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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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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赋闲,新首辅张居正也不喜欢海瑞,对他的申诉一味敷衍。看起来,苏松地方兴许会改政,风气已然轻松许多,所以,扩家庙正当其时。申儒世却劝明世暂缓,张居正不喜欢海瑞,可对江南地方的奢靡风气,其厌恶只怕有过之无不及。新皇上是个孩子,还不都听张居正?洪武皇帝创建本朝,向以俭朴为根本,只“正本清源”四个字就可判是非,不如收敛着大家太平。申明世不服气,说兄长总是谨小慎微,凡事往坏处想,据说张居正自己作派就很豪华,所乘官轿都分内室和客室,那花费不都是咱们的税银?扩家庙并不是玩乐上的事,是祭祀祖宗。申儒世回答八个字:尔爱其羊,吾爱其礼。这场商议告一终结,扩建家庙的事暂且搁下了。

江南气候湿重,身上不觉冷,潮气却已浸入,一般人没什么,镇海媳妇就不行了。六月天手脚都是凉的,先生说并非受寒,而是血脉不和,经络欠通。勿管和不和,通不通,总之,她就是一个“冷”字。园子里的绣阁上,炭盆里的火都烤得脸生疼,依然暖不了她,撑到冬至以后,就又躺下了。屋内不敢开窗,又怕中炭毒,最后只得学了北边人,用棉褥子做成帷帘,将个楠木楼裹起来,床上再铺盖几条丝绵被褥,滚水冲了铜汤婆子,脚下一个,手上一个。屋子里黑黑的,白日也得掌灯,只见锦被底下的人,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白,虽然在说话谈笑,却觉得越来越远和虚缈。人们私下都说,镇海家的这回病得不祥,传到小绸耳朵,小绸却不信邪,心想,我有墨呢!

现在,常坐绣阁里的人,就只有小绸和闵了。缺席不到的那一个,是这两个之间的传话和通事,没了她,余下的人都无法交道。两人默然无语地埋头各自的活计。小桃和二姨娘已多日没有过来,忙着各自房里的事。幸好有丫头带了颉之、颃之玩,玩的也是绣活。闵专门为她们支一架花绷,描了花样,一幅燕子回巢图。原本丫头是随她母亲绣的,现在则是另打头,两个妹妹并排坐下首,面对面。三个姑娘全穿了镶毛领子毛袖口的缎面袄,像昭君出塞的装束。那丫头,分明已是个淑女的模样,她父母都是人里的龙风,俊男倩女。她呢,花里采蜜,采来的都是花里的琼瑶。凡看见的人,不由地就想,不晓得谁个人家有福分娶她呢?双胞胎还小,不过五岁光景,模样没长出来,但也绰约有一股娴静,穿针引线很是心细手巧。这三人在一处自然要说些话,或者姐姐教导妹妹,或者妹妹央告姐姐,绣阁中这才算有了动静,不至太沉闷了。可总是难捱!冬季天短,没几个时辰日照,这些日子又常是阴霾天,沉暗得很。手里的针线不是为了活计,倒是打发时间,就像是沙漏,一针一针,一个白昼过去了。每到暮色降临,绣阁上不掌灯就看不见什么,掌了灯又好像夜深,只得下楼来。园内亭台楼阁失了颜色,余下轮廓,倒变得清晰,心里似也澄明了,略松快一些。然而下一日,依然是,甚至更沉重的阴霾天,患病的人亦无起色。

这日,申夫人忽来到园里,上了绣阁。闵以为是来催那绣帐,赶紧说快了,快了,再有一个月就成!申夫人却让她慢慢绣,并不着急,径直去看那三个小的绣活。走过临窗一架无人的花绷,略微伫目,离开了。那是镇海媳妇的花绷,绣的是一幅海棠,茜红的花朵,绣了几瓣,另几瓣还是线描的花样,看起来就有一种凋蔽。丫头在绣一只燕子,就用齐针,黑是黑,白是白,自有童稚的朴拙。那双胞胎一人绣一片叶子,也是齐针,绣得很平整。申夫人看得出神,那巢里的雏燕,张着红嘴,嗷嗷待哺,娇憨可人。抬眼环顾,周围丽人绣罗,想这园子从名字起,就有娟秀气息,桃林、莲池,如今又有绣阁,无一不是养育,渐成巾帼天地。眼睛又一次停在海棠花的绣绷,晓得那绣主是再难来了,方才想起此行的事由,不禁感到一阵戚然。停了停,让人将三个孩子领开,从随身的女人手中取过一段绫罗,梅红色隐罗纹。闵的娘家几代织工,看得出这不是一般的织物,而是上等嘉湖丝料,花机提线织成,显见得是宫中用物,大约是老爷做京官时得到又存下的。

