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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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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郎见岳父过来,吃了一惊,忙不迭起身行礼,交陈天章拉着,只说贤婿受苦了,连落了几点眼泪。
欢郎少不得把言语安慰,陈天章方收了泪,拉他往槛上坐了,絮絮说了一时,只看了欢郎欲言又止。
欢郎察颜鉴色,已猜到了八九,默然半晌,只低了头微微笑将起来。
陈天章也略有些不自在,方咳得两声,就听欢郎道:“岳父大人有难处何不明言,小婿敢不从命?”
陈天章大窘,脸上红红白白,移时方面色如常,只拍着他肩头,叹出口长气来,道:“贤婿也知道,我老了,老妻也多病,比不得许兄审时度势,只想陪妻女过些安稳日子……”
说了半日,欢郎只一声不应,陈天章无奈,咬咬牙道:“贤婿若有难处,只管开口,我虽积蓄不多,百千两银子尚能设法。”
欢郎笑了笑,仍不应声,陈天章虽恼火,只笑道:“来时你岳母说你爱喝双塔寺赵家的薏苡酒,特交我带了来。”说着便回身拿包裹,递了来。
欢郎接在手中,随手搁在地下,半日方就着天光把陈天章一看,见他刚交四十,两鬓已渐次白上来,终把心一软,扭了头道:“是我拖累了梅娘,你领了她家去罢。”
陈天章一愣,随即大喜,犹不免道:“贤婿甚么话,女妇人家,从一而终,如何使得?”
欢郎就看着他笑起来,再不言语。
陈天章慌了,暗骂自家多事,满脸堆下笑来,只说幸而不曾生育,实是小女无缘,当场拿了和离文书,递过印泥来。
眼见欢郎伸出手来,一颗心方落回原地,不防一人从墙后窜来,抓过盒儿就掷在墙上,打得粉碎。
事出仓促,两个都唬了一跳,把眼看时,那人肿着眼直愣愣瞪了欢郎,不是陈氏是哪个?
原来陈天章前脚出门,陈氏后脚就跟来,也一般进了监房,正猫在墙影里听个满耳,见欢郎接印泥,一时急怒攻心,发作起来。
两个衙役闻声过来,陈天章也顾不得女儿,向前拿银子打发了。
陈氏只定定瞧了欢郎,半晌方哑声道:“你真个,真个要与我和离?”
见他不应,心中发绞,几欲落下泪来 ,忍了片刻,只把头一抬,强吞了眼泪,闷声道:“好,好,我成全你!”
说着只往墙角的红泥中一捻,抓过文书按了,往他怀里一摔,就往外冲,早把额角撞在木栏上,砰的一响,也不管不顾,只向外一拐,就不见了人影。
陈天章喜出望外,等欢郎也按了指印,只匆匆说了两句,就收了文书,追着女儿去了。
第二日小娥正在铺里,忽见青童眼红红的走到柜前,说了欢郎和离一节,又说从昨日到如今,通不曾沾水米,只求她开解相劝。
小娥立时叫马婆子出来,自家往厨下收拾了,不到两刻就同青童走到监里。
进去却见欢郎换了身袍子,刮了胡渣,头发也梳了,清清爽爽扎着,坐在窗下的阳光中,见她来,只微微一笑。
看小娥呆在当地,只道:“带吃的没,我饿了。”
小娥回过神时,只默默开了食盒,把碗端与他,欢郎也不言语,接过就吃,不一刻,便把饭菜一扫而空,小娥又端过汤来,与他喝了。
一时吃毕,小娥收了碗筷,又坐一会,方要起身,忽听欢郎道:“我七岁时,爹还在底下当知县。那一年,闹饥荒,饥民半夜围了县衙,家里有人哭,有人叫,许多人光着脚,衣裳都穿反了,那时爹从房里出来,穿着官袍,戴着官帽,齐齐整整,不知为什么,我一下觉得没那么怕了……”
小娥怔怔看了他,半晌方道:“后来呢?”
