巴士里,抽着烟,说自己原先的人生计划呢。”
  我笑了。我喜欢丹恩,真的。我看着走在我们前面泥泞路上的朋友,又看看穿灰色大外套的米亚,她的黑发在风中飞舞。她一边笑,一边对瑞斯说话。两个人手握着手。她甚至没注意到我走开了。
  “好,可是我们必须快一点。”
  “对不起,小姐,”他抬抬眉,故意用一种很有男子气概的声音说,“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快’这个字。”
  我们往回走进树林里,直到看不见那些屯垦区建筑,也听不到其他学生的声音为止。
  “这里怎么样?”丹恩指着一片空地问。
  “很好。”我说。
  我们坐下,丹恩靠过来吻我。我可以感觉到土里的湿气渗进我的牛仔裤。
  丹恩的嘴移到我脖子上,然后伸出舌头沿我的颈肩舔着。“我期望这么做已经期望了一整天。”他低声说。
  “我也是。”我的口气听起来很假,不过他似乎没注意到。我一只手伸进他衬衫,抚摸他的胸口,然后往下伸进他的裤裆里。他已经蓄势待发了。
  “我们躺下吧。”他说。
  他把我的外套拉链拉开,手伸进衬衫,隔着胸罩搓揉我的乳头。我闭上眼睛,想到了米亚。我想象我们在她房里试穿衣服,想象她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乳沟。“我的胸罩露出来了,”她对我说,“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开?”
  丹恩已经拉开我牛仔裤的拉链,手伸进我的内裤。“呀,”他说,“你今天还真想要啊!”
  我想象把两只手伸进米亚连衣裙里,碰触她柔软的皮肤。我想象当我解开她胸罩的钩子,她突然一转身,我两只手刚好握住她两个光裸的乳房。
  丹恩脱下他的裤子。我伸手拉出他的那根东西。
  “等一等,”丹恩说着,把手伸进口袋,“不能忘记安全套。”他打开包装,戴上安全套,然后趴到我身上,把我压在潮湿的土地上。我两手放在米亚的胸前,我们的脸近得几乎碰到了一起。“吻我。”她说。
  “吻我。”我对丹恩说。
  他的嘴凑在我的嘴上,我把舌头伸进去。我和米亚亲吻,她任由衣衫滑落。“你真美。”她轻声说着,一边把我的衣服拉掉,我们赤裸着身体,立在房间地板上……丹恩离开我的身体,眼睛往下看。
  “靠,”他说,“破了。”
  我坐起来问:“破了?”
  “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恐。
  我们盯着那个破套子,良久。
  “怎么办?”我说。
  “不知道。”
  我们都安静不语。我低头看看自己,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我穿着一件羽绒夹克,没穿裤子。我突然觉得很冷,又觉得荒唐不已。于是,我开始穿衣服。
  “也许什么事都没有。”最后,我说。
  他点点头,“也许吧。”
  我试着回想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我不太确定,“我想,现在根本还不是危险期呢。”
  “好。”他说,但是听得出来他不太相信,“那就好。”
  我们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往村子走去。我可以闻到冷空气里杂着一股烟味,是从铁匠铺那里传来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丹恩说,“我会在你旁边。”
  “我知道。”我说。他握住我的手,我们走出树林,朝着低矮的建筑走去。
    §§§§§
  到神殿要坐四小时的汽车,车上没有冷气。每次我挪动身体,都要把自己从塑胶皮椅上“撕开”。然后我想,这座位上可能堆积了多少层干掉的汗渍。我热得好像病了,我想起晨呕,想起许多不愿去想的事情。在离开城市的路上,车经过的人、事、物,都是我们无法参与的:帆船在尼罗河上行驶,街上有人卖炸豆沙丸三明治,还有一个市集,许多人在那里购物……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人在那里买东西。但我们不能去,只能和一群尖叫的鹦鹉坐在车里,实在有些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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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凯西(3)
