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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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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如果将来你们忘恩负义,单我们就不会饶了你们。”话音落下,又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外。
我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留在外面细细地品味宋二叔的话。深夜寂静无声,只有丝丝凉风吹过我的额头,大脑异常清醒。以前我似乎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妈妈就是妈妈,她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很小的时候,我曾因为妈妈捡废品而和她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她在年少虚荣的我的眼中简直就是耻辱的象征,在后来的日子里我逐渐尝试着去理解妈妈。但在我的印象中,妈妈始终是社会的弱者,是一个被人施以无限同情的角色。这些年,妈妈侍候过老人,吸过矿粉,烧过石灰窑,在身体几乎垮掉之后还在街头擦皮鞋。孤单的妈妈始终挺着脊梁,拉扯着两个孩子,与困难的生活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也许在某些人眼里,妈妈从事的是最琐碎最低微的工作,但妈妈以她顽强的毅力和泣血的母爱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妈妈给我们的物质世界是清贫的,即使是这样基本的生活保障也已让她走到了卖血的境地,但妈妈给我们的远远不只停留在物质层面,她那种乐观的精神,那种敢于迎难而上的勇气,那种舐犊深情,都将在最大限度上长期地影响我们,指导我们的行动。我抬起头,直面灿烂的星空,我无比真切地体会到这种简单而真实的幸福,此时此刻,我有足够的自豪宣布:“我为有这样的妈妈而骄傲!”
正在我遐想之际妈妈走了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宋二叔拿来的钱递给妈妈,她全明白了。妈妈手里攥着钱,望着宋二叔家的窗户,上面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二婶和二叔还没睡。我们就站在院子里,直到他们的灯光熄灭才走进屋子。这一天劳累而充实,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母子三人在外面漂泊流浪,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逢人都倍加小心;只有回到家里,面对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乡亲们时,我们才感受到久违了的轻松。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我周围的人无私地帮助着我们,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乡村百姓的淳朴与善良,是他们的一言一行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充满了阳光,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无形中感染我用爱心去善待周围的人。他们也许只是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但这负载的深情厚谊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第二天,妈妈一大早儿便去邻居家串门,算是对亲朋好友们的答谢吧。我一个人躺在炕上,无所事事,现在终于有了大块儿的时间可以看看那些平日想看而没有时间看的小说了。我看的是《简爱》,里面讲述的是一个孤儿自强不息的生活故事。那个女孩儿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无所有,但她凭借着自己坚韧的意志顽强地生活着。她贫穷,却有着高贵的人格;她弱小,但从来不向权贵低头。她虽然没有漂亮的外表,却有着一颗无瑕的心灵。我一口气把小说读完,掩卷沉思,不由得为主人公的命运而感叹不已。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声响,我懒洋洋地伏起身,透过玻璃窗向外张望。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董艳丽。她还是那么漂亮:长发披肩,肌肤如雪,白色的上衣,浅蓝色的长裙,看似寻常的服饰根本无法掩饰她眉宇间超凡脱俗的秀气。她静静地站在树阴底下,向院内观望,正如清水芙蓉,无比纯洁,简直就是一幅绝好的画面。
纵然时光流逝,却永远冲刷不掉我对她的记忆。难以忘记校园假山旁边的午后黄昏,难以忘记我们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在我退学、转学的尴尬处境中,她总是默默地关注着我,在我刚刚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也只有她会顶着寒风,踏着积雪到那里去看望我。十五六岁,本应天真无邪的年龄,我们却经历着各自的不幸。忘不了她满面忧伤的倾诉,忘不了她拉我回学校的悲壮之情,更忘不了她在冰天雪地里大喊:“林海,我喜欢你。”虽然我们都不够成熟,但那一声呐喊同样震撼了我的心灵。
我跑出去,神采飞扬地向她招手。她见了我,兴奋地呼叫着我的名字。我把她请到屋子里,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杯子,然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眼神热烈而泼辣。直到看得我有点不自在,她才把眼神移开,却仍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喝水。
我问她:“高考怎么样?”
她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说:“我一年前就退学了。”
我的心不禁一颤,那么优秀的她怎么会中途退学呢?
她盯着我,惴惴不安地问:“你呢?”
我轻声说:“我考上了吉林大学。”
她听了,却并没有祝福我,而是低头不语。沉默良久,她抬头,无奈地看着我,说:“你真厉害,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你还能坚持着考上大学。”
我无语,我和冬云、董艳丽曾号称三驾马车,在学习上向来都是你追我赶,并驾齐驱。而如今,我和冬云都考上了大学,偏偏把这个最可怜的小女孩儿丢在了乡下。她曾把上学当作改变自己命运的最佳途径,那究竟是什么变故让她中途放弃了呢?
