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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几年。

　　　　其实原本，他对于这些生生死死都是不在意的。连他自己都是朝不保夕，随时可能毒发丧命，更何况别人的生死？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一颗心开始回暖，他毒发的次数越来越少，莫涟漪会定期给他吃药，定期喂他点血喝。他每天看着她，每天念着她，闻着她独有的馨香入睡，这样的日子，让他开始眷恋，因为有了眷恋，所以自然舍不得放手。既然要活，那么就要活得好好的，连他身边的人，也都要好好的活着。

　　　　他在乎的人和事，并不多，但十一，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十哥说的是莫小姐？”十一笑容温和的问道。从他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位莫涟漪身上的谜团着实不少，其中就有她那神鬼莫测的医术。连晋王的病她都能掌控的了，兴许，她真的能治好他的眼睛？

　　　　不过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好。

　　　　提起莫涟漪，晋王脸上的神色温和了许多：“是她，我相信她一定能治好你。”

　　　　“十哥什么时候正式迎娶她？”

　　　　“很快，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第86章　红事白事

　　　　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莫府的房檐之上。府里的景物都被红绸和红纱装点一番。

　　　　一阵萧索的秋风吹过，京都上空都是一片寂冷，唯独东宫和莫府这两个地方偷着红艳艳的喜气。

　　　　今日是太子殿下和莫府二小姐莫倾城的婚礼，无数京都百姓们都涌上街头，争相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很快，东宫那边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到了，一身喜服的太子殿下坐在神骏的高头大马上，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所有看到的百姓都会赞一声——太子殿下好风采！

　　　　莫府之中，一身红色嫁衣的莫倾城哭着拜别莫云。就算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候，二夫人的禁足令都没有被解除，莫倾城只能遥遥的朝着二夫人的院落拜别。

　　　　作为今日莫府的主事着，莫涟漪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她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襦裙，头上并没有佩戴什么金簪翡翠，只是別了一根东珠做的发卡，顿时，她身上的光芒变得柔和温暖，淡淡的，比之月华更让人心醉。

　　　　凭良心话讲，莫涟漪今日是真的没有打算抢新娘子的风头，但是她那张脸摆在那里，哪怕并不刻意装扮，仍旧是把莫倾城比下去太多。

　　　　莫倾城盖着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走出正堂门的时候，恰好经过莫涟漪的身旁。

　　　　莫涟漪只听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莫涟漪，你别得意，我马上就是太子妃了，我一定会成为皇后，到时候，会把你欠我的债全部讨回来！”

　　　　“是么？”莫涟漪的声音有点冷，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的温暖：“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对了，我好像是忘记给你添箱礼了呢。不过不怕，我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很快你就能收到了，希望，不会让你失望哦。”

　　　　时辰已到，说完这句话，莫倾城就被喜娘搀扶了出去。

　　　　莫倾城甚至没有机会质问莫涟漪究竟给她预备的什么‘大礼’，她只知道莫涟漪那个妖孽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到上了花轿，她还是忐忑不已。

　　　　东宫里面，司礼官高高的声音扬起——“一拜天地！”

　　　　莫倾城握着红绸的一端，满心的期待与欢喜，然后她和太子同时一拜。

　　　　“二拜高堂！”

　　　　陛下今日没有亲临，所以莫倾城和太子都是朝着隆庆殿的方向遥遥一拜。

　　　　“夫妻对拜！”

　　　　这一句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慌乱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听说莫夫人出事了！现在莫府那边已经挂起白灯笼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莫倾城的身子瞬间僵住。

　　　　太子殿下脸沉如水，眼眸中的寒冰几乎能够将人冻伤，他冷冷的盯了那个闯进来的宫女一眼，然后吩咐道：“把她拉下去！”

　　　　立马有两名太监将那宫女拉了下去。

　　　　太子又道：“继续！”

　　　　司礼官的冷汗都已经下来了，不过被太子那冰寒的吓人的眸子一扫，他立马休整了心神，震惊的重新唱道：“夫妻对拜——”这一声，比刚刚那声更加洪亮，倒是一下子把喜堂内怔愣的人都给唤醒了，大家瞬间又恢复成热热闹闹，笑语盈盈的样子。

