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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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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去叫个神父来,〃她低声说。〃可是他不答应……什么也不懂得……〃她从枕上收回两手,放在胸口,好象在做祷告。
后父苏醒过来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好象想起什么,严肃地皱着眉头,后来把细瘦的手伸到我身边:〃是您吗?谢谢您。您瞧……我难过得很……〃说了这话,又疲乏了,他合上眼。我摸了摸他的发紫的长指甲的手指。女子轻轻地请求:〃叶夫根尼·瓦西里耶维奇,请答应我。〃
〃你们认识认识吧。〃他用眼望着她对我说。〃挺好的人……〃他不作声了,嘴越张越大,忽然,象乌鸦似的叫了一声,身子在床上动起来,他推开被头,赤裸的两手在身边摸索。女子把脸埋在揉皱的枕上大声哭泣。
后父很快地死了。一死,脸色就变得好看了。
我扶着那女子从医院里出来。她象病人似地踉跄着、哀哭着。她一只手里把一块手帕捏成一团,交替着拿到脸上拭拭右眼,又拭拭左眼。她越来越紧地把手帕捏着,凝视着,好象这是顶贵重的最后的东西。
忽然她停下来,倚着我责备地说:
〃连冬天也没有活到……唉,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说着,向我伸出泪湿的手:
〃再见吧。他非常称赞你。明天落葬。〃
〃送您到府上吗?〃
她向四下一望:
〃不用了,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
我在巷子拐角处望着她的背影。她慢腾腾地走着,好象没有要事的人。
这是八月,树叶子已经开始黄落了。
我没有工夫去给后父送葬,从此,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子……
十八
每天早晨六点钟,我到市场去上工,在那边遇上几个有趣的人:木匠奥西普,灰白头发的老头子,很象尼古拉圣徒,是一个灵巧的工人,幽默家;瓦匠叶菲穆什卡,是个驼子;笃信宗教的石匠彼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有点象哪一位圣徒;泥灰匠格里戈里·希什林,他长着亚麻色的长胡子,是一个碧眼的美男子,脸色温文而和气。
我第二次在绘图师家的时期,已经认识了这些朋友。每星期天他们到厨房里来,认真地,俨然地,愉快地谈论着使我感觉很新奇的有趣的话。当时,我觉得这一批庄重的汉子全是十足的好人,每个人都有一种有趣的地方,同库纳维诺那班凶恶的、偷偷摸摸的和酗酒的小市民完全不同。
那时我最喜欢的是泥灰匠希什林,我甚至要求跟他去当泥灰匠,但他用白白的手指搔搔金色的眉毛,委婉地拒绝了我:〃你还太早,我们这项手艺也并不容易,等一两年再说吧……〃随后,他抬起好看的脑袋问:〃或许你生活得不好吧?唔,没有关系,忍耐点,好好儿克制自己,一定可以忍受祝〃我不知道这个善良的忠告对我有什么用处,但我很感激地记住了。
现在,每星期天早上他们也到主人家里来,在厨房桌子边团团坐着,一边等主人出来,一边谈着有趣的闲话。主人同他们热闹地快活地打着招呼,握着他们结实的手,在桌子的上手坐下。桌子上摆着算盘和一叠叠的钞票。他们也把自己的账单和皱襞的工账簿放在桌上——开始算一星期的工帐。
主人打闹着,说俏皮话,拚命想克扣他们,他们也想算计主人,有时候大声争吵,但多半是大家笑开了:〃亲爱的,你简直是天生的滑头。〃大家对主人说。
他赧然地笑着回答:
〃唔,你们,老狐狸,也够油的。〃
〃有什么法子呢,朋友?〃叶菲穆什卡承认了。面目岸然的彼得说:〃只能靠偷来的过日子,挣来的都敬上帝和沙皇了……〃〃那我也要榨你们一点。〃主人笑了。
他们也和善地支持他:
〃要行窃吗?〃
〃要诈骗吗?〃
