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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君知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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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夫人盈盈适步,托着庄红梅的双手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当年的模样。我这就去准备膳食,你且稍歇片刻。”
  
  庄红梅笑了笑,不露痕迹的抽回手掌,不言不语。
  
  如此,陌夫人未觉,兴致勃勃的准备膳食去了。
  
  诗沫雅挽着任栩尘那只未受伤的手臂,扬声道:“各位前辈,阿善受伤了,我便先带着他回去包扎伤口了。”
  
  陌振南点点头,诗沫雅报以微笑,却是未动。任嘉允与庄红梅若心有灵犀一般,双眸均带着笑意。诗沫雅这才微微颔首,任栩尘亦是礼貌朝陌振南和任嘉允微笑颔首,后才离去。
  
  庄若水由是多日不曾见着爹娘,尤为黏人,倒未再跟着任栩尘。
  
  陌十少仍是一身红衣,与任嘉允夫妇礼貌作揖便回去换衣服去了。出了门,诗沫雅与任栩尘二人仍在视野里,耳边还有她若近若离的说话声。望了望,停了片刻才又迈步。
  
  诗沫雅的厢房里明朗豁达,细心的为任栩尘包扎。这是她第一次为人包扎伤口,略显笨拙,任栩尘却觉得很可爱。复又想到那时辰在司徒枫手里时的勇敢冷静。她的招数,他不曾见识过,应是在她的故乡学的。幸好她曾学过一些本事,否然今日难以轻易逃脱。
  
  二人静默着,半晌,诗沫雅心中推敲一番,轻轻试探道:“阿善,若是你爹娘还活着,你当如何?会认他们,跟他们走吗?”
  
  “怎么会想着这个问题?”任栩尘将外衫褪去,换上一件新锦绣。
  
  诗沫雅笑岑岑的对上他温润的琥珀眸,道:“我只是问问罢了。”
  
  方才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庄若水的那句话,她却听得明明白白。自若水唤那人一声爹爹,她便知道,他的爹娘寻来了。她倒不是怕二老不同意,只是担心任栩尘不大能接受。
  
  任栩尘覆上她纤细的柔荑,含笑温雅道:“到底是生我的爹娘,岂有不认的道理。只是这二十多年都不曾来找过我,日后自然也不会来找。”说此话,他并无当日的孤寂,只是轻轻的将诗沫雅搂在怀里,继续道:“幸好他们给予我生命,让我得以遇见你。”
  
  诗沫雅心中一悸,这任栩尘情话说得也太好了些。
  
  犹疑了许久,诗沫雅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任嘉允这厢将扇子丢给庄红梅,将翡翠杯握在手里转来转去,醇酒却未洒一滴。陌振南喜不自禁,多年不见好友,自然激动得很。
  
  “任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幅模样。”陌振南轻轻笑着,道:“当年落崖,剩下我们这些人着实不好受。这些年在世外桃源过得这么快活,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任嘉允酌了一口佳酿,笑道:“既是给你了,便是你的。”
  
  陌振南惊愕的看着他,又见庄红梅也是淡漠颔首,含笑道:“这次回来,我们只带走阿善。”
  
  陌振南承得有些重,心里有些愧疚。陌家堡虽看着是陌家的,却是任嘉允二十年前的府邸。
  
  想了想,陌振南未再纠结这事,道:“阿尘是个乖巧的孩子,比小仕要省心得多,也更叫人看着心疼。自小便特别的懂事,也从不多问什么。小楼看了常常念叨你们好好地活着,回来看看阿尘。终于将你们盼回来了。”
  
  任嘉允放下翡翠盏,正经威色,“这二十多年对阿善的照拂,我任嘉允感激不尽。借这杯酒,聊表心意。”
  
  仰首,一饮而尽。庄红梅亦是一杯。
  
  虽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陌振南却觉得很不容易。叫比他还心高气傲的任嘉允这般向人郑重道谢,他还是头一次见。如此一来,陌振南和陌夫人自然也是一饮而尽,算是受了这道谢。
  
  复道:“任兄言重。”
  
  庄若水被这里的气氛弄得很不开心,兀自吃着东西。吃着吃着想到诗沫雅,又兴高采烈朝任嘉允道:“爹爹,阿善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阿善。要不要给阿善和姐姐布置婚礼,然后你们也可以抱小孙子啦!”
  
