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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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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就算他是一国帝王,也无法让这些人违背他们的利益去做事。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利益高于一切。
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是谁下的手,指使血雾楼的主人是谁?只是这些,他偏偏不能说,稳定压倒一切,他并不想因此就废黜太子的东宫之位,既然不能废,那么自然只有留下,可是一旦这种震憾人心的消息传出去,太子居然买通刺客刺杀和亲使臣,只怕要在民间刮起一阵恐怖的炫风,很多有心人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打压太子,兴风作浪,就算自己不下诏,太子还能做得下去么?
因为如此,他对蒋琬是有一丝内疚的,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只是他终也老了,人老了,心也就柔软了一些,以前很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事,现在也觉得应该温和一些。
他的确有权利指责蒋琬以及众臣,就算他要将蒋琬下狱,都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可是这些年,他更多的已经是想的日后之事,从小他就雄【wWw。Zei8。Com电子书】图伟略,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皇子,及至极位之后,大力进行改革,也算颇有成效,尤其是成功的瓦解了四大世家在朝一手遮天的局面,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事情。
只是昔年的那些手段,虽然是为国之将来,却也狠了一些,阴了一些,就算只是一个蒋家,诛连九族,甚至一些朋友都被牵连进去,可说是染血清崖,史书之上,将会怎么去写?
历来历史之上留传下来的名君,虽然名垂千古,可是行事往往为人所诟病,始皇焚书坑儒,修筑长城,千秋伟业也传下一个暴君的骂名,汉武帝一生崇尚武功,大力开拓疆土,劳民伤材,最后岂不也是遭人百般非议……
虽说一将功力万骨枯,要成就一个帝王的盛名,又岂是万骨枯就可以的,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到老年,就想要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在丹青史之上书上一笔,以前下手过狠,估计后人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到晚年自然也要做做样子。
蒋琬这是为了治病救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李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答应是正常的,如果答应,传出去反倒显得自己仁厚大度,而且……就算自己不答应,看著下面的满朝文武,沉默的沉默,另一大半几乎都是支持的声音,就算他是一国帝王,又岂能独力违逆众意。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可是独揽朝纲,禀意而行,而且,心中对蒋琬的那一点轻微的愧意,看著蒋琬年纪轻轻却仿佛老人一般苍老的样子,他忽然就心软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李穆,他也在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不据理力争,毕竟蒋琬留下,对他可是大有好处,可是李穆这次却没有直面他,低著头,看不出有一丝要挽留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李泯还是最后动言,挽留了一下:“李爱卿这是为国事操劳,理应嘉奖,你那婢女,不妨带到宫中,朕请两位老太医,为她诊治如何?”
蒋琬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其实早已经有皇子带著太医过去了,不过看到情儿的伤势都只是摇了摇头,对这事李泯自然也有所耳闻,他这样说,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而已,见蒋琬最终还是拒绝了,去意已决,虽然有点失望,最后还是允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放弃,说道:“李爱卿为一婢女,不惜万水千山前往求医,著实可歌可泣,朕之南唐,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岂能无视,朕准你所奏,离朝求医,不过这辞官一念你就打消了罢,朕加封你为金紫光禄大夫,准你御旨求医,凡我南唐境内,任何医馆,都可以任你留住。”
说著他挥手命令武承恩拿来一个玉盘,揭开上面的红绸,里面是一块九龙缠绕在一起的和黄古玉,武承恩走到蒋琬面前,看到这块古玉,群臣失色,就连太子李温、昭王李穆都不由得感到震惊,李泯说道:“朕赐你九龙玉佩,持此佩者,凡在我南唐任何郡县,危急之时,都可以寻求保卫,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郡首县官提出。所过之境,必将通行无阻。爱卿要给令婢治病,所需必多,诸事繁杂,持紫牌可防小人为难,方便很多。”
这九龙玉佩,太子李温、昭王李穆各有一块,还有四块,一块在清崖郡王李轩阁之手,一块在倾城公主李沉鱼之手,还有一块……竟是长歌无忧在郎梦郡时亲手送给蒋琬的那块。最后一块,就是这枚武承恩刚刚端出来的了。
九龙玉佩,如朕亲临,凡郡治以下府兵,三千人次,可随意调动,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可说是南唐权力的象征,从来只传于帝王得宠的子女,就连普通的皇子,都无得到这块玉佩的荣幸,而此刻,神册帝李泯竟然将它授给了一个外人!
