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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尸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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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那您能同我说说,那个图腾祭么?”

    朱老师见我信了他的话,乐呵着点了一支烟,絮叨开了——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百越族在长江中下族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忽然有一日,一群凶禽猛兽跑进族部里,四处伤害人和牲畜,族人就组织起来打它们,有一只比鹰大二十倍的青鸟被族人给逮住了。其余猛兽见青鸟被抓,纷纷逃散。

    当夜,族人就把青鸟火刑处死。

    后有人传言,说这只青鸟不是猛兽,是天帝所养的神鸟,族人把青鸟烧死了,天帝现在已经知道了,并十分震怒,传旨下令让水界神龙于五月初五这天,到人间下一场大暴雨,把百越族人全部淹死。

    这条水龙心地良善,不忍心看无辜凡人受难,于是冒着欺君之罪,前提下凡来到百越族,告诉族人,在五月初五这天,大家在各自门前放一口缸,缸里装满水,点响爆竹,再蹲到缸中水里去,只余头部在外,似被水淹了,逃不出来的样子。届时水龙再布雨,雨水涨至与大缸平齐,天帝从上方看下,就会以为人们都被淹在水里了。

    百越族人别无他法,只好照水龙的方法去办。

    到了五月初五,天降大雨,天帝俯身看下,发觉百越族内一片水光之色,且响声震天,族人皆只有头部在外,以为大水已将百越族给淹没了,心中大快,便没有再去追究。

    三日后,天空一条黑色的神龙自天而降,落进百越族旁的山涧里。

    水声滔天,将整片山谷豁开了一道大裂口。

    有胆大的百越族人去探,回来神色凄哀,说水界神龙被天界贬下凡间了。

    谁也不晓得水龙被贬的原因,或许是天帝知道它违抗了命令。——人们对于水龙,有着深厚的情感,所以高悬灯笼,放烟花火焰,杀猪宰羊,来祭拜水龙。

    朱老师总结了一句:“百越族的龙图腾,就是这样而来。”

    “故事好精彩。”我赞道。

    “还有更精彩的呢,那条神龙最后投胎成为姜嫄的儿子,姬弃,主掌人间五谷。”

    “啊?那只青鸟呢?也投胎了么?”

    “青鸟没有投胎,它的魂魄被禁锢在水里,后来被神龙救出,因此而钟情于神龙。神龙投胎之后,青鸟就一直守护在神龙身边。姻禾,你记得么?将姬弃从巨卵里取出来的,就是一只青鸟啊。”

    我恍然大悟:“难怪姜嫄几次丢姬弃都丢不掉,姬弃也毫发无伤,原来是青鸟在暗中保护。”

    “青鸟姓陈,百越族人姓白。你明白了么?”

    当时的我还不是很明白,于是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一切的恩怨由此而解开。

    修灵和尚说过,青鸟就藏身在姜嫄村的后塘里。

    那个美艳的少妇!

    如此算来,白、陈两家世代联姻,白家不能娶他姓女子,陈家也不得嫁旁姓男子,这项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由那个时候来的了!可是,这个朱姓加进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中恩恩怨怨,会由我们这一代来做一个终了么?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玄衣人站在我们跟前,仍旧笑着,目光在师父身上打量,“你与他长得倒有**分神似,只是你的心怕是比他更加冷硬。年轻人啊……莫要因为一时执念,而做后悔生生世世的事啊。”

    师父回道:“正因为如此,更该去打破它。”

    “也罢。”

    修灵和尚也是被惊到了,忘了刚才玄衣人治过他,见自己身体并无什么伤痕,忙上前一步问道:“你说你是百越族人,你在阴司当差,肯定晓得那条神龙去了哪里,是也不是?”说着,转过头来望着师父,哦了一声,才道,“白老板,我早猜到你来头不小,却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高大上。”

    我突然跟霜打了的白菜似的,提不起精神。

    玄衣人新魂也不收了,回头走了几步,示意我们跟上他的步子。

    “阴关口的来路已经被我合了,你们走另一条路出去吧。”玄衣人道,“摘了阴花赶紧回阳世去,莫要过多逗留,这里阴气重,会伤着你们的。”

    师父前进的脚步一顿,偏头看了我一眼,牵起了我的手。

    走着走着,路两边渐渐冒出许多血红色的花朵,生姿摇曳。大片大片,如火如荼,沿着河岸一路开向远处的黑暗中,无边无际,像是指引归路一般。花开花落一千年,叶凋叶零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我惊讶地道:“好多曼珠沙华啊,真美!”

