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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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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烈,你放开我吧。”我叹声道。
  他一震,停下动作,却没有放开手去,依然紧紧地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发间。
  “我若不放,你将如何?”耳边传来他压抑地低语:“你可会将我一把推开,推地远远地,让我永远,再也触不到你?”他忽然抬起头,扳过我的脸,用他那比繁星更闪耀地眸子锁住了我,嘶哑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哑然。我不是看不到他的痛,不是不懂他的伤,可我,能做什么呢?
  “跟我走!”司马烈断声道。
  “你说什么?”我不置信道。
  “跟我走!”司马烈粗喘着重复道:“我不能让你嫁给太子!”
  我苦笑道:“谁说我要嫁给太子了?你听见皇上应承了么?”
  司马烈不语,掌心游移到我的发上,轻轻摩挲。他望着我,目火似要融化人一般炽热:“在你心中,可有我?”
  望见他那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眼,我偏过脸去,淡声道:“你醉了。”
  “是,是是,我醉了”,司马烈一阵苦涩低笑:“可为何即便醉了,眼前脑中,也全是你的影子?”
  我沉默,过半晌道:“我让小兰叫人送你回相府吧。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司马容一定很担心。。。”
  司马烈眼中瞬间闪过一片痛色,他忽然放开我,俊毅的面孔绷地紧紧地,咬牙道:“你喜欢的是他。。。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是么?”
  我望向别处,静声道:“你醉了。”
  司马烈苍白了脸,颤声道:“我总以为,好歹,你。。。总会看得到我一点。可是。。。你从来都不曾看过我,是么?是么?”
  我的心忽地如被针刺,只得勉力一笑道:“司马烈,你莫再说了。你真的喝多了。”
  司马烈呆呆地望着我,蓦地拉我入怀,竭声道:“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司马烈。。。”
  “我不要你嫁给太子,做宫中的金丝雀,那不是你应该过的日子!”
  “司马烈。。。”
  “跟我走,我带你远走高飞,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我可以每天听你唱歌看你跳舞为你画眉。我会一辈子保护你,宠爱你,这一生除了你,再不会有别人!”
  “司马烈!”我奋力推开他,忍住发酸的眼眶,咬唇道:“够了!今晚你闹够了!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
  司马烈握紧双拳,似忍住了极大的痛苦,他注视着我,一字一顿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和他。。。是不可能的。王爷。。。王爷不会让他娶别人,王爷,早替他选好了人!”
  我一震,缓缓道:“这和我,没有关系。”
  司马烈一把扳过我的肩膀:“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为什么连一次机会,连一丝希望,都不能给我,为什么?!”
  他双目赤红,眼底交织着不甘与痛楚,似一头受伤的野兽,低声咆哮。
  肩膀传来一阵痛感,他的手,滚烫如火,仿佛要将我捏碎、融化。我暗自隐忍,一言不发。
  倘若,他要将这一切的愤怒,都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反而,能觉得轻松一些。
  我甚至,有些期待他的爆发,他的忿恨。
  但,他竟然没有。
  他竟然咬着牙,将所有的怒火,将所有的痛,都强压下来。他咬地那么用力,嘴角,已渗出缕缕血丝。
  我的眼窝渐渐湿润,不忍再看,垂首道:“你,回去吧。”
  “为什么?”他惨淡道。
  为什么?我茫然地想了想,喃喃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不做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要走的路。”
  司马烈为之一震,他看着我,目光复杂:“竟都这么说么。。。”他苦笑,眼神流连缠绕地望着我,半晌忽地长叹一声,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眸如烈火:
  “将来有一日,你定会后悔今夜没有跟我走!”
  
  数日之后,突厥王简书传至。皇帝下旨,令翰鹰和庭芳即刻启程,回突厥完婚。
  庭芳依大礼拜完父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哭地双眼红肿。我和夏瑶方进府门,便被她拽住了袖子不肯放手。“我。。。我舍不得离开这里,我。。。我不要嫁去突厥了!”
