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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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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秀玉与他擦肩而过时,侧头瞥了他一眼。家礼发现她脸上带着青痕,像是挨打留下的淤血。左边脸颊已经肿了,使得嘴角有些歪斜。但她神色平静,眉间甚至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和傲气,给人一种诡异、怪诞的感觉。
家礼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悲凉,觉得整条街都竖起来,两边的房子如纸做的一般摇摇欲倾。
第二天一大早,家礼起来清洗阴沟。因为快要下雨,阴沟里泛起一阵阵臭味儿。他用小笤帚把沟壁上的垢细细扫去,又冲了几桶清水。正站在天井用胰子洗手,家慧神色异常地从外面跑进来,喊道:“大哥,梅秀玉不见了。”
家礼怔在天井中间,嘴巴大张形同一条死鱼,身体虚弱得快要瘫倒,四周却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好半天,他才迷瞪着两只眼睛问道:“啥时候的事?你在哪儿听说的?”家慧说:“我早上上街,街上都在传。说是昨天游街回去,她在屋里哭了一夜,今儿早上就不见人了。”
家礼瘫坐在门槛上,眼前不断晃动着梅秀玉脸上的伤痕和她看人时的目光。说破天,他也不相信这个差点做了自己弟媳的姑娘是个破鞋。他说:“我得去看看。”说完了,停一会儿,又说一遍:“我得去看看。”
家慧问:“你去看啥?”家礼说:“我得去看看梅秀成。”家慧说:“你看梅秀成有啥用?梅秀玉现在是张家媳妇,应该由张家操心。”家礼问:“张家人咋说?”家慧叹一口气,说道:“听说梅秀玉男人根本就没上心去找,男人都怕戴绿帽子。”家礼说:“打死我也不信梅秀玉是他们说的那号人。”
家慧低声说:“听说写梅秀玉的大字报还扯到家义。”家礼说:“家义近来也不知咋样了?”家慧说:“现在除了游街,谁能见得着他。”
家礼神思恍惚地自言自语道:“那年写拜年帖子,家义写错了字……”家慧不解地看着他。“啥拜年帖子?”家礼叹一声,说:“我是后来才明白,家义心里是有她的。”
家慧明白他指的是梅秀玉,回想从前跟梅秀玉相关的种种细节,说道:“我也看出来了。”家礼说:“人不是铁打的,经了这么多磨折,她怕是背不住了。”家慧说:“二姑娘是个苦命人!听学贤说,梅秀琬两口子在四川也不好过。”
天井里晦色四起,家礼觉得内心一片悲凉。他看着头顶狭小的天空问道:“梅秀玉会去哪儿呢?”
家慧走后,家礼心里总是慌慌的,做什么事都出错。吃早饭时,好几次把筷子掉在地上。玉芝说:“你还没老,咋就拿不起筷子了?”家礼不敢跟她透露梅秀玉的事,私下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吃完饭,把碗一推,径直就往养兴谦去了。
家里只有梅秀成的女人和两个孩子。梅秀成出去了。看见家礼进来,梅秀成女人起身让了个座,问:“你也是为二姑娘的事?”家礼说:“过来看看梅掌柜。”梅秀成女人说:“他还没回来。”
家礼问:“二姑娘还没消息吗?”梅秀成女人摇摇头,说:“我们这个小姑子从来没让她哥省过心。”家礼顿了顿,问道:“着人去找了吗?”梅秀成女人说:“咋没找?连我娘屋弟弟都跟着去跑了。她男人说昨儿晚上回家就没吃饭,关着门在屋里哭。问她话,她也不说。半夜,她男人跟两个儿子先睡了。早上起来就不见她的人影。”家礼问:“她出门前啥也没留下?”梅秀成女人说:“要是留下倒好了,找起来也有个头绪。屋里啥也没多,啥也没少。”
家礼眼前又浮现出梅秀玉冷傲的目光。他惊悚地想起家廉死前也是这样,目光里带着冷峻与傲然。难道梅秀玉真像家廉一样已经自我了断?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往下深想。
梅秀成女人说:“我们这个小姑子心眼深得很,表面上看着柔顺,实际上比谁都倔犟。”这话本是牢骚,家礼听了,却像在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坐不下去了。他愿意相信梅秀玉只是去找朋友诉诉委屈,或许她的郁闷已经被朋友排解。他刚要起身告辞,梅秀成从门外进来。屋里几个人立刻都把目光转向他。
