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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上土匪下堂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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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是解墨卿的乳母,在他穿越过来后,一直照顾他的起居,直到身体有了起色。他记得,他已经让李氏搬来自己居住的院子,如今在这里找到李氏,只说明在他走后,解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公子啊,冬至是你的生辰,可惜你不在。”
  冬至是生日啊?解墨卿脑中突然浮现一副画面,大雪连天,蒙峻带他去蓝田山里打猎,围炉煮酒烤野味。那天,恰好是冬至。
  “……阿母一年给你缝一件,可惜这件你穿不上了。”
  原来是给我的衣服。
  “……听说你做了将军夫人,荒唐是荒唐,若是那将军待你好,还是不要回来了。”李氏泣不成声。
  吱呀!茅屋的门被推开。
  “阿母!”
作者有话要说:  

  ☆、家变

  解家大宅后院的茅屋,门里站着目瞪口呆的妇人,门外站着眼眶通红的解墨卿。
  “阿母,我回来了。”
  “真是我儿?”当着面,李氏一直这么叫。
  “是,是我。”
  妇人忙拉他,“快进来,晚上凉。”
  “阿母,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李氏微微叹口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李氏抹干眼泪,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跑回来的呗。为了不给妇人多增忧愁,笑了笑,“想你,就回来了。”
  “哎,你不该回来。”
  “什、什么?”
  “解家非你容身之处。”
  解墨卿不容白。好歹在这个家生活二十年,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了?虽然自己住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那个解墨卿的小生活还是很羡慕的。这哥们过得太滋润了!曾经他深为自己掉进染缸里淹死造成穿越一事耿耿于怀,但对穿越后的生活还算满意。
  当然,被蒙峻带回家做老婆这件事除外。
  可是,为什么进了将军府,一切都不正常了呢?
  妇人欲言又止,解墨卿干脆自己问:“那个女人是谁?”
  “你……见到她了?”妇人更加疑惑,“不记得她了?”
  解墨卿点点头。这女人谁啊,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老头居然在家里安了这么个货色,嫌家里肃静怎么着?
  “她是你婶母啊,你居然不记得?”
  婶母?解墨卿脑袋里跑过一群草泥马。我过来才多长时间,谁知道她是哪路妖怪?
  原来,还有婶母这回事。
  回想起刚才女人身边的孩子,耳畔响起解老爹的声音:爹如今因你成了贵人,送上门的又有几个真心?多半是借机腾达的,等爹一去,这笔家业不知又被带走便宜谁家!好在你二叔的儿子也大了,晚年有个指靠
  原来,要指靠的是那个呆瓜啊!
  “他们搬到家里来了?”
  “是。”
  “我房里的东西是不是也是他们干的?”
  妇人没说话。
  “我瞧着那女人身上的衣服眼熟。”
  “那是你母亲的。”
  解墨卿张大嘴巴,“我母亲的?”
  “你母亲最喜欢的一身衣服。”
  “老头就由着他们胡闹?”忽然想到既然有婶母,那应该还有一个叔叔,但愿他没有早早见了阎王。当下问道:“二叔呢?怎么不见他?”
  “你二叔也搬进来了,在另一处院子。”
  这是什么剧情?
  见李氏一直欲言又止,自己问一句她答一句绝不多说,知她心里有事,又觉得她刻意瞒着自己什么。反正自己也回来了,索性一次把事情弄个明白。
  拿过袍子在身上比了比,仔细叠好,尽量忽视袍子被撕破的部分。他淡淡笑着,忽然跪在李氏面前,“儿子不想一辈子做个糊涂人,还请阿母告知真相。”李氏吓了一跳,慌忙扶他。
  “儿啊,阿母担不起啊!”
  李氏仔细端详解墨卿,用帕子拭去他脸颊上蹭的灰。解墨卿也配合她的动作,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
  “你长大了,夫人也可含笑九泉了。看到你,总是想起夫人和墨先生。”
  嗯?墨先生?又一个神存在的。
  “郎才女貌用在他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可惜,他们去得太早。”
  到底谁啊?