  翰鹰一听,急地团团转。“皇姐,郡主,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庭芳,她又闹别扭。。。”翰鹰话还没完,庭芳便跳起来,叫道:“谁闹别扭啦?!”小妮子直跺脚,又哭又嚷:“瑶姐姐,沈姐姐,我不要嫁到突厥去了,我不要离开我爹,我想家。。。”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掉了满地。
  翰鹰慌了:“哎你别别别冲动,皇上面前大家一起接的旨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就这样一脚把我踹了呀~~~”
  庭芳吸吸鼻子,瞥了翰鹰一眼,呜咽道:“我。。。我舍不得我爹和我哥,你。。。还是回突厥去找。。。”
  翰鹰赶紧道:“突厥可没有司马庭芳呀!”
  夏瑶‘噗哧’一声笑出来,我站在一旁只得摇头。
  庭芳又羞又急,跺脚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跟你走了!”
  翰鹰一听,满脸黑线,无奈地望着庭芳,哭笑不得。
  “庭芳,休得胡闹。”司马容踏进院来,正色道:“如此良婿,叫你得了,是你的福气。全怪大哥平日太宠你,由你胡闹惯了。往后为人妻,可得懂轻重,知道么?”
  庭芳素来敬爱这个大哥,此刻听了教训,禁不住眼圈一红,抽泣起来。
  翰鹰赶忙向司马容作揖道:“好大哥,您言重了。像庭芳这样的贤妻,叫我得了,才是我的福气我的造化。”说罢,回过身又朝庭芳施礼赔笑道:“好娘子,往后你想啥时回来我都陪你,或者,让大哥他们过来看我们也行。只千万别不嫁呀,你不嫁我那我福气就没了造化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那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你叫我。。。”
  庭芳满脸通红,伸拳猛捶翰鹰,俏声骂道:“你还说你还说!叫大家看我笑话!”
  翰鹰闻言立马将庭芳扯到身后,面朝大伙抱拳道:“各位哥哥姐姐妹妹,我娘子脸皮薄,你们要笑话就笑话我好了。我天生皮厚,不怕人笑。”说完,转头冲着庭芳咧嘴。庭芳原先正朝他直翻白眼,忽见翰鹰对自己笑,不禁面上一红,垂了头,捏着衣角安静下来。
  司马容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我抬眼,见他正垂了头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呢?”我问道。他不答,嘴角弯成月牙状,轻轻地在我手心绕了两圈。
  我暗叹口气。
  “时候差不多了。”司马烈走过来,并没有多看我一眼。此次,皇帝旨意,令司马烈为钦差大臣,负责送亲。
  庭芳依旧恋恋不舍,夏瑶温言道:“好弟妹,我也舍不得你。到了突厥,记着常捎书信回来。”庭芳哽咽着点点头,弯身向夏瑶福了福,又回首望了相府一眼。远处,书房门口,飘出一道岸然笔挺的身影,朝着这头站定,一动不动。
  “爹爹。。。”
  司马容拍拍庭芳的脑袋:“爹见你这样,哪还舍得你走。”
  庭芳不语,朝着前方含泪凝望,忽地挽起裙摆,‘噗嗵’一记跪下,重重磕上三个响头。司马容扶她起身,柔声道:“庭芳乖,爹都明白的。”庭芳微微点头,不再踌躇,将泪一收,转身登上马车。翰鹰松口气,紧随在后上了马,指挥启程。
  我和司马容将他们送至城外。
  临别之际,庭芳拉着我的手,小声道:“沈姐姐,下月初便是大哥的生辰了。以往,都有我和二哥陪他。今年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必然寂寞。沈姐姐,你一定要想法子让大哥开心一回才好。”
  我一怔,想起庙会,笑道:“新娘子吩咐,无不从命。”
  庭芳看了看我,轻叹一声,转头瞥向远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喃喃道:“其实,大哥他。。。唉。。。他极少有开心的时候。。。”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司马容正擒了一抹笑,望着我们。在他的身侧,有一袭紫袍,迎风屹立,背脊挺直。他一侧头,看到我,俊眉顿时一敛,浓烈的眸子在斜阳的辉映下恍若剔透宝石,散出灿灿光华。
  我心头一紧,轻轻收回视线,对庭芳一笑,怜惜地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突厥不比沁阳,任你胡闹也总有人替你收摊子。你已长大,需懂得宽容忍让,往后接人待物,对上对下,都是分寸。”
  庭芳垂泪,默然颔首。“沈姐姐,我长这么大,除了父兄,你是第一个真心实意为我好的人。”她忽然扬起小脸,一双明眸晶莹闪亮,如花似玉的秀颜上泪痕犹在,却朝我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庭芳。。。”
  “沈姐姐,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庭芳凝视我,一字字地道:“两个都是我哥哥,我都敬都爱。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26、生辰(上)

  沁阳城一年一度花灯节。热闹非凡。
  一盏盏花灯繁华簇锦,直将十里长街映得通明如昼。湖面上灯火粼粼,龙舟独步,在那皓月之下,乘风而来,绮丽如画。
  金蒂荷花台上,艺人们正在表演,一个个头戴脸谱,手提花灯,于莲步摇曳间娓娓道来,直将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演绎地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眼前的光景着实令人目不暇接,可我却没来由地想到了夏瑶,想到她白天来看我时,那略带忧切欲言又止的模样。记得那会儿我玩笑道:“可是军中有人偷懒,疏于家书?”她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今儿倒穿起颜色来了,怎么有兴致?” 我瞧了瞧自己,以往的素色已换成了一身淡鹅黄罗袖长裙,不禁讪笑道:“全是小兰那丫头的主意。”夏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才赞道:“很好看。”
  “儇儿?”
