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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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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垂首握着茶杯不出声。他看着我,递来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我拆开一看,‘噌’地跳起来:“这是什么?”
   “上头给的。”他合起袖珍电脑收进西装口袋:“‘流光’对政府各项研究至关重要,你舍身保护国家财产,理应受到表彰,再者近年你完成了那么多课题,尤其元朝皇陵之谜及解读清雍正那两大头条,另考古站和文育站突破瓶颈,其他相关部门也一佑快了科研进度,上头很是满意。”
   我指着信纸,双眼瞪地铜铃那么大:“可是这个。。。这个是。。。”
   “这个是‘流光’的终极密码,知悉的人地球上就三个,邓博士,我,还有你”他微笑:“你那普通密码只能去到已存史册,但终极密码,却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我一脸不敢置信,几乎是手足无措:“这个。。。以我的资历。。。怎配地起这等荣耀。。。”
   “也不是白给你的。”他双手环胸:“从此刻起,请取消所有假期,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忠心不二毫无怨言地为本站挂帅,等到了年底若拿不下三座大奖,小心我注销你的权限。”
   “啊。”我仍有点呆呆地,疑是做梦。
   “还有”,他伸出指节敲敲我的脑袋:“我已拿了三个月大假环游地球,第一站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博士说‘伊丽莎白号’许久没出港了,借此机会非得一试身手不可。”他拍我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我俩不在的时候,‘流光’就由你照顾了。”
   我倒此时终于明白过来,喉咙一哽,两个水龙头不听话地哗哗冲下。
   他掏出一块手绢贴上我的脸:
   “本想消去你的记忆,幸而没有”,他叹口气,轻轻道:“阿儇,你现在,可比从前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暖风醉人人亦醉,醉中尤闻百花香。
   庭中,一棵盛放的兰树下,斜倚着一个白衣公子,一手执壶,一手抚琴,从指间流淌出的音律很是混乱——时而激昂四射,时而冷寂萧索,时而风花雪月婉转缠绵,时而肝肠寸断孤苦悲凄。脚边,空酒壶已堆了一地,然这白衣公子的眉眼之间,仍是一派清明。
   不远处,有一个人站了许久,那人一身灰色道袍,颈项挂着佛珠,却未剃度,显是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他掩在树后默默地看着白衣公子,几番欲上前,却始终迈不出脚步。
   最后一壶酒,终于也见底了,白衣公子叹口气,抱着琴慢慢站起,不慎一脚踏在其中一个空酒壶上,身子蓦地一歪。
   那个人冲上去扶住了他。
   “即便无人相扶,我也不会跌倒。”白衣公子闪到一边,淡淡开口:“我的身子,还没废到那个份上。”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容儿”,那人追上几步:“我知你不愿见我,但有些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是,太皇有话请讲。”司马容叹口气:“微臣洗耳恭听。”
   尹韶凌望着司马容,满脸无奈:“容儿,储君之位由你来当,我并非没有想过,你具治国之才,又有容人之量,无论谋略还是胸襟,睿儿都始终逊你一筹。。。我的皇位若能由你继承,此乃本朝之幅,将来一统五国,指日可待。但睿儿身为正宫太子,素来敬孝无过,我实无理由。。。”
   “太皇莫给微臣找麻烦了。这话若是让新君听了去,免不了又跑来闹我一闹。”司马容神情冷淡:“我自己倒罢了,反正已是半个废人,左右没什么受不了得,只怕连累我母妃,他生前受苦良多,若死后还要受人蜚语,实为我这个不肖子的罪过。。。如今我已无所求,只盼她终得平静安宁,至于是否能够迁葬皇陵反倒其次——相信母妃泉下有知,也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尹韶凌眼眶一红,哽声道:“容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是我害了你们母子。”
   司马容淡淡道:“这些年母妃长眠于佛门清静之地,相信已获永生。至于我,多年来相爷待我视如己出,王爷更是百般疼爱,我由这样好的两个爹爹护佑长大,实不能奢求更多。”