梅秀成脸色阴沉着,看见家礼,显得有些意外。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灰白,脸上皮肤病态地松弛着,腰也有些佝偻了。他的表情说明梅秀玉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家礼安慰道:“不要紧,也许二姑娘只是到哪儿坐坐,散散心。”梅秀成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神情落寞地看着天井那只残缺的花盆,好像屋里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样。家礼说:“老哥,有啥要帮忙的,你言语一声。”
益生堂 第二章(21)
梅秀成摇摇头,家礼以为他是拒绝,可是他摇了又摇,脑袋像钟摆一样停不下来。摇到最后,家礼看见两行泪水爬上他的脸,又被他摇落下来。他的心重重地往下沉坠,预感到梅秀玉可能真是凶多吉少,而梅秀成实际对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他女人问:“有没到河里找找?”梅秀成说:“找有何益,就是找回来,也已经是鬼不是人了。”家礼自欺欺人地说:“二姑娘拖家带口的,心肠又软,想必不会往绝路上走。她得为两个孩子想想。”
梅秀成说:“往绝路上走的人都是被逼的,不逼谁也不会争这个头彩。”
一直等到出去寻找的人回来吃饭,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家礼谢绝梅秀成的挽留,回家匆匆吃了几口饭,心里放心不下,又要往养兴谦跑。玉芝说:“我跟你一起去。”她自从被金毅打后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看人时眼神凝滞,眼珠子半天不动。士云感伤地说:“我妈咋一夜之间老成这样呢?原来多好的记性,如今就跟傻了似的。”家礼劝她别去,玉芝说:“你叫我在屋里呆着,我也睡不着。”
两人赶到梅家,意外地看见家慧和魏学贤也在。没看见梅秀成。他女人说梅秀成和梅秀玉丈夫一起出去请船工了。近处已经找遍,大家不得不谋划去花溪河的下游寻人。几个人坐了一顿饭的工夫,还不见任何人回来。家慧看见梅秀成夫人张着大嘴不停地打哈欠,起身告辞说:“我们走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天真要下雨了,整个茅山城笼罩在厚重的黑云下。半夜时分,屋瓦上一阵沙沙声,像是轻风扫过,渐渐地由疏到密,响成一片,老天爷憋了数日的雨终于兜不住,倾泻而下。想到出门未归的梅秀玉,家礼在心里不由得暗叹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睡到天亮起来,雨竟然已经停了。天井上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中笼罩多日的阴霾像是尘垢一样被雨冲洗得一干二净。家礼鬼使神差地跑到河边看水,平日清澈的花溪河一夜间变成一条黄带子,似乎雨水从树上、土地上洗去的一切污垢最终都汇集在了这条河里。间或有一些褐色的草梗子成片浮在水面上顺流而下。家礼听着喧闹的水声,在心里默默念着二姑娘和家义,祈望他们都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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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天上午,家慧得到消息,说人找到了,就在花溪河下游不远。人捞上来,身上衣服、鞋袜密密地缝在一起,连头上卡子都还在。因为泡的时间长了,已经无法往回搬运。缝纫社来跟张家商议就地掩埋。
家慧闻信立刻就要过去。魏学贤说:“大字报明明说了她跟家义有啥牵扯,你这个时候到张家去,岂不凭空给人口实。”家慧说:“人都死了,还理这些做啥。”魏学贤说:“正因为人已经死了,无法替自己辩清,我们才不能跟着添乱。”家慧却表现出少有的执拗,说:“那年我去求她帮忙,她说要做我妹子。可我这个当姐的一天好处也没给她。无论咋说,我也要去看看。人家要问起来,我就说我跟她姐是妯娌。”魏学贤说:“实在要去,你就去吧,去了以后见机行事。”