申夫人将梅红绫罗递到小绸手上,小绸警觉地一收手,绫罗险些儿落地。随身女人要接,被申夫人掸开手,再将绫罗递给闵。闵不敢不接,直瞪瞪看着绫罗,那梅红艳丽得逼人,叫人骇怕。申夫人左右看看这妻妾二人,原本是不共戴天,如此这般,到底坐在了一处,觉着欣慰。但不免又要想起那通好的中间人,眼中就要有泪了。定了定神,申夫人说话了:你们姐妹情谊好,无论替她绣样什么,究竟只有二十三四,装裹太素净了,让人更难受。小绸睁着一双圆眼,朗声说:母亲在说谁呢!申夫人并不责怪她冲撞,也不接她的话,只按自己的意思往下说:这匹绫子是忒华贵了些,只是想到这孩子性情那么仁厚,生了两个儿子,就一心想要好好地发送,别的也顾不上了。小绸还是问:母亲说什么发送不发送的,咱们家不都好好的!申夫人看见大媳妇满脸愠色,以为“生两个儿子”的话伤了她,却也没心思补救,叹息一声,立起来,转身下楼了。这两个都忘了起身送行,只坐着,那一匹梅红无比的抢眼,简直是心惊。

闵的眼泪落下来,“啪”的一声,小绸却笑起来:说什么呀?青天白日,信口胡诌!闵哭着叫了声“姐姐”,小绸厉声道:谁是你姐姐!闵再不敢出声,低头饮泣。小绸笑道:我才不怕呢!上回不是都说不行了,结果如何?我有墨呢!墨里的宝,通常人家哪里晓得,别看他们申家富,造得起园子,娶得起三妻六妾,其实没多少见识的!上人不过才中个进士,那也还是没根基。闵害怕了,止住泪看小绸,小绸脸上浮着红晕,笑得越发厉害:像真的似地开墨厂,那制出来的墨不过是供市井店肆记流水账罢了!他们看见过什么好墨?好墨里有真珠、麝香、岑木、鸡白、醋石榴皮、水犀角屑、胆矾、皂角、马鞭草、藤黄、巴豆,只怕他听都没听说过——闵多少听出来了,小绸并没有糊涂,她是将一肚子的伤心事都倾在了柯海身上。小绸向闵转过脸,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闵,这会儿看了,可闵知道她不是看的自己。你知道吗——小绸对了闵说,闵也知道这个“你”并不是指她——我娘家那几个姨娘为了争墨,都闹起了诉讼,姨娘们又不读书不写字,她们争什么墨啊?那岂止是墨,是珍药!别说一般的病症,都能起死回生!不是我瞎吹吧,上回,生阿潜时,阖家老小都亲眼见的,是不是?小绸直对了闵问,闵只有点头的份。还不快点将那劳什子丢开!小绸去夺闵手里的绫罗料子,闵抱紧在怀里不肯松手,两人就撕抢着,一来一去,其实并不是撕抢那料子,那料子有什么呢?一个笑着,一个哭着,看起来就好像姐姐在欺负妹妹。最后,料子被扯散,淌在地上,一地的梅红。闵抖索手从地上搂着料子,像是要把地上的水搂起来,搂起来又滑下去,徒劳无益的样子。小绸袖手看着,看着,然后不出声地哭了。

最终,是在梅红上绣粉色的西施牡丹,一长串小荷包似的花朵,银色细长的蕊。其实是一味药,药名叫作当归。小绸和闵面对面地绣,每每到更深人静。下人们也不敢劝她们歇息,只在一旁侍候茶水,打点炭盆。掌起十数盏琉璃灯,将个绣阁照得通明。园子里的声息都偃止了,野鸭群夹着鸳鸯回巢睡了,只这绣阁醒着,那窗户格子,就像是泪眼,盈而不泻。一长串西施牡丹停在寿衣的前襟,从脚面升到颈项,就在阖棺的一刹那,一并吐蕊开花,芬芳弥漫。

12 归去来

镇海媳妇走后,有两个人最伤心。一个是小绸,一夕间将眼泪流干,就不再哭。她不上绣阁去绣活,也不写字读书,只呆坐着。凡劝她的,她都听不见。柯海心中着急,禁不住要去安慰,她看着柯海,好像看着一件奇怪的东西,这眼光就将柯海逼回去了。闵伴在她身边,一是不敢说什么,二也是不知怎么说,就像个木头人,有她无她一个样。丫头牵了阿昉阿潜,身后跟了双胞胎,一伙孩子站在小绸面前,齐齐地仰脸看她。她低头看了一圈,专拣出阿潜揽在怀里。自此,阿潜就不能离她怀。本来是一个人呆坐,现在变成抱了阿潜呆坐。但毕竟阿潜是个活物,不能安分一味地不动,总要生出些事来,一会儿要吃喝,一会儿要尿,还要找他母亲。于是,小绸不想动也得动,不仅要伺候,更反过来要哄阿潜,人们这才舒一口气。