  “嗯?”我回神,见司马容正看着我,笑容有些无奈:“可是累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我竟完全没在意,忙歉然道:“这样漂亮的花灯,我瞧都来不及了,哪会累,只是。。。”我捧着肚子吐舌道:“有些饿了倒是真的。”
  一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递到我面前。我一愣,司马容笑道:“上回在茶楼,见你一路走来吃得不亦乐乎。我就在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味,能叫你开心成这样。于是自己也去买了来尝,果真比宫里的点心还好吃。”
  我咬了一口,咂嘴笑道:“你莫骗我。宫里的糕点哪是这些路边摊能比的?可我就偏爱这个。”
  司马容微微一笑道:“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我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没有闪避。
  那含笑的眸子熙如春风,温若清泉,明澈地可以看见我自己的倒影。
  我搬开一半桂花糕,递了过去。他笑着接过,塞入口中。
  “容兄!容兄!”不远处一个男声响起,继而一条人影拨开人群窜了过来。
  “容兄竟也来了?呵呵,本以为你一向爱静,定不喜这等噪杂庙会。早知容兄有此兴致,就喊你一块儿。。。”秋子材定睛望住我,顿时眼珠子瞪地老大,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就是上回那位。。。”忽地面上浮起激动之色,一把抓过我的手,兴奋道:“沈姑娘!真的是你!总算让我遇见你了!上回一别之后,子材一直四处探听姑娘下落。。。”
  我被那秋子材不知从何处乍然冒出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要抽手。司马容见状,眉头微蹙,继而衣袖轻扬,不知怎的,秋子材的手顿时就被搁开了去。
  司马容上前一步,清嗓道:“秋兄好雅兴,一个人来的么?”
  “不,还有我妹妹子言。。。”秋子材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一翠衫女子姗姗而来,朝他白一眼,脆声嗔道:“哥你真是的,怎么忽然就跳下船去,还跑地那么快,害我差点跟丢了!”
  秋子材嘿嘿笑道:“我是瞧见了容兄,和。。。沈姑娘。。。”说罢,又看了我一眼,双手不自在地藏到身后,红了面孔。
  秋子言朝我淡淡颔首道:“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客气道:“秋姑娘。幸会。”
  秋子言明眸一闪,水盈盈地朝司马容笑道:“容大公子,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当真忙地连喝茶的时候都没有了么?”
  秋子材也插话道:“可不是,好几次寻你,都不在府上。”
  司马容一笑道:“全怪在下怠慢了,来日定补过二位。”
  秋子言俏声道:“我听见了。你可不许忘哦!”说罢又瞥了眼湖面,眼珠子一转,笑道:“容大公子觉得那龙船如何?”