  庄若水说的眉飞色舞,不偏不倚得落进方踏过门槛的陌十少的耳朵里,滞了一滞,复又若无其事。这一动作,却也落在陌振南的眼里。
  
  若是那姑娘喜欢的不是阿尘,那一切都好说。但她有喜欢的人,这个人还是阿尘。
  
  任嘉允顿了顿,饶有意味道:“不错,很好。”
  
  丝丝凉风穿过缝隙,吹在任栩尘的脸上。他却是正好惬意,目光迥然的注视着枕边的女子,唇边的笑淡比春风,尤为漂亮。
  
  诗沫雅睁眼便是看到他的凝视,双颊微微发烫。
  
  暖阳洒在嫩红的被单上,像镀了一层银,十分好看。
  
  任栩尘悄悄地想,一辈子这样多好。每日清晨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心爱的女子。而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诗沫雅嘤咛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有些沙哑道:“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任栩尘侧着身子,另一只空闲的手搭在她的玉颈,无意识的摩挲着她薄嫩的耳垂,宠溺道:“是我不好,谁叫你这么叫人移不开眼呢。”
  
  完了,大早上便听着他的甜言蜜语,诗沫雅觉得日后若有一天听不着了,一定会疯了的。
  
  “阿善,嗯……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这双如星辰般的双眸,很是吸引人。”诗沫雅停顿了片刻,任栩尘灼灼的看着她,又听她道:“我当时想,真不枉费我被青戎吃豆腐,有眼福了。”
  
  任栩尘轻浅含笑,回想那日初见,原来她那一笑是这个原因。
  
  颔首,轻轻的在她的峨眉印下一道吻。
  
  嘭,门被人推开。
  
  庄若水毫无歉疚之意,笑嘻嘻地看着尴尬的二人,喜滋滋道:“阿善,姐姐,爹爹和娘亲在等你们一起吃早膳。你们快快梳洗一下,就在外边的石桌。”
  
  任栩尘闪过一瞬错愕,也未多问。但见庄若水还算识相,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还顺道给二人带上了门,便拉着诗沫雅起床更衣了。
  
  二人互相帮衬着穿好衣服后,白霜端着水盆进来。
  
  诗沫雅犹疑着,行动却快一步,拉着他的衣角。任栩尘狐疑的望着她,温声道:“怎么了,沫沫?”
  
  沉寂几许,诗沫雅笑了笑,道:“阿善,我爱你。”
  
  未及诗沫雅如是说道,任栩尘愣了愣,随即抿唇,“我也是。”
  
  须臾,诗沫雅挽着任栩尘一道走过去,远远地便瞧见三人眼中的笑意,尤其是任嘉允眸中的戏谑。
  
  任栩尘皱了皱眉,只听庄若水十分欢愉,“阿善,等你等得好饿!”
  
  任栩尘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与诗沫雅一同与两位长辈颔首,算是见过。复道:“其实二位前辈不必等我二人一起用膳,又让大家久等了。”
  
  任嘉允首先动了筷子,轻描淡写道:“你二人准备何时成亲?”
  
  任栩尘愣了一愣,随即宠溺的看了眼淡然进食的诗沫雅,笑道:“若是沫沫同意,我与陌伯商量一下日子便好。”
  
  “陌伯?”任嘉允眉角挑了挑。
  
  庄若水忍不住大笑,道:“爹爹是吃醋了吗?”
  
  任栩尘又皱了皱眉,不露声色道:“陌伯育我成人,自然是要同他商量一下的。”
  
  庄红梅听此,放下竹箸,言道:“你陌伯有没有与你说过你的身世?”
  
  诗沫雅一滞,又行若无事。任栩尘心下起了疑思,想了想,轻轻摇首。
  
  庄红梅与任嘉允对视一眼,又齐齐看着他。庄若水也放下了筷子,嘟着粉嫩的双唇,责备道:“陌振南真是的,好不讨喜。”
  
  “两位前辈莫非知道我爹娘是谁?”任栩尘也没了食欲,着实怀疑这二人有问题。倒是诗沫雅不受打扰,吃得欢快。
  
  “自然知道。”任嘉允笑了笑,同任栩尘相向七八分,紧紧地盯着他,道:“若水是你的妹妹。”
  
