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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雨心脏像被捏爆了一样，疼痛蔓延在胸腔的每一处，胸膛也是要炸开的疼。

　　　　罗湛紧紧反握着她的手，用眼神制止医生，不要再说了。

　　　　时间在冬夜里跟凝结了般，每一个人的呼吸都显得那么粗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小雨才抬起头，双眼红肿目光坚定的看着医生，轻声说道：“停药吧。”

　　　　罗湛双眼猩红的看着秦小雨，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心里肯定受到了很大的煎熬，还将会受到不明真相人的指责。

　　　　罗景年冲医生点头示意，让他听秦小雨的话，去准备停药吧。

　　　　秦小雨说完这句话，像是抽干了浑身所有的力气，身子忍不住往下滑。

　　　　罗湛赶紧一手提起秦小雨的胳膊，拉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果果搂着爸爸的脖子，不谙世事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她虽然不懂，但是知道外公出事了，妈妈才会哭，她也才会这么想哭的，想着小嘴忍不住一瘪又哭起来。

　　　　罗景年过去看看秦小雨，又看看果果说道：“要不让秘书带着果果回去吧。”

　　　　果果一听，赶紧搂着罗湛的脖子哭着喊着：“不回去，不回去。”

　　　　到后半夜，果果哭的又困又累，窝在罗湛怀里睡起来。

　　　　罗湛看着一边发呆的秦小雨，跟罗景年说道：“你带着果果先回去吧，果果醒了要是看不见家人，肯定会哭闹的。”

　　　　罗景年点点头，轻轻抱着熟睡的果果离开。

　　　　等罗景年走远，罗湛揽过秦小雨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

　　　　秦小雨整个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言不语，双眼空洞无神。

　　　　直到晨曦微露，护士通知过来拔管。

　　　　秦小雨忽的站起来，不用罗湛扶着，步履坚定的朝换衣处走去。

　　　　罗湛赶紧跟着过去，他怕拔了管后，秦小雨会整个人崩溃的。

　　　　换好衣服，秦小雨轻轻走到秦落勋的病床前，伸手摸着秦落勋的肿胀的脸颊，眼睛眨了又眨，才俯在他耳边低声说：“爸爸，我做这个决定，你会恨我吗？我想你一定是想妈妈了？”

第八一三章：归处（一更）

　　　　秦落勋脸庞浮肿一脸安详。

　　　　秦小雨脸贴着秦落勋的脸颊：“……爸爸，我真想留下你，让你疼我一辈子，等你退休了，我们可以大江南北的去走走看看……我想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更需要你，你也很想妈妈吧？”

　　　　“爸爸，你再见妈妈了，告诉她，我很想你们，真的很想。如果有来世，你们做我的儿女吧，让我疼宠你们一辈子……”

　　　　“爸爸，你真的太累了，这次就好好休息吧，我一定会带好果果，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秦小雨轻轻说着，起身抬手按护士的指示，把秦落勋嘴里和鼻子的插管拔掉。

　　　　在那一瞬间，秦小雨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却没有想到心情反而平和很多。

　　　　没有了呼吸机和各种药物的帮助，秦落勋很快呼吸减弱，直到彻底没了气息……

　　　　秦小雨忍不住转身紧紧抱着罗湛，瞬间泪奔，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

　　　　在秦小雨的坚持下，护士帮着打来温水。

　　　　秦小雨用温毛巾给秦落勋细细擦洗一遍上身，让罗湛再给秦落勋擦干净下身，秦落勋是个爱干净的人，她希望爸爸也能走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追悼会和火化安葬，都是罗湛找钟毅帮着操办的。

　　　　秦小雨始终挺直着背，压着眼底的泪木然看着来参加追悼会的人……

　　　　秦落勋的墓地，罗湛初选在安洛墓地旁边，秦小雨却坚持让两人合葬。

　　　　罗湛让钟毅按秦小雨的意思，在墓地上方搭上遮荫蓬，挖开安洛的坟墓，让两人安葬在一起。

　　　　整个葬礼的过程，秦小雨没有落一滴眼泪，直到墓地的最后一捧土撒上，人才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这一倒，秦小雨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等醒来时，看着雪白的墙壁还有洁白的被单，有些不真实的转头看向一边。

　　　　罗湛几天来不眠不休的守在秦小雨身边，看着秦小雨醒来，赶紧握着她的手：“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秦小雨摇了摇头，看着罗湛憔悴狼狈的模样，沙哑着问：“我睡了很久？”

