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晚上，杨惟忠把张高儿的阎王军调到了前方，连夜攻击，他的命令是，竭尽全力杀敌，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杨惟忠的目的就是凭借兵力优势消耗敌人，一方面迫使敌人不断的增兵阻截，缓解折可存的防守重压，一方面激起敌人的怒火，把更多的兵力投进战场，当敌人越是想尽快消灭折可存的时候，他们距离失败也就越近了。

初六日，罗兰、刘子羽轮番攻击，于当日下午攻陷水波城。

杨可世下令，大军进城休息，做出疲惫之态，不要逼近盖朱城。

当天晚上，李虎到达前线帅营。

杨可世摊开地图，给李虎详细解说喀罗川战况。

正面攻击的宋军已经拿下朴龙、水波两城，距离盖朱城还有三十里。六十五里外的牛角山，夏军主力正在围攻折可存部。再往前，九十里外的一处山岭上，杨惟忠、侯概正在奋力攻杀，试图突破西夏人的阻截会合折可存。

“杨帅、云帅派人送来密信，要求我们务必于初十日攻克盖朱城。”杨可世拿过一封书信递给李虎，“杨帅说，如果折使相的大军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战场，那么夏军在我们里应外合之下，根本守不住盖朱城，所以他的建议是，我们接下来的攻击目标不是盖朱城，而是牛角山的夏军。”

杨可世的大手沿着地图上的喀罗川轻轻划了一条线，然后在统安城和盖朱城之间画了一个小圆圈，“牛角山南北两端都是我们的军队，只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盖朱城，那么夏军根本就来不及撤退。”

李虎微微点头，“折使相的信使昨天夜里就到了。他的速度很快，明天下午就可以赶到这里。”

杨可世脸露喜色，“大帅，那我们初八日攻打盖朱城。”

“折可存能支撑到初八吗？”李虎担心地问道。

“据杨帅说，夏军兵力和他们不相上下，这也是夏军骑虎难下，不得不倾尽全力攻打折可存的重要原因。”杨可世冷笑道，“党项人以为他们只要吃掉折可存这一仗就算打赢了，孰不知正好中了我们的圈套。现在他们一方面要阻截杨帅，一方面又要不惜代价围杀折可存以取得这一仗的胜利。胜利的疑惑太大了，西夏人无法放弃这个诱惑，只有败亡。”

“不要太自信，还是谨慎一点好。”李虎笑道，“派人设法找到杨帅，请他依计行事。”

初七日，河西战场，姚平仲指挥熙河军在鹰崖堡激战五天，牢牢守住了阵地。这一天，仁多保国接到圣旨，得知李察哥被解职，黯然长叹，把兵权交给了乌兰辛隆。乌兰辛隆当即停战，等待援兵到来。

同日，李察哥在兴庆府发动了兵变，诛杀梁乞申、薛元礼等十几员外戚和汉人官员，力谏皇帝坚守贺兰山。

李察哥兵谏成功，重掌兵权，急令仁多保国再掌河西军事，急令李仁忠率军驰援喀罗川。

第五十四章　决战前夜

初七日，喀罗川战场。

杨惟忠、侯概指挥大军向牛角山攻击前进。

曹吉安全力阻击。李定川把断绝虬龙岭山道的军队和戍守统安城的军队各自调出一部分，集结大约五千人马向杨惟忠部的背后发动攻击，以缓解正面曹吉安的阻击重压。

杨惟忠的大军在夏军前堵后追之下，腹背受敌，首尾难以兼顾，连攻两天竟然只推进了五里。

如此缓慢的推进速度，固然是因为杨惟忠的目的不是去会合折可存，而是把夏军拖在牛角山战场上，并有意消耗夏军，另外险要的地形、狭窄的战场也是造成宋军推进缓慢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负责阻击的夏军曹吉安部打疯了，将士们都知道只要让这两支宋军会合，夏军就吃不掉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突围而去，那么盖朱城在宋军的南北夹击下，势必难以保全。盖朱城失陷，夏军在牛角山大战中又消耗严重，兵力和体力难以为继，统安城也就危在旦夕了。所以，眼前这一仗关系到喀罗川的存亡，关系到夏军的生死，西夏将士们因此上下齐心，曹吉安部近万士卒顽强作战，就像铁榫一般牢牢嵌在山峦之间，挡住了宋军前进之路。

