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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机绝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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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塔早就被夷为平地。
那个人的遗骨也化为了灰烬。
这个骗子！！！
不讲信用的骗子！！！
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他，又牢牢记下他一个令人讨厌的特质。
可……
那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把他的棺盖撬开，抓着他的骨灰大声质问，那些沉默的灰烬啊，也只会从自己的指缝间落下……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是死亡吗？
分明，是你死了，我还活着。
那块巨石飞落的方向分明是我，又为什么，反而压住了你呢？
他们说，陆家的独子，死状是多么凄惨，骨骼碎裂，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他们说，秦家的长女，生还是多么幸运，除却瘦弱，几无伤痕，堪称奇迹。
只是这奇迹，是靠着另一个人的血肉骨骼所换。
明明在她面前，是个空有脑袋，体术却废柴的家伙。偏偏就那么一刻，身手比任何人都要快。都快让她怀疑，那晚和她一起在浮云塔下等待敲钟的人，是不是真的他。
如果不是……就好了。
在此后的十年里，她不止一次，这样幻想过。这种虚弱的、逃避的念头，一点儿也不像是，那个万事随心的自己。
居然已经……十年了。
长在秦衣心口，那道叫做“陆之烨”的疤痕，已经十年了。
建在在浮云塔原址，市中心唯一的巨型广场——沉默广场，都不在是灾难后萧索的模样，重新焕发了当年的活力和喧哗。
而秦衣，也已经在遥远的星域边缘身陨，变成望京脚下微不足道的萧瑶。
属于萧家两姐弟的那道伤疤，应当叫做“萧闲”。
那是萧瑶和萧琅的父亲，同样死在了那个无数人哀歌痛哭的夜晚。
在“萧瑶”的记忆里，那一天晚上，守候着新年来临的一家人，即使在远离浮云塔的城郊，也感觉到了大地莫名的震颤。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以为是地震。好在萧闲对于灾难的经验还算丰富，很快安抚了妻子和两个孩子，带着家人走到外面空旷的地方。
很快，萧闲接到了紧急出勤的通讯，便匆忙换装，只告诉家人并非地震不必担心，对于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却缄口不言。
第二天，整个紫微星域，都在疯狂的报道这次事件，无数惨烈的影像流传出来。
随后更有帝林人宣称对此事负责，一度挑起华夏联盟的战争热潮。
但，那时候，萧家却无暇注意外界纷纷扬扬的新闻。
来自萧闲所属部队的死亡通知书，发到了他妻子的手中。听说是萧闲在连日无休的挖掘和救援中，因为一时的精神恍惚，不慎被头顶滑落的石块击中掩埋，抢救无效而身亡。
那个时候，萧琅才五岁，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做死亡。萧瑶却也只有七岁，虽然已经有了概念，但毕竟太小，只能惶惶惑惑的依赖母亲。偏偏噩耗来得太过突然，萧闲的妻子、萧瑶姐弟的母亲，又远远没有强大到支撑起一切的心脏，骤然病倒。
他们的家，也如浮云塔一般倾颓。
纵然有亲戚故友的帮助，但谁也不是圣人，代替萧家自己人，撑起他们家。姐弟俩的母亲没能站起来，反倒是因为重病，越发拖累了这个家，消耗了所有的积蓄。上面原应发下的抚恤金没有了动静，孩子自是不懂得如何抗争，亲戚也同样是最最寻常的平头百姓，讨要无果后，再也没有出头，甚至因为捞不到什么利益，将他们一家人撇去的，也不在少数。
萧瑶他们的母亲，拖拖拉拉了近一年后，终于去世了。
连番的遭遇打击，两个无措的孩子，被不忍心的萧叔给收留了。而生性吝啬的赵姨，为此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成天见的骂骂咧咧——那或许，也是懦弱惧内的萧叔，难得坚持强硬的时候了。
后来，夏语冰展露头角的侵吞案，终于将属于萧闲的抚恤金归还给了萧家，也成功堵住了赵姨的嘴巴。
可到底是寄人篱下，萧家姐弟不得不小心起来，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他们居住的小阁楼里，唯一的桌几上，还摆着十年前一家人的合影。
而悲剧开始的那一天，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和懂事，成为了刻在心里，越来越深的阴暗记号。
萧瑶。萧琅。
如珠如宝的一对姐弟，在别人家里，不过是抢夺养分的杂草。
即使萧琅是个备受重视的男孩，在萧叔的看顾中不会短缺了什么，也有些人和事，终究是无法用物质来弥补的。
纵使当年他年纪尚小，这些年也不言不语，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掠夺了无数人生命的日期。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在听见门口的萧瑶轻声吐出那个日期的时候，萧琅瞬间就忘记了，他等在客厅的原因。
“你说的……是父亲？”
而萧瑶的回答，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脑海里的两种记忆，仿佛交叠到了一起。
像是一场哀默的电影，分出了两个镜头，交错播放着同样伤心的场景。
第三十二章 紫荆花
