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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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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在忍,即使忍到眼角通红,他也没让自己的一滴泪落下来。他过来牵起我,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王锋阿姨,我们走吧。”
王锋阿姨点点头,红着眼过来接住我的书包,“既然紫上已经过来了,你们就直接去机场,去接你们的爸爸——…”她说不下去,眼泪又流了下来,转身走在前面。
慕夜握住我的手紧了又紧,“紫上,爸爸出事了。我们现在去机场接他回来,别哭!他就算烧成了灰,我们两也要去把他接回来,是不是?紫上,别哭——…”他一手重重地抹下我不断涌出的泪。
我点点头,又点点头,“我———我不———不哭——爸爸———接回来——…”泪,还在流。
慕夜突然把我紧紧地圈进怀里,紧紧地,仿佛要揉碎在心口。
然后,放开我,过去拣起那只小号,抬起递在路凯程面前,“我道歉。”
对面的男孩儿冷着眼,看着小号没有动作。
我跟着走过去,手覆上慕夜握住小号的手,“我道歉。”
两个伤心欲绝的孩子眼中执著的真诚,承载着他们对父亲的责任,对父亲的“孝”。
男孩儿依然无动于衷。
“裴满!”
突然,一只手抬起,接住了号。路凯程震惊地看着他身旁的男孩儿。
淡淡看了我一眼,裴满拿过号转身走了,路凯程赶紧跟了出去。
可那一眼,奇异地,让我的心稍稍有了温度。
37
推开苍老枯裂的彗木窗棂,看到大片沐浴在淅沥雨水中的藤蔓和花草。它们盛开、枯萎,以一种决然擎向天空的姿态模糊了我的视线。
想着死亡,想着父亲。他就在我的身后,丧失了知觉和尊严的肉身被放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冻着。他的烦恼和辛酸也化作死亡的寒气,袭进我的骨血,让我心怀愧疚,让我悲伤地流泪。我再也触摸不到他的容颜,我再也感觉不到他有意识的眼神和呼吸。
他已经远行。
面对干涸的尸体,活着的人,除了绝望和悲哭,已找不到生命的迹象追踪死者的旅程,也看不到灵魂飞升的图腾。我们默默的流泪。我和慕夜。
我的弟弟倔强地将泪水掩藏于帽沿之下,轻声说着“下雨了。”却,分明看见那自眼角而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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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伤心的眼睛,我的心口悲苦地绞痛。一年里,他送走了父母,送他们离开人世,内心的无助,一定好比大雪埋了绿叶,天地间只有悲伤和冷。
“慕夜。”
清冷的公车站,只有广告箱里的白芷灯照亮着灰蒙的天空。我从后面抱住了他,淅沥的小雨打在我们的身上,依然疼痛。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轻喃,他的声音苍白近透明,“一个人哭泣地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又静悄悄地离开,留下的只有一具渐渐变凉的躯体。没有欢笑没有泪水,当舞台的大幕缓缓落下,霓虹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你站在舞台中央脱帽、鞠躬,掌声渐渐远去————突然你会挨上一巴掌,一个声音告诉你:你的演出结束了,这个舞台将属于下面的剧目,孤独的大门在向你敞开——是啊,人生来就注定是孤独的。”
我双手拥住的这个少年,在我心里一直是不可替代的珍贵,我从来就认为,我的弟弟理应享有这个世上一切的光明与宠爱。可想而知,当我听他此时说的这些话,心有多疼,仿佛有人用尖锐的指甲正刮蹭着我的骨头。抱地更紧,想给他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了。
泪不断涌出来,却依然要坚持弯着唇带着微笑,“慕夜,怎么会?人生来就算是孤独的,你的孤独也是双份的,你还有我啊,”脸颊摩挲在他的背脊,我的双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纠缠,“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以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老陶写这句诗可不是让你孤独的,他是愿咱们都能找到伙伴,斗酒、勉励。慕夜,我不是你最好的伙伴,最亲的骨肉吗?”