　　　　莫倾城的身子颤抖着。红盖头之下，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没了，母亲去世了，从今以后，她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喜娘在莫倾城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才勉强唤回了莫倾城的心神。

　　　　太子和莫倾城同时对拜！

　　　　“礼成——”

　　　　莫倾城被送入了洞房，太子殿下则扬起一幅温润如玉的笑脸，若无其事的招待在场的宾客。

　　　　到了喜房之中，莫倾城强行的让所有宫女奴婢都退了出去，只留她的乳娘在一旁。莫倾城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到喜床上，放声哭了起来。

　　　　“莫涟漪，你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会让你给母亲偿命！”

　　　　……

　　　　莫府之中。

　　　　此刻所有的红绸红灯笼都已经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白帆和白灯笼，全府上下由一片喜庆变成了一派肃杀，悲伤的踪影半点全无。所有人都觉得气氛诡异紧张的很，一个不留神，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莫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转而来到堂屋找到了正在主事的莫涟漪。莫涟漪对于古代的这些红白喜事并不是很懂，不过好在轻轻懂，而且精通的很，索性，这些事她都交代给轻轻去处理，而她则是旁听加喝茶，顺便学习一下古代的丧葬知识，兴许哪天就能用得上，谁知道呢？

　　　　莫涟漪听人禀报，抬起头，正见到莫云神色有些疲惫的走了进来。他的眉宇间仿佛带着几分哀伤，几分无奈，任谁看了，恐怕都要觉得他在为二夫人的去世而伤心伤神。但是莫涟漪却是知道的，这个男人的骨子里只有利益，哪来半点真心？

　　　　所以他这幅样子，必然也是装出来的。

　　　　“父亲，您来了。”莫涟漪嘴上说的客气，唇边带着乖巧的笑容，可是她却半点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莫云走到她的身边，无力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下人包括轻轻全都退了下去。

　　　　莫涟漪端起茶盏，继续悠然的喝着，仿佛眼前的莫云真的只是一道莫须有的浮云一般。

　　　　“是你做的吧？涟漪，你这又是何必呢？”莫云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想让二夫人死，可是她已经是苟延残喘，就算你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你何必让自己手上染血呢？”

　　　　“父亲此言差矣。涟漪可没有亲手杀她，不过是让她死得其所罢了。在涟漪的眼中，能够死在今日，便是二夫人最后的价值。如果今天不是莫倾城的婚礼，那么二夫人什么时候死，关我什么事呢？”她的语调轻柔，笑容温和。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透着十足的张狂与残忍。

　　　　没错，二夫人的死就是她安排的。二夫人欠她的债太多了，她能够允许二夫人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让其饱受折磨，直到变成一个彻底的废人。本来嘛，一个废人的命，莫涟漪还真是不在乎的，但是誰让莫倾城今天出嫁呢？她要是不送点厚礼，岂不是对不起莫倾城那么多年的‘厚待’！

　　　　莫云怔怔的看着她，仿佛十分陌生的样子。

　　　　莫涟漪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辣。现在莫倾城已经是进退两难了。现在究竟是该继续婚礼入洞房好呢？还是回到莫府奔丧好呢？

　　　　今天是她大喜日子啊，转眼间就变大悲了。

　　　　现在所有知道消息的人恐怕都会在暗中议论，他们会说这位新任太子妃的命格不好，才进夫家的门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娘，这是命中带煞？还是天命不详？

　　　　是莫倾城平日作孽太过，还是太子殿下这段婚姻触怒了鬼神？

　　　　总之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各种流言蜚语一定会将京都的上空淹没。而不论如何，莫倾城都会成为一个不祥，不孝，不讨喜的太子妃。

　　　　“罢了，罢了，随你，都随你吧！”莫云无力的站起身，在走出这间堂屋之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眼眸中有狠戾的光一闪而逝。莫涟漪，一颗不听话的棋子，注定是要被舍弃的。

　　　　莫涟漪抬眼看去，不知为何，她仿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莫云身上骤然迸发出了狠戾和杀意。