  “每次墨先生来,夫人就穿上那身最喜欢的水红衫子湖绿的裙。那身衣服浸过墨先生亲自蒸制的花露,是夫人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解墨卿忽然想起来蒙峻说过,他喜欢制花露。原来,这说法还是有源头的。不过,阿母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忆了,快点告诉我真相吧!我急啊,眼看要憋出内急来了!
  他没有得到真相,因为李氏把自己从深深的回忆中□□后就改了话题。
  “解元中是你父亲的儿子。”
  解元中?马上就晓得是刚才女人身边的少年。可是,他是我父亲的儿子——这是什么剧情?我嘞个擦,平白多出一个便宜弟弟,简直太狗血啦!
  解墨卿脑补了一下蒜头鼻子老头,和一个大嘴叉水桶腰的女人花前月下亲亲我我,然后啪啪啪大战三百回合的场面。一个激灵下就觉浑身发冷,这画面太不和谐。老头也够重口的,居然搭上那么个泼货。最后表示自己接受无能。
  “解家富贵也不过你父亲一家,你婶母生下元中,自是要你父亲关照生计。”
  解墨卿懂了,想必那个二叔一家混的不咋样。二叔被戴了绿帽子,恐怕还不知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人家的。二叔的媳妇更不是省油的灯,给解老爹生了儿子,理所当然要挤进老头家里,连偷情都方便了。
  接下来有很久李氏不再说话。仿佛在克制什么,又仿佛在纠结该怎么组织语言。解墨卿到底拥有现代人思想,仿佛二叔一家的脉络捋顺了一些,问道:“我被蒙峻带去长安,老头是不是把二叔一家接了过来。”
  “最初并不是。”李氏且回忆且说:“是你父亲见过蒙将军回来后的事情。”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这条线就完全理顺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自己是他的长子,就算蒙峻纠缠自己,他着急把小儿子弄到家里干嘛?莫非,无米下锅?
  “那么大肆盖屋也是那以后的事情。”
  李氏不置可否。
  “盖好屋,开始搜罗物什,连我母亲的衣服都不放过?”
  李氏挑起眼帘。
  “老头不管?”
  李氏一声苦笑。
  这是什么爹啊?!
  想必那个解墨卿还在的时候,这种事情也碰到过。只不过现在解墨卿名义上属于蒙峻了,不在这个家了,他们就开始明目张胆的以解家主人自居。
  “他们把你赶回这里?”
  李氏无所谓笑笑,“我住哪里都一样。只是,他们对你……”话终究没有说下去。
  “衣服是那女人干的吧?”除了那个女人,解墨卿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对真正的解墨卿的羡慕嫉妒恨。
  “阿母放心,儿子一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话一出口解墨卿就察觉说错话了。带她走,怎么带,去哪?自己在蒙家趾高气扬是因为蒙峻宠自己,现在自己脱离蒙峻,什么也不是。回去找蒙峻,一定被他笑话死。不被笑话死,也会被修理得很惨。一想到这里,解墨卿就觉得菊花好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儿啊,你有了好的安身之处,阿母就心满意足。阿母没事,在这里守着你母亲就够了。”
  “阿母,儿不能留你在这里。”
  解墨卿想来想去,又开始动摇。回去请蒙峻帮忙,他看在当初解墨卿那份情谊上,一定会接走李氏。可是代价必定是我的菊花,真尼玛纠结啊!不求蒙峻,自己一个孤身穿越人士实在人单力微,李氏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折腾得一命呜呼。用菊花换一条人命还是划算的买卖,可是我真不想再贡献它,好痛啊!
  而这疼痛说来就来,可是,貌似有什么不对。解墨卿迟钝了半晌才意识到其实他是肚子痛,哎呦一声。李氏一惊,“怎么了,病了?”
  “肚子痛。”
  “莫非吃坏了肚子?”
  “不知道。”
  李氏扶他上床躺着,给他盖好被子,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你回来你父亲知道吗?我去请他给你找大夫?”
  “别去找他。没刚才那么痛了。”
  “真的?”李氏半信半疑。
  解墨卿点头道:“就痛了那么一下。”看了一眼窄小的木床,有点为难,“阿母,今晚怎么办啊?”
