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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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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思维和感情的习惯,以及这些习惯所形成的模式。还必须弄清这些行动、意志背后的制约力。我们必须把美国人采取行动的那些前提暂且抛在一边,并且尽可能不要轻易地认为,在某种情况下,我们会怎样做,日本人也会怎样做。
我所接受的任务是困难的。美国与日本正处在交战状态。在战争中把一切都归咎于敌国,这是容易的;但要想知道敌人自己心目中对人生的看法就难得多了。而这个任务又必须完成。问题是日本人将如何行动,而不是我们处在他们的境遇时将如何行动。我必须努力把日本人在战争中的行为,作为了解他们的“正值”即有用的资料来加以利用,而不是作为“负值”即不利条件来看待。我必须观察他们对战争本身的进行方式,并且暂且不看作军事问题,而看作文化问题。与平时一样,日本人在战时的行为也自有其日本特色。他们对待战争表现了哪些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的特征?他们的领导人激励士气、消除国民惶惑,以及在战场上调兵遣将的方式——所有这些都显示了他们自以为可资利用的力量是什么?我必须认真研究战争中的各个细节,来观察日本人如何一步一步地显露自己。
但是,我们两国正在交战,这一事实难免对我严重不利。这意味着我必须放弃实地调查,而这种调查乃是文化人类学者最重要的研究方法。我无法在日本人的家庭中生活,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他们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作风,并区分出哪些是关键性的,哪些是非关键性的。我无法观察他们作出决定时的复杂过程。我无法观察他们的下一代是如何培育的。约翰·恩布里(John Embree)(7)写的《须惠村》是人类学家实地观察后写出的唯一的一部有关日本村落的专著,很有价值,但我们在1944年遇到的有关日本的许多问题,那本书却还没有提到。
尽管有上述重重巨大困难,但作为一个文化人类学家,我相信,还可以运用一些研究方法和公认的假设或前提。至少可以利用文化人类学家最倚重的方法——与被研究的人民直接接触。我国有许多在日本长大的日本人。我可以询问他们亲身经历的许多具体事例,发现他们如何进行判断的方法,来填补我们知识上的空白;我认为,这对人类学家了解任何一种文化都是必不可少的。当时,从事日本研究的其他社会科学家,大都利用图书文献,分析历史事件和统计资料,并从日本的文字宣传或口头宣传的词句中追踪其发展。我则确信,许多问题的答案大都隐藏在日本文化的规则及其价值之中,研究生活在这种文化中的人,答案会更加满意。
这并不意味我不看书,或没有受到在日本生活过的西方人士的教益。论述日本的丰硕文献以及在日本居住过的许多西方优秀的观察家,对我帮助极大,这是到亚马逊河发源地或新几内亚高原等地对无文字部落进行研究的人类学家们所无法享受的。那些民族没有文字,无法用文笔记录。西方人的论述也是凤毛麟角,浮光掠影。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去的历史。实地调查的学者们必须在没有任何先驱学者的帮助下,探索他们的经济生活方式、社会阶层状况,以及宗教生活中的最高崇高等等。我研究日本却有许多学者的遗产可以继承。在嗜古好奇的文献中充满了生活细节的描述。欧美人士详细记载了他们的生动经历,日本人自己也撰写了许多不寻常的自我记录。日本人与其他东方民族不同,有强烈描写自我的冲动,既写他们的生活琐事,也写他们的全球扩张计划,其坦率实在令人惊异。当然,他们并没有和盘托出。没有一个民族会这样做。日本人描述日本会略去许多重要事情,因为这些对他们太熟悉了,如同呼吸空气一样,习而不察了。美国人写美国时也一样。尽管如此,日本人仍然是喜欢显示自己的。
我阅读这些文献时,如同达尔文说他在创立物种起源理论时的那种读书方法,即特别注意那些无法了解的事情。对议会演说中那一大堆观念的罗列,我必须了解些什么?他们为什么对一些无足轻重的行为大肆攻击,而对骇人听闻的暴行却满不介意,这种态度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一边阅读,一边不断提问,“这幅绘画的毛病到底何在?”为了理解,我必须知道些什么?