欢郎就笑了,道:“后来自然没事,之后我总想起这一幕,想我遇到事时,该怎么做。”
小娥看了他一会,微笑起来,两个静静坐了时,也不说话,小半个时辰后,她起身说要回去,欢郎就点了点头,等她走到门口,又叫道:“下回汤里多放些扁肉,很好吃。”
小娥只回头一笑,就出了监房。
再说自那日后,朱润又来过两回,一回交张氏撞着,不免问着,马婆子就说是从前与刘海石相交之人,张氏信了大半,便不说什么。
一日朱润从县衙里出来,猛想起一事,只交小厮拿了箱子,走到小娥铺里,说要寄卖。
小娥打开看时,尽是些珠子串儿,虽不贵重,也非一般的珠儿可比,只把手摇了,不欲接它,朱润哪里听她,搁下就走,自此三不五时过来,小娥没奈何,渐也由他。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一下,不信看不见!!!
83、囹圄(四)
不觉腊月将尽,一日冷过一日。这日小娥方往监中送了饭转回来,遇着朱润来铺里,说有两艘船从泉州过来,许多年货,正好放铺中卖,交她一同去看。
小娥只说铺儿小,卖不了那些稀罕物事,朱润就笑起来,说她上船一看便知,不过是些寻常物事。
见小娥仍懒懒的,沉吟道:“听伙计说,还有些北地来的毡鞋,穿在脚上极暖和,我是嫌热,那些上年纪的人倒喜欢,不知去晚了还在不在。”
84、囹圄(五)
却说乔俊搂着丁氏睡了几晚,又睃上了文氏。这日丁氏因老父做寿,嘱咐文氏看家,一早便与丫头回了娘家,小姑子春妹乐得出门玩耍,也一同随着去了。
乔俊睡到日中,一毂辘扒起身来,饭也不吃,房前屋后转了一圈,不见文氏,正诧异,猛闻得阵肉香,走到厨下,便见文氏捧了油汪汪一碗肉汤,吃得正香,只立住脚笑将起来。
文氏交他撞破,捧着碗吃不是,收不是,见他笑,越发呆了。
乔俊就笑嘻嘻过来,一个板凳挨着屁股坐了,道:“娘子慌甚么,有吃的赏奴家几口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哪个知道!”说着便把热气喷在妇人颈间。
文氏放下心来,也与他盛了半碗,一时吃毕,乔俊就收拾了碗筷,又悄悄把骨头倒了。
文氏不料他这般识趣,心下欢喜,由着他耳鬓厮磨了一回,看看倦上来,就要回房。
不想乔俊挨身偎体,兴致已高,又晓得家中无人,胆儿越发肥了,文氏方移动脚步,就交他扯了按在饭桌上,对着嘴儿,把舌头乱搅。
文氏啊呀一声,便要搡他,早交乔俊扯了袄儿,上下扪弄。
弄得文氏喘两声叫一声,渐觉身子软成滩水儿,只张着嘴嗯嗯啊啊,再喊不出一声来。
乔俊见了这光景,浑身酥麻,只叫得声心肝肉儿,就撩起妇人裙子,扯脱裤儿,顶将进去,耸了个不亦乐乎。
文氏惊骇欲绝,转过神时,连哭带叫,只把手推他,乔俊正在兴头上,老大不耐,当下扳了妇人胳膊,将她背转了身子压在窗台上,接身再入,打得一片声响。
弄了一阵,文氏也有些兴动,不觉软了身子,做出些哼哼唧唧的腔调来,乔俊越加快意,擒了妇人腰肢,方耸得兴起,就听门声一响,有人陆续进来,却是丁氏带了春妹回来。
文氏慌了,没口子告饶,乔俊哪听见,越把身子乱拱,噼噼啪啪,弄出许多动静来。
文氏惊惧到极处,一发扭个不住,乔俊不得畅意,且掐且拧,文氏就叫起来,丁氏听得响动,几步过来,正撞着两个光景,手脚麻软,气了一程,少不得替他遮掩,打发春妹与丫头往后头去了。
乔俊方心满意足,一泄如注。自此通不避讳,遇着屋中没人,就把文氏剥了衣裳,任意耍弄,到晚间,或与丁氏,或与文氏,一个被窝里滚了,肆意停眠整宿,中午才起身。
乔俊乐了些时,渐往外间走跳,不两日,就把丁氏的簪子花销干净,趁妇人不察,又掖了副镯儿当了。
几番下来,两个渐渐知觉了,俱把首饰衣裳锁了,乔俊不得机会,又盯上了春妹。
原来春妹年已十五,虽有嫁妆,奈何又黑又胖,高不成低不就,还不曾许得人家。