“紫上——…”贴上慕夜微侧过来的脸颊,我们的泪溶在了一起,
“慕夜,爸爸走了,可是,我觉得这只是断绝了他与俗世的视听,他度过死亡的桥梁后,一定有另一种能量恢复他穿越时空的气息,一定有另一个空间延展他灵魂的轨迹和历程。我们都不孤独,爸爸一直会在我们身边,在我们这里。”
两只手重叠在他的心口。慕夜的唇哽咽地印在了我的呼吸上。
从此,这种重叠的力量陪伴了我和他的一生。
38
我一直眯着眼看墙壁上那幅画,感觉很熟悉,后来想起来了,是陈英雄的电影。
墙上这幅画用色很湿润,是那种很浓的水彩,都汪在画面里,好象随时要流淌出来。那个越南人的影片也是这样,他很强调越南那种葱郁的绿色和潮湿,各种植物都是很饱满的绿色。这种感觉我到西双版纳去的时候体会过,绿的让人想死。
慕夜慵懒地靠坐在我旁边的椅背上,歪着头,玩着手指头,透过磨砂玻璃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匆忙而冷漠地移动,夹带着初秋低沉抑郁的干燥空气。周围都是模糊的背景,清晰的只有他沉静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庞,形状美好的上挑的眉和睫毛下冷寂的双眸。
静静地,我们坐在这间氛围纤细的斗室里,等待着,等待着父亲的遗嘱。
唐律师竟然通知我们在“绿红”这样一间如此浓重艺术味儿的地方宣读遗嘱,是爸爸以前的授意?
耳旁清淡的京剧唱腔,让我恍若在梦中。是爸爸的授意。他生前酷爱戏曲。
“鲁迅最厌恶的中国事物有两件,”慕夜突然侧头睨着我,象只舒服躺在太阳下的猫,“一个是中药,因为找不到原配的蟋蟀做药引子让他父亲一命呜呼;另一个就是京剧和梅兰芳,他嘲弄梅博士是因为外国人从来没见过男人可以这样的酷似女人而授予他博士荣誉。梅兰芳肯定是知道鲁迅对他的这种讥笑嘲弄的,但终其一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俨然是戏子宽容了作家。”
“呵,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梅先生的,”我随意地扒了扒他额前的短发,微笑着摊开左手横放在椅背后,慕夜舒适地枕在我的左臂上,我继续有意无意地轻轻扒弄着他柔顺的短发。他愿意这样放松的和我聊天,我很高兴。“咱们带领解放军进北京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去看梅兰芳’。当时梅的一场戏要一个大洋,程砚秋也是一个大洋,尚小云八毛,荀慧生六毛。对毛本人来说听梅兰芳也算得上是一个足以作为目标的高级享受,可见梅剧和梅本人在当时的中国人心中是怎样的难以企及。”
“可是,我还是不大喜欢听京戏,老爸以前说,京剧的唱词全都是没有文学价值的口水话,我看也是。中国人在赞美京剧的时候从来不象赞美昆曲似的用上‘辞藻华美’的字样,是典型的‘藏拙’。”
“也对,昆曲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唱词文学性太强了,影响了听众的理解,才逐渐变成文人案头的清供。不过,京剧的一些唱词也有些乐趣的,比如《锁鳞囊》有一句唱麒麟的词:‘形似蛟龙四蹄高’,过去不懂,后来看《鉴宝》的时候才知道,蛟龙和麒麟外形上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蛟龙是虎爪,麒麟是牛蹄——…”
“紫上,慕夜,”
两个孩子正靠在一起说在兴头上,门开了。我和慕夜都没动,依然那样慵懒地靠在一起,看着一个个生面孔,熟面孔走进来。只是,眼神都开始变冷。
“来很久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唐律师。弯腰把文件包及笔记本电脑放在我们前方的矮桌上,他微笑着亲切的招呼我们,
“没多久。”慕夜哼了声。我们两个看着他都没有了该有的亲热。他的身后,是路唐,路凯程的父亲。
我们不蠢。对着这个世上仅有的一双儿女,宣读一个有着上亿家产的鳏夫的遗言,不是只应该有三个人在场吗?他的儿女,他的律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出现?剩下的只有掠夺者了。我攀在慕夜肩头的手开始张劲收拢。
慕夜只是坐直身体,拉过我的左手,十指纠缠,然后专心地包进双手掌心,摩挲着我手指的每一个指甲,谁也不看。
“是这样的,你们知道,你们的父亲生前完成的最后一单生意是和路氏合作,很遗憾,他的突然离世让这次合作永远不能实现了。紫上,慕夜,”陈律师突然停了下,声音沉了下去,“你们的父亲在和路先生决定合作时曾签过一个协议,如果一方中途终止合作,代价是全部家产!”