我还看了不少在日本编写、摄制的电影——宣传片、历史片以及描写东京和农村现代生活的影片,然后再和一些在日本看过同样影片的日本人一起仔细讨论。他们对电影中男女主角以及反面角色的看法与我的看法并不一样。我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他们对剧情和写作动机的理解与我也不一样,他们是从整部电影的结构来理解的。正如阅读小说,我的理解和在日本长大的他们就有很大的差距。在这些日本人中,有些人动辄为日本的风俗习惯进行辩解;有些人则痛恨日本的一切。很难说哪一种人使我受教最多。但他们所描绘的日本生活规范的景象则是一致的,不论是欣然接受者,还是痛加排斥者。
如果只是直接从其所研究的文化对象(人民)搜集资料并寻求解释,那么,这位人类学家所做的也就是那些在日本生活过的一切西方出色的观察家们所做过的事。如果他的贡献仅止于此,那就不能指望他对以往外国居留者有关日本的卓越著述做出新的贡献。不过,文化人类学家由于所受训练而具有某些特殊能力,花费一些精力,以求对这一拥有众多学者和观察家的领域增添他的贡献,看来是值得的。
人类学家(8)知道多种亚洲和大洋洲的文化。日本有许多社会习俗和生活习惯,甚至与太平洋岛屿上的原始部落极为相似。这些相似,有些是在马来诸岛,有些是在新几内亚,也有些是在波里尼西亚。当然,根据这些相似来推测古代也许有过移民或相互接触,这是很有趣的。但对我来说,了解文化相似性之所以有价值却并不在于这类可能发生的历史关联,而在于能够凭借这些类似或差异,获得理解日本生活方式的启示。这是因为,我懂得这些风俗习惯在那些简单的文化中如何起作用。我对亚洲大陆的暹罗(9)、缅甸和中国也多少有些知识,因而可以把日本与其他民族进行比较,这些民族都是亚洲伟大文化遗产的一部分。人类学家在有关原始民族的研究中,已反复地证明,这种文化比较是何等有价值。一个部落的正式习俗也许百分之九十与邻近部落相同,却仍可能需要作些修改来适应周围民族不相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在这一过程中有可能必须排斥某些基本习俗,不论其在整体中的比率是多么小,都可能使该民族的未来向独特的方向发展。对于一个人类学家来说,研究这种在整体上具有许多共性的各民族之间的鲜明差异是最有益的。
人类学家还必须使自己最大限度地适应自身文化与其他文化之间的差异,其研究技术也必须为解决这一特殊问题而加以磨炼。他们凭借经验知道,不同文化的人们在遇到某些情况,并必须对其含义作出判断时,其方式,在不同的部落和民族之间是有巨大差异的。在某些北极乡村或热带沙漠地区,他们会遇到以血缘责任或财务交换为基础的部落习俗,远非任何奔放的想象力所曾设想的。人类学家必须进行调查,不仅要调查亲属关系或交换关系的细节,而且要弄清这种习俗在部落行为中的后果,以及每一代人如何从小就受其制约,身体力行,世代相传,如同其祖先所做的那样。
人类学者对这种差异、制约及其后果的关注,在研究日本时也可加以利用。现在,无人不感到美国与日本在文化上的根深蒂固的差异。我们甚至出现这种关于日本的说法:凡是我们干的,他们就一定反其道而行之。一个研究者如果相信这种说法,而简单地认为,差异太离奇,根本不可能了解那种民族,这当然是危险的。人类学家根据自己的经验充分证明,即使最离奇的差异也不会妨碍研究者对它的理解。人类学家比其他社会科学家能够更好地把差异作为一种“正值”即有用的资料来利用,而不是看作“负值”。制度和民族之间的差异表现越是离奇,他们就越加注意。对他所研究的部落的生活方式,任何东西他都不会视为当然,这就使得他不会只注意少数选出的事例,而是面向每件事物。在有关西方各民族的研究中,缺乏比较文化学训练的人往往忽视许多行为的整个领域。他们总是过于视为理所当然,对日常生活中的细小习惯以及人们对熟悉事物的公认说法都不进行研究。然而,正是这类习惯或公认说法大面积地投射在该民族的银幕上,影响该民族的未来,其作用远远超过外交官所签订的各种条约。