  李氏语声温柔,“你睡就好,阿母守着你。”
  解墨卿也实在是累了,这一路为了防备蒙峻追赶他基本没有好好休息。回到家,又被家里巨变惊了一下,劳心伤神。此刻眼皮打架,没一刻便睡了过去,且微微打起鼾。
  李氏把被子往上又拉了拉,目光不错盯着安静的睡颜。仿佛床上睡的,依稀仍是记忆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孩。
  “我不要赵家小姐!”解墨卿的手猛地掀开被子。李氏被惊醒,知道他在说梦话,把被子又给他拉上。安静了片刻不到,解墨卿又叫了起来,“除非我死,休想!”
  李氏紧紧闭了眼睛,心中悲苦。
  梦境一个连一个,解墨卿由生入死,又由死回生。痛的撕心裂肺,喊得声嘶力竭。李氏用帕子捂住他的嘴,一声接一声喊“我的儿”,泪如雨下。
  李氏心似油煎,恨不能自己替他承担所受的苦痛。
  墨先生当年把夫人托给自己,可自己没有保护好夫人。夫人当年把墨卿托付给自己,而今自己活得好好的,这孩子却如水深火热。
  我该怎么办才好?
  月兔西斜,一人静静站在院中大树下,将茅屋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安静站了几个时辰,做了一名老实的观众。
  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忽然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虽然可笑,但坚定不移。最后看了一眼茅屋中那对痛苦的母子,掉头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猛料

  如果可以,蒙峻真想大笑。他寻找解墨卿多日,今天带来那个人消息的,居然是自己亲手送进大牢的匪首。尽管他也料到解墨卿会回钟离郡老家,到底自己派出去的人没有传回任何可靠消息。更为可笑的是,解墨卿居然让当初绑自己的匪徒一路护送。手里是自己亲自给他佩戴的平安扣,这个消息看来假不了。 
  “是夫人的意思?”
  “正是。” 
  田阔早已离开,蒙峻独自在窗前坐了半日。蒙溪进来时,他就一动不动对着平安扣怔怔出神。
  “既然有了消息,把大嫂带回来就是,一个人枯坐斜阳裹足不前可不像你。”
  “我该带他回来吗?”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萌生这种想法了?
  “该不该带他回来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不想,你何必派出那么多人去找。”
  蒙溪夺下平安扣,往他手里塞了一碗茶,“你这里想着念着,他又怎会知道。蒙将军,”蒙峻看过来,听他道:“你冲杀千军万马万夫莫敌之勇去哪了?你不平淮南衡山叛乱不归家的意气又去哪了?”
  哐当,倒了一只朱漆书案,蒙峻的身影已在房外。蒙溪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有一个地方一室牌位烛火,阴森森、四处散发迫人的低气压。
  如果不是无意发现解老爹身影,解墨卿恐怕一辈子也不愿靠近祠堂。
  回到解家已经有几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解老爹。老头精神不太好,眼角皱纹加深了,鬓间仿佛又白了几缕。一路在前面走失魂落魄,哪有平日里嘻哈打诨的老顽童半分影子。
  现在又不是春秋祭,他来这里干什么?
  解老爹推开门,解墨卿转身扒住窗户。只见老头掏出帕子擦拭其中一块较小的灵牌,擦完了就在地上一坐。
  “夫人,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的心从未许给我。当年我是用了些手段,而你也恨了我这么多年。”
  有新情况?
  “……孰是孰非不论,我总算把你的儿子带大了,放过我吧?”
  什么意思?
  “……你就怜我二十年待他视如己出,如今他也有了好归宿,别再找我了。”
  我嘞个擦,大新闻啊!