小绸与镇海媳妇有情意,人人知道。小绸不易与人结好,一旦结上,便割头不换。就像男人间的交情,义胆忠肠。镇海媳妇这一走,她自然是最伤心。但还有一个伤心欲绝人,却是出乎意料,那就是镇海。这一对夫妇,从来平淡,两人的性情都是端庄持重,彼此间不会滥情,施周公之礼的那一类夫妇。于是,未曾料到镇海会如此大恸。他抚棺哀泣,然后亲执绋相送。媳妇娘家人只得叹息女儿没有福分。之后,镇海就如同小绸一样,面隅而坐,周遭人事全视而不见。人们也像对小绸那样,牵了阿昉阿潜去唤他,这招对镇海却不灵了。他茫茫然看儿子们一眼,不认识似的,又转回脸去,那两个小的便怯怯地退回来,再不敢近前了。

这一番动乱中,冬去春来。出得城门,便可看见河畔上一方一方的油菜花,黄亮黄亮,飞着白色的粉蝶。西南处的龙华寺,自嘉靖三十二年,倭寇进犯,摧残蹂躏,只余下一片断垣。历年来,相继有十数位高僧,在废墟上修复重建,虽然不能尽还永乐年鼎盛时期的原貌,但一殿一堂,一台一阁,依稀可见规模轮廓。香火也渐渐兴旺起来。这一年,皇上为皇太后贺岁,将藏经颁发给天下各名山名寺,龙华寺方丈达果禅师正在京师学法,闻讯即刻疏请颁赐,于是,得佛经七百一十八函,又得赐匾额“大兴国慈华禅寺”。三月初三,是弥勒菩萨圆寂之时,龙华寺便举行一连三天的大法事。柯海知道镇海这些年在读经,将科举的事都淡了,趁此机会就要拉他去散心。

镇海的行貌举止有些吓着柯海了。虽然没有任何过激之处,但恰就是这让人不安。在格外沉寂的外表下面,酝酿着什么样的事故,又将如何发作?事实上,柯海自小不怎么把镇海放在眼里,由外及里,镇海都是个孱弱的人。不止在柯海,在他们的父母,心中难免也是忽略镇海的。后来,有了儿子,人们又是更多地归功于他的媳妇。时日长久,镇海的喜乐与哀苦无意间变得不足轻重。镇海家的殁了,柯海曾经去劝慰,开口第一句就是:真没想到,你和弟媳这般情深!这话多少有些佻达,可见出柯海对兄弟的不介意。镇海摇一下头,同答:我是情浅之人。就再不说话,柯海倒发怵了,这话听起来似是有移性的征兆。之后,柯海再没有劝过镇海,却认真地替他担忧了。

柯海拉镇海去龙华寺,镇海自然不肯,柯海竞请动父母亲,一并说服,镇海只得起身了。兄弟二人换了出门的衣服,出侧门到方浜码头,上一条船,慢慢划走了。这情景有些类似多年前,申儒世申明世去白鹤村找章师傅的那一日。当然这一对兄弟要比那一对年轻,且不像那一对年龄相隔,但两人的气质秉性亦同样有一种差异,却是倒过来,弟弟像当年的哥哥申儒世笃实沉着,哥哥则像当年的弟弟申明世,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但这只是表面,事实上,他们的人生都与父伯们不同了,离开求科进仕渐行渐远,各有各的去向。究竟是两代人了。

船向西走,转入穿心河,折过头,行驶一段,便到了肇嘉浜。出了城门,过万生桥,眼前豁然开朗许多。柯海不免会想起冶游的光景,随着阮郎,顺流或溯水,两岸的风光扑面而来,再擦肩而去,不复回返,如同圣人所言:“逝者如斯夫”。可是,毕竟,留下了,一些原委,造成事端,比如闵。柯海的无穷烦恼也因此生起。要不是闵,柯海大约一辈子不会懂得一个“愁”字。再有,墨厂,继而有了柯海墨。这是柯海,凡事总意在那个“得”字,而镇海显然不,他尽是 “失”。开花时他想到花谢时;起高楼他想到楼塌了;娶亲了,枕边人能否长相守?如此居安思危,他还是没想到媳妇会真的一撒手,从此天人两隔。人们拉着孩子劝他,他想的是孩子长大,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遭际命运,就觉得生他们到世上,简直是造孽。是性子孱弱所至,更是冥思的结果。所以,船下的流水倒是合乎他的心境,渐渐的就生出一种平静。