“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呢？”狭小的阁楼里；萧琅摸着旧照片上的脸，有点儿紧张的问道。
毕竟他那时才五岁，虽然已经记事了，却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以当时家里的乱状，只怕他的记忆早就被搅得一团混乱。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一个孩子的记忆，怎么经受得住十年的磋磨？
可是萧琅却忘记了，他询问的对象，其实也就比他大了两岁。
萧瑶的床早就被游戏舱给占据了，此刻正盘腿坐在圆滑的舱盖上，托腮沉吟道：“他……嗯，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是长得最帅的！”萧琅强调道。
“才不是！”萧瑶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反驳道。
“他可是我们的父亲！”萧琅顿时又警惕的怀疑起来，“你不会是对齐铭那家伙还念念不忘吧？！”
萧瑶一个抱枕扔过去，准确无误的砸中萧琅的脑袋：“胡扯！最帅的明明是你姐姐我！”
萧琅噎住了，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也是挺无敌的。
不过被萧瑶这么一闹，原本伤感的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记忆里的人，总是会被无限的美化。更别说，父亲在儿女的心目中，总是崇高的、能够支撑起天与地，让他们不惧风和雨的人。
萧闲的工作很忙，夜半和休假出勤的情况很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个通知，他都必须扔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每次出完任务，他整个人都筋疲力竭了，实在是顾不上和孩子们温存。
他的心里，好像总是藏着很深很深的心事，又或者是生存的压力、事业的不得志。但他从不肯与他人言，他那个显得有些软弱的小妻子，永远问不出他叹气的原因。或许正是因此，他的烟瘾很重，常常一个人半夜爬起来，阳台上总是一层厚重的烟灰。
这些，都是萧瑶从脑海里，抽出了的种种片段。
但，都不必在萧琅面前一一陈述。
一切像是回到了过去，萧瑶和萧琅仿佛变成了孩子，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那些欢乐的时光——缤纷多彩的游乐园、父亲凑到他们脸上的胡茬、生日时收到的仿真枪玩具……
明明是在回忆，却又凭空添加上许多情节，又像是正在经历那一切般，时常手舞足蹈起来。
说着说着，萧琅的精力终于是熬不住了。
他本就等了萧瑶半夜，又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在回忆上，在和萧瑶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真是个孩子呢。”萧瑶给萧琅披上一层薄毯，才打开了游戏舱盖，躺了进去。
闭上眼睛，接入装置，看着意识中出现的注册界面，而非熟悉的登陆界面，萧瑶不由得有些发怔。
……是了，她已经不是秦衣了呢。
因为很多拟真动作格斗游戏，会受到体格的影响，所有一般注册游戏舱账号的第一步，是扫描身体和获取dna信息。
托孔方的福，虽然萧瑶的公民等级是c，游戏舱对于个人信息的保密等级，却是绑定的a级。
看着界面上，赤｜裸的3d人体模型如豆芽菜一般干瘪，萧瑶克制住了修改身材的冲动。
单纯来玩游戏的，自然可以随意。
但对于机甲师来说，全息系统中的身体，却是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修改的。对于他们而言，百分之八十的训练和对战，都是在这个平台完成的。战斗，从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如果让自己的精神，习惯了错误的身体数据，那么在现实的战斗中，分毫的误差，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失败。
而失败的代价，或许，就是生命。
纵然在上辈子的对比之下，萧瑶对这具平板的身体吐槽满满，却也无可奈何。
相比稍显严苛的身体，扫描后的脸部，却是一片空白。
这点很好理解——很多人都不太愿意，在虚拟世界还顶着现实生活中的相貌。长得不好看的想变得好看一点儿，长得好看的想变得更好看一点儿，普通人喜欢捏一张名人脸，名人却又喜欢把自己捏得谁也认不出来。
萧瑶对此十分光棍——随机！
可账号名也随机的话，只怕会随机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符号。
萧瑶？
——此用户名已占用。
萧琅？
——此用户名已占用。
影风？
——此用户名已占用。
……
好吧萧瑶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起名废。
自暴自弃般的戳入“一一一……一一”，点“确认”。
——此用户名可使用。
萧瑶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个“一”。
十一就十一吧，多好记呐，反正她是不想再和全宇宙的数据库较劲了。
白光一闪，注册完毕，登陆账号。
一个毫不起眼的新人，出现在了这个虚拟国度。
和娱乐城里的游戏设备不同，提供给私人使用的全息模拟设备，每次登陆的地方并不是各个游戏的主界面，而是一个虚拟社区。
初始的生活区，是一座仿佛漂浮在云端的巨大岛屿。其原型正是望京中心上空三百米高度的浮空岛。
——大多数华夏公民，可能一生都没有踏足过浮空岛，即使是土生土长的望京人。
岛上覆盖着浓密的植被，各种传说中的飞禽走兽穿梭其间，唯有中央的金属城池格外雄伟壮观。
