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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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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八日,马婆子五更就起来烧水,张氏又弄了碗太平燕与小娥吃,方吃着,几个喜娘前后脚进来,与小娥梳妆。
不一时梳妆已毕,易仲张氏见女儿满头珠翠,大红通袖袍儿,束金镶碧玉带,笑着笑着,把眼泪也流出来。
临上轿前,张氏又拉了小娥,递过个包裹,小娥见包裹沉甸甸的,打开看时,却是好些小锭儿,怕不有五六十两银子,吃了一惊,连问道:“哪里来的?”
张氏啐了一口,笑骂道:“还不是你爹!鬼老头子,还藏了两个图章。从前千不舍得万不舍得,只像割他肉一般,这回倒肯了,鬼鬼祟祟与了我,交与你换些压箱钱……”
小娥想起易仲素日的痴狂,不觉眼底发潮,看张氏笑嘻嘻瞧了自家,再忍不过,抱了她把眼泪也迸出来,张氏慌了,没口子道:“刚上的妆,看把脸花了……”
哭哭说说,到底交喜娘劝开,把百子锦袱盖在小娥头上,扶到门首。
欢郎早骑了白马,簪花披红,等在轿前,喜娘就扶小娥上了轿,一行人吹吹打打,往许家行去。
众人见许多军士,有搬嫁妆的,有抬箱笼的,前前后后,把巷里堵了,啧啧赞叹,议论了一番,谁不说易家有福?
到了许家,宾客满堂,许知府夫妇早往堂中坐了。
欢郎与小娥先拜了天地,再拜高堂,方要对拜,横里走出一人来,止住喜娘,往身后叫道:“孩儿,愣着做甚?!还不快上前来,夫妻俩有甚隔夜仇!”
欢郎方沉了脸,就见个命妇模样的女子走上前来,不是陈梅娘是哪个?
众人目瞪口呆,陈天章又向欢郎道:“贤婿,前番原是我的不是,不该纵着小女,一些小事就回娘家,今日送她回来,也好让你们夫妻团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满堂里静悄悄的,就有看着许知府的,许知府早拿了茶,低头啜饮起来。
陈天章越发得意,左右一看,瞧见小娥时,呆了一呆,只做个吃惊的模样,拉过女儿道:“孩儿,我在家时如何教你的?女人家还以心胸宽大为要,论起来,你过门许多时,还未生养,也该为女婿添个人了。”
说着强按女儿坐了,向小娥发话道:“易氏,我女儿今日接了你这杯茶,点了头,你就是许家的人了。”
又叮嘱女儿道:“今后莫再任性,接了茶,你与易氏就是姐妹,自该好好相处。”
说毕,连声叫人端茶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没有包子吃同学的两个地雷~
88、小登科 。。。
却说陈天章叠声叫茶,马婆子惊怒交加,挺前就要喝骂,交小娥扯着,欢郎便向青童施了个眼色。
青童会意,端了茶来,欢郎接着,恭恭敬敬递到陈天章手中。
陈天章大喜,拍了他肩头,连叫贤婿,欢郎只把头低了,温声请他上座,陈天章不疑有他,欣欣然坐了。
众人大奇,一心看他如何摆布,欢郎只走前两步,往陈氏跟前立了。
陈氏又悲又喜,站起身来,吃吃道:“你、你不怪我?”
欢郎只把头一摇,道:“怪你做甚,你原也做不得主。”
陈氏一言入耳,脏腑都暖,方觉眼底一酸,泪光隐隐,就听欢郎道:“你我既已和离,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为何要怪你?”
陈氏犹有些转不过意来,还怔怔看了他时,欢郎又道:“你还年轻,找个合心的嫁了罢。今后把性子改改,和软些,这般性子,要吃亏的。”
陈氏眼睁睁看了他一回,只见他朱袍簪花,金带皂靴,意气扬扬间,又是那年初见,不觉微微一笑。
方一恍神,又见新人婷婷,与他一前一后,把大红素缎各执一端。
翻江倒海了一程,只把一点红从耳边飞起,瞬时连头带耳红涨起来。
众人见了这些光景,一发奇怪,奈何欢郎压低了语声,又不好走去听他的,痒了一时,只听陈氏颤声道:“你早盼着这天了,是也不是?!”