然后我们就到了沙漠。这里荒无人烟,满眼黄沙,就和我们通常对沙漠的印象一样。照理说,在这里应该感觉挺酷的,不过很快就让人厌烦了。不时会有车子和我们错身而过,有一次我们还看到一个家伙骑着骆驼,不过大部分时间无景可看。目前有两队没和我们一起坐车,一队是艾比和贾斯丁,一队是卡尔和杰夫,大家都在谈论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他们要去别的神殿。”杰森说。
  “或者我们都错了,根本不是神殿,”查特说,“也许有某些暗示我们没有看出。四个国王———也许应该去找一副纸牌。”我翻了一下白眼,因为戴着太阳镜,没有人看到。这两个家伙应该很鬼,他们发明了某种重要的手机技术,卖了好几亿,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在使用。可是,他们每次都会提出这种很糟糕的想法。
  “小心,朋友,”莱利告诉查特,“我相信你想过头了。”
  “也许他们合租一辆出租车了。”蓓西说。在场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紧张。比赛期间,我们只有一笔固定数额的钱,所以花钱要小心,但他们如果决定把钱挥霍在出租车上,就会很容易比我们早到。
  昔日童星朱丽叶和达拉斯,此时坐在我和老妈对面,他们并没有加入谈话。看到他们像这些平常人一样晃来晃去,还是觉得很怪。全世界没有人知道朱丽叶·詹森是我迷过的第一个女孩子。我从前常看她演的情景喜剧片《知己》,朱丽叶饰演一个叫特蕾西的女孩,她有个朋友叫安波,我忘记是谁演的了。照理说安波漂亮,特蕾西聪明,两个人一样迷人,只是类型不同,而且当然啦,这是情景喜剧,所以两人都有笑点,也不见得谁比谁好笑。这绝对是一个专为小孩拍的节目,戏里完全没有父母,当时我觉得很酷。
  每一集开始都是特蕾西和安波打电话,谈当天学校发生的事,然后就是倒叙场景,总是演出事件的两个版本,一个特蕾西的,一个安波的。两种版本永远不同,大部分笑声就由此而来,其中当然有误会,最后误会冰释。戏里总有一个只闻其声的妈妈喊:“安波,别再打电话了!”然后两个女孩互道晚安,特蕾西再偷偷说最后一个笑话,两人才挂了电话。好啦,也许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节目,不过它播出时我才十二岁,那时候我也不太知道节目好坏。我只觉得,从某个中立而普遍的立场而言,电视节目一定都有优点。
  我也记得达拉斯·麦肯利的节目,虽然不常看。那出戏是《斯科勒总统》,说一个十岁大的男孩选上总统,我忘了究竟是怎么选上的———我想是别人弄错而被提名,但是当选民看到那些成年候选人腐败不堪,就觉得这倒是个不坏的主意。所以,整出戏就是关于他的父母如何要他做个好总统,不过他还有一个渴望权力的叔叔,老是教他做坏事。
  我有个历史老师,非常讨厌这出戏,老是批评这戏有多么不良,说做总统有最低年龄规定哇啦哇啦等等,好像我们会多么正经地看待这出荒唐剧。节目星期三晚上播,每个星期四班上都会有人对老师说:“嘿,曼宁先生,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斯科勒总统》?”老师就会浪费半堂课痛骂电视节目如何让小孩误解政府。那一年年底,班上有个叫汤姆的神经男生,送了他的画给曼宁先生,画的名字是“暗杀斯科勒总统”,画中达拉斯·麦肯利的脑袋被轰掉了。说真的,画得还真不赖,可是曼宁先生却把汤姆扭到校长室,然后对着其他人发表了一篇看太多电视会让小孩变成暴力分子的演说。
  这两部电视在同一个时期上演,我记得米亚对达拉斯很着迷。在短短一瞬,我几乎等不及要告诉她我遇见达拉斯了———我想象得到那情景,还有米亚脸上的表情!然后我才想到,我和米亚已经不再告诉彼此任何事情了。
  老妈靠过来跟我说:“好,我们来讨论对策吧。”
  我弯下腰,在背包里翻找随身听。“不要吧。”我说,一边把耳机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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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凯西(4)
还有一件事是我妈不知道的:“追梦者天堂”的工作人员知道我孩子的事。