浮空岛的所有权属于华夏科学院，那些优雅却怪异的生物，恰是科学院的杰作。
萧瑶时常会觉得，华夏科学院的某些人，或许是将他们自己视作了无所不能的神明。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要造出可以长时间悬停在云端的浮空岛，又为什么要生造出既没有实际价值，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所谓神兽？！
出了登陆点，就是萧瑶无比熟悉的主干道，那是虚拟星网的常客，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
这条宽阔的、洒满阳光的白石大道，是最繁华的商业街道。整个星域最著名的品牌，都在街道的两旁挂上了招牌，但大多都只有一个小小的店面。
不过，对于虚拟商店而言，大多数，也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入口。
纵使再相像，这里和现实的规则也不会是一样的。店面，对于商家和顾客而言，都只是一个入口。那扇不大不小、整齐划一的门后，拥有的可是难以想象的宽广空间。
门的意义，仅仅是一条通道。而内部空间，则完全由店主人来发挥。只需要上缴相应的租税，就可以获得店主所希望的任何大小的空间，并且可以天马行空的改变其中的规则，只要不违反星网的法规，没有人会计较其中的设计和格局。
至于更大的店面，则相当于首页广告，面积与收费几乎呈指数增长。想要在这条街道上，占到一个广告位，可不仅仅是有钱有背景就能做到的，最重要的，是它本身具有的意义和影响力，它的存在，相当于虚拟世界的代言人。
在主干道的尽头，就有这样一家品牌，占据了整个拐角。
——紫荆花。
这是一家机甲专营店，背后老板是整个紫微星域都赫赫有名的财神，端木家。端木家所有的商店，都会挂上一个小小的紫荆花防伪标识。而作为他们家最大的产业，则直接将紫荆花作为商店的招牌，却不标注一个字。
它虽然什么都没有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端木家的机甲专营店。
这里不仅贩卖最新型号的机甲，更兼具机甲定制、维修、改装、美容等诸多分支，俨然自成一条产业链。
过了主干道，就是机甲格斗中心。
要进入机甲格斗中心，就必须拥有一架机甲。
而想拥有一架机甲，就不能不考虑紫荆花。
更何况，紫荆花还长期进行一项特殊的促销活动。
每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虚拟世界最热闹的时段，紫荆花店内都会坐镇十位机甲高手，供所有买家挑战。
在缴纳一笔不菲的出场费后，即可拥有挑战资格。
可以随意挑选对手，但每位高手的出场费并不一致，排位越高，出场费越高。
每战胜一位机甲高手，在店内购买机甲时，则可减免百分之十的费用。不过，最高只能享受到五折优惠，超过五个人，即使再挑战下去，也不会出现免费的情况。
挑战成功，返还出场费。
即使挑战失败，也并不是十分要紧。因为这笔钱，可以算作是购买机甲的部分费用，在结账时抵扣掉。倘若出场费总额甚至超过了机甲的价钱，多余部分，同样可以返还。——不过这种现象实在罕见，毕竟，作为奢侈品，机甲可不是太廉价的东西。
而不进行消费，单单为了挑战高手而来的顾客，这笔钱，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场费，属于高手们出战的辛苦费。
事实上，紫荆花内的机甲高手都是轮班制度，能够出战的人数远不止十位。
设立这种挑战优惠政策的紫荆花，是很多高端机甲玩家兼职赚外快的地方。秦衣和她的小伙伴们，总是在缺钱花的时候，披上马甲，跑过来玩几票，劫一下端木家的富，济一下自己的贫。
萧瑶豆芽菜一样的身材，穿着系统赠送的初始服装，盯着一张漂亮的随机面孔，踏入了人群涌动的紫荆花店。
她看了看自己系统界面中的虚拟货币，不由得感慨，还要这个高级游戏舱里，早就被人注入了一大笔虚拟货币。虽然买不起机甲，但挑战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三十三章 端木赐
虽然是狡诈的商人；端木家的生意，却从来不媚俗。
和所有跟风的机甲商店不同，紫荆花并没有因为“黑骑士”的风行，就大批宣传售卖这种“过时”的机甲。
紫荆花的招牌，就是最流行的风潮。它自顾自的将新型机甲在店门口摆成一排，流畅而闪耀的外表；哪里是那种黑漆漆的笨重家伙能够比的？
对此；萧瑶很满意。
端木家虽然是一窝的奸商；倒是意外的有节操；没有被秦家家主收买了去；给那只白眼狼做戏呢。
虚拟星网上的用户，总是喜欢套上各种华丽浮夸的服装。而紫荆花的店铺里，更是如群星闪耀；却又像百鬼夜行。
在一群华丽丽的衣裳之中，萧瑶显得格外土里土气。饶是这样，在她踏入紫荆花门槛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导购亲切的上前问候：“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呢？我们这里有最新发布的高低端各式机甲；如果您有特殊需求，还可以邀请店内的机甲设计师为您量身打造；如果您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宝贝机甲，同样可以在店内进行维修保养和美容；甚至这里还提供机甲零件和diy工作间，可以让您安静的进行改装……”
嗯，不错不错。
不因为顾客的外表而歧视人，这才是有职业素养的导购嘛！
也难怪端木家总是狮子大开口，将别人当做冤大头，却还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萧瑶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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