缝纫社几个人都聚在梅秀玉家里。两个孩子胳膊上已经佩了黑纱,眼睛都红肿着,坐在角落里,表情漠然地看着屋里忙忙碌碌的大人。梅秀玉丈夫神情凄切地坐在椅子上,很突出地成为屋里悲哀的焦点。家慧默默坐在一边儿,听屋里人商议怎么准备棺木和殓衣。
梅秀玉男人说:“衣服买好一点的。钱由我出。”
缝纫社来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年岁大的说:“买啥样的倒在其次,就看能不能穿上。”旁边人说:“人都泡脓了,上不了手。”
一直没有开口的家慧突然说:“你们把衣服买了,我来穿。”梅秀玉男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最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难为你了!”家慧眼睛一红,哽咽着说:“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来报恩的。”
殓衣和棺材预备好,一行人准备动身。梅秀玉丈夫说:“小的还小,大的跟你们去看看他妈。”
梅秀玉的老大张皇地站在一群大人中间。年岁大的男人看看家慧,说:“你要穿衣服,就得跟我们一起走。”家慧想到魏学贤的提醒,没敢跟他们一起出门,借口要跟屋里打声招呼,故意在城里绕了两条街,然后赶到河边跟他们会合。
河水已渐近清澈。一艘木船载着他们几个顺流而下,很快就到了。船还没靠岸,家慧老远便看见河边一棵大树下坐着三两个人,他们旁边的地上,有青树枝掩盖着什么东西。她看了梅秀玉的孩子一眼,见他死死盯着河岸,嘴巴紧抿,身子向后缩着,好像随时准备跳进水里跑掉似的。
船抵了岸,船工跳下去把船锚扎进河滩。孩子退在后面,不敢近前。家慧也有一刻不能挪步。她不能相信树枝下那个湿漉漉的东西会是梅秀玉。那个含笑握着她的手,声称要做她妹妹的梅秀玉,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了?
船工上前把树枝挪开一点。梅秀玉的脸露了出来。大概是出水太久的缘故,她的脸上已经现出一种青黑。眼睛微闭着,神态倒很安详。一绺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上。花溪河水喧闹地流淌着,那么宽阔,又那么深邃,却不愿接纳这个听着它的水声长大的女人,最终还是把她交还回来。人从土中来,又往土中去。
梅秀玉的老大远远瞟了一眼,就失声痛哭起来。年岁大的男人在一边儿催促家慧:“人放久了不行,赶紧替她穿衣服吧。”
益生堂 第二章(22)
殓衣拿出来了,却无法上身。家慧只得把梅秀玉连缀在一起的湿衣服细细捋平,再把殓衣套在外面。她看见梅秀玉的脖颈上有一道血痕,像是被绳子勒的。
穿好衣服,家慧张眼去找梅秀玉的老大,发现他在很远的地方站着,脸上的惊恐比悲哀还要多。她过去扯着他的手,说:“去看看你妈,今天见一面,往后就再见不着了。”
孩子畏缩着,感觉母亲周围笼罩着一团令人惊悚的死气。躺在河滩上的已经不是母亲,只是一个死人,一具僵尸。她身上的湿气比她失踪后留下的空白更令人恐惧。家慧推推他,说:“去看看,她是你妈,不会害你。”孩子终于往前挪了一步,然后就咧嘴大哭起来。
年岁大的男人说:“梅秀玉真是不该。孩子这么小,往后无依无靠的,咋办?”家慧揽着孩子肩膀,跟孩子一起哭。
棺木落井,已是暮色四起。梅秀玉的老大被人推着在坟前叩了三个头。家慧在心里默念道:“梅姑娘,你对我们老汪家、老魏家的好,我永远记着。家义虽说对不住你,可我知道他心里至今也没把你忘了。你是个好人,好人到了阎王爷那儿,阎王爷都要另眼相看。活着我们姊妹没有来往,你落难走了,姐姐来送你。”
四周寂静无声。坡地上的青草在风中微微摇曳,时不时地有几只蚂蚱从里面跳出来,转瞬又消失不见。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眼瞅着一个新鲜的土堆渐渐隆起,想到梅秀玉从此可以在这里得着永久的安宁,家慧心里隐隐感到一丝安慰。黄土之下的躯体最终将要腐烂。可是人的灵魂呢?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回来?茅山城的夜空是不是有越来越多的灵魂在游荡?
