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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雨才匆匆忙忙开车离开，她怕在医院碰见冯玉珍，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开车在外面瞎转悠了一圈，想了想去秦朗的单位找秦朗。

　　　　秦朗被分在刑侦科，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到会客室见秦小雨时手里还拿着大半个馒头，嘴里嚼着没有吃完的馒头。

　　　　秦小雨看着秦朗边吃边含混不清的问她：“出什么事了？”

　　　　“哥，你们中午就吃这个？”秦小雨有些心酸。

　　　　秦朗晃了晃手里的馒头：“今天回来的晚，肚子有些饿了，刚去食堂找了点吃的垫垫，一会儿还有正餐呢。”

　　　　秦小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妈生病了。”

　　　　“什么病？”秦朗愣住。

　　　　“怀疑是肝癌。”

　　　　秦朗彻底僵在原地，双手放在桌上，用力捏着手里的馒头。

　　　　秦小雨红着眼圈看着秦朗：“妈还不知道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朗好久才出声，像是有馒头哽在喉咙，发出的声音非常吃力：“肯定会没事的，也可能是误诊，不是怀疑吗？咱们换家医院。”

　　　　这些年他对家里关心的很少，江蕊和冯玉珍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根本不用他操心。

　　　　他每次回家，冯玉珍更是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伺候，每次他吃饭，冯玉珍都恨不得站他旁边，给他添饭夹菜。

　　　　他是真的不孝啊！

　　　　想到这里，秦朗匆匆站起来，用力过猛踢翻了身后的椅子：“没事，小雨，你别怕啊，妈肯定没事的，我现在去请假。”

　　　　秦小雨看着秦朗踉跄几步，然后跑出去，心里也是愈发的难受。

　　　　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去请假的秦朗。

　　　　秦小雨给罗湛打了个电话，让他接了果果直接去秦朗家。

　　　　挂了电话，拎起包出了会客室，看着走廊里来往忙碌的警察，随便拦了一个问道：“我哥秦朗呢？”

　　　　“他跟的案子有情况，他去现场了。”

　　　　秦小雨听完心里更加难受，她不知道该怪秦朗还是该怪他的工作。

　　　　脚步沉重的离开。

　　　　到秦朗家楼下时，秦小雨在车里坐了好半天，才长呼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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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九章：真情（二更）

　　　　冯玉珍看见秦小雨进屋，非常开心的说：“我去拿结果，你已经拿走了，怎么样？是不是没事啊？”

　　　　秦小雨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事，不过明天还要去再做个检查，说今天的检查没做好。”

　　　　冯玉珍不满意的嘀咕：“咋还没做好呢？这个医院太不负责任了。”

　　　　秦小雨笑着搂着冯玉珍的肩膀：“对，这个医院有些不专业，咱们换个医院检查。”

　　　　冯玉珍心疼钱，嘟囔着说：“这不还得花钱？反正我没病，不用去医院了。”

　　　　秦小雨笑了笑没再说话，怕说的多了让冯玉珍怀疑。

　　　　冯玉珍依旧絮絮叨叨的说花钱，她心里始终惦记着秦朗没有房子啊，这单位上分的房子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个人的，所以她心里非常不踏实。

　　　　秦小雨推着冯玉珍去坐下，脱了羽绒服准备去厨房做饭：“一会儿罗湛带着果果也来，我们晚上就在这儿吃饭了啊。”

　　　　冯玉珍也没多想，秦小雨和罗湛每个月都不定期的带着孩子来吃饭，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

　　　　“你上午也不说晚上来吃饭，我好去买点儿肉啊，一会儿我去接小月亮的时候再买点肉吧。”冯玉珍靠在厨房门口说道。

　　　　秦小雨点头嗯了一声，头没抬的收拾着案子上的大白菜。

　　　　冯玉珍又说了几句，转身去看客厅看电视，等时间差不多了，换衣服去接小月亮。

　　　　秦小雨趴在厨房阳台上看着冯玉珍下楼，裹着厚围巾走在寒风里，心里涩涩的难受。

　　　　冯玉珍接小月亮还没有到家，罗湛带着果果已经过来了。

　　　　秦小雨在电话里已经跟罗湛说了个大概，这会儿看见罗湛有些难过的说：“我没给妈说呢，一会儿你也不要说，只是怎么好好的会得这个病呢？”

　　　　罗湛轻轻握住秦小雨的肩膀：“不用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好很多。而且妈也没有出现疼痛现象，说不定是早期，早期只要治疗及时，不会有事的。”