格里戈里·希什林两手把蓬松的长须按在胸上,用唱歌一样的声音向大伙儿请求:〃兄弟们,公事应当公办,不要骗人。做一个正直的人,多么愉快,多么太平,对吗,亲爱的人们?〃
他的碧眼阴沉起来,发潮了。这时候,他显得出奇的善良。他的请求似乎多少把大家窘住了,大家赧然地转过身去背向着他。
〃乡下佬还有什么大骗术呀,〃风采奕奕的奥西普,怜悯乡下人似地叹了一口气。
黝黑的石匠,驼着背伏在桌沿上,深沉地说:〃罪恶象泥塘,走得越远陷得越深。〃
主人应着他们的腔调,喃喃地说:
〃我吗?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就怎样对待他……〃这样议论之后,他们又打算着互相欺骗,算好了账,紧张得汗气涔涔的,好象很疲倦,邀请主人一起到吃食店喝茶去了。
我在市场里的工作,就是监督这班人,防备他们偷盗钉子、砖头、木板之类的东西。他们在主人的工程以外,都有自己的私活儿,所以每个人都想从我身边偷摸些什么。
他们很和善地接待我。希什林说:
〃你还记得想给我当徒弟的事吗?可是,现在,你瞧,你阔了,站在我们头顶当监工啦。〃
〃对罗,对罗,〃奥西普俏皮地说。〃好好监视,好好管理,但愿上帝帮助你。〃
彼得挺不高兴地说:
〃派了只小白鹤来管老耗子……〃
这个职务使我为难,我在这些人面前很害臊。在我眼中,他们都知道一种特别的、很好的、除了他们之外别人所不了解的事情。但我却必须把他们当小偷儿、扒手似的管祝开头,同他们一起很不好过。奥西普很快就看出来了,有一天,他单独对我说:〃年轻人,你老板着脸是没有用的,懂吗?〃
我当然什么也没有明白,但感到这老头子知道我的地位的为难,于是我很快就同他成了知己。
他把我拉到静僻的地方教我:
〃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们当中,主要的偷儿是石匠彼得。那家伙养活一大家子人,贪心得很,你要留心他。他决不挑拣,什么东西都要,一磅钉子,十块砖头,一袋石灰wωw奇書网,什么都要。人是好人,爱拜神,念头着实,识字,可是顶喜欢偷东西。叶菲穆什卡过活象女人,很温和,对你无害。他也是聪明人,驼子无傻瓜。至于格里戈里·希什林,他有点傻,不但决不拿别人的东西,连自己的也会给人。他老做没用的事,谁都可以骗他,自己却不会骗人。办事不动脑筋……〃〃他,人好吗?〃
奥西普望着我,好象远望似的,说出值得记住的话:〃是的,是一个好人。懒鬼做好人最容易,做好人,小伙子,做好人用不着聪明……〃〃那么,你自己呢?〃我问奥西普,他冷笑着回答:〃我好象姑娘,会变老婆子,那时候再讲自己,你等着吧。不过你可以动动脑筋,你找找看:真正的我是藏在什么地方?好,你找吧。〃
他完全推翻了我对他和对他朋友的想法,我很难怀疑他讲话的真实性。我看见,叶菲穆什卡、彼得、格里戈里都承认这位品格很好的老头儿,他比他们聪明,天底下的事他都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同他商量,注意听从他的劝告,对他很尊敬。
〃对不起,你给我出个主意,〃他们这样请求他。但当问题谈完,奥西普走开之后,石匠就偷偷对格里戈里说:〃邪教徒啦。〃
格里戈里冷笑着补充:
〃小丑。〃
泥灰匠亲切地警告我:
〃你当心那个老头儿呀,马克西莫维奇,只消一会儿,你就会上他的当。这个坏老头,可恶极啦。〃
我完全弄得莫名其妙。
我觉得石匠彼得是第一个正直虔敬的人,他一切都说得简单切实,他的思想动不动停在上帝、地狱和死的上边。
〃喂,大伙儿,尽管你怎样努力,尽管你有什么希望,棺材和坟墓总是逃不过的。〃
他常常闹肚痛,有时候整天不能吃东西,连一小片面包都会使他痛得抽搐起来和剧烈地呕吐。
驼子叶菲穆什卡也象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可是他常常有点滑稽,有时候他象一个白痴甚至疯子,或是一个温和的傻瓜。他常常一个又一个地爱上各式各样的女子,对于一切女人都用同样的断语:〃干脆说,那不是一个女子,是一朵涂上奶油的鲜花,真的。〃
当库纳维诺那些活泼嘈杂的小市民家的女人来铺子里洗擦地板时,叶菲穆什卡就从屋顶上爬下来,站在一边的屋角里,眯细着灰色的灵活的眼睛,把大嘴巴扯到耳朵边,发出猫叫的声音:〃好一个健壮的姑娘,上帝把她给我送来了,我多么开心呀。唔,真正是涂上奶油的鲜花,命运神送这礼品来,叫我怎样道谢才好呢?见了这样的美人,我真是活活地烧起来了。〃