所有人都感到无法置信,睁大眼睛看著蒋琬,目光中多了很多特别的东西。就连李温,都是又惊又妒,当初他向李泯要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后来还是他晋位为东宫太子之后,因为李穆已经得传一块,为防群臣偏爱,不得已才授予了他一块九龙玉,而此刻,竟然被他授给了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臣属,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让他如何不怒?
只是好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若还来出言阻止,势必成为天下的笑柄,而对于一个即将离去的人,没了朝堂这汪深水,就算你是龙,也得变成蛇,还不是任他揉捏,就算你拥有九玉玉佩,天高皇帝远,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至于李泯授予蒋琬金紫光禄大夫,只不过是一个虚衔,明显带有安慰的意思在内,所有人倒并未在意。
手指触摸到银盘中的那枚九龙玉,饶是以蒋琬的心境,此刻都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波动,若非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拥有万般仇恨,此刻也一定痛苦流涕感激涕零,这种荣耀,无数人花费毕生的心血,也追寻不到。
李泯说道:“爱卿前去求医,山高路远,行程艰危,如果成功,可速速归来,所有职务都暂由副将替代,如你归来,依旧担任原职,毫不改变!”
所有官员此刻看向蒋琬的眼睛,都不由得有些血红之色,这种荣耀,就算花费性命去追求,他们也愿意,为什么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恩宠,所有人都想不通,就连蒋琬,都略带一丝迷惑?
不过他还是俯伏在地,向神册帝叩头谢恩,这才恭敬的接过玉佩,爬起身,默默的站在原地。
李泯挥了挥手,武承恩躬身退下,李泯看著下面的众人,说道:“还有什么事奏上来?”
这时另一个官员出队,三拜之后,这才说道:“启禀圣上,刚刚接到匈奴国书,国内三皇子作乱,此刻正在平叛之中,匈奴已经乱了,贴津木王子退守铁木雄关,手下已经只剩下一万人马,叛军势大,贴津木派人传来国书,请求支援,另外,还请求延迟婚期。”
李泯一惊而起,拍案道:“什么,匈奴国变?”
满朝文武都不由吓得一跳,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名官员倒是不惊不慌,说道:“回禀圣上,正是!”
李泯沉吟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名官员道:“三月之前,和亲信使前脚刚走,后面就发生了动乱,依微臣猜测,应该是三皇子害怕贴津木与我南唐结盟,汗位稳固,顾而抢先发难,这国书是贴津派人快马送来,因为沿途不安,而且三皇子还派人拦截,妄图阻下国书,一路惊险,所以直到今日,方才刚刚送到兵部。今日上朝,微臣立即带了过来。”说著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李泯示意了一下,武承恩走上前来接过,恭恭敬敬的交到李泯手上。
李泯看完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群臣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都不敢率先发言,过了片刻,朝堂之上的气氛实在是沉闷,李泯抬头看了下面的群臣一眼,问兵部尚书韦处厚道:“韦爱卿,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听到李泯问起,韦处厚只好出列道:“禀圣上,微臣认为,匈奴内乱,于我南唐不但无害,反而大大有利,我们若帮助贴津木复国,利用此次机会,可以趁机将匈奴变为我南唐的属国。为陛下开疆扩土再创一功。”
李泯听后不置可否,又问户部尚书韩弘道:“韩爱卿,你说呢?”