  “当年拆散你和墨先生实非我愿啊!是我贪图美色,是我禽兽不如,夫人……是我见死不救,是我鬼迷心窍……我也是一时激愤,并非有意害你性命,夫人……”
  解墨卿听不下去了。
  返回李氏的茅屋解墨卿也丢魂一般,甚至忘记刚刚是如何躲过解家仆人的。自从回到解家,他被一个个猛料炸得体无完肤。解二叔被戴了绿帽子和自己无关,无端多出一个便宜弟弟他心里很不爽,当然是替那个解墨卿不平衡。而剧情在今天突然急转而下,最有发言权的解家正室嫡出公子居然不是解家的骨肉。貌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母亲也是因解老爹而死。解墨卿不知是自己觉得伤感呢,还是替另一个自己悲哀。
  他很后悔今天不该出门,就该老老实实继续留在李氏房里享受母亲的照顾。脑中曾经多次浮现的身影再次出现,忧郁、孤独、隐忍,他一直看不清他的样貌,今天他终于转过身来,不是自己的这副躯壳又是谁?忧郁的眸子化不开浓浓的悲伤,单薄的身影在月下徘徊,时而仰望明月时而低头嗟叹。
  解墨卿仿佛明白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一定是在思念蒙峻。
  蒙峻,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暴跳如雷的四处寻人,还是领悟到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人生真谛,准备放弃了?
  他的肚子又痛了,李氏担忧的给他盛满一小碗白粥,“一定是一路风餐露宿饿坏了。”
  如今李氏在解家连一个下等奴才都算不上,天天盛给自己的粥想必也是她自己节省下来的粮食。解墨卿就着腌菜,也不觉得粗疏,这些天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他不知道,李氏每次收过餐具,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抹泪。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解墨卿也会忍不住想起蒙峻来,不过更多是因为那个自己。他多少开始信才官当初的话了,也许真正的解墨卿是喜欢蒙峻的。可惜他情深不寿,自己霸占了人家的躯壳,白白得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恩宠。心里念着那个人,却又觉得再也不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想了。
  解墨卿烦躁拉上被子把头蒙住。
  可惜老天总是和他作对。他明明想安安静静睡个午觉,可是到处的吵吵嚷嚷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啦!
  “了不得啦,了不得啦!”
  “……来了!”
  “谁来了啊?”如果不是需要隐藏行迹,解墨卿此刻真想骂人。
  可惜他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门已经被踹开了,蒙峻裹着一身金光第一个闯进来,身后是连滚带爬的解老爹,见到儿子的一刻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嚎着嗓子扑上前,“你怎么不和爹说一声,怎么躲这里来了?”
  蒙峻一言不发揪着老头衣领把人拎到一边。老头手舞足蹈那样子颇为滑稽。
  第一次见到这阵仗,解墨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当今蒙大将军连日奔波赶到岳父家里,在下人栖居的茅屋里发现自己的夫人。身后除了跟来的亲兵,还有岳父家里各路神圣,缩在一角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得一口。
  但是在人丛里,解墨卿还是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冤家——田阔。蒙峻直接找到李氏住处的原因不言而喻。
  “干得漂亮。”茅屋就剩两个人的时候,蒙峻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解墨卿也应景,“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夸我吗?”
  本以为蒙峻接下来会兴师问罪,哪知那张寒冷的脸只是凑近了些,然后用手托住他的头。唇与唇相碰的感觉是奇妙的,更会令人不自觉沉迷。解墨卿觉得很冤,他并不贪恋这个吻,实在是蒙峻从来没干过这件事,例次滚床单都是直接进入主题,从没有过这样的温柔缠绵。
  “跟我回去。”
  “我有的选吗?”
  蒙峻一瞬不瞬看他,解墨卿哂笑,“容我和老头说几句话。”蒙峻终于点了头。
  和解老爹说什么呢?他都不是那个解墨卿的父亲,和自己就更没有关系了。解老爹不时搓一搓满是汗水的手,不安占据整个内心。
  知道门口有人偷听,解墨卿强行咽回刚刚想好的问题。如今,有的事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门外的女人,仍然穿着那身水红衫子湖绿的裙。
  “我不会再回来了。”
  解墨卿用这句话结束他和解老爹的会面。解老爹整个人一抖,震惊地看过来,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我们走吧。”
  蒙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解墨卿,那种感觉难以言描。
  “能不能带上她。”
  蒙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树下站着瘦弱的妇人,双眸盈泪。他从田阔口中已经知道这是解墨卿的乳母,自然不会反对。马上有人去给李氏准备马车。
  解墨卿忽然笑了笑,这还是蒙峻到解家来第一次看他笑。只听他道:“既然我的乳母都与我同行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再帮他们一把。”
  “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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