慕夜捏住我指甲的手冰凉,“协议是书面的?”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律师,眼里的光死寂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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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陈律师递过来一达协议的影印本。上面的签名,我认识,是父亲的签名————公憬。
刺眼的“公憬”。
伤心的“公憬”。
熟悉的字体象暗红的粘稠液体弥漫进我的眼底。我颤抖地接过协议,一页一页地翻过,仿若一台没有知觉的机器。
“我能这样怀疑您吗,您谋杀了我的父亲,谋夺了他的家产,接着,还想着怎么来谋害他的一双儿女——…”
我捏着手里的协议,淡淡地说,象在轻喃。突然掀起通红的眼,狠狠瞪向对面的从进来就没有出一声的路唐。他坐在那里,象个安静的绅士。
人面兽心!!
他只是摇头,表情温和,看着我们,“紫上,慕夜,我愿意收养你们。”
“收起你的驴肝肺吧!”慕夜突然操起矮桌上的烟缸就朝路唐狠狠丢去。打中他的额角,顿时血涌了出来。
“算了!”他身边的随从就要凶狠地向慕夜扑过来,被路唐起身全拦住了。他接过旁人递上的手巾捂住额角,看着我们,“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你们如果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勉强。不过,你父亲的家产,我是不会给你们一分的。”
“他的家产我们也不稀罕!这样的父亲,签下这样的荒唐协议,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子女,不要也罢!”慕夜的眼睛通红,紧紧握着我攀在他腰间的双手。我咬着唇,伤心地合上眼。是呀,无论如何,他签下这份协议,就是丢弃了我们!
路唐看了我们许久。突然,他移动脚步向我们走近。我们象两只小兽凶残地瞪着他————
“保重。”
只两个字,却象叹息。
直到斗室里回复原有的幽静,空气里继续回旋着悠扬曲折的调门,我的泪才滚烫地夺框而出。慕夜旋身紧紧地抱住了我,颈项边,全是悲愤的幽咽————
39
第十章
“紫上,你们以后吃什么喏,”窝在沙发里,手撑着下巴,舒乙嘟着嘴小声嘟囔,
“吃人!”我起身弹了下他的额头,微笑着也摊进沙发里,看着这个住了不到两年的奢华空间。我们要搬出去了。
“操!”沙发上的舒乙和我同时嚷出来。因为,从二楼突然丢下一大堆衣服。
“干活!让你们来享受的啊!”慕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丢下来的衣服全是我的,统统名牌,有的连商标牌子都没摘,崭新的。
我和慕夜决定只带书走,衣服全卖了,象舒乙说的,我们也要吃饭。
“慕夜,舒乙问我我们吃什么,我说吃人!”我扯着喉咙喊,眼睛亮晶晶的。舒乙在旁边直横我,“疯子。”
“你说吃什么,”慕夜从楼梯上下来,一直盯着我,眼睛里魅惑极了。穿着紧身高领黑色毛衣的他,看上去象只优雅的豹。
“吃人。”我没出声,只做口型,咯咯笑着看着慕夜向我走进,一下子抱起我,脑袋钻进我颈窝间张嘴就咬,“吃人是吧,先把你个祸害吃了再说。”我搂着他呵呵疯成一团。
“咳,你们这叫悲惨后本该有的表现吗,要我怎么同情你们嘛,”舒乙直摇头。慕夜把我圈在他身边坐下,又张腿一脚朝舒乙踢过去,“谁他妈要你的同情,我们会活的好好的。”我玩着指头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舒乙连忙陪笑,“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姐弟两只会让别人不好活。”
“知道就好。”我小声说,然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满地乱七八糟的衣服,“舒乙,这些衣服你要帮我们卖出去三成,给你10%的抽成,我后天过去拿钱。”
“你们直接吃了我吧,这些东西我上哪儿去卖?开玩笑——”舒乙真急了,身子都直起来,
“啧,你妹那么多死党,你去求求她不得了,”慕夜眯起眼坏笑着睨着他,
“靠!你们故意的是吧,知道我和那臭妮子势不两立,”舒乙恨他妹妹要死,家里有个神童闺女,舒乙从小在家就很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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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说的,我们直接吃了你。慕夜,”我凑近慕夜耳旁嘀哩咕噜一会儿。这也是我刚想到的点子,舒乙说的对,我们会活的好好的,要不好活,也是别人!