  她一定没有告诉他们,我想她只是对这整件事感到很尴尬,而且可能也没想到我会告诉他们。我是说,我不是都隐瞒九个月了吗?但是在面试时,那个女人问我和我妈有没有任何冲突或不愉快的事,这件事就顺口说了出来。我猜是我当时想要对什么人说出这件事吧。而那个女人却认为自己挖到了金矿,她说:“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一分钟?”然后她找来两个男人,是她的头儿。“你可以把刚才告诉我的话跟他们说吗?”她问。我就说了。而且第二次还更容易启齿。
  当我们接到获选的电话时,老妈乐疯了,一直说:“我就知道会选我们!”说起来有点悲哀,她以为人家是因为我们多迷人才选上我们。只有我知道实情。他们挑中我们,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一颗充满秘密、即将引爆的“母女”炸弹,他们只是在等我们爆炸。
  老妈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我能不能听见。我转向窗外,把目光集中在黄沙、马路和蒸腾闪亮的热汽上,直到我心里只有这些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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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卡尔(1)
老弟提议不妨和“硫磺队”合租一辆出租车。说我听到这话不想踢掉他的牙,那是骗人的———我对上帝没有敌意,只是不想老是提到他!不过,他们的提议也不坏,而且如果能领先,这么做倒也值得。此刻我们正穿过沙漠。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滩,只是海滩有的好玩地方这里都没有。我们这辆出租车是部老旧的黑白双色“菲亚特”,一个侧面边盖不见了,后面保险杠用一条高空弹跳绳索绑住。司机好像很讨厌我们,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车里的气味实在很不好。我们四个人挤在后座,贾斯丁和艾比的摄像和音效人员跟司机挤在前座。由于容不下我们所有人,摄像小组只好单独坐一辆车。我愿意用我一年的寿命———嗯,好吧,也许不用一年,但是一个星期绝对可以———换坐那辆车。
  “我一直在做些很奇怪的梦,”杰夫说,“昨晚我梦见我们都参加了一场滑稽的比赛,所有人必须根据指定的题目讲五分钟笑话。猜猜我的题目是什么。”
  “是什么?”我们问。
  “吐司。”
  我放声大笑。贾斯丁和艾比仅仅礼貌地笑了笑。“吐司?”我说。
  “是,吐司。我拼命想关于吐司的笑话,都快想疯了。”
  “你想出来了吗?”贾斯丁问。
  “想出来了,我说个不停。我先是说:‘你们注意到吐司的四个角有多尖吗?上个礼拜我把一片全麦吐司烤焦了,我发誓我可以拿它去抢银行!’”
  “是呀,这听起来真搞笑。”我说,不过我只是微笑。
  “在梦里是很好笑。接着是:‘给一片吐司抹奶油,需要几个律师?’”
  “要几个?”艾比问。
  “四个,不过我忘记为什么了。当场没有一个人笑。结果这个比赛我就输给一个小学同学了。”他转向我,“你记得菲尔·马克斯吗?”
  我耸耸肩,“不太记得。”
  “哦,就是他。他的题目是内衣。”
  “哎呀,这种笑话就容易得多。”贾斯丁说。
  “典型的焦虑梦境。”我说。
  “你认为呢?”
  “绝对没错。”
  “那我焦虑什么?”
  我比了个手势,把出租车、沙漠、摄像师、我们大腿上的鹦鹉全包括进去。“你有没有搞清楚呀?你上电视,你想要赢一百万美金,你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我想我们全都焦虑。”
  杰夫耸耸肩。“总比工作强。”他说。这节目大概要花一个月拍摄,如果你不能挺到最后,就必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过完剩下的时间。我和杰夫都是休假兼请假来参加的,我想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不过那对百万富翁显然是自己当老板,而那个杰森,也就是“高中情侣”队的,他还真的辞了工作。这主意还不错,挺有头脑。杰森,就算你没能赢得一百万,这种事写在简历上也很神气,想让雇主印象深刻,莫过于显示你愿意为了一个迅速致富的计划而放弃一切。
  “那你们呢?”贾斯丁问。他看起来很年轻,可能才三十出头。他是个怪异的混合体,常表现出既诚恳又自鸣得意的样子。“怎么会想来参加这个节目?”