　　　　秦小雨哽声：“希望没事吧，这两年好不容易踏实下来，千万再别出事啊。”

　　　　果果拉着秦小雨的手小声问：“妈妈，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秦小雨摸了摸果果的头：“没事，一会儿小月亮妹妹回来，你跟小月亮妹妹一起玩啊。”

　　　　冯玉珍带着小月亮回来后不久，江蕊也回来了。

　　　　秦小雨和罗湛都没提冯玉珍身体出了问题，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了晚饭。

　　　　晚饭后，秦小雨和罗湛又坐了一会儿，才带着果果离开。

　　　　路上罗湛跟秦小雨说钟毅下午给他打电话了，没有在果果学校门口发现她说的那个年轻人。

　　　　秦小雨皱眉：“巧合？”

　　　　罗湛摇头：“倒是跟旁边的人打听了，说是这个小伙子叫陈升，在学校门口卖小零食很多年了，以前在小学门口卖，后来发现初中的孩子比较有钱，这边的生意比较好，又来这边摆摊儿。对了，说这个陈升是南方人。”

　　　　秦小雨想了半天：“南方咱们也不认识谁啊，估计是长的像哪个熟人吧。”

　　　　罗湛却依旧坚持让钟毅帮着查下去，他不能让一点儿隐患留在孩子们的身边。

　　　　接下来几天，秦小雨忙着带着冯玉珍去专门的肿瘤医院做检查，罗景年和夏虹接送三个孩子。

　　　　冯玉珍一次次的抽血拍片，终于意识到了她的病情很严重。

　　　　最后一次检查完坐在车上看着秦小雨说：“小雨，有什么事你也不要瞒着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秦小雨笑了下，摇头说：“你就别瞎想了，只是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检查一下。”

　　　　冯玉珍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用骗我了，你哥昨天回来了，在家什么也没干，陪着我干坐了很久，晚上我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他们屋里有哭声，我以为你哥跟你嫂子吵架了，现在想想，八成是我不行了吧。”

　　　　秦小雨侧身看着冯玉珍：“妈，就算真有病，现在的医疗技术也能治好，你就踏踏实实的听话，肯定没事的啊。”

　　　　冯玉珍好半天才开口说：“小雨，如果我真的得了重病，别看了，别花那个钱，不值！你把我送回老家，等我死了，我想埋在你爸身边，跟着他我心里踏实。你爸没了后这么多年，我这心里都是没着没落的。我知道我脾气性格也不讨喜，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我做错的事情也多。希望你爸在那边见了我还能原谅我。”

　　　　秦小雨也跟着沉默，许久才说：“妈，其实我们也有很多不对你的地方，但是现在我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想着怎么把你的身体养好，好日子才刚开始，你一定不能放弃了啊。”

　　　　冯玉珍心里难受，说到死每个人都不怕，可是真到死的那一刻，没有谁不想好好活着：“你听我的话，这病咱们不治，以后不来医院了，我哪儿都不疼，也不耽误吃喝。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了。”

　　　　秦小雨没再说话，发动汽车离开。

　　　　快到家门口时，冯玉珍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要是走了，你哥咋办啊，连个儿子都没有……”

　　　　秦小雨有些被弄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秦朗没有儿子，把车停在路边安慰：“妈，你就别瞎操心了，回头有病咱们治病，治好了病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其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哥现在没有儿子，女儿不也挺好的吗？”

　　　　冯玉珍摇头：“那不一样啊，咱们秦家就是绝户了。”

　　　　秦小雨有些头疼，冯玉珍的关注点真的和他们不在一条线上。

　　　　冯玉珍又哭哭啼啼了一会儿，说道：“你姐又没有一点儿消息，你说我要是死了，以后你们兄妹还能亲吗？对了，你得帮你姐……”

　　　　秦小雨没吱声也没点头答应。

　　　　冯玉珍见秦小雨不说话，又哭唧唧的说：“你们兄妹三个小时候感情好着呢，我要是也不在了，你们三个也要互相帮衬着点儿。”

　　　　秦小雨低头没有吱声，冯玉珍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不管，而对秦小霞，她却没有义务和责任。

第九八零章：一家人（三更）

　　　　等冯玉珍哭够了，秦小雨送她回楼上，怕她一个人在家想不开，也陪着她坐着。

　　　　冯玉珍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从她和秦振华结婚一直说到秦朗出生，再到把秦小雨抱回家，从他们三兄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到后来大了的各种矛盾。