  诗沫雅举着筷子的柔荑顿了顿,未想到任嘉允说得这么直接。只听“啪”的一声,任栩尘无意中打碎了瓷碗。
  
  诗沫雅担忧的看着怔愣的任栩尘,放下筷子,悄然握住他的大掌。
  
  “阿善……”庄若水极为激动,大笑道:“是不是很开心,你是我的哥哥。阿善是我的哥哥,我可以同阿善一起睡觉了。”
  
  任栩尘缓过神来,却是看着忧心的诗沫雅,声音冰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诗沫雅垂下眼睑,轻声应和,“是。”
  
  任栩尘迂缓抽回自己的大掌,未多言,只身离去。诗沫雅心道他是责怪自己了,当下有些难受。倒是任嘉允若无其事,也不阻拦。唯有庄若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理解为什么任栩尘会不开心的拂袖而去。
                                                            
                                                            

  ˇ几许烟波成蹉跎 (三)ˇ 最新更新:2014…02…01 08:24:36


                                                              
  庄若水说:“阿善是怎么了?”复又讪讪的继续进食。
  
  诗沫雅转过心思,暂且放下任栩尘对自己的气恼,平和的望着将来的公婆,冷静道:“二位前辈这么说得这么直接,阿善怕是不太能接受罢。”
  
  任嘉允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儿媳,该改口喊爹娘了。”
  
  庄红梅掩唇微笑,庄若水更是笑得放肆,“爹爹,你怎么连姐姐都捉弄?”
  
  诗沫雅却是一滞。别说爹娘,就是单纯的这二字她喊在嘴里也是不大习惯的。是以,一时没了声音,有些尴尬。
  
  “阿善会理解的,很多事情,无须解释。”
  
  诗沫雅轻轻勾起嘴角,淡然道:“他固然会理解,可为什么是二十多年没有爹娘疼爱的阿善来理解你们?”
  
  庄红梅被她说得一愣,任嘉允倒是沉思几许,揶揄道:“儿媳,我觉得他应是比较理解我们。但是理解你,可能就有点问题了。”
  
  经此提醒,诗沫雅才又回到之前的情绪。
  
  是了,她才是最令任栩尘怨愤的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他最喜爱的人也知道,唯独他被瞒在鼓里,变成了最无知的唯一一个。
  
  诗沫雅还在想着,任嘉允已带着庄红梅和庄若水就此离去。
  
  诗沫雅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白霜收拾完碗筷,大喊了几声才缓过神来。
  
  任栩尘为了她已经低头很多次,她不能再等着他来理解自己。曾听闻,常常退让的一方,终有一日会倦怠,从而离去。所以,她不能再让任栩尘那么辛苦了。
  
  负气离去的任栩尘并未回到自己的寝居,反倒去了萤烛居。现下已到了九月份,萤烛居里却是争奇斗艳,一片花海。
  
  入院便是满眼大丽菊,花色繁多。有花瓣有白色斑痕的红色福寿和呈睡莲状的橙红色瑞宝等八个品种,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它的香气。任栩尘轻嗅片刻,不大喜欢,又更进一层。再往里,是红白相间的夹竹桃。
  
  没有浓郁的香气扑鼻,任栩尘稍稍舒展了眉头。
  
  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当中穿行而过,溪上架了一座木亭,很有意味。任栩尘倚着木柱,双目无彩。心中想着是,任嘉允说的那句:若水是你的妹妹。
  
  若水是他妹妹,便意味着任嘉允是他的父亲,庄红梅是他的娘亲。这件事情,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怪不得若水一见他便那般亲昵,怪不得沫雅对若水时常见怪不怪。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难怪昨日沫雅会无缘无故问那样的问题,原是想探一探自己。也难怪今日早上她那般难为的看着自己欲语还休,原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的爹娘这般完好无损,为何当年要舍他而去,且到今日才与之相认?
  
  陌伯从未提过他的爹娘当年发生了何事,就这样将他丢给陌家,且一去便是二十多年。如今欲相认,却只是丢那样一句话给他。
  
  任栩尘垂下眼睑,阵阵凉风拂面而来,并一颗温热的心,一起吹凉。
  
  诗沫雅找到他时,已是月明星稀。
  
  吹着清香的微风,发丝轻轻飞扬,衣袂飘飘。趁着清朗的月华,负手而立,如仙风道骨。诗沫雅当下想,这样的男子竟是深爱着自己,这得积几世几辈才能遇见一位。若是错过他,只怕再也不遇到了。幸好,她及时抓住自己的心,没有错过。
  
  “阿善。”
  
  任栩尘正出神,她这么一喊,正好唤回他的神思,却是未动分毫。
  
  “对不起,阿善。”诗沫雅从身后搂着他,靠在他微凉的后背,轻轻浅浅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若水姑娘不愿与你说明,我更是没有资格告诉你。对不起!”
  