我不敢问,害怕回首往事会让她心痛不已。
她喃喃地说:“你们都考上了大学……”然后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无限的伤感,语气里也充满了对自己深深的失望。我想安慰她,她却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跟在后面,心情沉重。她上了车,看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向村外骑去。
午饭,我吃得索然无味。而后,我坐在过堂里看书。这里南北通风,比里屋凉爽很多。我正看得投入,突然门前人影晃动,我敏锐地察觉到那是董艳丽。
我合上书,走出去,她正在院门外孤独地徘徊。
她看到我后,依旧沉默不语。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们进屋聊会儿吧。”她却固执地摇摇头。
外面烈日当空,我的头上流汗不止,她的鼻尖上也有一层细细的盐迹。
她的脸上满是忧郁的表情,心事沉重,最终,她在树阴下找块儿石头坐了上去。我跟着坐她旁边,她后背对着我,目光凝视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我的嘴张了又张,还是说不出话来,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吧。
时光悄然流淌,这种氛围让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几个小时过去了,董艳丽终于转身,对我面带微笑,一句话都不说。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样的陌生,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就像一只从远古飞来的精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觉得毛骨悚然,如坐针毡。我的耐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我问她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还在微笑,但笑得那样勉强,那样苦涩。她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无言以对,只好缄默。
天色已晚,宋二婶干活归来,牵着牛到池塘饮水。她笑着和我说话,但当看到董艳丽时她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我不解地问:“您认识我同学?”
她慌忙说:“认识,认识,她是我娘家村的。”
董艳丽看看宋二婶,没有任何表情。宋二婶很尴尬地离开了,走出去很远,还不停地回头张望。
董艳丽继续一言不发。我知道她满腹心事,那就让我安静地陪陪她吧。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才告辞回家。那时,我的耐性已经达到了极限,这种沉闷的氛围再持续下去,我非崩溃了不可。我想留她吃饭,她却一口回绝。我提出送她回家,她注视着我的眼神却有几分惊恐。我跑到院子里推车,再出来时,她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站在街头,心情极为压抑。我知道,董艳丽的辍学对她来说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整个世界。
吃过晚饭,我和妈妈一起到院后乘凉。
那里是一大片空地,宋二叔家后门框上的电灯闪闪发光,空地里亮如白昼。
那儿已经坐了很多人,谁也没留意我和妈妈的到来,宋二婶正手舞足蹈地说:“你们天天晚上来歇凉,借我们家的光,从今天起我要收你们电费了。”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嚷嚷道:“得了吧,我们来陪你聊天,还没和你收陪聊费呢。”宋二婶瞪大了眼睛说:“就你们,一个个歪瓜劣枣的臭德行,我还懒得和你们说话呢。”说话间,一位邻家哥哥拽着我的胳膊说:“好啊,二婶子眼光高了,让我们的大学生和你聊,档次够了吧?”说完,不由分说把我往里面推去。宋二婶这时才看到我和妈妈,马上露出笑脸说:“呦,我们大才子来了,快,帮着婶子教训教训那群王八蛋。”妈妈听了呵呵直笑,我也被宋二婶的样子逗乐了。
眼前的情景带给我一种久违的氛围,如此轻松,如此和谐的感觉似乎早已尘封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在这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根本的厉害冲突,纯粹是为了交往而交往,简单而真诚。当你融进这个群体里,就像一滴水投入到大海的怀抱,你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会觉得无依无靠,在你周围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无论你遇到多大的困难与挫折,他们都会陪你一起渡过。也许他们做不了什么,大家都是太阳底下最为渺小的人物,但在我们最为艰难困苦的时刻,哪怕只是伸过一只救援的胳膊,或是递过一杯清凉的茶水,甚至只是说上一句鼓励的话语,都会坚定我们战胜困难的信心,增强我们与命运作做斗争的勇气。
在这个群体里,我原本压抑的情绪很快舒展开来。
我们聊到很晚,最后,萤火虫都躲到家中睡觉了,我们的困意涌了上来。大家收拾好东西,叫上自家的孩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捏掉衣服上的草叶,打着呵欠,头也不抬地回家去了。
就在这时,宋二婶突然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问我道:“海海,你和董艳丽很熟吗?”
我看她一眼,觉得很奇怪,我不习惯向别人讲述自己的故事,只是含糊地点点头。
宋二婶却迫不及待地说:“海海,她是个疯子,你知道吗?”