  司马容淡笑道:“秋家的龙舟,自然美轮美奂。”
  秋子言歪着脑袋,美目流转:“听闻皇上十年前游巡大河,九日九夜,全在一艘紫金雕花镶青镜砖的龙船上度过。呵呵,我爹呀,就喜那些,说既然要造一条龙舟应应景,便没有比那艘更像样的了,于是就找来那造船的师傅,才有了这一艘。”
  司马容挑眉道:“那造船神手柳师傅在八年前就已金盆洗手不问世事,记得上回礼部尚书亲自出马请他帮忙也被拒之门外。看来,还是秋老爷子有办法。”
  秋子材呵呵笑道:“瞧容兄说的。这些俗物哪能入你的眼去,不过献丑罢了。倒是船上有些好酒,想请容兄品鉴品鉴。”
  秋子言在司马容身侧站定,嫣然一笑道:“十八年陈的女儿红,不知容大公子可否赏光?”另一边,秋子材朝我殷勤道:“沈姑娘也要一起来!”
  司马容向我挤挤眼,朗笑道:“十八年陈的女儿红怎可错过?承蒙相邀。”
  龙舟之上,琉璃台,紫檀桌,羊脂玉杯,翡翠托盘,冰蚕丝绒地毯自内舱铺至舱外,一脚踩上去,只觉足下轻盈柔软,说不出的舒爽。
  我不禁暗赞一声。真不愧乃本朝第一富豪。
  秋子言连敬司马容三杯,自己也陪了三杯,面上渐渐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衬得她肤色呈亮,娇颜更妩:“容大公子,我记得去年中秋你说过,花虽好,却少了分清淡;酒虽浓,但欠了份郁芳,”抬手间又将司马容的杯子斟满,巧笑道:“不知今夜,可称君意?”
  司马容徐徐向我望来,凝眸含笑道:“山湖美景,佳酿良伴,夫复何求。”
  秋子言神色一滞,然笑容不减,眼角扫过我,左右打量。一旁,秋子材不断地为我布菜暖酒,招呼周到又体贴。每当我低头吃菜,他就目光热切地注视着我,待我一抬眼,便马上垂下头,涨红面孔。我看着好笑得紧,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秋子材见状,竟连酒斟出杯也不自觉,只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我。
  “秋公子,酒满了。”我好心提醒他。他立马飞红了脸,急忙放下酒壶,有些失措。我不禁失笑,他脸更红了,怯怯地瞥了我一眼,踌躇半晌,方才讪讪地道:“沈。。。沈姑娘,中秋将至,寒舍筹办赏月大会,不知。。。不知秋某可有幸请到姑娘。。。哦,还有容兄大驾?”
  秋子言瞟了兄长一眼,又看看我,秀眉微拢。
  司马容笑道:“儇儿若是不反对,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秋子材一脸期盼地向我望来,我只得点头应允。秋子材大喜,端起酒壶,朝司马容朗笑道:“来来来,容兄,今儿无醉不归!”
  司马容却伸手一止,看着我微微笑道:“今夜,我可不能醉在这里。”
  
  怀蓉楼。
  伙计一个也无,全被打发走了。整个酒楼只剩两人:司马容,和我。
  我眨眼道:“我可看不出,你醉在这里,和醉在那龙舟上,有何分别?”
  司马容放下酒杯:“没有分别么?”
  我忍笑道:“龙舟上自然舒服的多。想那秋小姐定会将你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司马容失笑,柔和的目光向我移来:“若换了你,就不会好生照顾我么?”
  “我?”我扬眉,继而微笑道:“自然也会的。”
  司马容轻轻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手一伸,摊在我面前。
  我一愣:“呃?”
  司马容蹙眉道:“没有?”
  我歪头笑道:“你想我送你什么?”
  司马容的口气微微有些失望:“罢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起身道:“现在就变给你,好么?”
  我踏进厨房,不消一会儿,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地寿面来。
  司马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碗面,发了好一会儿呆,忽地笑了:“你怎知我最爱吃卤肉面?”
  我摇头笑道:“厨房只得卤肉,没想正合你意。”
  司马容拾起筷子,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你今儿让我吃了两样好东西,一样是桂花糕,一样是这碗面。我都记住了。”
  我看了看他面前空掉的酒杯,道:“我再替你去取些酒来吧。”
  我从酒窖取了一壶白酒,打开封口闻了闻,烈香顿时扑鼻而来。我抱着酒壶独自站了一会儿,不由长长叹出一口气。
  回到桌边,司马容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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