杨惟忠和侯概要求将士们保存体力，轮流攻击，尤其在前方阻击敌兵舍生忘死，而后方追兵又锲而不舍的情况下，不要着急，更不要乱了方村，从容应战。

这天下午，杨惟忠接到了李虎送来的密信。送信的斥候小队在虬龙岭转悠了一天多时间，五次遭遇夏军斥候，经过连番恶战，他们付出了伤亡七个人的代价才把这封密信送到杨惟忠手上。

杨惟忠看完书信，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折可求的大军在预定时间内抵达战场，并于初八日攻打盖朱城，这一仗胜局已定。

此刻天近黄昏，杨惟忠当即下令，鸣金停战，召集各军主帅到大帐议事。

“点燃狼烟，告诉折帅，我们的援兵到了。”侯概也是兴奋不已，亲自带着扈从点燃了狼烟。

五柱狼烟冲天而起，扶摇直上。

正在牛角山激战的折可存和虎烈将士们看到狼烟升起，知道援军近在咫尺，士气大振。

虎烈第十六军、十七军已经鏖战了四天，两万将士在四五万夏军的围攻下，损失越来越大，士气也越来越低迷，此刻代表着援军已到的五柱狼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一时间，号鼓如雷，杀声震天，虎烈将士们在各自上官的指挥下，竟然发起了一次凌厉的反攻。

折可存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五柱狼烟的意思是折可求的大军到了，决战的最后时刻终于来临。

入暮之后，他把慕容夏寒、折可致、折可同等一帮将帅请到了帅帐，正式向他们通报这一仗的整体攻击策略。至此，将帅们才知道他们从震武军出发到现在都是在诱敌，有意欺骗敌人，把敌人的主力诱到一起，等到折可求的大军从东线战场赶来之后，则里应外合，力求一战而胜。

“明天，大帅将指挥主力攻打盖朱城。”折可存说道，“为了配合大帅，我们将主动攻击，目标是向北，向北突围；与此同时，杨帅和云帅将指挥大军直杀牛角山。两军会合之后，随即向盖朱城攻击前进，把夏军主力包围在牛角山和盖朱城之间。”折可存说到这里，一拳砸到地图上，怒声说道，“党项人打了我们四天，我们象个乌龟一样守了四天，明天，我们战刀出鞘，扬眉吐气，杀他个落花流水。”

众将精神振奋，齐声呼应。

初七日夜，折可求、杨志、杨陵、赵哲赶到帅营，拜见李虎。

杨可世详细解说了喀罗川战况，“目前，我们不知道密信是否送到了杨惟忠手上，假如他没有接到，那么明天他和折可存势必还是按照原定计策继续作战，无法有效配合我们攻打盖朱城，为此，大帅决定，你我两军连夜赶赴盖朱城下，于黎明时分发动攻击，以便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城池。”

折可求非常担心折可存兄弟的安危，虎烈第十六军、十七军承担了以身为饵的最艰险任务，两万人在数万敌军的围攻下能否坚持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现在折可求只能暗自祈祷祖宗保佑，如果折家兄弟伤亡惨重，折家实力因此大损，折可求虽然无法报复李虎，但他势必要报复杨惟忠。很明显，在那支大军里，杨惟忠无法镇制侯概和张高儿，而韩世忠和吴玠则是他的兄弟，他只能叫折家兄弟去冲锋陷阵，以身犯险。这一仗如果打赢了，折家兄弟建功了，彼此仇怨可能会化解，但折家兄弟一旦出了事，这个仇就结大了。

折可求脸色阴沉，一双眼睛冷森森地盯着地图，不要说杨可世和杨志等人，就连李虎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折可求那强自压制的怒火。

“使相，据斥候探查，折帅和虎烈第十六军、十七军据险而守，战阵牢固，尤其自杨帅从统安城下支援而来，我们从正面攻克朴龙、水波两城逼近盖朱后，夏军因为兵力不足，已经无法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攻折帅了。”杨可世有意安慰折可求，笑着说道，“明天，我们务必一鼓作气，拿下盖朱，如此则可迅速推进，与折帅里应外合，全歼敌军。”

折可求冷笑，碍于李虎的面子，他不好发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为防止夏军斥候探查到我军的踪迹，我们把大营扎在距离盖朱城六十里外的地方。如果子夜开拔，我大军急行六十里，需要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的人马必须率先攻城。”

杨可世转头望向李虎。

李虎稍稍考虑了一下，摇摇头，“不行，黎明前，各部要进入攻击位置，天色一亮，八万人马一拥而上，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城池。”