我差点晕倒,我看着宋二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宋二婶瞪着眼睛说:“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你小心点。”
我还是不相信,宋二婶找块儿石头坐下,慢条斯理地讲述起董艳丽的故事。
原来,董艳丽学习非常好,但在中考意外遭遇了滑铁卢,只考上镇高中。这个失败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毕竟考上了重点高中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校门。
在极度失落中她颇不服气地上了镇高中。
开始,她成绩非常优秀,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在一个班竟然有两个男孩儿同时喜欢她,而且都为此死去活来。一个黄昏,他们把董艳丽叫到学校外面的小树林,直接和她摊牌奇書网,想知道董艳丽心中到底喜欢谁。结果他们都失望了,在瑟瑟的秋风中,董艳丽垂着头对他们说:“我心中有喜欢的人,而且我对他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他才华横溢,英气逼人,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
两个男孩儿无奈地走开了,其中一个是我在崇家峪中学认识的刘涛,他马上猜到了董艳丽喜欢的人是谁,从此放弃了。但另一个男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段感情。他一次又一次地表白,但董艳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每个清晨他都在宿舍楼下等她,但等来的永远都是她那冷冰冰的面孔。
这个男孩儿绝望了,他开始想方设法地了解董艳丽的过去,他想弄明白到底是谁那么神奇,完全地占有了她的全部情感。也不知他从哪儿里得来的消息,说董艳丽在初中曾和白老师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对这件事一直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那个男孩儿锲而不舍的追寻下,他终于还是了解到董艳丽的过去。那是一个真诚而血性的家伙,他对董艳丽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更加怜爱她,对她的感情坚如磐石。但他没想到董艳丽的心就像一块冥古化石,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给她些许的感动,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真正闯进她的心扉。
最后,他彻底绝望了,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白老师身上,他认为是那个畜生玷污了他心中的女神,也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他必须去和他有个了断。
一天,他喝了很多酒,晕晕乎乎地跑到白老师所在的学校,找到他后,怒吼着冲上去,将他砸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拳头似暴风骤雨般地砸去,只有两三分钟,白老师已经被他打得人事不知,一张原本英俊潇洒的脸庞扭曲得变了形。接下来,他被请到了派出所。在面对民警的讯问时,他把他所了解的关于董艳丽与白老师的故事和盘托出,并义正词严地问民警像他那样的衣冠禽兽该不该打。
董艳丽得知此事后,艰难地骑着自行车赶到派出所,刚到讯问室门口就听到那个男孩神情激动地讲述着她最不想提及的往事。白老师已然醒来,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还在不断地渗透着血迹。他看到董艳丽,眼睛里射出鄙夷的目光,也许他认为是董艳丽专门找人来报复他吧。董艳丽站在门口,伤心欲绝。特别是白老师那不屑的目光深深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甩胳膊,转身离去,留下那个男孩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很快,那个男孩又回到了学校,但此时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董艳丽那段灰色的经历。特别是民警还来学校调查过董艳丽的年龄,如果事发时董艳丽不满十四周岁还要依法追究白老师的刑事责任。那些日子给了董艳丽莫大的压力,她不想让白老师进监狱,她所希望的只是过去的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董艳丽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她开始在学校坐立不安,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再后来就神情恍惚,她爸爸把她从学校接回家,她便整天躲在家里,一个月一个月地不露面,再后来,有人看到她,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也不说话,盯着你看个不停,就像个鬼似的。
宋二婶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害怕起来,紧张地看看周围。
我认真地听着,宋二婶说的和我见到的董艳丽如出一辙。可是我却固执地认为她们并不了解董艳丽的内心世界。她身体残疾,但又自命不凡,高傲而自信,如果不是白老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她本应该成为一个乐观向上的典范。只是,在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的过程中她不幸失败了。当她退学在家,自然会万般失落,如果要求她嫁给一位普通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物质上的清贫倒也罢了,但精神上的空虚却是对人最大的折磨。这种没有激情没有希望的生活对一位心中怀有无限梦想的青年来说真是生不如死!
说她疯,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听懂她的声音。
想到这里,我的心阵阵绞痛。
和宋二婶告辞后,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妈妈走回家,躺在炕上胡思乱想,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我吃过早饭,便在过堂里发呆。就在这时,董艳丽竟然再次出现。
她站在门口,神情忧郁。我赶紧把她请进来。随之而来的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她喝水,我也陪她喝水,我们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问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的头垂得很低,用细微的声音回答道:“不知道。”
我说:“还是回学校吧,再考一次,只要我们坚持下来,我们就一定会成功的,考大学是难,但绝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
她看看我,眼睛里弥漫着困惑的神情,依旧幽幽地回答道:“不知道。”
后来,无论我说什么,她通通回答“不知道”。当我再度审视她时,她的脸色绯红,额头冒出了汗珠儿,似乎已经神志不清。我心里是多么难过啊,同在一起斗志昂扬的朋友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懦弱和颓废啊。我心痛地凝视着她,她却麻木地看着我,时光慢慢流淌,我渐渐愤恨起她自甘平庸的心态。我盯着她的眼神由温和转向恼火,她的脸上闪动着惊惧的表情,我更觉得她毫无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她紧张地站起身,慌张地向我告辞,我没有再挽留她,而是和她一起走到门外。她上车的瞬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眷恋,似乎有话要说,但终归还是没有说出来,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头莫名其妙地涌起一种愤恨的感觉,我突然对她说:“你要没事就别再来找我了。”我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一脸的冷酷,董艳丽绝望地看着我,目光凄凉。我的心里也极度复杂,我知道我刚才那句话混账透顶,但我还是固执地不肯道歉,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脆弱的女孩儿眼圈慢慢变红。
最后,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夹杂着无限的伤感,扭头消失在村子尽头。
我怅然若失地走回家。那个中午,我一个人守在过堂里,坐立不安。我急切地向外张望,多么希望能看到董艳丽的身影啊。如果她能回来,那我一定会向她说对不起的。但我等了一个下午,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晚上,我草草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第二天,起床后,我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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