人类学家必须发展研究日常琐事的技术,因为,他所研究的部落中的这些日常琐事,与他本国相应的事物相比截然不同。当他想理解某一部落中被视为最恶毒的或另一部落中被视为最胆怯的行为时,当他试图了解在特定情况下,他们将如何行动、如何感受时,他就会发现,必须大力进行观察并注意细节,这些,在对文明民族进行研究时常常是不大注意的。人类学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乃是最关键的,并且也知道如何进行挖掘。
这种方法值得运用于研究日本。因为只有高度注意一个民族生活中的人类日常琐事,才能充分理解人类学家这一论证前提的重大意义:即任何原始部落或任何最先进的文明民族中,人类的行为都是从日常生活中学来的。不论其行为或意见是如何奇怪,一个人的感觉和思维方式总是与他的经验有联系的。我越是对日本人的某种行为迷惑不解,就越认为在日本人生活中一定有造成这种奇特行为的某种极为平常的条件在起作用。我的研究越深入到日常交往细节就越有用处。人正是在日常细节中学习的。
我作为一个文化人类学家,还确信这样的前提,即:最孤立的细小行为,彼此之间也有某些系统性的联系。我十分重视数以百计的单项行为如何构成覆盖总体的多种模式。一个人类社会总必须为它自身的生活进行某种设计。它对某些情况的处理方式及评价方式表示赞可,那个社会中的人就把这些结论视为全世界的基本结论。无论有多大困难,他们都把这些结论融成一体。人们既然接受了赖以生活的价值体系,就不可能同时在其生活的另一部分按照相反的价值体系来思考和行动,否则就势必陷于混乱和不便。他们将力求更加和谐一致。他们为自己准备了种种共同的理由和共同的动机。一定程度的和谐一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整个体系就将瓦解。
这样,经济行为、家庭活动、宗教仪式以及政治目标就像齿轮一样都相互啮合在一起。一个部门发生较其他部门更急剧的变化,其他部门就会受到巨大压力,而这种压力正是来自实现和谐一致的需要。在追逐权力统治的无文字社会,对权力的意志不仅表现在经济交往及与其他部落的关系之中,也同样表现在宗教活动之中。在有古代文字经典的文明民族中,教会必然保留过去年代的语录。无文字的部落则不是这样。但是,随着经济、政治权力的公开认可日益增强,在那些与此相抵触的领域,教会就放弃了自己的权力。词句虽然保留,内容则已改变。宗教教义、经济活动和政治,并不是处在各有堤防隔离开来的小池之中,它们总是溢过假想的堤防,互相交流,以至掺混而分不开。由于这是常理,学者们越是把他的调查扩散到经济、性生活、宗教,以至婴儿抚育等领域,就越能探究他所研究的社会中发生的事情。他就能有效地在生活的任何领域设立假说并搜集资料。他就能学会把任何民族所形成的要求,不论是用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用道德的术语来表达,理解为他们从其社会经验中学来的思维方式和习惯的表现。因此,我这本书并不是一本专门论述日本宗教、经济生活、政治或家庭的书,而是探讨日本人有关生活方式的各种观点。(10)它只描述这些观点在各种活动中如何自我表露,不管当时是什么样的活动。它是一本探讨日本何以成为日本民族的书。
二十世纪所面临的障碍之一就是我们仍然怀有模糊不清、以至偏颇的观念,不仅对日本何以成为日本民族,而且对美国何以成为美利坚民族,法国何以成为法兰西民族,俄国何以为俄罗斯民族也是如此。各国之间由于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而彼此误解。有时,纠纷仅仅是细微的毫厘之差,我们却担心是无法调解的分歧。而在一个民族基于其整个经验和价值体系,在思想上已形成一套与我们的设想异常不同的行动方针时,我们却侈谈共同的目标。我们根本不找机会去了解什么是他们的习惯和价值。如果去了解,我们也许会发现,某一行动方针并非必然是坏的,因为它并不是我们所了解的那一种。