“紫上,太毒了吧,”慕夜瞄着我好玩儿的直笑,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一致看向那边的舒乙。舒乙同学紧张了。
他当然要紧张,因为,我打的就是他的主意。
今天是路唐的人来收房的时候,也是我和慕夜卷铺盖离开的时候。早前几天,路唐的人就过来传话,说,今天路唐也会亲自过来,美其名曰“过来接我们去他家住”。他做梦是吗,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做戏?
我们决定今天给他个“难忘”的“交接礼”。
他们进来时,我和慕夜撑着栏杆站在二楼。
“紫上,慕夜,”
我们礼貌地点点头,
“你点点吧,你的人过来点了签的东西我们都没动,”慕夜微微扬了扬头。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男人。
“你们,”男人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真的想好了吗?别太幼稚,这么小的年纪养不活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轻,不象嘲弄,也不象提点,只是很深沉。
“那不用你担心,路叔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怎么养活自己,”抚了抚额,我皱着眉头说。这时,先下去的慕夜从厨房推出一辆长单车,上面,躺着一个“烧焦”的人。
底下在场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惊呆了。
“老虎吃人,人饿极了的时候也吃人。但是,人饿极了吃人的时候一定不能极尽烹饪之能事把人做成真正的大餐,最多就是扔进锅里煮煮或者搁在火堆上烤烤,然后拿来就啃,没有滋味,没有情趣——…”
我一边说,一边学着路唐手背在身后步下楼,表情上有些求知的天真,
“生的人肉恐怕是没人要吃的,除非是鬼。要是把人做成真正的宴会请您参加,也就是象这样在您的面前放上一张大餐台,”我站定在推车旁,礼貌地比了个“请”,面带温和的微笑,“台面上是一具烘烤得油亮油亮的人,用的是最好的橄榄油,最好的香料,最好的火候,最好的厨师,最好的餐具,最好的红酒,最好的灯光,最好的侍者,请您吃,看着烤熟的饱满的大腿,细嫩的腹部,焦香的指头,干脆的耳朵,肥厚的胸肌,桌面上还配好了一切的酱料供您佐餐,纯银的刀叉就在您的手边,只要轻轻地就可以用餐刀割下任何一块您所喜爱的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路先生,这两孩子是疯子!!”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叫出来,表情惊慌。我和慕夜咯咯笑地不知有多天真,有多无邪。
疯子?他们是没见过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会一把火全灭了他们!
“路叔叔,您有胃口吗?他们说人肉是酸的,估计这只是民间传言,人是杂食动物,一定不会比猪难吃,您要不要试试?”
慕夜微笑着推着车还直往路唐身前送,他身边的人全拥上前,甚至有人恶煞煞地还要过来捉住我们,
“站住!”路唐喝住了他身边的人。
他看着我们。两个孩子均桀骜地瞪着他。突然,他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固执的孩子。”转身走了。
我们一直瞪着他的背影,眼里,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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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敢,他那种没人性的,要真吃了我怎么办?”
舒乙摸着自己手臂被灼伤红的一块儿,非常愤恨。我确实用微热的煤球在那里揉搓了几下,许他是个男孩儿,都忍下来了。他觉得我们姐弟俩儿残忍,也是应该,可他终究恨不下心,收拾着几个编织袋,帮我们搬了家。
“紫上,照顾好你弟弟。”
“慕夜,照顾好你姐姐。”
仿若托孤,舒乙摇摇头,眼睛都红了。看他这样,我们都不好说什么,心里也难过啊,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酸,这样的住处:小小的地下室,不足十平米————我抱住了慕夜的腰。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
我们把冬天的棉衣全铺在了地上,连床都没有,我和慕夜确实没有料到这个租来的地下室如此破烂。
“紫上,我们开始过苦日子了。”慕夜枕在我的Ru房上听着我的心跳,我抚摩着他的发,有一搭没一搭。
“明天我去你们学校一趟。”我突然说,
“干嘛?”慕夜抬起头,皱着眉头。我淡淡地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去问问。”
“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退学了。”他推开我,不耐烦地。我也火了,微眯起眼睨着他,“放你妈的屁,退个什么学,一学期都没结束,你便宜他们干嘛!”
“你还存什么幻想?”他烦躁地摸索着旁边的烟。我生气地蹬他的屁股。
好半天,两个人都气呼呼的。最后,还是他灭了烟靠过来重新抱着我,“紫上,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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