　　　　罗湛点头：“三天了，果果在家属院呢，妈也回来了，你就放心吧。”

　　　　秦小雨点了点头：“嗯，我这是怎么了？”

　　　　罗湛伸手拂了下秦小雨额前的碎发：“你又当妈妈了，咱们家的小二来了，快两个月了。”

　　　　秦小雨苦涩的咧嘴笑了下，伸手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部，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让她高兴不起来。

　　　　罗湛俯身搂着秦小雨的身子，脸埋在她的颈窝：“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和两个孩子，我们永远爱你。”

　　　　秦小雨眨了眨眼里的雾气：“我想回家。”

　　　　罗湛去咨询了下医生，说秦小雨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罗湛看着仅仅几天功夫，瘦的跟个纸片人一样的秦小雨，紧紧搂着她细瘦的身子：“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秦小雨点了点头，眼睛里泪花转了个圈，始终没有掉下来。

　　　　夏虹看见罗湛抱着秦小雨进门，眼泪哗的下来，哽咽的指挥罗湛：“赶紧抱着小雨上楼去休息。”

　　　　果果紧紧拽着奶奶的手指，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转圈，爸爸妈妈好几天没有管她了。

　　　　上楼后，秦小雨坚持要先去洗个澡。

　　　　罗湛拗不过她，帮着拿了换洗衣服，送她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阖上，里面水花响起那一刻，秦小雨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从此世上那个最疼爱的人真的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他，还没来得及给他做一顿饭。一直觉得时间还很多，爸爸还很年轻，还会有很多以后……

　　　　罗湛站在卫生间门外，听着秦小雨的哭声，忍不住眼里浮起雾气，没什么什么爱能代替秦落勋的存在。

　　　　夏虹牵着果果站在楼梯口，听着秦小雨的恸哭声，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晚饭时，夏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秦小雨爱吃的菜。

　　　　秦小雨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菜，鼻子酸涩，没有一点胃口，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拿起碗大口吃起来。

　　　　吃到京酱肉丝时，眼泪忍不住落下，赶紧低头和着米饭咽下肚子。

　　　　果果一直看着妈妈的动作，见妈妈边吃饭还边哭鼻子，咬着小嘴唇想了想，使劲扒了口饭跟秦小雨说：“妈妈，奶奶做的饭真好吃。”

　　　　秦小雨放下碗，赶紧抹了把眼泪，挤了个笑容看着果果：“果果真棒，奶奶做的饭好吃就多吃点。”浓浓的鼻音却带着哭腔。

　　　　果果弯眼笑着说：“嗯，妈妈也多多吃，吃了才能长的高高的。”

　　　　秦小雨笑着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又摸了摸小肚子，爸爸走了，但是她必须要坚强下去，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她，她一定不能倒下。

　　　　夏虹看秦小雨又端起碗，才小心的说：“小四本来想来，可是她的孩子太小，我就没让她跟着来，等过了年暖和了，我让她带着恩恩回来。”

　　　　秦小雨强打着精神点头说：“好，小四的儿子叫恩恩啊？”

　　　　夏虹叹口气：“这两口子给孩子起名字也不走心，小名字叫恩恩，大名字叫宋一哥。”

　　　　秦小雨没明白：“送一个？”

　　　　夏虹无奈的摇头：“一二的一，哥哥弟弟的哥，宋一哥，小四说以后她儿子是老大，走哪儿别人都得喊声哥。”

　　　　秦小雨终于露出了笑容，宋一哥这个名字很小四。

　　　　夏虹看见秦小雨嘴角带笑，又开始数落罗丹：“宋修言也是的，任由小四胡闹，你沈阿姨坚决不同意这个名字，说是恩恩的小名字应该叫费恩或者杰克之类的。小四虎了吧唧的跟你沈阿姨对着干，她说如果要是取这样的洋名字，不如叫狗剩好听，沈阿姨敢喊洋名字，她就天天喊恩恩狗剩。你沈阿姨没办法，只能妥协，跟着一起喊恩恩了。”

　　　　秦小雨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小四一直都很有主意。”