    修灵和尚纠正我的话:“在阴间,这花叫两生花。是女子死后的执念所化。”

    “我听过这个传说,说女子死后,如果等不到初夜的男人来牵她过河,她就会变成一株花?是不是这个?”

    “是啊,正是三途河边的两生花。”修灵和尚感慨一声,“小禾苗,你看啊,这么多两生花,该有多少负心汉子?尼玛,她们怎么就没碰到我呢?贫僧也是一表人才……”

    “春心动荡,你早点还俗吧。”

    “我也是想啊,可药君不同意,我吃了他几十年饭,嘴软啊。”

    我道:“嗯,简称软饭。”

    “……”

第50章:阴司两生花() 
三途河我曾听外婆讲过,说只要是女子,死后来到阴司就一定会先过三途河。

    这三途就是火途、血途和刀途。

    渡河之时,必须由一个男子牵引,必须要由一位男子牵引,并且,这位男子还要是这个女子在世时第一次的交欢之人。而如果那女子的交欢之人还没死,这个女子就会在岸边等,过不了三途河,只能一直等下去,直到那名男子出现。假如那个男子最后背叛了她,她就会变成河两岸的两生花,开至艳红。

    这就是在三途河边没有其他的魂魄,而只盛放着这么多两生花了。

    三途河的河水没有浮力,也不清澈,浑浊一片,且能够腐蚀魂魄。一旦落了水,就永远没有转生的机会,只能成为水鬼,在这彻骨冰冷的河水里承受永世的痛苦。

    我跟在师父身侧,小心翼翼地在两生花间穿行,生怕踩到了它们,可耳朵边净是修灵和尚感叹世间姑娘遇不到他的惋惜声,于是我一不留神分了心,脚往一朵开得正艳的花芯踩去。我心道完了,这女人本来就死了,被我这一脚踩下去可怎么得了,哪知那花像是活的一样自动给我让了道。

    来到河边,玄衣人甩出一根铁链子,道:“你们这些小娃娃,快拉好它,三途河的下游就是黑雾峰,我让渡公带你们过去。”

    师父依言拉着那根铁链子,反手来牵我,修灵和尚跟在后头。

    一路顺着花朵前行,我们来到了一条黑色的长河边上,河面停有一艘船。

    上了渡船,玄衣人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说话,不然会把自己的三魂落在水里,人就算回了阳世,也会成为一个傻子。我们当然言听计从。这里除了师父,怕是没有人能够打得过这玄衣人,更况且此时还多了一位艄公。

    我看了看穿一身粗麻布衣服的舩公,恰好他正抬头来看我,眼神怨毒。我一怔,再细看时却见他正专心地在撑篙,并没有望着我。

    船儿悠悠行驶了半晌,一只白森森的枯手从河里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船沿,我们的小船一晃,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落了水明显松了口气。我回头看了下,玄衣人站得稳稳的,修灵和尚却不见了。

    “遭了遭了……”

    玄衣人盯着黑黑的水面叹了口气,“这些水鬼在河里待得久了,都产生了妒性,要是被他们扯带下了水,就回天乏术了。”

    我往边上移了移,想看清楚修灵和尚掉进三途河里到底还有没有得救。虽然我跟他没什么情分,但好歹相识。他也总能在我难过的时候,用不着边际的话把我逗笑。如此一想,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往河里一瞧,看到了令人胆寒的景象。

    这三途河其实浅得很,粗粗看去,河水是黑色的,便以为深不见底。仔细瞧时,却连河底的水草都能看得见。而在水草里纠缠着的,是一具具绿幽幽的腐尸,有人的,还有动物的,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各种姿势。有些已经腐烂成了白惨惨的骷髅,有些则还分辨得清长相。那脸上都覆有一层绿色的毛绒绒的膜,像青苔从人的皮肤里长出来一样。不时有一两只枯手从里破出来,毫无章法地撕扯一些碎肉。或有力气大些的,便来扒我们的船沿。