   尹韶凌一呆,瞬间脑海中回响起尹韶风临行前的一句话:“我或许一生都输给了你,但你有一样永远也比不过我,我有容儿,他肯叫我爹爹。”思及,心口如中一拳,痛地泪水夺眶而出:“睿儿恨我,你也恨我,这是我的报应。”
   司马容转过脸去。
   “我。。。是天底下最最自私的人,一边渴望着你娘,一边,又舍不得王位。。。直至最后什么都失去了,才知所有浮世繁华终究不过南柯一梦。”尹韶凌含泪望着司马容:“如果可以,我愿以己身换你娘亲回来,让你们母子团聚,你,都不曾真正见过她的模样。”
   “我画地不好,她的那份温柔是笔墨所描绘不出的。。。容儿,你不要恨她,她没有错,错全在我,是我死缠不休。。。你娘,是天底下最最柔美、善良的女子,她只是运气不好,遇见了我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司马容的身子微微一颤,双眸掩在被风拂起的乌发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尹韶凌看着司马容,颤巍巍伸出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容儿,我不敢奢望你的眼囿,只要你能过地安好,我以后不会再来。至于睿儿,我既给了他想要的,他便得遵守约定,保你周全。”
   司马容丝毫不以为意:“就算能杀我,他也未必舍得。”
   谁都知道,活着的折磨,远比死更痛苦。
   “你俩都一般倔犟、顽固”,尹韶凌怅然:“这一点,全是像我。”
   司马容苦笑不语。
   “无修已收我为徒。”尹韶凌道:“从今起,宗荣寺便是我清修之地。”
   “能够带发修行,乃是与佛有缘。”司马容顿了顿,迟疑道:“你。。。多多珍重。”
   尹韶凌的脸上隐隐浮现几分希翼:“容儿,你可会来看我?”话甫一出口,又勉强笑道:“是。。。我痴心妄想了。”说罢深深地看了司马容一眼,叹口气,转身离去。
   司马容望着尹韶凌被斜阳拖地长长的瘦削的孤独的背影,蓦地心中一酸,硬生生将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这样最好。
   这样,尹君睿安心,太后安心,于是,相府王府也跟着平安。
   沁阳这个地方,实已无需更多风雨。
   他低低一叹,蹲下身,为绿芽渐长的坟头除去几片枯叶,掏出雪白的帕子轻轻拂着墓碑,口中喃喃自语:
   “他们都走了,但我是不会走的。。。我说过,倘若有一日你离我而去,我便在这兰树下等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清风,伴着一丝凉意,迎面飞过,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零落在地上,将花香一同挥洒下来,熏人欲醉。
   “大公子,西陵送来的。”小兰呈上一幅画卷。
   他打开一看,乃是当日进贡西陵王的那副人物山水,卷中另夹了一张小纸条,上面一行蝇头小楷,是赫连华楼的笔记没错:
   ‘归去来,十里长河;盼聚首,春风依旧。’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个一身狼狈却满脸灿烂的少年华楼,不由微笑:“儇儿,华楼又叫我去西陵呢,他真是不死心。”指腹抚过画卷,最后停留在一双浅笑明眸处,轻轻叹口气:“他却不知,今日的容大公子已非昔日的容大公子了。。。”

   我坐在梳妆镜中,打开青丝,梳了一个普通的云髻,髻上别一枚玉环,身上穿的,是一袭素衣。
   推开门,庭院中飘来兰香,那种淡淡的、雅致的、一点点沁人心脾的香气,缭绕鼻端,久久不散。
   兰树下,一个白衣公子正在熟睡,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替他拢了拢滑落的披风,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被他一下握住:
   “别走。”
   梦中,他呓语道:“不许你走。”
   干净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眉宇间玉般的光华已渗入了浓浓的倦色,那曾经飞扬的眉、挺秀的鼻、温暖从容的微笑,都透着一种掩不住的苍白。
   他瘦了,憔悴了。
   一滴晶莹从我的眼角滑下,落在他的掌心。
   “你终于。。。肯入我梦来了”,他睫毛一动,迷蒙中睁开眼:“是终于听见我唤你了么?”他抬手抚上我的脸庞,温柔地笑:“我第一次看到你,便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穿地那么素净却那么美,神态举止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时我常常琢磨,怎样才能叫你眼中有我。”
   “哦?”我望着他笑:“后来呢?”