  任栩尘心颤了一颤,双手覆在她搭在身前的柔荑之上,冰冷冰冷。
  
  “沫雅,不必说对不起,我明白。”未待说完,他清晰的感觉到诗沫雅的身子抖了一抖,又继续道:“我只是想在此冷静冷静。”
  
  诗沫雅从前竟未觉得任栩尘也可以说出这般薄凉的声音来,只好徐徐松开双手,略略后退几步,看着他修长清明的背影,道:“我知道了。”
  
  这日晚上,任栩尘在此吹了一夜冷风,诗沫雅在树下晃了一夜秋千。
  
  太阳露出地平线,诗沫雅微微睁开双眼,身体一颤,觉得有些冷。白霜闲步去叫诗沫雅起床,却见那扇雕花门并未关上。找了找,确实不在。正好奇着,却见诗沫雅坐在秋千上出神,一动不动的,竟叫她看着有些心疼。
  
  白霜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轻到:“小姐,你怎的起这么早?”
  
  诗沫雅抬眼,看着白霜,久久未语。
  
  “小姐,我去准备早膳。”
  
  诗沫雅仍是未语,白霜只好就此离去,先将膳食备好再作打算。岂料,诗沫雅只吃了几口便游离道:“我想歇会儿。”
  
  是以,诗沫雅睡了一天,直到日暮才醒。白霜见她一直熟睡着,便未曾打扰。
  
  任栩尘那厢经此一夜,心情依然沉重,讷讷的回到寝居,摆了一盘棋,与自己对弈。白晴给他备了一壶茶,他却不要,问白晴要了一壶酒。
  
  白晴微愣,倒是第一次听自家公子要酒吃,却是依言备好佳酿。
  
  任栩尘浅酌一口,眉头微锁。
  
  这盘棋,已斟酌推敲了一个多时辰,仍旧解不开。
  
  一道阴影投下,执黑子落棋,棋面豁然开朗。
  
  任栩尘看着来人,只见她笑了笑,温婉道:“你心绪不定,自然破不了棋局。”
  
  此人正是他的娘亲,庄红梅。
  
  庄红梅思索了许久,道是诗沫雅说得在理。然若是任嘉允来解他的心结,怕是要许久之后才能叫任善与他们相认。所以,她自己来了,在与任嘉允商量之后。
  
  任栩尘亦落下一子白棋,与之对弈。
  
  庄红梅也不急着与他说话,默默地陪着他下棋。这一局,直到日落时分才分出胜负,任栩尘略胜一筹。
  
  庄红梅盈盈浅笑,与柳芊芊不一样的温婉,十分满意,“棋艺很好。若是你爹与你对弈,也怕是赢不了的。”
  
  任栩尘不做声,仔细地收着每颗棋子。
  
  庄红梅也不在意,将当年的事简而道之:“那年出了些事情,你又刚出生。为保你的安全,只能将你丢给陌振南照顾。后来我与嘉允双双落崖,休养了数月才养好身子。”
  
  “崖底是个我们不曾想到的世外桃源,是以这一住便是二十多年。”庄红梅如任嘉允一般漫不经心,同他一起收着棋子,“叫你孤身一人二十多年,你爹和我都是心有愧疚的。只是你爹向来傲气,使使绊子倒是得心应手。若是你见谁不顺眼,他定然整得那人牙痒痒。”
  
  庄红梅笑了笑,想到当年与任嘉允第一次出府的经由,道:“我还记得当年有个老头子长得太磕碜了些,他便叫我下泻药,直让那个老人拉得第二日走不动路。那时我还以为那人因别的事得罪了他,后来才知道是我想得多了。”
  
  任栩尘也被她讲得发笑,清浅的扬着薄唇。怪不得若水说,阿谨更像爹的儿子。确然,阿谨与爹的性子有两分相像,自己与爹的性格却是没甚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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