　　　　她冷冷的笑了笑，这个便宜爹，又不乖了呢……

　　　　次日一早，莫涟漪进宫去给皇帝治病，最后一次按摩完成，莫涟漪确定皇帝那头疼的毛病已经彻底的好了，当然，只要他不再沾酒。

　　　　“陛下，您现在已经都好了，以后只要记得滴酒不沾就好。”

　　　　她笑语盈盈的净了手，容光潋滟的脸上，有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美丽。

　　　　“好，朕都听你的。”皇帝的气色比之从前好了太多，因为灵力滋养和灵药的辅助，他整个人仿佛是一颗从新焕发了生机的参天大树。

　　　　恰在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和洛妃都到了。

　　　　今日太子和太子妃都要入宫来拜见，所以皇后和洛妃才会早早的来到隆庆殿。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正殿去吧。小狐狸，你也一起来。”

　　　　皇帝说完，站起身，有太监为他理了理身上明黄色的龙袍，然后他便外走了出去。

　　　　莫涟漪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现在，她也很想看看莫倾城那张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强颜欢笑？哀伤不已？楚楚可怜？莫倾城究竟会用怎样一张面孔出现呢？

　　　　来到了正殿，果然就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皇后的洛妃。

　　　　皇后今天穿了十分正式的朱红色凤袍，看起来华贵非凡，但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瘦了，所以，已经穿不出那份雍容华贵的感觉了。而且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铅粉，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纳兰家同意了皇帝条件。皇帝倒也真的是金口玉言，没有再追究皇后。养好身子之后，皇后重新拿回了统御六宫的大权，现在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了，不过男宠是不可能再养了，因为她所有的男宠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凤鸾宫。

第87章　嫡庶之论

　　　　再看洛妃，这段时间倒是丰腴了不少，原本小巧的瓜子脸现在也多添了几分圆润。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眸分外的惹人怜爱，且充满了母爱的柔情。

　　　　一见到陛下，洛妃扬起了欣喜的笑容。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皇后和洛妃同时行礼问安。

　　　　皇帝的目光直接略过皇后，柔和宠溺的落在了洛妃身上：“爱妃还有身孕，无须多礼。快快平身，到朕这儿来。”

　　　　那声音，温柔体贴的仿佛能够掐得出水来。

　　　　洛妃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她有些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仿佛是在说‘陛下，还当着这么多人呢……’，只这一眼，却胜过万种风情。皇帝眼中的柔情更多了一些。

　　　　若是换做以往，单凭这一幕就能把皇后刺激的妒火中烧，浑身颤抖。

　　　　但是现在嘛……莫涟漪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却见皇后半点不悦嫉妒的神色都没有。她那张瘦的脱形的脸上仿佛还挂着一丝雍容宽厚的笑容，对于眼前大秀恩爱的一幕非但不嫉恨，反而还有几分乐见其成的味道，这样的皇后，仿佛真的是个宽和大度的贤后一般。

　　　　果然磨难使人成长啊！

　　　　皇后经过了上次的事，终于蜕变了，沉寂了。她不再张扬，不再霸道，甚至不再嫉妒。她将所有的刺都收敛了起来，乖顺的仿佛一条冬眠的蛇！

　　　　莫涟漪心生警惕，越是这样的女人，才越是可怕。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见过洛妃娘娘，娘娘金安。”莫涟漪站在皇帝的身后，遥遥的朝着她们一福身。

　　　　皇后面上含笑，十分慈爱的说道：“快起来吧，涟漪，多日不见，你这孩子仿佛又美了几分呢。这屋子都让你给照的更亮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姑奶奶又不是灯泡？照亮什么？

　　　　洛妃在一旁也柔声的附和道：“皇后这是夸奖莫小姐容光照人呢。本宫见到莫小姐这样貌美的女子，都要羞得无地自容了呢。”

　　　　“娘娘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否则，又怎么能宠冠六宫呢？”六宫除了那个摆设一样的皇后，其余都是空的。

　　　　这下倒是皇后被逗笑了，她直接把莫涟漪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六宫除了本宫这个人老珠黄的，其余都空着呢，洛妃不想宠冠六宫都不行。”