   “后来。。。”他俊逸的眉峰渐渐蹙起,一声叹息:“后来,却惹你讨厌了。。。你再也不肯对我笑,不肯跟我说真心话。。。都是我的错。”
   我佯怒:“谁让你,净做些令我讨厌的事。”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切声道:“你说,你说,我都改了,只千万别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看着他攥紧的发白的指甲:“当真?”
   他郑重颔首。
   “那么,以后不喜欢吃的东西便不要吃了,其实除了煮面,还有几个小菜我也做地不错;另外,既喝不醉那还喝来作甚,不如扔了酒壶去睡大觉,天大的事,明天又是另外一天;还有,世间本无圣贤,既是凡人无须永远保持微笑——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他静静望着我,轻声道:“你那么懂我却总不肯跟我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垂首不看他,心中压抑许久的苦涩一股脑地涌上,徘徊又徘徊,终将深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你本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只因有了我,才有了弱点。”
   他怔住,半响长长叹出一口气:“你。。。你这个傻丫头。。。”
   “你才是傻瓜一个!”我抹去眼泪,斥道:“伤地那么重竟不知调养,好好地身子弄成这般。。。是存心气我么?!”
   他淡笑:“我若是过地好好地,你便放了心,你若放了心,又怎会回来看我,除非,你知道我过地不好。。。只要你心中还有我,就一定舍不得抛下我一走了之。”
   我忍不住出拳捶他,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又有何所谓?我已什么都没有了,不,我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一个孽、一份债,打一生下来,便注定了要替我娘亲还债,这样的人生不过是笑话一场,直至遇见了你。。。”他捧起我的脸,唇贴上了我的:“是真实的也好,梦幻的也罢,只求你能多停留一刻,让我再抱抱你。。。”
   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我被他的吻着,被他拥着,第一次不再抗拒。
   “你是儇儿,我的儇儿,真的不是梦。。。”他长长叹息:“你已离开过我两次,这一回,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绝不能再放手了。”
   我片刻犹豫,慢慢开口道:
   “我有个朋友在一个叫白云山的地方安了家,听他说,那儿山明水秀,风景如画。。。”
   “我们一起去。”他简单道。
   “你想好了?当真愿意跟我走么?”
   “只要那边能种兰花”,他微微一笑:“因为我要给你建一座沈园。”
   我望着他亮如晨星的眸子,温暖和熙的笑容,轻轻道:
   “倘若我再不来了,你怎么办?”
   他一怔,板着手指算道:“我今年二十五岁,还年轻,可以先等上十年;十年之后我三十五岁,正值少盛,再等十年亦无妨;到了四十五岁,有一点老但不算太老,仍能再等;只是等到我五十五岁的时候,我必定与现在的样貌相去甚远,若有一天你来了却又认不出我,该如何是好?”
   我听了,忍不住,直笑地,落下泪来。

   

   尹君睿登基后,将姑姑尹韶云送返突厥。从此两国立下契约,和睦共处,互不犯境。
   同年,太皇尹韶凌出家宗荣寺,翌年,剃度为僧,法号‘无名’。
   顺亲王爷尹韶风四海云游,行踪不定,曾被人看见出入大漠一带,身旁跟着一老妪。武功高强,喜以京剧脸谱‘花旦’示人。
   睿帝二年,相爷司马云峰病逝,次子司马烈晋少傅,辅佐新君,翌年,官拜右相。
   睿帝四年,温清远灭南夷,封护国大元帅,迎娶突厥长公主耶律夏瑶。
   自此,尹朝、西陵、突厥、东莞,四分天下。
   沈儇与司马容失踪之后,各国均派出无数密探连年明察暗访,终至不获。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一路不离不弃陪伴《锁流光》的好朋友,作者在此由衷道一声:“谢谢”
   生平第一个长篇,自感颇有不足,更新也慢,但确是认真敲下每一字,仔细反复地修改。将近两年的路程,经历过一些波折,曾经无措却从未想过放弃,所以再一次感谢所有耐心等我,一直支持我继续写下去的亲们!
   奉上番外一篇,另,跪求长评!

   

   太后将画像搁到一边,对梁姑姑道:“皇上一个都没选中么?”
