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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灰色的法拉利跑车带着一阵风，从她面前使过，她虚脱般的放开紧紧搂住儿子的手臂，看着面前尚未消散的尘土，茫然。

　　“妈妈，什么是野种？”

　　佟晓曦没有回答，儿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她突然抑制不住愤怒，冲儿子大声喊道“以后不许学这种不三不四的话。”


第24章　（23）她的孩子

　　蓝城迈着沉稳的步子步入会场时，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瞥向他。其中包括市长，市委书记及在场的重要领导，更多的则是和他一样龙头企业的老总们。他看了下腕表，时间刚好分秒不差，脸一红急忙加大了步伐，却依然步履稳健的走到仅有的两个空位坐下。而他身后的秘书张洁却丝毫没有压力，反正投过来的是目光也好，板砖也好，都有前面那位大帅哥顶着。只是电梯被占用为了赶时间，她陪着蓝总从一楼跑着上了十二层，让她有点吃不消。

　　林畅见蓝城坐过来，额角一层细密的汗珠，便随手递给他一片纸巾，低笑道“该锻炼了。”

　　“嗯，时间太赶。”蓝城轻调了下气息，把纸巾握在手里。

　　林畅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呼吸着隐隐飘来的属于男性的迷人气息。

　　不过一秒，会议便开始了。

　　陈长的报告和文件传达没有使会场的安静持续多久，在坐的龙头精营们也虚同摆设，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餐桌上的推杯换盏来得更实际一些，而这些条令限制并不需要他们操劳，自有公司的相对人员去研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下面发短信的打电话的便陆续开始了。

　　林畅看了看蓝城，坐得很安静，只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会场，因为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会议能使人的唇角不经意上扬。她知道他是已经完全投入在另一个世界的状态，那个世界有个女人叫佟晓曦。她也不得不感叹，自从男人创业以来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是每件事都那么固执的坚持了，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也从滴酒就多学会了千杯不醉，只是有些东西他还保留着，比如不经意时会脸红，比如常年和她刻意的保持距离，比如对某人的爱经久不衰。不过她并不强求什么，只是享受着与他不远不近的关系，享受着付出和被尊重的生活状态。她一直是把现实和梦幻结合得很协调的女人，她的高贵缘于从不卑微的去索取。

　　会议长达三个小时结束了，开会的人三三两两，一边说笑一边离开会场。林畅见蓝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角正与裴副市长相谈甚欢。那是市里刚刚提拔上来最年轻有为的副市长，年龄只比蓝城大一岁，他见林畅走过来，便笑道“林部长，我和城子正提到你呢，一会有个宴会，可否赏光？”

　　林畅看了看蓝城，后者倚着桌角看戏般的笑道“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青年才俊的聚会，我有压力。祝你们愉快，先走了。”林畅说完，头也没回便离开了会议室。她不喜欢蓝城这种袖手旁观的态度，就算是佟晓曦回来了，他也不该看到自己被人接手而这么开心吧。

　　来到停车场，林畅刚刚走到自己浅灰色的奥迪车前，竟然意外的被蓝城叫住。

　　“怎么了？不高兴了？”蓝城双手插在裤袋里，笑得温和又无辜。

　　林畅不禁看了看他身后，只有张洁的影子，便也回了他一个轻快的笑容“没有。和爸爸约好了回家吃晚饭，所以急着去买点东西。怎么就你自己，不是有饭局吗？”

　　“我先去办点事，晚点再去。对了，老师身体怎么样，忙完了这段时间，我去看他。”

　　“还好吧，最近染上了喝闷酒的习惯。”

　　“那怎么行，你好好劝劝他，不行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

　　见蓝城有些着急的样子，林畅颇感欣慰。她这个老爸是越来越老小孩了，除了蓝城的劝说，别人的话他全部当做耳旁风，就连她这个做亲生女儿的也不例外。

　　“不然这样吧，我派人陪老师出去旅游散散心，要不然劝他收几个学生，毕竟这是老师热中的事业，总比一个人在家闷着好得多……”