陈天章连叫不好,急急起身,待要拉她,哪来得及,眼看陈氏扬手一个巴掌,清清脆脆掴在欢郎脸上。
许夫人红了脸,连说和离了还这般!扯着许知府,定要他做主,许知府好说歹说,方才罢了。
那里欢郎不避不闪受了,方道:“我对不起你,你听你爹的,再嫁个人,把日子好好过了。”
陈氏听在耳中,抖了一回,愈觉心碎神伤,泪水横流之际,终不愿他瞧见,只捂了脸,把泪水从指缝里漏出来。
一声不出了半日,掉头就走。
陈天章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到底追着去了。
喜娘见欢郎往小娥身畔站了,只高叫一声夫妻对拜,众人慌忙收拾了心情,欢天喜地,把吉祥话来讲。
两个对拜成了礼,就有乐人吹吹打打,引新人入洞房。
到了房中欢郎揭起小娥盖头,众人免不得惊艳了一番,一会两人往床上坐了,喜娘就将些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等物撒过两人头顶,边撒边唱。
小娥交两个枣子砸在额角,好不疼痛,方把指尖一缩,欢郎就把那喜娘看了。
慌得喜娘没口子唱道:“双双蝴蝶花间舞,两两鸳鸯水上游,生金榜,登贵子……”
众人哈哈大笑,小娥也撑不住低了头,笑了一阵,撒帐已毕,欢郎就往喜筵上去了。
到了席上,老的小的一发不肯放过,连耍带笑,嘻嘻哈哈,纷纷把酒来敬。直饮到月上中天,漏声初绝,欢郎立脚不住,央告再三,方得脱身。
回房见小娥已去了冠儿,只用四根金簪斜绾了一头乌云,身上大红遍地金罗衫儿,底下纱绿百花裙子,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一时间眼底发热,只叫得声娘子,就向前揽了她腰肢。
坐了会,心田满满,欢喜无限,只将头蹭在她颈间,含含糊糊道:“我刚刚喝了好多,晕死了……”
小娥就拧了热帕子擦在他脸上,又倒了茶来,欢郎喝了半杯,越倒在她身上,半梦半醒间,只喃喃道:“我明天中午要吃你做的鸭汤线面……”
小娥嗯了一声,欢郎就把她摇了,道:“我还要吃你做的锅边糊。”
小娥又嗯了一声,欢郎眉花眼笑,愈道:“你以后天天都要做给我吃。”
又道:“我还要穿你做的袍子,裤子,袜子,鞋子……”
小娥忍俊不禁,只把头来低了,交欢郎摇着,少不得应了他。
两个又说几句,欢郎兴头上来,只道:“刚才你一声不吭,也不拉我一下,就不怕我应了他们?”
小娥半日方将他一瞥,道:“不怕,你应了我回去便是。”
欢郎一愣,旋道:“回去?你不嫁了?!”
小娥见他绷了脸,心中好笑,故意把头一点,道:“是,不嫁了。”
欢郎脸一沉,伸手就往她腋下挠去。
小娥连连推他,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欢郎方道:“怕了没?还敢不敢说不嫁了?!”
一来二去,直逼得小娥改口求饶方才收了手。
两个闹了一阵,欢郎酒气上涌,头眩眼花,只抱了小娥叫头疼,交小娥扶到床上,脱了靴子,去了外袍。
方拿纱被与他搭了,又交他挣起身来,嚷道:“不行!今晚是洞房花烛,我还不能睡……”
小娥又笑又气,抬手就往他额上一戳,欢郎便哎哟一声,直挺挺倒在床上。交小娥捶了两记,搭了纱被,催他快睡,没奈何,咕嘟几句,闭了眼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喉中焦渴,醒转将来,方要唤人,便见壶浓茶严严实实裹了,搁在案上,打开摸着,还是热的。
欢郎心头一暖,又见边上两碟点心,越觉腹中饥饿,连灌了几杯茶,吃了些点心,漱了口,重往床上躺了。
他几杯茶水下了肚,酒劲渐消,又看小娥枕畔堆云,香腮带赤,睡思正浓,越睡不着,只俯了脸,细审她面庞。
端午后,天本亮得早,哪消多少时候,窗外已现出微芒来。
又一会,晓钟一动,里巷间渐有人走动,又是取水声,担菜声,喝卖声,零零落落,不一而足。
小娥朦胧间刚一睁眼,就觉耳边一阵热气,旋有物事直奔耳中,进进出出,上上下下,腾挪间曲尽其妙,小娥经不得,当下便嘤咛了一声。
欢郎大悦,把舌尖度在她口中,又把她衣带儿松了。
两个方气喘吁吁了一番,就听门上几下轻响,把眼看时,方知东方之既白,小娥一个机灵,捞了衣裳就要下地。
欢郎哪里肯放,越扣了她腰肢,欺身而上,交小娥一推,嗔道:“我还没梳洗,一会迟了怎么办?”