   梁姑姑回禀:“不是没选中,而是没选,皇上说了,一切由太后做主。”
   太后峨眉一敛:“选后这样的大事,他竟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梁姑姑忙道:“皇上新即位,日理万机,阅奏折常至深更半夜。听秦姑姑说,先前两个贵人那儿,也有数月没去了。”
   太后面色稍霁:“虽国事为重,但也得顾着龙体,却,将新到的千年人参送至怡心殿。”话毕,又叫住梁姑姑:“等等,我亲自去。”
   怡心殿内,一名侍卫跪在地上:“烈相先于灵州出没,后又往云州行,看样子像是要出关。”
   “继续跟着,他若敢出关,便绑他回来。”尹君睿一边阅奏折一边道:“他脾性顽劣,口舌无用。”
   “是。”侍卫应声而退。
   一旁的宫女奉上一壶新茶,刚巧尹君睿笔墨尽了,一抬手撞到银盘,滚烫的茶水顿时倾在桌上,有几滴溅上了他的手背,秦姑姑见状,慌忙取来冷毛巾,却被他一手挡开。
   他从翻了一桌烫手的茶水中撩起一个半湿的麻布袋,宝贝似地捂在胸前。
   所有人都惊地跪了下去。
   他看着湿了的麻布袋,皱一皱眉,转身回到寝殿,将沾了水的事物一件一件取出,小心翼翼地擦干,晾在窗台上。
   一只像西陵的万花筒,但比其精致小巧许多,透出去能看见几堵墙之后的人形;一小瓶透明的液体,散发着薄荷的清香;一包细粉,仿佛是迷药,放入杯中无色无味;几枚小小的圆球,有点似暗器,后来清远拿去一试,回来告诉他,那是可以发出剧烈闪光的弹药,至于如何配置,清远琢磨了很久也没能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来。
   这些,都是她的。
   除了这些,什么都没留下,她从‘流云阁’逃走之后,就再没回过他的身边。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他一直后悔当初没强留下她,她若执意要恨,那就让她恨好了,至少,他不必亲眼看着她死,亲眼看着血色从她的脸上渐渐消退,看着她两排睫毛轻轻合拢,看着她染血的素手缓缓滑落到地上。
   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人生生地挖走了。
   华晴得意得仰天狂笑,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她的胸膛,她不过是他用来试探尹韶云的一枚棋子,如今已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料地一点没错,尹韶云果然是知道什么的,自那一日在吟风轩巧遇父皇,尹韶云瞧着儇儿又惊又惧的模样,他就知道她必定隐藏着那个秘密。于是他叫华晴假扮蓉妃演了一出戏。
   果然是真的。
   那个司马容,是父皇与蓉妃的儿子。
   心中猜度了二十年,但当事实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仍然愤怒地不可抑止。
   但更叫他更愤怒的是,躺在血泊中的女子,至死都不曾看过他一眼。那一瞬,心底隐忍许久的悲鸣不住嗥叫,拼命噬咬他的五脏六腑,咬地他,以为自己,也跟着死了。
   “皇上。”耳旁响起一声娇唤,他回头,瞧见一张盈盈笑脸。这是宠臣送来的选侍,叫什么名字他不记得了,当时她正在唱歌,那音色,叫他想起一个人。于是,他留下了她。
   “皇上。”她咯咯一笑在他面前转个圈:“皇上,涵儿这身衣裳好不好看?听宫女们说,这叫流云纹绶纱,穿在身上,轻盈如云,四季舒爽。”
   他看着那片流纱在眼前不断舞动,渐渐与脑海中的一个影响重叠在一起。
   “过来。”他命令道。
   涵儿红着脸走过去,他一挥手,撂下了金帐。
   厚重的喘息渐渐响起,他剧烈的动作迫地身下的娇躯发出阵阵呻吟,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眼中的沉郁因欲望的渲泄终于淡了下去。几番云雨过后,他看了瘫软的女子一眼,漠漠道:
   “以后,不许再穿这身衣裳。”
   涵儿听了一呆,懵懂为何方才热情如火的皇上忽然变脸,忙扯住他的袖子:“皇上,为什么呀?您不是喜欢看我这么穿才对我。。。”话未完,他冷冷的眼神扫来,吓地她打了个哆嗦,立马松手。
   他一言不发,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殿外,太后到了,尹君睿大步迎上:“儿臣近来国事缠身,未能日日到慈平宫给母后请安,望母后恕罪。”
   太后在贵妃榻上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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