乔俊想着银子,哪管许多,背着两个,不日就放出手段哄上了春妹。
一来二去,弄得春妹魂不附体,梦中也笑醒了几回,只说人都是他的,何况衣裳首饰!喜得乔俊屁滚尿流,连叫几声亲亲,就按了春妹,奉承得一个死去活来。
春妹衣饰本等不多,乔俊又是撒漫花钱,享用惯了的,几下就罄尽了。
乔俊没法子,只拣白日与丁氏文氏亲热,乘便顺了首饰,几次后,两个口虽不言,各自忿恨。
一日,乔俊出去喝酒,晚上方回来,两个把门关得铁桶也似,任他捶打,全不理会,也不许春妹开门。
乔俊是有酒之人,晓得妇人成心赶他,不免借酒撒风,扯着嗓子乱叫。
两个不料他这等撒泼,手足麻冷了半日,生怕他嚷出甚么内情来,不得已,颤巍巍向前开了门。乔俊骂骂咧咧进来,扯过文氏就亲了个嘴,亲了会,径把文氏顶在墙上行起事来。
经了这番,晓得两个怕丑,愈无顾忌,手头一短,就向两个逼索,两个不敢不应,又恨又痛,哪得法子?对泣而已。
再说乔俊出门必到小吴氏处换过衣裳,晚上再换回来,几番进出,微熏薄醉,早交帮泼皮睃在眼中。因见妇人美貌,每每晚归,又带了几分醉意,就知道不是个正经的,安了心要弄他。
乔俊哪知道,依旧快活。这晚进巷,走不上两步,就交两个泼皮扯在墙边,先抱了他亲嘴,又把手摸他乳儿,扯裤子。
乔俊七颠八倒,好容易挣开身来,裤带都断了,一脚吊了条裤腿,只往李家门首狂奔,春妹听得叫声,急急开了门,等泼皮去了,方使丫头拾了裤儿进来。
经了这一吓,乔俊七八日不曾出去,不说他惶恐,单说欢郎入狱四月有余,转眼又是早春二月。
这日小娥看天光明媚,一大早洗了衣裳,晒在院里,中午看看干了,叠了衣裳,拿了食盒,往监里走来。
刚走到安泰河边,就见许多人挽了裤脚,把河水收干了,也不管淤泥,径将青砖码在河底,这边方做着,那边又有车儿过来,放下许多花盆来,沿河摆放。
小娥走到监里,不免对欢郎说了,欢郎只说大约有巡抚来,为了好看罢。又说两句,欢郎肚里咕噜一响,小娥忙开了食盒,拿出盘排骨来,又是碗酱肉、鱼和笋片,最后一海碗汤,方笑盈盈递过碗筷来。
欢郎接在手中,默默吃了两口,忽看着她道:“我要吃你下的鸭汤线面。”
小娥一怔,只道:“那面要现做现吃才好,端来这里都坨了,怎么吃?”
说来说去,欢郎只把头摇了,道:“不,我就要吃你做的线面,你不要懒罢!”
小娥说他不转,不觉提高了语声,道:“我哪里懒了!都说了,端来就糊了,又不能在这里捞给你吃……”
欢郎已背转了身,闷声道:“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做给我吃。”
小娥又气又笑,也把身子一扭,回他道:“好啊,那糊了别怨我。”
欢郎方回嗔作喜,转身笑道:“变成烂糊都不怨你,我就爱吃你做的烂糊。”
交小娥白了一眼,连说自家口误,引得小娥一笑,只催他快吃,说菜都凉了,等他吃毕,又说一阵,方收拾了食盒出去。
第二日小娥带了鸭汤线面来,欢郎喜笑颜开,不想小娥搁了线面,又拿出四五样菜来,满满摆了,欢郎呆了呆,终道:“有面就好,又弄这些做甚?”
小娥没来由眼底一酸,默然半晌,只把脸扭了,欢郎方探脸瞧她,就交她一推,低低道:“你瞧不起我家么,几盘菜还吃得起,不消你省。”
欢郎陪笑再三,小娥方罢了,欢郎又翻出件换洗衣裳,左看右看,道:“怎么是这件,我要豆青色那件。”
小娥道:“又不是外袍,有什么要紧,明天没好天色未必干得了,你先穿着……”
絮絮说了一回,欢郎只不听,定要她明天取了豆青的来,小娥没奈何,应了,少不得横了他一眼,欢郎又报怨道:“你现在越来越凶了,一点耐心也没有,动不动就瞪我,也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小娥忍无无忍,但道:“你将就些罢!”