欢郎只把头埋在她颈间,吸吮个不住,一壁闷声道:“我都等你好久了……”
小娥交他且咬且弄,登觉一股酥麻由脊柱窜起,一时桃花上脸,手足俱软,哪得力气推他?欢郎便闷笑道:“放心,我爹娘起得晚,我快些,来得及。”
小娥扳着他肩膀,还待推拒,不防他将身一挺,只闷哼一声,便交他咬了耳珠,举腰展力,动将起来。
良久,小娥红唇微开,星眸半合,只缠了他低低叫将起来,欢郎越觉蚀骨消魂,将身大动,倏忽之间,灵犀灌顶,已登极乐。
半晌方吁出口长气来,摸了她发顶道:“还是床上好……”
交小娥掐拧,笑了一回,慢慢爬起身来,拿过绢帕,与她料理了。
两个整衣方罢,马婆子已端了水进来,小娥洗过脸,擦了牙,挑了套大红织金衫子,翠蓝裙子着了。
又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妆罢,方向欢郎道:“这般可行?”
欢郎只笑道:“很行。”
忽凑在她耳边道:“其实我还可以的……”交小娥瞅了一眼,一言不发,起身就走,只笑嘻嘻跟了去。
两个走到厅里,等了时,许知府方和夫人出来,往椅上坐了。
有丫头端了茶来,两个妈妈子就往椅前放了**。
两人往**上跪了,磕了三个头,小娥先奉了茶,又递了鞋脚。
许夫人见儿子眼巴巴看了自家,哪里不知他心思,漾了回酸,少不得拔了支钗子插在媳妇头上,说了些开枝散叶的话。
许知府亦说了些言语,欢郎把眼角瞧着,见小娥静静听了,一一应了,全无一丝不忿,一颗心方落了地。
出去时,趁人不见,只把她手儿紧紧握了。
许知府和夫人又住一日,想着公事繁杂,别了儿子媳妇,往邵武去了。
到了三朝回门那日,小娥一早就同欢郎坐了轿子,交小厮提了烧鸭礼饼水果等物,回了易家。
众邻舍见了这阵仗,携男带女,做一团儿围了易家,乱了半日,易仲两口儿方迎了女儿女婿进去。
张氏见女儿翠弯弯的眉儿,粉浓浓的腮儿,看了一回,只笑得合不拢嘴。
中午小娥同张氏整治了酒菜,一家子围着坐了,黄氏见易仲拉张谨陪坐,喜得要不得,连与他做眼色,交他与欢郎敬酒。
张谨捱不过,向前递了酒,欢郎封了八钱银子,交青童拿了套新衣与他。
盘桓到傍晚,两个辞出来,见晚霞堆满天际,晚风徐来,拂在人身上脸上,好不惬意,欢郎兴头头打发了轿子,拉了小娥,一路走回来。
走过两条巷子,一户人家赤薇花开,摇摇曳曳,探过院墙,远远望去,几与晚霞一色。小娥立住脚看了时,只说起小时易仲抱着折花之事。
欢郎见没人,当即抱了小娥,往花下凑了,交她折花。
两个笑笑闹闹,早落到一人眼中。
那人默默看了时,笑得一笑,便一步步走上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包子圆了一大圈。。。于是,圆溜溜的包子滚得更快了~
文已到了尾声,给大家拜个年,谢谢大家长久以来对包子的鼓励和支持,鞠躬。
前几天有同学建议写陈氏的番外,包子想好了,握拳,陈氏的番外正好交待一下小娥不在时欢郎的状况,所以会放在入V前的公告里。朱润的番外,时间跨度比较长,会出现几年后的小娥,放在最后。
波澜
却说朱润走到两人跟前,小娥惊觉时,只把欢郎一推,跳下地来。见他,两个俱一愣,朱润就向欢郎行了礼,道:“可否与娘子借一步说话?”