梅秀玉死的第三天,茅山又出了两个投水自杀的。人们开始惊恐不安,说花溪河河神犯迷糊了,好人坏人分不清,一个个都往他那儿召。恰巧又连着阴天,许多人心里也是阴沉沉地不见阳光。家礼说:“好人一个个都走了,这日子越过越看不到指望了。”
8
中学的革命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校门前的牌坊一夜间轰然倒塌,狮子和大象身首异处,“魁星门”的门字从中间裂开。家义被隔离前牌坊还在,一天出来时,看见牌坊赫然横躺在地上,不禁骇然,真有“洞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沧桑感。已经走过去了,禁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内心里有些什么东西,也像牌坊一样倒塌破碎了。学校里更多的老师成了祭坛上的羔羊,大家你揭我的旧家底,我挖你的黑思想,弄得人人自危,草木皆兵。出身不好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都觉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剑,不知何日会突然落下。出身一团红光的人,则成了主宰世界的新宠,骄横不可一世。
家义恍恍惚惚听红卫兵说缝纫社有个女的投河了,丝毫没往梅秀玉那儿想。几天后出去游街,赫然看见缝纫社门前贴着“梅秀玉自绝人民,遗臭万年”的黑字标语,脑袋里嗡地一响,人整个就傻了。造反派在背后将他推得一个踉跄,吼骂着:“低下你的狗头!”他低下头,遍地竟也是“梅秀玉”几个字在眼前火焰似的跳着。
一支长箫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裂成无数碎片;一段清音化作云烟,飘散于苍茫之中。养兴谦后花园的紫薇花,如雪一样在他的记忆里纷纷坠落。梅秀玉!梅秀玉!一树梅花,四散凋零。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撕裂得惨然作响。他的心神渐渐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晚上连续不断地被噩梦纠缠。他时常梦见父亲,梦见家廉。父亲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地说:“你咋还在到处乱跑?你妈把饭做好了,等着你回去吃呢。”要不就拉着他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点着他脑门子说:“老二啊,打小还是你最听话,惹事儿最少,最让人放心。如今咋也弄得明火上身呢?你到底是触犯了哪路神仙?”他想跟父亲解释,却张着嘴咿咿啊啊像个哑巴一样说不成句子。
家廉在梦里却从不说话,脖子像折断了一样,歪斜着脑袋,一味地笑着,用眼光召唤他。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丝绸的玄青褂子,上面绣着万字锦的纹图。赤着脚,没有穿鞋。家义问他:“你咋不弄双鞋穿?天冷不是把脚冻坏了吗?”家廉还是笑着不说话,只是缓缓地摇头。家义想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给他穿上,可是鞋就像长在脚上一样,怎么脱也脱不下来。家廉也不过来帮忙,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他笑。看着,笑着,慢慢向后退着走,渐渐模糊成一团灰白的影子,轻飘飘地升向空中。等他终于把鞋脱下来拎在手里,家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天晚上,他终于梦见了梅秀玉。梅秀玉穿着他们俩在养兴谦后花园见面时穿的那身衣服:枣红底子、银色小碎花的真丝绸短袖衫,石青斜纹布裤子,缎子面软底布鞋。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家义伸着手想要近前,却像石像一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梅秀玉就像透着光的丝茧,朦朦胧胧地白成一团,问他:“你信他们的话吗?你看我像那种女人吗?”家义拼命摇头,就差把头摇得断下来,跟她说:“我要连你都信不过了,我还去信谁?”
梅秀玉幽怨地说:“我跟你都没有做那种事,又何来心思跟别人去胡混。我身上从里到外,连头发梢儿都是干净的。老天爷有眼,老天爷该看得见。”那张沾满水的脸,就像养兴谦后花园的雨后扶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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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二章(23)
家义怨怪道:“你既是知道自己干净,为什么又要寻这条短路?”
梅秀玉孤傲地一笑,说:“别的事儿都由不得我做主,只这件事儿,我想做就做了,做得痛快。”
家义还是不能释然,说她:“你倒是痛快了,却不想想还有别的人呢。”
梅秀玉却像好玩儿似的拿纤细的手指绞着头发上的水,说道:“我活着,会让别的人更难受。死了好,死了可以一了百了。”
家义满腹疑惑地问:“死了就那么好吗?”梅秀玉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说:“好啊,活着哪知道死的好处。这儿真是个清静地方。我在你们头上悬着,啥都看得见,你们却看不见我。想有多好就有多好!”
家义向上抬起头,问道:“你也看得见我?”梅秀玉眼波一闪,说:“当然看得见。只可惜我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家义向往地说:“我也能去你那儿吗?”梅秀玉优雅地摇着头说:“不行,你来不了,你身后有根绳子扯着。”
家义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物。梅秀玉笑着说:“你自己是看不见的。”
家义说:“那让我摸摸你行不?”梅秀玉说:“你不能再摸我了。你手上有泥。”
家义想看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四肢还是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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