欢郎就把她一看,嘟囔道:“也只好了。”
见小娥拧了眉,忽然凑过脸来笑道:“原来你生气的时候,脸上也有两个涡,就是从嘴边跑到太阳上了……”
小娥再忍不过,竖起蛾眉,便往他胳膊上一拧,欢郎就叫起来,又交小娥捶了几记,正叫疼不绝,猛听得牢子开锁的声响,两人急忙拆开身来。
见牢子进来,小娥就拿了食盒出去,才走得两步,又听欢郎叫道:“明天记得多带两件替换的,记住啊,都要豆青色的!”
小娥只恶声恶气应道:“知道了!”
欢郎直等她去了,方敛了笑意,呆了一时,只向后一靠,低低笑将起来,一会方撑了脸嘀咕道:“真笨,这么笨,将来怎么办,我好的时候,你不来,偏等我倒霉了才来,说你笨,还不信……”
那里小娥提了食盒一路回来,方到铺前,就见一人从巷口过来,逆着阳光,虽瞧不真切,仍有几分厮熟。
小娥立了脚,那人走近前来,却是朱润,向她道:“又去送饭?”
小娥点点头,朱润就笑起来,道:“你可知我爱吃什么?”
小娥心头稀奇,把他一看,朱润就不言语了。
两人进了铺里,朱润掇过张椅儿坐了,小娥倒了茶,见他不言不语,意甚欣然,忍不住道:“你最近生意很好?”
朱润只看了她微微一笑,道:“也算吧,我昨日接到京中来信,听说次辅不太好过。”
小娥方愣愣看了他,又听他道:“京中形势,瞬息万变,也不知如今怎样?”
小娥就把头来低了,呆了时,但见眼前水雾袅袅,抬头却是朱润推了茶水来。
小娥方一摇头,朱润已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容易着凉,这几日春寒料峭,别穿少了。”说毕,跺一跺靴子,施施然出了铺儿。
作者有话要说:回福州,耽搁了几天,黑黑,上回有同学说不知道扁肉,这次解释一下线面,福州线面极细极长,细仅0。6至0。7毫米,吃时往热汤里一滚,就可以捞起来吃了
85、花明
小娥自那日后,总有些心神不宁,城中却越发热闹起来,周知县整顿了安泰河后,又马不停蹄盯上了周边几条小河。
有些河因长年淘米浆洗,渐有倾倒污水屎尿的,再不似先前澄澈,这般一弄,真个水净波明,清可见底,众人看了,谁不交口称赞?
周知县犹有不足,又交人在河中放了几百尾锦鲤,一时间绿柳迎风,鱼游春水,衬着如锦的鲜花,好不悦目。
众人指指点点,只说还出城踏甚么青,河边一站足矣!周知县洋洋得意,不必提了。
虽有老成的说砌砖时不曾清淤,河床升高,暴雨时难免溢出来,殃及百姓,谁又去听他。
不几日,有人见花好,趁黑抬了花盆去,又几日,锦鲤也交人捞尽了。
周知县恼了,拍着桌子,数一数二,发作了一场。众吏慌了,二话不说,叫过沿河的人家吩咐了,说少一盆花摊一两银子。众人银子压头,不敢托大,鸡飞狗跳了半月,只叫苦不迭。
小娥哪知道,这日包了衣裳,提了食盒,走到南后街上,见许多人围在塔巷口,里三层外三层,嘈嘈嚷嚷,把去路堵了,正疑惑,又见个捕头过来,喝开人群,带了衙役进去。
探头看时,便见一人白身横卧,半身是血,多死透了,吃了一跳,忙忙挣出身来,往前头去了。
原来那日两个泼皮缠乔俊不得,心头火发,顶了一夜,连了几日守在巷口,不见他人影,只得罢了。
乔俊料得没事,渐渐出来,不久故态复萌。一日赢了钱心中欢喜,晚上摇摇摆摆回来,正撞着那伙泼皮,方抽身要走,早交人挟了,脚不点地,推到巷里。
乔俊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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