　　　　“对啊，她就是主意太正。”夏虹微笑着说。

　　　　原本沉重的气氛，因为小四的话题，顿时温暖了许多。

　　　　果果也卖力的吃饭，表演给妈妈看。

　　　　秦小雨嘴角带笑，眼底发热的看着果果，她必须要坚强起来。

第八一四章：二胎（二更）

　　　　接下来几天，秦小雨和罗湛白天都去四合院，整理秦落勋留下的遗物。

　　　　秦小雨知道罗湛回来一趟时间宝贵，所以也使劲压住心里的悲伤，收拾着四合院里的每一点滴的回忆。

　　　　在秦落勋卧室的抽屉里，有个黑色的大皮夹子。

　　　　里面是四合院的房产证，房产证上的名字，不知道秦落勋什么时候换成了秦小雨的名字。

　　　　皮夹子里还有一封信，确切的说是封遗书，细细叮嘱了秦小雨以后要认真对待生活，要珍惜和罗湛在一起的日子，要好好抚养果果长大……

　　　　苍劲有力的字体里，含着浓浓的不舍之情。

　　　　秦小雨含泪看完，轻轻的折起来信问罗湛：“爸爸身上的金莲子去哪儿了？我怎么没有找见？”

　　　　罗湛摇头，秦落勋穿的最后一身衣服里，也没见金莲子，只有在贴身口袋里装着果果的照片，而他去秦落勋生前办公室收拾遗物也没有看见金莲子。

　　　　秦小雨叹口气：“也许爸爸和妈妈已经重逢，所以不需要金莲子了。”

　　　　罗湛也解释不了这个情况，只能认同的点头：“爸肯定跟妈相遇了，所以金莲子才会消失。”

　　　　秦小雨难过的转身搂住罗湛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哽咽的说：“我从此真的没有爸爸妈妈了。”

　　　　罗湛轻拍着她的背：“爸妈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团圆了，安洛妈妈苦恋爸爸一生，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秦小雨吸了吸鼻子，使劲点点头，她相信妈妈和爸爸的爱情，肯定能感动上苍，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从四合院出来，已是暮色四合时。

　　　　街上鞭炮不停，还时不时有几个顽童站在街边往过路人身上扔鞭炮。

　　　　秦小雨紧紧握着罗湛的大手：“时间好快啊，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嗯，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小雨摇头：“这次怀孕，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罗湛微笑着围好秦小雨的围巾：“也许是一个和果果一样听话的好孩子。”

　　　　秦小雨含笑摸了摸肚子：“只是她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我最近都忽略她了。”

　　　　两人紧紧牵着手，边说边慢慢朝公交车站走去，路过南池子大街时，凑巧碰见沈拓搀扶着汤圆，汤圆挺着个大肚子。

　　　　沈拓吃惊的看着罗湛和秦小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个电话？”说完突然想秦小雨是秦落勋的闺女啊，他怎么把这个大的事忘了。虽然他没有参加秦落勋的葬礼，却从报纸上看见过秦落勋的事迹。

　　　　秦小雨抿了抿嘴没有吱声，罗湛不客气的呛声：“我和你很熟吗？回来为什么通知你？”

　　　　沈拓嘴巴张了几张，没有说出话。

　　　　汤圆却在一边不客气的乐起来。

　　　　秦小雨看着汤圆的孕肚，忍不住问了句：“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汤圆笑着抚摸着肚子。

　　　　秦小雨点了下头：“挺好的，生的时候，不冷不热，正好坐月子。”

　　　　汤圆开心的眉梢间都带着微笑：“是啊。”

　　　　沈拓看了眼罗湛，扬了扬眉毛：“在京城带多久啊？回头有空一起吃饭啊。”

　　　　罗湛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牵着秦小雨径直离开。

　　　　走出一段路，秦小雨微微感叹：“真是欢喜冤家啊，当初打成那样，我还以为不能成了，没想到两人现在也很恩爱啊。”

　　　　罗湛对这个八卦没什么兴趣，低头温柔的看着秦小雨：“肚子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秦小雨点头：“好，咱们去吃炸酱面吧。”

　　　　两人穿过胡同，找了家老字号的炸酱面店。

　　　　面端上桌，罗湛帮着把菜码倒进去，又把酱搅合匀了，递给秦小雨，让她先吃。

　　　　秦小雨吃了一口，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吸了吸鼻子，使劲笑着说：“一点儿都没有爸做的好吃。”