折可求犹豫了片刻，旋即想到盖朱城的攻坚战打响后，牛角山夏军极有可能垂死挣扎，把所有的力量拿来对付折可存，折家兄弟非常危险。他不再说什么，躬身领命，带着杨志三人匆忙离去。

初七日夜，李定川书告拜罗泉、萧合达和曹吉安，明日将是喀罗川大战的关键一天，为此他恳请三位统帅，务必咬牙坚持，熬过这最艰难的一关。

正面攻击的宋军于初六日拿下水波城，初七日休息一天，初八日肯定要攻打盖朱城，所以初八日，整个战局将进入关键时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夏军有城池之险，三千戍军可以阻挡攻城宋军，但在牛角山战场上，拜罗泉和萧合达能否围杀折可存，关键就要看曹吉安能否挡住杨惟忠，曹吉安如果挡不住，让杨惟忠和折可存会合了，这一仗也就失败，夏军只有尽快撤离，死守统安城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折可存全军覆没，然后任由杨惟忠突围而去。宋军遭受重挫，士气受到严重打击，兵力也折损严重，随即失去了攻占喀罗川的可能。最快的情况则是两支宋军会合，而盖朱城又丢了，那么牛角山夏军肯定来不及撤退，反而陷入了宋军的包围。

李定川试图毕其功于一役，排兵布阵的时候，虽然明知道盖朱城至关重要，但因为他手里握着统安城，所以还是把全部的力量放在了牛角山。在他看来，只要全歼了折可存部，即使丢掉了盖朱城也值得，因为那时大局已定，宋军没有实力攻克统安城了。

萧合达是卓啰和南军司的都指挥，他的主要任务是守住盖朱城，因此当李定川的命令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左右为难，这时候拜罗泉和曹吉安极力劝说，请他遵从李定川的命令。这两位已经打红了眼，曹吉安部连日血战，损失极其惨重，而拜罗泉把西寿保泰军全部投进了牛角山，他的手下这几天也是死伤累累，折可存现在就是他嘴里的肉，他宁死也不愿意吐出来，而是要一口吞下去。

萧合达无奈，以三千人守城，其余主力则继续配合拜罗泉围杀折可存。

这一夜，双方将帅都在紧锣密鼓地调整部署，准备决战。士卒们似乎感受到了风暴来临前的紧张气氛，牛角山虽然没有激昂的号鼓声，也没有惨烈的厮杀声，但在一堆堆燃烧的篝火周围，没人能够安然酣睡。

盖朱城楼上，火把如云，远远看上去就象耀眼的星海。巡值士卒往来穿梭，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的黑暗。那黑暗里不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忽东忽西，偶尔还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没。

大战就要来临，冰冷的夜风凄然厉号，让人恐惧，令人窒息。

黑暗里，李虎、杨可世带着虎卫军缓缓而行。在他们的左翼，是罗兰、赵仁彦的第十三军，在他们的右翼，是刘子羽、呼延灼的河东军，在他们的后方，是海拉苏的虎烈第九军。

大约二十里外，折可存驻马立于高岗之上，望着一队队的将士沐浴在薄薄的雾霭里，踏着洁白的霜露，越过茂密的树林，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有杨志的环庆军，杨陵的泾原军，赵哲的秦凤军，五万西北人再一次走进了朔方战场，再一次搏杀于喀罗川。

折可求想到了刘法，想到了阵亡在这里的十万西北将士。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前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雾，冷风吹过，白雾瞬间消散。党项人就象这白雾，马上就要被大宋吹散，灰飞烟灭了。

第五十五章　瞬息万变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厚实而凝重，在寒风的呼啸声里，一抹曙光蓦然跃出。

天亮了。

城楼上的巡值士卒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举目望向城外，骤然间，他们的表情凝固了，眼睛里露出极度的恐怖之色。

天越来越亮，苍穹高远，涂抹着一层迷人的深蓝。

远处，旌旗飘摇，密密麻麻的军队整齐列阵，一眼望不到尽头，气势磅礴。

突然，凄厉的叫声划破了黎明的静谧，跟着城楼上喊声四起，接着报警的号鼓声此起彼伏，响彻了城池上空。

李虎举起马鞭，轻轻挥动了一下。

“咚咚咚……”战鼓擂响，如惊雷炸动，天地变色。

各军战鼓随之擂动，猛烈的战鼓声汇成了一道道惊涛骇浪，直冲云霄。

各军向城楼下迅速推进。

三百步止。各军弓弩手继续前进。一百五十步外，神臂弓、黑漆弩、跳镫弩……各式远距离射击弓弩顿时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厉啸，天空瞬间为之一暗。弓箭手继续推进。一百步外，黄桦弓、黑漆弓等各种强弓开始齐射，一时间，箭矢如蝗，盖朱城东南城楼被密集的箭阵完全覆盖。