    我倒吸一口凉气:“修灵和尚活不成了吧。”

    心里有些难过,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师父摇摇头,示意我先不要慌,于是我只好将求救的话咽回肚子里。

    船无声无息地向前行着,两岸已见不着血红色的花,却出现两道高耸的山峰。

    峻岭叠嶂,异常的陡峭。

    那舩公在这里停了船,用撑篙一击水面,声音粗哑:“到了。”

    两岸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路可上。

    我蹭到船沿上,想把脚朝水里滑去感觉一下这三途河水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冰凉刺骨,那么恐怖至极。

    师父捏了一下我的手,力道有点重,巨疼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父?”

    “小佛,莫看,快凝住心神。”

    “嗯。”我立即闭眼,不再敢想其他。

    刚才一不留神,被河里的水鬼的怨所所影响了思想,差点自动走到水里去。

    好险!

    少顷,我感觉整个人被师父牵着,临空而起,一路上升。起先我有些怕,后来偷偷把眼睛打开条缝看了看,见已经到了半山腰,有一个很大的空地,空地上什么植物都没有,只建着一个八卦形状的祭祀台。再往远处看,便是黑雾正浓。

    突然一个黑影从我眼前飞过,我吓了一跳赶紧闭眼。刚才不过一瞬间,看到那黑影好像一只人的手掌。

    可是,怎么只见手掌不见人呢?

    等师父叫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舩公不在,玄衣人正在将一柄黑色的大伞收拢起来。师父牵着着我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稍微一往后退,则会掉进三途河里。

    “黑雾峰往前行百米便是阴木藤,你们要的花就藏在里头。”

    玄衣人手指着前面一处,那里迷雾漫漫,看不清楚是什么景色。

    我问道:“我们直接去摘就行了么?有没有人看守?”

    玄衣人看了眼师父,笑着咽道:“那地方虽然凶险,却也难不住他,我这还有新魂要收,就不陪你们过去了。”说完随手招出一团绿色的光点,时而抛向空中,时而稳稳捏住,这样几个来回,他整个身体就那样凭空消失。

    师父一手执阴令剑,另一手牵我,“小佛,若有危险,跟在我身后便可。”

    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突地一抽,握紧了拳头,朝师父点头。

    前行半刻钟,我这才发现刚才站在黑雾峰半山腰时看见的雾气,是一道数米厚的屏障,这应该黑雾“结阵”。此时我们站在黑雾的这边,能清楚地瞧见里边的事物。

    那里有一株参天古树,估摸着有数十层楼房高,上百人双手打开才能环住。树的枝丫上向下垂着一条条黑色的树藤,根根分明,藤蔓上挂着纯黑色的叶子,像葫芦叶儿,却没葫芦叶儿有朝气。

    德国有一种“章鱼树”,又名“恶魔之树”,跟眼前的阴木长得很相似。

    曾经有专家分析过“章鱼树”的树藤,说是会基于种子传播的本能去攻击动物和人,只要在树藤前移动,就会瞬间被树藤缠卷起来,吊到树上去,直到被杀死。死后的尸体会引来昆虫,昆虫进行传播授粉,留下的粪便更是“章鱼树”最好的养料,比腐烂的尸体更加细腻,更加适合树的吸收和生长。

    不得不说大自然鬼斧神工,竟能衍生出这样高级的共生体系。

    我用手去摸阴木的藤蔓,凉凉的,拨弄一下,并没有见树藤有何动作,朝里一瞧,依稀能看见绿白色的树干。

    这么茂盛的大树,历经千万年长河,享有经年不变的孤寂、无奈的同时,其本身肯定也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绕着阴木藤探究了一番,“师父,这怎么跟去地底城那条小巷子的藤叶一模一样?”师父点头,“正是此处所取。——阴木藤能束缚阴魂的自由。”

    “你以前就来过阴司么?”