开头女人们讥笑他,互相叫嚷:
〃瞧呀,这驼子软了,真要命。〃
瓦匠受了讥笑,全不在乎。他的高颧骨的脸变得惺松欲睡,说话也变得象梦呓,从他嘴里流出来的甜蜜的话,好象一股美酒的流泉,渐渐把女人们醉倒。有一个年长一点的,吃惊地对女伴们说:〃你们听吧,那个汉子在发魔了,象个小伙子一样。〃
〃象鸟儿叫一样……〃
〃也象教堂门口的叫化子,〃倔强的女人却不肯服输。
但叶菲穆什卡并不象叫化子;他站得挺结实,象一棵粗矮的木头,他的声调越来越带挑逗性,说的话也变得惑人动听,女人们默默地听着。他好象真的被柔和甜蜜的话语融化了。
结果,在打尖或是歇午以后,他就笨重地晃着粗硬的脑袋,惊叹地对同伴们说:〃啊,滋味不坏,可爱的小娘儿们,出世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叶菲穆什卡谈到自己的成功时,跟别人不同,他不吹牛,也不嗤笑被征服的女人,只是满心高兴地,感谢地叹息。那时候,他的灰色眼睛睁得特别大。
奥西普摇头叹气:
〃啊,你总改不了。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我的年纪——四十四。年纪没有关系。今天我就年轻了五岁,好象在生命的河里洗了一次澡,全身结实了,心里也安静了,不。世上可真有好女人哪,嗯?〃
石匠严厉地对他说:
〃过了五十岁,你瞧,你那淫荡的习气会叫你吃苦头的。〃
〃你真不要脸,叶菲穆什卡,〃格里戈里·希什林叹着气说。我却觉得美男子是在嫉妒驼子的运气。
奥西普的眼睛从鬈曲的银眉下望着大家,说出有趣的话:〃每个玛什卡都有自己的爱好,这个爱茶杯、汤匙,那个爱胸饰、耳环。而且个个玛什卡都要变成老婆婆……〃希什林是有老婆的,不过老婆在乡下。他也留意洗地板的女人,她们都是容易亲近的女子,每个人都做〃私门生意〃。在贫民窟里,这种行业同别的行业一样,不算一回事。
可是美男子从来不碰女人,只是远远地望她们,眼色很奇怪,好象自怜,又好象在哀怜那些女人。有时她们倒反来戏弄他,撩拨他,他就赧然地笑笑,走开了。
〃去你们的吧……〃
〃怎么?你这个怪人,〃叶菲穆什卡奇怪了。〃难道可以放弃机会……〃〃我有老婆呢,〃格里戈里提醒说。
〃老婆哪会知道呀?〃
〃若是不老实过活,老婆会知道的,兄弟,她是瞒不过的。〃
〃怎么会知道呢?〃
〃这我不知道。不过她如果自己规矩,就一定会知道;若是我自己规矩,老婆不规矩,我就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叶菲穆什卡大声问。格里戈里安静地重复说:〃这个我不知道。〃
瓦匠忿然地把双手一摊说:
〃看吧。规矩,不知道。……唔,你这个脑袋瓜子呀。〃
希什林手下有七个工人,他们对他都很随便,都不把他当老板看待,背后还叫他〃牛犊〃。希什林到工地来,看见他们在躲懒,便拿起托板和铁锹,象演戏似的,自己动手做工,而且很亲切地喊:〃大家好好儿干呀。〃
有一天,我执行主人气愤的嘱咐,对格里戈里说:〃你手下这班工人不行……〃他好象吃惊地说:〃是吗?〃
〃那些活儿,应该昨天上午做完的,可是他们今天还做不完……〃〃这是对的,还做不完,〃他同意了;沉默了一会,又悄悄地说:〃当然,我也明白,可是也不好意思催促他们,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和我同一个村子,叫我没有法子。上帝处罚人——'你必汗流满面才得餬口',你我都是受罚的。不过你我比他们做得少,再催促他们也说不过去……〃他喜欢冥想,有时候在市场空旷的街道上走着,忽然在环形运河的桥上站下,倚在桥栏边好久好久,望望水,望望天,又望望奥卡河的对岸。遇上这种情形时,问他:〃你在干什么?〃