韩弘小心翼翼的抬眼观看了一下李泯的神色,却见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否赞同,沉吟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微臣以为,韦大人所言,实为不智,北匈奴是野蛮之地,不开王化,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北匈奴离我朝疆土太远,这中间可是隔著一个长汉,一个辽战,根本无法控制,若要帮助贴津木复国,国力难支,而且根本就是弊大于利,那贴津木也不是笨蛋,他无事时就要求联姻,而我们还不得不答应,有事的时候才想到要借助我南唐国力,又岂是好控制的主,一旦生变,韦大人是不是又要带雄兵百万前去剿?劳民伤财,所得几何?”
李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出声,而是转头向另一边站著的中书令袁谭问道:“袁大人,你看呢?”
袁谭斟酌了一下措词,然后说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没错,韦大人说的对,匈奴内乱,于我南唐有大利可图;不过韩大人说得也没错,如果我们出兵相助的话,那完全是不智之举,我朝只要派出一位使者,前往贴津木军中,作为军师,便算是相助了,如果贴津木复国,势必还得依仗我朝,如果失败,北匈奴与长汉接壤,到时烽火也只会波及长汉,与我南唐无干。所以我朝可以只用少量的粮草军马,却换得北匈奴的臣服,足堪明智!”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泯听完袁谭的话后,终于出声,哈哈笑道:“不错,袁大人所言,正合朕意,与其花费大力气去帮贴津木,换来毫无用处的番属之国,如仅用数个智谋之士,就获得一北匈奴的依附,这两者相差可是甚大。那么,就依袁大人所言办事,即日择一二谋士,带御酒十瓶,粮草百车,前往贴津木军中。”
另一个官员不由得问道:“那和亲的事?”
李泯一挥手道:“暂时搁置!以后再议!”所有人登时明白,李泯这是推诿了,以前北匈奴势大,结盟对南唐有好处,此刻匈奴内乱,贴津木自保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和亲,就算他真的击败了叛军,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贴津木和亲。这件婚事,自然暂停了。
韦处厚与韩弘都不由得有些丢脸,退回班列之中,李温狠狠的剜了韦处厚一眼,在他退到自己身后的时候,骂了一句:“大老粗,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动点脑子!”
李泯连问三人,分别是太子一系、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袁谭则是昭王李穆一系,袁谭得到赞赏,岂不等于李穆面上有光,打了他李温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韦处厚面色一变,太子这话,神册帝虽然没有听见,可是身后还有这许多重臣,李温也未免太不顾虑臣属的面子了。只是他是臣下,又能如何,只能忍气吞声,退回原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又一个大臣跳出来,指责郭昂李复居然胆敢犯上作乱,刺杀军中大将,抢夺兵符,刚刚冷清的场面一时火爆起来,蒋琬心中暗叫:“终于来了!”
对于离开南唐,他早已料到众人不会反对,唯独对于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属下郭昂,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犯的,可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别说是抢夺兵符,就是刺杀军中大将这一罪名,都够郭昂死上十次的了。
蒋琬虽然做了诸多准备,可是也不能料到情况会怎么发展,一切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个官员明显是太子一系,李温整不了蒋琬,发誓也要把郭昂给整死,故而在最后关头,指使属下,这才挑出,明摆是为了给蒋琬难堪。
而凡是对方反对的,我都支持,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立即站到了蒋琬这边,纷纷说,这是因为要救他的主帅,虽然其理不合,其情可悯。请求皇上放他一马。
朝中吵得不可开交,神册帝脸色阴沉,虽然郭昂是为了救蒋琬才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的的确确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如果他默许了,以后帝威何在,再有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有人学而效之?那样朝庭岂不要大乱?
心中已不由动了杀机,李穆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他应该要出面了,否则郭昂就真的只有死之一途了。只听他出班奏道:“儿臣认为郭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理应重赏才是!何立人不识时务,枉顾国本,这种人死了也不冤枉。”
这一番话登时说得朝庭大哗,刺杀上将,居然还有功?这是什么道理,就连李穆自己的属下,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奉承支持?