    师父摇头,“不记得了。”

    师父用剑挑开挡住视线的藤条,拉着我钻了进去。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师父身后,脚下是一块块突起的石块,稍不留心就会被绊倒。走到树根处,发现这树干有一个半人来高的洞穴,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师父并没有要直接进去的意思,只松开我的手,用长剑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树根下。那树根一接触到师父的血,脚下的地突然晃动了一下,我站不稳,准备伸手去抓师父的胳膊,见师父正用血在画符文,情急之下扯住了一条阴木藤。阴木藤被我这一扯,居然就那样断掉了。

    师父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我,我挠挠头,傻笑两声,感觉地没有动了,便将阴木藤接回树枝上,可是我一抬头,哪里有什么枝丫是断口的?一条条藤蔓井然有序地洒下来,因我刚才的动作,皆在轻轻摇摆着。

    我把阴木藤举到师父面前:“师父,怎么办?接不回去了。”

    “无妨。”

    师父回我一句,用下巴点点我的手,我一低头,发现刚才还是漆黑的阴木藤蔓此时已变成了绿白色,吓得一松手就扔到了地上。师父轻笑一声,转头,继续去破开结阵。我尴尬地跺了跺脚,低下头,把手在衣服上搓着。

    再次抬头时,不由惊呆!

    我朝师父望去,刚才如墨般的树洞此时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师父侧身站在洞边,将长剑的剑尖置在地上,双手覆在剑柄上,眼睛紧紧盯着洞内,眉头微微皱起。

    因了这柔柔的光,浑身散出浓浓的暖意。

    抬眼向上看,原来是月光,难怪会有如水般的湿润之感。

第51章:魔鬼夕颜() 
这种感觉,太像“家”了!

    十五岁之前,我常常坐在外婆身旁幻想着属于自己的家等爸爸下班,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白瓷碗里飘出菜味和淡淡白色的蒸气。

    虽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如愿过,但我遇到了师父。

    我望着师父轻笑,师父回头望向我,眉心舒展开了些,伸出手来唤道:

    “小佛,牵着我。”

    “嗯。”我一步跳到师父跟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师父,你真好……”

    师父的手很暖和,握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我们向树洞内走了一步,脚下明显向下陷去。是一个台阶。连下了约十几级台阶,便到了终点。

    这儿谈不上有多敞亮,但勉强能辩得清事物。约十个平方,壁上没有任何装饰物,唯独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台,台上刻着八卦的纹路,却似乎并不是所谓的先天八卦或后天八卦。

    看不懂!

    造这方石台的人终究是谁?造这个有什么目的?

    师父把血滴到石台上去,台上显示出了一个青布长衫的古代男子的轮廓。

    长得是何模样,若隐若现的虚影,不好做出具体的判断,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头上似乎长得两只角。

    我围着石台走了几圈:“师父,没看到有什么花草啊?”

    “就是这个。”

    “难不成是个石台精啊?”

    那青布长衫的男子虚影闪烁几下消失不见,我大着胆子摸了摸石台,入手温润,并不是肉眼所观的普通的石头。

    “师父,这质感好像白玉哦。”

    “嗯。”

    师父将阴令剑回鞘,坐到玉石台边沿,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师父,你怎么了?”我忙绕到师父身后,跪坐到玉石台上,替师父捏着肩膀。

    “小佛,我记起了些事。”

    “什么事啊师父?”

    我手上的力道轻了些,师父仍然坐着没动,微微抬手,示意我停下动作,而后他自顾自站起身来,淡淡道:“天为阳,地为阴;气为阳,血为阴;人界为阳,幽冥为阴。世间万物同时都具备阴阳两面,相互对立,此消彼长。在相应的环境中,甚至可以互相转化。

    我坐在石台上双手托腮,师父讲“阴阳”时神色肃谨,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学术来的?

    “只有在阴阳五行平衡的状态下,万事才能正常生长、变化、消亡。”师父负手,背对着我,声音缓缓,“小佛,你明白么?”

    “啊?额……”

    我正感叹师父为什么这么帅还懂得这么多的时候,师父突然问我懂不懂?我哪里懂啊!可又不好说破,于是嘿嘿傻笑两声,硬着头皮道:“那个、那个,明白啊,阴阳五属,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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