欢郎当即点了头,洋洋的走过一边。
朱润默然良久,忽向小娥道:“他倒信得过你。”
小娥笑道:“他只信得过自己。”
朱润就把眉一挑,看了她,半日方微笑起来,道:“我与娘子分别在即,娘子还这般狠心。”
小娥只问他道:“你去哪?”
朱润道:“回趟泉州便出海。”
小娥道:“出海?要很久罢。”
朱润只笑道:“谁知道呢,也许三年,或者五载?”
小娥半晌方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朱润道:“承娘子吉言。”
停了一时,只看着那赤薇,慢慢道:“我十三岁时,第一次出海,吐得昏天黑地,三个月后,终于到了吕宋岛。那一趟我把所有的银钱都换成了香料。晚上,睁着眼睡不着,想万一回不去,娘怎么办?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
见小娥愣愣看了他,道:“可笑吧,我也有这种时候。”
小娥摇摇头,朱润唇角带笑,又道:“那晚船上闹得厉害,半夜我强迫自己睡了。回程时船晃得不行,我没吐。五个月后,我净赚了两千五百三十一两,当天晚上,父亲就进了母亲房里。”
小娥方觉错愕,朱润已淡淡道:“我父亲妻妾众多,娘第三房,时常见不着他。”
一会,渐把语声低了,道:“之后,我五年不曾回家,渐渐有了得用的人,二十二岁那年我想法子娶了郑氏,有了自己的第一艘海船。”
说着,嘴边笑意舒展,道:“从那时起,我就想,有一天,我要把南海的船都变成我的。”
小娥先一怔,再一惊,继而一叹,许多念头,感慨万千。
方怔怔出神,朱润已渐复常态,叹道:“我初识娘子时,娘子十七未满,今年也二十有一了,真时光匆匆。有些话,不吐不快,趁今日,都对娘子说了罢。
当初,说我凉薄也好,自私也罢,遭娘子厌弃,我亦无话可说。事后再遇娘子,身不由己,奈何娘子厌我已深,辗转中夜,也不没想过弃郑氏而取娘子……”
小娥转回心神,只道:“你不会。”
朱润默然,良久方道:“娘子舍我而奔莆田,我方知在娘子眼中,万贯家财不敌一瓢饮。几日间恨过娘子,也忆过娘子,颠倒有日,恍然醒悟,原来我只想娘子心甘情愿。”
小娥半日不置一语,忽没头没脑道:“你做事从来尽力。”
朱润方道:“半途而废,不如不做……”已醒过神来,只顿了口,把眼一闭,半晌方咬牙道:“易小娥,你真真全无心肝!”
小娥看了他一回,只平心静气道:“我曾恨你入骨,闻声而惧,也曾流连醉乡,但求一忘。现在,回过头来一想,你与我本不过陌生人,救我自好心,不救,也怨不得你。
人生在世,各自有命,我虽遭逢不幸,仍有人倾心相救,不离不弃,虽生离死别,仍有父母可相依……”
说到这,语声微哽,停了时,重又微笑道:“所以,也没什么好报怨的,既然走了,莫管前路如何,总要好好走下去。”
朱润听了,一颗心上上下下,只出神,一会,小娥又道:“虽说世态炎凉,人心险恶,我还相信,这世上好心人多些。”
朱润猛觉眼底发潮,忍了一时,越发难耐,小娥只微微一笑,从容道:“他日,若人有难处,我力所能及,自当援手一二。世上许多人,许多事,只要心存善念,不失勇气,即便笨些,又打什么紧。”
朱润顿首无言,至此方觉痛彻心肺,痴立许久,险些坠下泪来。
一会方哑声道:“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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