但凡是兄弟,大约总是有一种相对背反,和而不同的情形,一个是阴面,一个是阳面,就好比大块自然中的小世界。不止是面貌、秉性,还在命运和遭际。在这万历元年一三月三的出游中,很快还会生出另一种说法,形容柯海和镇海之间。此时,船方进入龙华荡,看得见高耸的龙华塔,百步桥上人和车络绎不绝。过百步桥,就人了市镇。寺周边的街巷几成阡陌,店肆都已开张,酒幡如林,四乡八野的村民各携田地作坊生产的果实与器物,沿街设摊,挤挤挨挨,间杂有猴戏杂耍,测字相面,其中,香烛纸扎最为兴隆。香客们熙来攘往,有从陆路来,亦有从水路走,岸上是车,岸下是船。龙华寺内香炯升腾,远望过去犹如一片祥云。颂经声的营营中,时会响起钟罄,清音穿行缭绕,渐趋消散,营营声又贴地升起。鸭四引柯海镇海上了岸,挤进人丛,简直是身不由己,就被一路推着,走去又走来。几个同还,到底走到寺庙跟前。人潮更加汹涌,力量亦更加强劲,如同江水过闸,“呼”的一下进去了。

龙华寺尚未恢复到永乐年问的规制,但钟楼、宝塔、大雄宝殿、韦陀殿、罗汉堂、经阁,再有几处山房与禅房已立起来,形势相当可观。此时,灌水似的灌进人来,几乎要将几处院落台阁淹起来,到底是人气更旺。龙华寺自古供奉弥勒佛,法像来自明州奉化布袋和尚,笑口常开,肚腹肥大,是世间佛,所以与人亲。随人潮涌来涌去,柯海镇海不免觉得无趣,只有鸭四很开心。无论弥勒佛还是韦陀都能让他找出相像的熟人来,不外是邻里街坊;四下的人里面,又被他寻出儿个菩萨的化身,指给两个主子看。有他在其间打岔,虽然多少有些冒犯,倒添出几分兴味。

然后走过一处偏院,院内是几间禅房,有一间极狭窄,近似夹墙,勉强搁得下一张榻,壁上却镶有一方石屏,刻了几行字,原是一位法号“拙猊”的和尚,网寂时留下的一则往生偈:“去的干净,莫负山僧忙抱信。悬崖撒手踏虚空,那有尘缘些子剩。来得好,来得好,前日是前生。今日是今生。大地一轮红日晓。和尚们,吃饱饭,休论闲是闲非,却把光阴错过了。”柯海读了一遍,好笑地说:世外人四大皆空,又何须生怕“光阴错过了”,还是惜生啊!镇海这时说话了:四大皆空的“空”并非虚空的“空”,反是“有”,因都是“有”,所以才能“撒手”,才是“前日是前生”“今日是今生”,说是惜生也没错,其实是慈悲,俗话说的善始善终,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自丧妻后,镇海说话最多的一次,柯海愣怔着,鸭四却插上嘴来:二爷说的极是,前生和今生只隔着一道阴阳界,界河上有座桥,桥上坐一个老婆婆,专给人喝迷魂汤,喝了汤就把前生的事都忘了;三林塘曾经出过一件奇事,一小孩生下地就说话,声称自己本姓刘,天顺年中过举人,果然会背四书五经,原就是错过了,漏喝迷魂汤!柯海说:那不是没喝汤,而是妖孽,不是祥兆,赶紧溺死了算!鸭四赶忙摇手:不能溺,不能溺!接着又讲了一桩怪事:嘉靖元年东乡一户人家,添一小子,头上有肉角,眼睛生在额顶,如同大爷所说,一下子就溺在了沟里,结果怎么着?七月朔风,百年的大树连根拔起,无数间屋坍塌,瓦片满天飞,坝破了口子,海水倒灌,几千顷田地受淹……柯海喝止道:越说越过,这些怪力乱神的言语,菩萨跟前说得说不得?鸭四不服,嗫嚅一声:还不是爷们先起的头!说话间,镇海已挪步出院落,柯海便跟上,鸭四殿后,一仆二主继续往前逛去。

出得龙华寺,时间就到午前,集市正达鼎沸之势。所有的摊贩都在吆喝,牛羊也在叫,杂耍的都在翻腾,只见人头攒动上方,不时有人飞上来,空中打几个斤头,再落下。也是像来时那样,顺人流而去,三折两回,却挤进一家茶楼,耳根刷地静下来。这茶楼窗明几净,案椅一色的柳木,漆黑了,摆得也很宽朗。茶房穿着整齐,青布衫,前襟扎起,袖口挽上,翻出雪白的贴边布,皂色鞋,白布袜,走路悄没声地,引着上了二楼。楼板、扶手、廊柱,一应漆红,墙刷得粉白。因此,眼睛陡地一亮。茶是明前茶,杯盏是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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