战鼓节奏骤变，鼓声如浪，掀起阵阵波涛，迎面撞向灰暗的城墙。

“杀……”

震耳欲聋的杀声蓦然爆响，一队队突前士卒高举盾牌，抬着长长的云梯，风驰电挚一般，冲向了护城河，冲向了城墙。

激烈的攻城大战开始了。

黎明，牛角山战场鼓声隆隆，折可存部率先发动了攻击。

折可致集结了三千精锐，向正北方向发动了猛烈攻击，其意图非常明显，要突破重围，和救援大军会合。只要会合，两支宋军连为一体，夏军就再也吃不掉了。

拜罗泉早有防备，当即抽调两千预备军支援北面军队，拼死挡住宋军的突围。

与此同时，杨惟忠的大军发力了，这支军队一直保存体力，此刻它就象一头下山的猛虎，震天咆哮，以无可匹敌的气势疯狂攻击，仅仅两刻时间，便推进了五里，杀得夏军肝胆俱裂，连连后退。

曹吉安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的军队夹在两支宋军之间，前面他挡不住势如猛虎的杨惟忠，而后面的折可存就象笼中的困兽，正在一次次冲击着夏军防线，其暴虐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恐惧就象大山一般从天而降，压得人无法喘息。

李定川预感到战局要失控了，虽然他知道这几天杨惟忠一直在保存实力，知道杨惟忠要在关键时刻发动最为凌厉的一击，但他没想到杨惟忠的爆发如此狂烈，似乎整个喀罗川都在他的咆哮下颤栗起来。

李定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攻上去，死死缠住宋军，帮助曹吉安挡住宋军的攻击。

飞云军的副帅陈豹已经忍了很多天了，这股夏军就象草原上的豺狗一样，总是跟在猛兽的后边捡便宜，今天，他无须忍让，杀上去，杀个酣畅淋漓。五千飞云军将士迎头杀上，如同一支厉啸的铁锥，狠狠砸进了敌阵，一时间血雨腥风，人头翻飞，杀声惊天动地。

辰时一刻，盖朱城急报萧合达，宋军铺天盖地，攻势如潮，城池危在旦夕，速速支援。

萧合达不相信，他想当然地以为守城的部下面对宋军的攻击惊慌失措，为了得到援军，故意谎报军情。此刻牛角山战场上的厮杀越来越惨烈，战局更是越来越紧张，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萧合达毫不犹豫地告诉传令兵，死守，严防死守，绝不允许后退。

宋军北渡黄河，不过两三万人，其中还有大量的马军，其攻城力量有限，这从宋军艰难攻克朴龙、水波两城就能看得出来。萧合达的防守重点是盖朱城，朴龙和波两城太小，容纳兵力少，所以他也没花什么心思，任由宋军去打，结果宋军打了好几天，这足以说明对方是一支偏师，说明李定川把所有兵力投到牛角山合围另外一支宋军是正确的决策。在萧合达没有亲眼看到宋军庞大的攻城军队之前，他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折可致的突围在战场上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拜罗泉、萧合达担心这头困兽逃脱了樊笼，指挥各部拼命攻击，双方将士陷入血腥的混战。

就在这个时候，杨惟忠的大军再次推进五里，距离折可存只有十里了，双方将士甚至能听到对方战场上的隆隆鼓声。

曹吉安无路可退，只能指挥自己的手下舍命反扑。当战斗逐渐白热化的时候，韩世忠的大铁槊从天而降，给了曹吉安雷霆一击，当即把曹吉安砸得七窍流血，一头栽倒马下。韩世忠一刀枭首，斩杀曹吉安。

这支夏军瞬间崩溃，残兵败将四散而逃。韩世忠、吴玠各自指挥手下奋勇追杀。

张高儿带着阎王军狂奔数里，对准夏军的包围圈展开了致命一击。

夏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折可致听到己方的号角，知道援军已经杀到，激动地连声狂呼，带着悍卒们疯狂攻击。

夏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拜罗泉、萧合达各带预备军，从左右两翼拼命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