　　看到蓝城认真的样子，林畅忍不住笑。这个大男人有时候还真够罗嗦的，只是他婆婆妈妈的样子却真是可爱。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办要紧事吧，别给耽搁了。”

　　蓝城看了看腕表点点头，转身便自顾上车走了。或许是习惯了，他在林畅面前没有女士优先这个概念。

　　林畅也很享受这种随意，看着那辆黑色的商务奔驰从眼前离开，她才收回了笑意，独自上车离开了现场。
　
　　佟晓曦正在厨房做饭，见湛湛两只小手把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小脑袋看自己。眼睛黑黝黝的闪动着，见她望过来又急忙把小脑袋缩了回去，她不禁有些想笑，又忍不住心疼。今天发了脾气后，儿子他一直扁着小嘴却不敢哭出来。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想到这，她急忙笑着喊道“湛湛，你有事吗？”

　　“嗯。”那只小脑袋瓜又乖乖的探出来，小声道“妈妈，你电话在响。”

　　“乖，帮妈妈拿过来。”

　　从儿子小手里接过电话，她看到显示的是项寒的名字，不仅有些犹豫。直觉告诉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否则将来会麻烦不断。于是她接起电话，不冷不热的问道“项总，有事吗？明天报社说吧。”

　　只闻对方一声轻笑，似乎早就预料她会如此敷衍似的，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说说关于蓝总的专访，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去蓝总那边吧，稿子尽量做到令他满意。”

　　“我知道，还有别的事吗，项总？”

　　“对了……”对方犹豫了一下，问道“今天我前妻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没有，只是不巧遇到了。”佟晓曦冷笑了一声，她想到了，这个男人给她打电话无非是想替前妻来道歉的。其实没有必要，那个女人的修养她在项寒的办公室就早已经领教过了。

　　“行，那没什么事了。”在项寒想要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小曦，对不起。”

　　佟晓曦果断的挂断电话。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当初蓝城也是说了这三个字便决绝的离开了她，对于男人来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太容易出口了，却没有谁真正知道它带给女人是怎样的残酷和绝望。或许她现在最想骂，也最该骂的是蓝城吧。想到这，佟晓曦转身去了阳台，没有犹豫便拨通了蓝城的电话……

　　几秒钟电话便接通了，传来的是温和愉悦的声音“小曦？怎么了？”

　　“没事。”不知怎么，听到这个声音，佟晓曦一句也骂不出口了，刚刚还是不可抑制的愤恨情绪，此刻却毫无攻击性可言。她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项总给我打了电话，说起关于专访的事，我想确定一下，明天是不是真要去你那边报到。”

　　“不对小曦，你一定要话要和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蓝城太精明还是太了解她？佟晓曦眼眶一阵灼热，忍不住道“蓝城，你在哪啊？”

　　“等我，马上过去……”

　　蓝城放下电话，来不及穿上外套便向门外走去，匆忙中与刚刚走进来的张洁撞个满怀，一摞即将等待他过目的文件霹雳啪嗒的落在地上。蓝城急忙伸手，有力的抓住张洁的手腕，才使她没能摔在地上。来不及帮她拾取地上的东西，只是匆匆交代一句，“放在办公桌上，我回来再看。”

　　“蓝总，司机不在，您喝了酒开车危险。”

　　办公室已经安静了，张洁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发呆。
　
　　夜晚的街头，车流依旧传流不息。又一个红灯，蓝城至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车笛发出急噪的声音。他松了松领带，不安的等待着，想着小女人刚刚在电话里问他，蓝城，你在哪啊？这样的声音和语气似乎把他的心都给熔化了。这么多年，她是否已经在心里问了无数次？可是五年里，这样的无助他却一次也听不到，一次都没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去帮她。

　　他真不知道是该恨自己，还是恨她傻。

　　好不容易车子开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蓝城将电话拨了过去。

　　“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等我。”

　　蓝城望着单元的大门，想着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对话。没过一会门开了，女人直奔车子走来。