各民族关于自己思想和行动的说法是不能完全指靠的。每个民族的作家都努力描述他们的民族,但这并不容易。任何民族在观察生活时所使用的镜片都不同于其他民族使用的。人们在观察事物时,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是透过镜片观察的。任何民族都把这些视为当然,任何民族所接受的焦距、视点,对该民族来说,仿佛是上帝安排的景物。我们从不指望戴眼镜的人会弄清镜片的度数,我们也不能指望各民族会分析他们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当我们想知道眼睛的度数时,我们就训练一位眼科大夫,他就会验明镜片。毫无疑问,有朝一日,我们也会承认,社会科学工作者的任务就是为当代世界各个民族做眼科大夫那样的工作。
这项工作,必须同时具备某种坚定精神和宽容态度。有些善意人士有时指责我们的坚定精神。这些“世界大同”的鼓吹者们坚信并且向全世界各地人们灌输这种信念:即“东方”和“西方”,黑人和白人,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这些差异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凡是人,想法都是相似的。这种观点有时被称作“四海之内皆兄弟”。但是,我却不理解,为什么信奉“四海之内皆兄弟”,就不能说日本人有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美国人有美国人的生活方式。看来这帮软心肠的先生们有时似乎认为,全世界各民族都是一张底片印出来的,如若不然,亲善主义就无从建立。但是强求接受这种单一性,作为尊重其他民族的条件,就好比强求自己的妻子儿女要同自己一模一样,这就未免太神经质了。有坚定精神的人认为差异应当存在。他们尊重差异。他们的目标是确立一个能容纳各种差异的安全世界。美国可以是地道的美利坚而不威胁世界和平;法国、日本也是如此。企图以外部压力来抑制这类人生态度的成长,对于自己也不相信差异就是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11)的任何研究者来说,这类想法都是荒谬的。他也无需担心采取这种立场就会使世界僵死不变。鼓励文化上的差异,并不意味使世界静止。英国在伊丽莎白时代之后有安妮女王时代及维多利亚时代,并未因此丧失其英国性。这正因为英国人一直是英国人,因而能够在不同世代,承认不同标准和不同民族气质的存在。
对民族差异进行系统研究,既需要有某种坚定精神,也需要有某种宽容态度。人们只有自己具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才会有不寻常的宽容。只有这时,宗教的比较研究才能发展。他们也许是耶稣教徒或阿拉伯学者,或不信教者,但绝不是偏狂者。文化的比较研究也是一样,如果人们还在战战兢兢地保卫自己的生活方式,并只相信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世界上唯一的解决办法时,文化的比较研究就不能发展。这种人绝不会懂得,获得其他生活方式的知识会增加对自身文化的热爱。他们把自身置于愉快和丰实的体验之外。他们是如此保守自持,以至只能要求其他民族采纳他们的特殊方式,别无其他选择。作为美国人,他们就强求一切民族接受我们所喜欢的信条。但是,其他民族难以接受我们所要求的生活方式,就好比我们无法学会用十二进位制来代替十进位制进行计算,或者无法学会像东非某些土著那样以金鸡独立式进行休息一样。
因此,本书乃是一本阐述日本习惯(预期的和公认的)的书。它将论述日本人对自己的要求,诸如他们在哪些情况下能指望得到恭维,在哪些情况下则不能;什么时候会感到惭愧,什么时候会感到尴尬等等。本书所论述的事项,要说最理想的根据,也许就是平凡的街谈巷议者,什么人都有。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都曾置身于书中提及的每一特殊情况,而是说这些人都会承认在那种情况下就会如何如何。如此进行研究,其目的是要描绘出思想、行为深处的态度。也许未达到这种目的,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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