〃什么?〃他醒过来了,窘迫地笑笑。〃不干什么……在这儿呆会儿,望望……〃〃老弟,真好,上帝把一切东西都安排得顺顺调调的,〃他常这样说。〃天空,大地,河水流着,轮船走着,乘上轮船,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梁赞,雷宾斯克,彼尔姆,阿斯特拉罕都可以去。我去过梁赞,那小城还好,很清静,比尼日尼还清静。我们尼日尼很不坏,很热闹。阿斯特拉罕也很清静。阿斯特拉罕主要是加尔梅克人很多,我不喜欢这个。莫尔德瓦人,刚才说的加尔梅克人,波斯人,德国人,任何民族的人,我都不喜欢……〃他慢腾腾地说着,谨慎地寻找有同样思想的人,同意他的,总是石匠彼得。
〃他们不是民族,他们是邪族,〃彼得肯定而且气鼓鼓地说。〃他们出生时躲过了基督,走路也躲过了基督……〃格里戈里活跃起来,脸上放出光彩:〃不管怎样,兄弟,我总是喜欢眼睛长得老老实实的纯粹的民族,俄国人。我也不喜欢犹太人,我不知道上帝干吗要造那么多的民族,这件事安排得太深奥了……〃石匠阴沉着脸补充说:〃深奥,可是多余的东西实在不少。……〃奥西普听了他们的话,就插嘴恶毒地讥笑:〃多余的东西的确不少,现在你们讲的这种话,也完全多余。唔,你们搞宗派,该把你们揍一顿。〃
奥西普有自己的意见,但他到底同意什么,反对什么,是不大弄得清楚的。有时我觉得,他毫无所谓地对一切人都同意,对他们的全部思想都同意。但最常见的是他讨厌一切人,他也老把别人当傻子。他对彼得、格里戈里、叶菲穆什卡说:〃呸,你们这些小猪猡……〃他们笑,并不十分高兴,而且也并不想笑,可是他们还是笑了。
主人每天给我五戈比买面包,不够吃,有点肚饿。工人们见了就拉我去吃早饭和夜饭。有时候,工头们也邀我到吃食店喝茶,我高兴地答应了,我喜欢坐在他们中间听那些缓慢的谈论和奇怪的故事。我熟悉宗教书,很使他们满意。
〃你装饱了一肚子书,把胃袋绷得紧紧的,〃奥西普睁着浅蓝色的眼睛向我凝视。他的神情很难捉摸,眼球永远象在融化。
〃你要好好儿守住,再多积蓄些,将来有用的;等你长大了,可以当修道士,口头上安慰人们,要不然,就当大富翁……〃〃当传道师吧,〃石匠不知什么缘故,用懊丧的口气替他改正。
〃什么?〃奥西普问。
〃应该说传道师,你该明白,耳朵又不聋……〃〃好,就是传道师,就当个传道师去同异教徒辩论,要不然就改信异教——这也是挣面包吃的法子。只要聪明,异教也可以挣饭吃……〃格里戈里害羞地笑。彼得从胡子里发出话声来:〃魔法师也过得不坏,还有各种无神论者……〃但是奥西普马上反驳:〃魔法师没有学问,学问不受魔法师欢迎……〃接着便对我说:〃留心听着:我的家乡里有一个穷光蛋,叫图什卡,是一个精瘦的无聊汉子。他跑东跑西,象一根鸡毛被风吹来吹去地过日子。他既不会做工,又闲不祝这家伙因为没有地方好呆,有一天决心出去朝山,整整出去了两年,流浪完了突然回来,模样儿完全不同了。头发披到肩胛上,头上戴顶三角帽,穿着粗布的红道袍。眼睛象鲈鱼一样向大伙儿瞄着,反复地说:悔改吧,罪人们。人们当然要悔改,尤其是女人家,于是事情顺利起来了,图什卡既酒醉饭饱,又有无数的女人玩……〃石匠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事情在于酒醉饭饱吗?〃
〃要不然,是什么?〃
〃在于传道呀。〃
〃他传什么道,我没有留心过,不过我的话还说不完呢。〃
〃你说的就是那个图什尼科夫·德米特里·瓦西里伊奇吗?那人我们很熟,〃彼得抱屈地说。但格里戈里低着头不出声,瞧着自己的茶杯。
〃我不跟你争论,〃奥西普口气缓和地声明。〃我只是跟马克西莫维奇谈谈挣饭吃的路子……〃〃有些路子,会使人到牢狱去……〃〃这事也不少呀。〃奥西普同意了。〃并不是走每一条路子都可以做修道士的,必须知道在什么地方拐弯……〃他有一种脾气,常常爱逗弄泥灰匠和石匠,他们是虔诚的信徒。也许他讨厌他们,但是他隐蔽得挺巧妙,他对人的态度,是不可捉摸的。
他对叶菲穆什卡似乎和善亲密些。瓦匠对于上帝、真理、宗派、人生痛苦之类的谈话,从不插嘴,而这些谈话,正是他和同伴所爱好的。他横坐在椅子上,使椅背碰不着他的驼背,不动声色地一杯又一杯地喝茶,但有时忽然警惕起来,向烟气腾腾的屋子里扫了一眼,听一听分辨不清的谈话,跳了起来,马上溜走了。原来叶菲穆什卡的债主进来了。他有十多个债主,其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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