  “完了,”我说,“杰夫又要唱歌了。”
  “离———婚。”杰夫用假音唱着。
  “我也是,”我说,“我们俩出生隔一年,结婚隔一年,离婚也隔一年。”
  “我总是跟随他的脚步。”杰夫说。
  “真遗憾。”艾比说。她年龄和贾斯丁差不多,长得很漂亮,看起来有点严肃,比较不那么爱大谈上帝的事。
  “的确很遗憾。”我严肃地说。
  “啊,也许是遗憾,”杰夫说,“不过我们现在很开心。”
  “你们两位呢?”我问。
  “因为这节目听起来很有趣,”艾比说,“可以到一些了不起的地方旅行。”
  “我们想把讯息传播出去,”贾斯丁说,“电视是非常棒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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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卡尔(2)
“什么讯息?”杰夫睁大眼睛问。他明明知道是什么,只是故意惹人厌。
  “就是人会改变,”贾斯丁说,“只要在上帝的帮助下。还有,如果你不想过同性恋生活,你可以不必去过。”
  “所以你不会赞成同性恋生活方式啰?”杰夫说,“我一直在挑选新的生活方式,而这是我唯一听过有人谈论到的。”
  “这可不好笑,”贾斯丁说,“这是一件很悲哀、很悲哀的事。”
  “他开玩笑,”我说,然后用肘猛力戳了戳杰夫,“我敢说你们决定和我们一起合租出租车时,一定不知道会碰上什么。”
  “你对这座神殿了解多少?”艾比问。
  我找到旅游指南里的一页。“真的很有趣,”我说,“它是一八一三年被一个瑞士人发现的,当时几乎全被沙土掩埋,很可能就此永远埋没了呢。”
  “啊,”杰夫说,“想想那些被埋住永远无法发现的东西!”
  “有可能是整座城市呢,”艾比说,“黄沙下的城市。”
  我大略看了一下说明,“还有,你们听听这个,六十年代他们建造阿斯旺水坝的时候,整座神殿被人一块块搬走,免得被水淹没。”
  “嗯,”贾斯丁说,“听起来像是有人想要这座神殿被淹没。”
  “这个‘有人’,是‘撒旦’先生吗?”杰夫问道。
  贾斯丁气定神闲地说:“谁知道。”
    §§§§§
  我不知道我的婚姻哪里出了错。这当中发生很多事———一向是这样———但是基本上,我们到了再也不会善待彼此的地步。我想事情大概是从我儿子出生时候开始的吧。每个人都说,生小孩会给婚姻带来压力,可是你就是不相信。你会想,这除了让我们更亲密,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处?可是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偏偏就瓜分了你们对彼此的忠诚,也让谁都没办法睡觉,突然间就乱作一团,你们却还在这混乱的两端。你不能对小婴儿生气,那还剩下谁可以生气?
  儿子叫本杰明,刚满三岁。我和詹妮大约在他过了第二个生日时分手。离婚这件事对孩子很糟糕,全世界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我们两人在同一间房里,但他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好像是他一岁或一岁半时,我们有时会在早晨把他抱到我们床上,想要哄他多睡一会儿,可是从没有哄成过。他会踏在我们两人中间的被子上,像穿着连身裤童装的“酷斯拉”一样耸立在我们上方。“妈妈,爸爸!”他这么喊,然后用两只手往下指着我们,好像在说,我们是他的,好像他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在给我们取名字。
  不过我还是可以常常去看他,詹妮这一点还不错,她知道孩子需要有父亲在一旁。然而我错过的仍然太多了,我不是随时都知道他最近喜欢什么书、学会了什么歌,或是睡得怎么样。当我们还在一起时,有一段时间,本杰明不喜欢盖毯子睡,我便也不盖,这是我能够确知他感觉的唯一方法。如果他冷了,我怎么睡得着?他是我的小家伙。有时,如果我被冻醒,我就会偷偷到他房里,给沉睡的他盖上毯子。我记得当时站在黑暗中,因为看不见他在婴儿床的哪里,就去摸,直到我的手指拂到他的头顶或脚底。有时候我会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或他睡衣柔软的法兰绒上面,感觉他呼吸时身体的起伏。我还会一直站到他移动身体或是发出小小的吸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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