犯上作乱,居然有理?
李温冷笑一声道:“十三弟这话可说得真有理啊,犯上作乱有功,那那些篡位的乱臣贼子,是不是还应该捧上神堂,供奉起来,以供后人祭拜啊?”
神册帝李泯的脸色蓦然黑了下来,怒道:“够了。”满堂一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神册帝已经很少发火了,可是李温这句话,却不由得触到了他的痛处,作为一个帝王,最害怕的是什么,是篡位,如果把犯上作乱与这个等同起来,就算有一万个郭昂,也不够杀的。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别的人染指自己的江山,有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
宫庭之中,流血政变,那还不是常事?他李泯当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他自己能不知道?
人老了,才更怕出事,谁敢提到这事,就等于触犯了龙之逆鳞,神册帝如何能够不怒。
李温立即闭口,表面上装出一幅吓到的样子,却偷偷朝李穆冷笑了一下,李穆如何能不明白。
——这一招够毒,搬出连神册帝李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的事,虽然自己也受责了,不过李穆要保郭昂,不等于自己往火堆中送么?他倒要看看,李穆现在还如何自圆其说。
不惜触怒帝威,只是因为要打击自己。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帝位之争,历来无情,没有任何饶幸可讲。
——不是你伤人,便是人伤你。
这也更加坚定了李穆帮助郭昂的心,因为李穆手上的那一支军队,将是他走向帝位的一股很重要的助力,不管是因为答应了蒋琬也好,还是因为为了自己也好,郭昂,都必须救下来!
他面色不变,走上前,拜倒在地,说道:“父皇明鉴,郭昂犯上作乱,确有其事,罪不可赦!”
所有人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李穆一眼,众大臣张目望向站在最中央的这位年轻皇子,一瞬间脸上的惊讶盖过了一切。
他不是要保郭昂么,这么说,岂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
就连李泯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目示意他道:“继续说!”
李穆整了整衣冠,缓缓道:“一个将军,换来一国安宁,父皇认为谁更重要?”
李泯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江山社稷重要!”
李穆道:“正是,与一个小小的将军相比,一国社稷江山,自然更为重要。所以儿臣说:郭昂无罪,反而有功,正是因为如此。”
李穆这下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指著李穆道:“这是什么道理,郭昂犯上作乱,罪应当诛,怎么又与江山社稷扯在一起了?”
李穆不紧不慢地道:“父皇请想,李四与徐长卿此行,是为了与北匈奴的和亲大计,事关我国与北匈奴的邦国之交。而此时,却中途遇刺,如果知道了消息,反而不派兵援救,和亲使团全军覆没,那么,北匈奴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南唐?”
所有人一时间恍如雷击,就连李温也不由得惊呆了,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李穆应该把它给扯到了国家社稷上面,先前看李穆一脸悠闲,还以为他只是装作如此,原来他早有预谋,把握在手,把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自己挑唆父皇与郭昂的关系,那一招够狠够毒,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神册帝大怒之下,郭昂立即处斩,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不想李穆忽然出一奇兵,竟然将局面完全扭转了过来,而且形势变得对自己大为不利。
按他这样讲,自己岂不是成了只顾私人小利,枉顾国家社稷的蛀虫?父皇会怎么看我,天下群臣会怎么看我?
李温忽然之间,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忽然意识到,他踏进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当中,别人下了套等他钻进去,而他竟不自觉,还主动钻了进去。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目光看向一边低目垂眉一直不发一言的蒋琬,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干系,李温忽然之间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之意,皇宫之中十八根大铜柱之中,冬天都会生有木炭,以确保大殿之上不会寒冷,可是此刻,李温却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
面前这个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少年,此刻看来,竟是那么的可怕。
他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嗡嗡的直转,脑子中一片空白,有些跄踉的退后了一步,可是,一切都只是开始!
李泯看向李穆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带了一丝赞许,在他的十一个儿子当中,这个的确是最堪造就的一个,看事物的角度,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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