　　　　罗湛低头拌着面，这世上不会再有哪一份面，比秦落勋做的要好吃了。

　　　　秦小雨低头，眼泪落进面碗里，心里悄悄的说了句：爸爸，我真的很想你。

　　　　简单的炸酱面，两人都吃的很慢。

　　　　秦小雨每吃一点，都要忍不住回忆，第一次吃秦落勋做的炸酱面时，秦落勋宠溺的看着她的笑容。

　　　　从炸酱面馆出来，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秦小雨伸手接了一瓣雪花，凉凉的湿意让她感觉莫名的悲伤：“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呢？”声音很轻，像是说给罗湛听，又像是自问。

　　　　罗湛握着她手：“等过几天我们回四合院住几天。”

　　　　“你不着急走吗？”秦小雨吃惊的问。

　　　　罗湛摇头：“四十五天年假，到时候我坐飞机回去吧。”

　　　　秦小雨点点头：“好，我这次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在京城安心等着咱们家小二的出生。”

　　　　“嗯，等他快出生的时候，我也能回来了。”

　　　　秦小雨含泪笑看着霓虹灯下飘飘洒洒的雪花，美好的生活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春节因为秦落勋的去世。

　　　　夏虹要求简单过一下，不贴春联，不放鞭炮。

　　　　因为秦落勋在这个世上，除了秦小雨也没有一个亲人。

　　　　三十晚上，夏虹张罗着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包饺子。

　　　　果果也挽着胳膊，凑个闹的过来帮忙。

　　　　夏虹看着小精灵一样的果果，笑着跟秦小雨说：“等小二生了，我可以专心在家带小二，顺便接送果果上下学，小雨，你要是想干点什么，就去干，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趁着年轻是该好好闯闯。”

　　　　果果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夏虹：“奶奶，什么是小二啊？”

　　　　夏虹不知道果果的小心思，笑着指着秦小雨的肚子：“妈妈的肚子里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来陪你玩了，开心不开心啊？”

　　　　果果皱着眉头看着秦小雨的肚子，使劲摇头说：“不开心，不要小弟弟小妹妹。”

　　　　夏虹笑着点了点果果的小鼻子：“这么小一点，还知道争宠了啊。”说完冲秦小雨说：“回头让果果跟我睡，小孩子睡觉不老实，别在踢到你肚子了。”

第八一五章：除夕（三更）

　　　　果果一听，怎么还不能跟妈妈睡了？是因为有了小弟弟小妹妹？立马放下手里的面，跑过去抱着秦小雨的胳膊，小声的商量：“妈妈，跟你睡，果果不踢妈妈肚子。”

　　　　秦小雨知道果果怕有了弟弟，没人喜欢她了，赶紧用胳膊搂着果果安慰：“好，果果还跟妈妈睡，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果果。也很爱果果。”

　　　　夏虹笑着说：“才多大点儿人啊，还知道怕有了小弟弟失宠，果果，就算有了小弟弟，你也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如果是个小妹妹，你们俩是咱们家的小公主。”

　　　　秦小雨笑了笑，让罗湛别包饺子了，陪果果上楼玩，好好哄她一下。

　　　　等罗湛洗了手带着果果上楼，秦小雨才小声给夏虹说了甜甜家的事，因为有了小弟弟，甜甜在家不受宠，还老挨说。

　　　　夏虹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啊，老一辈人都这么带孩子过来的，家家都是大的让着小的，还有啊，家家都那么多孩子，要是做到一碗水端平，那是不可能的，阿湛他们小的时候。我都是喊阿湛罗菲罗森让着小四，才把小四惯成后来无法无天的性格。”

　　　　秦小雨微微笑了下：“果果天生敏感一点，她又听到和看到甜甜家的事，所以对小弟弟非常抗拒。”

　　　　夏虹摇头苦笑：“人小鬼大啊。”

　　　　秦小雨嘴角绽开笑容，果果是她和罗湛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块。

　　　　饺子包好准备煮饺子时，家里来了两个让人意外的客人秦朗和江蕊。

　　　　江蕊挺着大肚子进门，看见秦小雨快步过去抱住她：“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秦小雨回拥着她，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吸了吸鼻子跟江蕊身后的秦朗说：“哥，你怎么来了？”

　　　　江蕊搂着秦小雨带着哭腔的说：“你哥执行任务刚回来，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你哥跟我说的，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秦小雨含泪笑着说：“没事了，我爸爸和妈妈团聚了，那是好事啊。”

　　　　秦朗脸色凝重的过去轻拍了下秦小雨的肩膀：“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和你嫂子，我们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秦小雨眼里的泪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