　　待女人走到附近，他突然探过身子将车门打开，一把将女人捞了上来……

　　“嗯……”佟晓曦哼了一声，嘴便被两片薄唇覆上。

　　顿时间，天地一派浑然，灼热的呼吸将她细密的笼罩，不给她挣扎和反抗的机会。或许她也无力挣扎和反抗，只任凭他在自己的的唇齿间流连求索，任凭他的指尖嵌入自己微凉的肉体中。

　　他的怀抱有些发烫，一股热流冲击她的胸口，疼痛中一丝丝快感在身体逐渐扩散。男人喝酒了，那股酒香也使她熏然欲醉……

　　蓝城此刻顾不得怀里的女人姿势是否难受，吻她的力道逐渐加大，似乎是想抱着她一起跌入深谷……

　　他终于抱到她了，足足等了五年。

　　过了一会，蓝城放过她的唇，将吻落在她的颈间，沿着锁骨深入。口中喃喃说道“蓝城再也不骄傲了，他知道错了……”说着，他将小女人楼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大手依旧稳稳的抓住她细弱的手臂。

　　佟晓曦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无力重复着三个字“我恨你，我恨你……”

　　“恨吧，让我留在你身边随意你怎么折磨。”

　　眼泪渐渐的把男人的的衬衫打湿。男人出汗了，可身上依旧是清新的味道，她怎样也闻不够。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责怪道“你喝酒了，还大晚上开车出来？”

　　“以后不会了，你不高兴的事我都不做。”蓝城说着，又俯过身体吻她，可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一只小手慌乱的拍在车窗上，同时有一张陌生小脸，即使在夜间，也能清晰的看到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闪着光亮。

　　蓝城愣在那里，隐约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闪过。

　　此刻，佟晓曦也顺着蓝城的目光，看向车窗外……

　　“湛湛？”她脱口叫道。

　　在她刚要打开车门时，蓝城急忙拦住她，自己从另一侧下车，一步一步走到湛湛的面前。

　　小男孩穿着粉蓝色的棉质睡衣，光着一双小脚，他清晰的听到孩子慌乱的叫着妈妈。

　　思绪乱极了。

　　他闭了闭眼睛，伸出手一边把孩子抱离车门，一边哄道“别怕，叔叔帮你打开车门。”

　　佟晓曦来不及看蓝城，跳下车子便把湛湛抱起来，柔声哄道“怎么乱跑下来？不是说好了，湛湛先自己看动画片，妈妈一会就回去吗？”

　　“妈妈，我害怕。”湛湛两只小手紧紧楼住佟晓曦的脖子，发出低低的哭声。

　　孩子被吓坏了。

　　蓝城不知如何是好，他第一次面对突发事件而显得束手无策。想要安慰这对母子，于是他笨拙的抬起手，抚摸孩子的头部，却被孩子排斥的躲开了。

　　手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佟晓曦看了他一眼，柔声说道“你先回去吧，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蓝城点点头，看着这对母子隐没在单元大门，身体软软的靠在车门上。

　　他从来没感觉这么无力过。


第25章　（24）逃避接受

　　猴子终于接到了蓝城的电话，在他凭空消失了两天后的夜晚。

　　他匆匆赶到交警支队，见蓝总大人正倚在走廊的窗口吸烟。青灰的下巴和整个身体被浓浓的夜色和烟雾镀上一抹浓重，令人莫名的压抑。这还是蓝龙集团的董事长，现任执行总裁蓝城吗？猴子走近他不禁仔细探究，他发现蓝城还穿着两天前的那身衣服，里里外外都是，只是领带不知已被丢到哪里去了，裤子和西装外套都有了明显的皱褶，就连平日光亮照人的鞋也染了一层薄尘。

　　这颓废的模样得秒杀和刺痛多少女人的心啊。

　　猴子想着，坏笑了一下，用胳膊触了触他“怎么，兄弟被谁给劫持了？我这可是急着带钱带人来赎你的。”说着他贴近蓝城的脸嗅了嗅，道“这也没喝酒啊，我还以为你酒后肇事，特意让律师等在外面了。”

　　蓝城淡淡的撇了猴子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了？公司上上下下找你都找疯了，你可从来没这么不负责任过。”