　　　　皇帝今天心情好，也难得的跟着笑了：“好了，你们这是在夸奖朕励精图治，清心寡欲，还是在劝诫朕，应该广纳后宫了呢？”

　　　　此言一出，洛妃那笑容甜蜜的脸上僵了一下，随之恢复了正常。

　　　　“兴许是兼而有之呢。不过这些都要看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不喜欢，平白纳了世家女子入宫，却又不临幸，这不是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吗？”皇后很贤德的说道，而后又自嘲的笑了笑：“臣妾年纪大了，说话难免有些不经脑子，还请陛下不要责怪臣妾。”

　　　　洛妃今日是有些恃宠而骄了，而且她也知道皇后如今只算是个空架子了，纳兰家不同往日，皇后自然也不再那样让她忌惮了，于是她笑道：“是啊，皇后娘娘统御六宫，日夜操劳，就算是脑子有些发木也是情有可原的，陛下可千万不要怪罪啊！”最后那一句声音拖的软软的，长长的，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皇帝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快到朕身边来吧，都有身孕了，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洛妃轻移莲步，依偎到皇帝的跟前，娇软道：“陛下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臣妾还真的觉得有点累呢。”

　　　　皇帝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

　　　　莫涟漪嘴角抽了抽，这是秀恩爱啊，而且秀的如此肆无忌惮，好在皇后如今心境不一样了，不然非得当场发飙不可。

　　　　“太子到！太子妃到！”太监的通禀声响起。

　　　　皇帝将目光暂时性的从洛妃身上移开，然后好像才发现皇后还站着一样，吩咐人道：“给皇后看座！”

　　　　皇后从容落座，自始至终，都把一幅贤德姿态演绎的淋漓尽致，让人半点也想象不到她曾经是个丧心病狂的妒后。

　　　　远远的，只见殿门出口一对璧人的身影一同出现。太子今日也是穿了明黄色的四爪龙袍，一身丰神俊朗的气质更加衬托的贵不可言，英气逼人。莫倾城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太子妃宫装，原本她就是个美人，只不过一直都被莫涟漪的光芒压着，此刻若是单独看去，也真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姿。

　　　　莫涟漪与莫倾城的目光相触碰。

　　　　有那么一瞬，大殿内仿佛有一串火花硝烟燃起。但是很快的，随着太子扫向莫倾城的目光，莫倾城急忙低下头去，那股硝烟消散于无形之中。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洛妃娘娘！”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屈膝行礼。

　　　　莫涟漪的目光落在了莫倾城的脸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前她憧憬过很多莫倾城的表情，但是唯独没有料到，莫倾城居然会麻木着一张脸过来。她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僵硬，但是却看不出半点悲伤或者愤怒的痕迹。这样的莫倾城，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皇帝开口道：“平身吧。”

　　　　“谢父皇！”太子和莫倾城起身。

　　　　“太子，朕看你这气色不错，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你对朕挑选的这门亲事还算满意？”皇帝的语气中满是一派理所当然。

　　　　但是这番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中，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了。谁都知道选秀当日，太子殿下钟情的是莫涟漪，而那蝴蝶最终也都是落在了莫涟漪的身上。谁承想晋王半路杀出来，愣是从太子的选秀宴上将莫涟漪夺了去。这件事简直可以说是太子的奇耻大辱，而后，陛下便把莫倾城赐给了太子，这就好比又在太子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换成任何人，可能都会觉得羞愤异常吧？

　　　　只见太子露出温和感激的笑容，道：“自然是满意的。太子妃秀外慧中，端庄持重，出身名门，是不可多得的贤妻。儿臣最感激的，就是父皇。”

　　　　莫涟漪心下暗暗的佩服太子，不是任何人都有这种忍辱负重的勇气的。这就好比是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人继续打，完了再点头哈腰的说谢谢，您打的好，真是太感激您了。

　　　　光凭这位太子的隐忍，也一定不能小觑他。

　　　　洛妃的目光来回流转于莫涟漪和莫倾城之间。这对姐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