　　　　秦小雨一直没有吱声，默默听冯玉珍说着。

　　　　等冯玉珍说累了，秦小雨倒了杯温开水给她：“妈，你现在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不要让思想先败了下来。”

　　　　冯玉珍一口气喝掉一杯水，靠在沙发上不说话，脸色蜡黄有些乏力的闭着眼睛。

　　　　秦小雨偷偷去卫生间给罗湛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去接果果一起过来。

　　　　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坐在客厅的冯玉珍不见了，赶紧去卧室找。

　　　　冯玉珍正在收拾行李，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妈，你这是干什么？”

　　　　冯玉珍边往包里塞衣服边说：“我买票回新省，我要回去。我不会去看病的。”

　　　　秦小雨过去按住提包：“妈，看病的钱我出，不走了成吗？”

　　　　冯玉珍摇头：“不行，不管谁出钱，这个钱都是白瞎了，只要住进医院，那还能有个好了？”

　　　　秦小雨拽着提包：“妈，如果你这样走了，你想过没有？我们兄妹三个真的就没有妈了。从小我没有妈妈，是你把我喂大的。后来我也恨过你，讨厌过你嫌弃过你。可是不管怎样，你在我就有娘家，有个娘家妈啊。我爸爸妈妈都没了，你真的忍心让我们几个以后都成孤儿吗？妈，钱没有了，咱们可以再挣。你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咱们只要好好看病配合治疗，肯定能好好的啊……”

　　　　冯玉珍哭着用手背抹着眼泪：“你不用再哄我，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边说边哭的时候，秦朗一脸胡茬的回来。

　　　　看见秦小雨和冯玉珍哭的样子，知道冯玉珍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快步过去拉着冯玉珍的手：“妈，你这是要去哪儿？”

　　　　冯玉珍原本已经收住眼泪了，这会儿看见秦朗，又哭起来。

　　　　秦朗伸手搂着冯玉珍：“妈，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肯定没事的啊。”对于母亲，秦朗知道她有很多小毛病，可是这个妈妈却一直是最偏爱他的。

　　　　从小到大，有好的先是给他，秦振华却要求先给秦小雨。

　　　　每次冯玉珍都偷着给秦朗糖吃，秦朗又偷偷给秦小雨。

　　　　虽然她自私老做些糊涂事，可是对他确是全心全意的好。

　　　　冯玉珍哭着摇头：“我不害怕死，真的，我不怕，就是舍不得你们啊。”

　　　　秦朗红了眼圈，紧紧搂着冯玉珍。

　　　　做孩子时，犯多大的错误，父母总会原谅。父母老了，做点糊涂事，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嫌弃呢？

　　　　既然冯玉珍知道了病情，晚饭后秦朗和秦小雨，罗湛，江蕊商量去哪家医院看病，到时候谁来伺候。

　　　　秦小雨的时间相对自由些，自然是她每天陪着冯玉珍去医院。

　　　　秦朗想了想说：“我最近手里的案子结了，可以请个长假。”

　　　　秦小雨点头：“前期都是检查，你们也别太担心，说不定是误诊就是虚惊一场呢。”

　　　　冯玉珍也不问她自己具体得了什么病，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抗拒的，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听着几个人小声的讨论。

　　　　江蕊看了眼冯玉珍，小声说：“要不要跟小霞说一声？”

　　　　秦朗沉默了会儿点头：“我明天给小霞打个电话吧。”

　　　　关于肝癌，不管是原发性还是继发性，在他们眼里这都是要命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冯玉珍却阻止：“这么远别让他们折腾了，他们现在也没什么钱，来了也难受。”

　　　　秦小雨迟疑了下，看着秦朗，让秦朗拿主意。

　　　　秦朗态度坚定的说：“让他们来吧，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怎么也要一起把这一关过了。”说着让冯玉珍去卧室看着小月亮和果果，等冯玉珍进屋关了门，才小声的问江蕊：“家里还有多少钱？”

　　　　江蕊默算了下：“三万多。”

　　　　“明天都取出来给小雨，小雨，如果钱不够，你就先垫着，回头我和你嫂子还。”秦朗压低声音说。

　　　　秦小雨摇头：“不用，这些钱我来出，你们的钱还要留着过日子呢。”

　　　　秦朗一挺脊背，有些倔强的说：“我是大哥，这事你们听我的。”