　　正在他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也没能翘开蓝城这张金口时，值班室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身着制服的身子“嚷什么嚷什么，大半夜的，就你们这些个精力旺盛没处使的人，给国家政府机关添乱。”那名交警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猴子“一个个人模人样的，既然来个会说话的，就进来说……”

　　“你TM怎么说话呢……”猴子有些急了，刚要发作想了想又强制的压了回去。他扭头看了一眼蓝城后，才跟着那名交警走进值班室，心想，到底是蓝城，在这里装哑巴就对了。

　　那名交警给猴子倒了杯水，说道“你先坐下，有些事和你核实一下。”说着，他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隔壁，“被撞的那位车主在隔壁，好好一X5，愣把屁股给撞扁了。”

　　“车是小事，那人怎么样了……”

　　猴子惊讶了一声，刚要起身去看蓝城，却被交警制止了。“撞人的没事，被撞的右手手臂骨折，打了石膏……”

　　“哦，那就好，那就好……”猴子虚惊一场后，才发觉自己有些不厚道，不自然的笑了笑。

　　“奔驰商务车超速追尾，占完全责任……但是……”交警瞥了他一眼，又道“X5车主属于酒后驾车……所以事故的责任要等到明天技术人员鉴定后，才能得到最终结论……驾驶证和车你们暂时拿不走……”

　　“那没问题，只要你让我把人领走。”

　　“人你当然要领走，否则留个大活人我们还得供粮食。先做下记录吧，他是什么单位的，来了后一言不发，要不是他打了个电话，我还以为是聋哑人呢。”

　　“蓝龙集团……”猴子说了一半发觉不对，急忙收住了口。

　　交警也顿了一下，又把笔重新放下“蓝龙集团？你们蓝总我认识，我说看着车子眼熟嘛，他是蓝总司机？”

　　认识？猴子咧了咧嘴，那么个大活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不敢认，还敢说认识？或许只是认识蓝总的车吧。

　　交警也不在意猴子的表情，又自顾自的说道“真是大人物，连身边的司机也这么牛，话都不说一句。不过回去你们也要好好教育一下，否则蓝总的人身安全交给这样的司机，能有什么保障。”

　　“说的也是，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批评教育。”

　　“那你是干吗的？”

　　“我？”猴子一闭眼睛“蓝龙集团打工的……”

　　东扯西扯，签了字后，猴子站起身来准备把蓝城接走，在他刚要离开值班室的门，才听到那位交警默默念着驾驶证上的名字。

　　“蓝城……蓝龙集团……诶，不对啊……”

　　猴子一声失笑，蓝城啊蓝城，大半夜的你把警察叔叔从梦里惊醒，陪着你疯，你可真不人道。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猴子见蓝城一言不发，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五年前刚刚得知佟晓曦失踪时那种状态又回到他身上了。他叹了口气，自己也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说道“知道你不愿意颓废给我们看，所以就玩起了失踪。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和佟晓曦有关。她每天都去报到，坐到下班才离开……”

　　“她……说了什么没有？”蓝城嗓子暗哑，终于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我就有一点弄不明白，林畅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猴子见蓝城的眼色黯了黯，又低头喝酒，急忙改口道“好，不提林畅，就说这些年，你种梧桐不就是为了把凤凰招回来了吗？失踪了五年你都挺过来了，如今人家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蓝城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似乎所有的纠结被猴子一语道破。既然彼此爱的这么深切，还有什么比人消失了更可怕的事呢？他不相信佟晓曦不爱他了，这些天他也一直问自己，到底是爱佟晓曦这个人，还是爱她的纯洁？又或者说，只是享受她对自己的痴心？或许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一点瑕疵，更何况她与别人还有了那么大一个孩子。可离开他些年，女人到底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无法想象的艰辛又让他揪心般的痛，她的苦到底还是自己的冷酷和骄傲造成的，那么在她孤独的时候，凭什么就不能找个人去依赖，凭什么就要为他的那点自尊守侯？更凭什么要求一个无助的女人守着过去过生活？

　　“你到底怎么想的，说话啊？”猴子到底是有些猴急，终于忍不住又道“林畅你已经伤了，佟晓曦你也伤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