　　　　江蕊也附和：“听你大哥的，这钱我们出，我们是做儿子儿媳的该出，而且妈这些年帮着我们看孩子做家务，怎么也该我们管。”

　　　　虽然这几年中小摩擦不断，但是江蕊确是很感激冯玉珍，没拖过她她一次后腿，能让她安心的工作。

　　　　秦小雨也没坚持，又说了一会儿，带着果果离开。

　　　　这一夜冯玉珍失眠了，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能看明白很多，却也非常的恐惧。

　　　　她的软弱，她的自私，她的偏心，她的小心眼儿。

　　　　如今都看开了，如果当初秦振华刚没了时候，她不偏心，秦小雨是不是就会在她跟前长大，不会因为分开有了隔阂。

　　　　这些年秦小雨对她很好，吃穿用的都不愁，她知道秦小雨对她好只是因为感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份亲昵。

　　　　还有小霞，如果她能做好一个母亲，天天督促着孩子，而不是做一些坏的榜样，小霞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

　　　　直到窗外晨光熹微，冯玉珍依旧睡不着，起身出屋。

　　　　看见秦朗靠在沙发上眯眼熟睡，轻轻过去推了推秦朗的肩膀：“你怎么睡这儿啊？”

　　　　秦朗惊醒，揉了揉眼睛：“没事，睡不早想着看会儿电视呢。”

　　　　他是怕冯玉珍做傻事，这个时候打败她的不是病魔而是心态。

　　　　冯玉珍挨着秦朗坐下：“你们是不是怕我想不开啊？”

　　　　秦朗没有吱声。

　　　　冯玉珍叹口气：“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是个好妈妈……”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们能平安长大不都是你的功劳，过去的一切我们都不提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看大海，坐轮船……”

第九八一章：生活继续（四更）

　　　　冯玉珍笑着点头：“好啊，我还没有见过大海呢。”

　　　　经过确诊，冯玉珍是原发性肝癌中晚期。

　　　　经过大半年的治疗，冯玉珍自己的心态先垮了下去。

　　　　脾气也变的大了很多，经常对秦小雨和秦朗，秦小霞发脾气。

　　　　有时候还摔东西。

　　　　病情越来越严重，于九七年九月病逝。

　　　　近一年的折磨，每一个人心里都很难过，却也觉得是一种解脱。

　　　　对冯玉珍来说是解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

　　　　秦朗坚持火化后，带着冯玉珍的骨灰回新省。

　　　　在京城办了简单的葬礼，秦朗和秦小霞带着冯玉珍的骨灰回了新省。

　　　　秦小雨神经一下放松，病了一场，在床上躺着昏睡了三天才算精神了点儿。

　　　　果果每天放学都很贴心的趴在秦小雨枕头边上呢喃：“妈妈，你好一点儿没有？”

　　　　“好多了，果果有事吗？”秦小雨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小辫子。

　　　　“妈妈，我和恩恩还有墨墨都想你了，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果果心疼的抱着秦小雨的脖子，她经历了秦落勋的离世，又经历了冯玉珍的离开，她对这种感觉很恐慌，看着妈妈睡这几天，她感到非常的害怕。

　　　　秦小雨笑着回搂着果果：“妈妈就是有些累了，睡了几天好多了。恩恩和墨墨这几天乖不乖啊？”

　　　　果果乐着说：“当然不乖啊，恩恩和墨墨把毛毛身上的毛剪了，毛毛不乐意，恩恩还威胁毛毛，要是毛毛敢反抗，他们就把毛毛身上的毛都剪光。”

　　　　秦小雨有些头大：“怎么会剪毛毛的毛啊？”

　　　　果果乐的更欢了：“因为他们把万能胶涂到毛毛身上，看万能胶厉害不厉害啊。”

　　　　秦小雨哭笑不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如果不打架就是一起合伙欺负毛毛它们。

　　　　果果搂着秦小雨的脖子撒娇：“妈妈，如果你好了，咱们就出去晒太阳吧，等十一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和莫忘哥哥一起去山上看落叶啊。”

　　　　秦小雨笑着点头：“好，到时候带着你们去山上看落叶去。”

　　　　罗湛端着杯热水进来，看着闺女腻在秦小雨怀里，温柔的说：“果果，你怎么又偷偷进来打扰妈妈休息？”

　　　　果果撒娇的贴着秦小雨的脸：“我是王子啊，我来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