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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木乃伊之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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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伤脑筋啊!
  金墨看着眼前的杜玛,向小新疆要了两碗羊肉面,还要多放孜然和香菜。杜玛心里嘀咕,怎么都要羊肉面?莫非小新疆的羊肉面真的很好吃?那下回来尝尝好了。刚想到这里,小新疆就端着羊肉面上来了,金墨直接大手一指:“那一碗给他!”
  杜玛刚要站起来,半个身子突然僵住了,就像个半身不遂的偏瘫,僵了半分钟:“我?”他指指自己,嘴角极不自然地拉起一边笑笑,“我刚吃饱,还是你慢慢吃吧!”

第十一章  无路可逃(3)
金墨干脆换个座位直接坐到刚才森绿坐的椅子上来,一巴掌几把杜玛按了下来:“我请你吃,你敢不吃?”
  唉呦嘿嘿,这人怎么跟鲁智深似的,这么大力气?杜玛坐下半天屁股还是疼的:“可我真吃饱了……”
  “你吃不吃?”金墨把眼睛瞪得溜圆,“还要我喂你?”
  “啊?”杜玛缩缩脖子,“吃,吃吃……”心想我是不是今儿流年犯冲啊?怎么刚得罪女刺猬,这儿又碰见活土匪了。再偷偷瞄一眼金墨,他也不吃,把两只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怎么感觉像被老虎盯上了呢?胡乱往嘴里塞了两把香菜,像个吃草的山羊模样。金墨开口说话了:“香吧?”
  杜玛呆呆地点点头,包住嘴里的菜叶使劲地嚼。香菜嘛!能不香吗?
  金墨习惯性地摸出一支芙蓉王,掏出打火机点上,同时也递一支给杜玛。他根本不会抽烟,可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了,接了之后还一只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是伸出去还是缩回来。金墨一边给他点火,一边伸手把他嘴里的菜叶子拽出来,再顺势把那支烟塞进他的嘴巴:“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啊?”他呆呆地瞪着。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噗——
  这是杜玛今天第二次喷了,不同的是上次喷的是女流氓,这次喷的是黑社会。但是下场可想而知,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他甚至已经缩下脖子准备挨他一顿劈,可结果等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金墨只是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伸出两个手指弹了弹破裤子上的两片被嚼得稀烂的香菜叶子,冲他咧开嘴笑了:“没关系,反正这条裤子一个星期没洗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可是,可是那个可是啊!杜玛那颗悬着的小心脏还在七上八下的扑腾扑腾,心想:他这时候这么大方,不会秋后算账吧?!
  “我刚才说哪儿了?”金墨揉揉太阳穴,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说你裤子一个星期没洗了。”
  “不是这个,前面那个。”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没错。”他又咧开嘴笑了,这回是大笑,“现在你是吃了我的饭,又拿了我的烟,咱们可是交情不一般啊!”
  杜玛觉得眼前发黑,只想一头栽倒面前那碗面里,原来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小人!他愤愤不平地心里把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黑社会鄙视了一万次,可抬起头看金墨的眼神却是温柔似水:“只是一小口香菜,不算吃吧?烟我也没抽啊!还给你。”
  金墨不可能接他手里的烟,就这么僵持着看着他,直到那明火烧到烟屁股,杜玛嗷一声跳起来,把它丢了。他才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本杂志来看,顺着书沿瞄过去,那两个女生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杜玛心里那个不爽啊!怎么就被他给涮了呢?
  江南拍拍他的后背:“走吧!回去看下乐乐。我还给她买了快餐,再不回去就凉了。”
  望着那两个人消失在玻璃门后的身影,森绿冲金墨撇了撇嘴:“你上次说的女生就是她?”
  金墨微笑,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吃什么?今天我心情不错,请你。”
  她只是冷笑,还是那碗羊肉面,只是叫了一大碟辣椒,冲着金墨叫板:“喝酒不算英雄,能吃辣才叫本事。”
  “这都哪门子邪论?”
  “敢不敢来吧?”
  “鬼扯!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
  “是吗?”森绿嘴角的诡笑变得阴沉叵测,“杀人,你干过吗?”
  还是初夏,温度已经开始骤然升高,炙热的骄阳挂在头顶,司徒丰绵觉得闷得难受,紧走几步赶紧到走廊下面躲避烈日。他还在留恋昨天晚上的暴雨,那种沁人心脾的清凉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舒坦。他撩开衬衣袖子,几道明显的已经干涸的血印子印入眼帘,他皱皱眉头,把袖子往下拽了拽,转身朝洗手间走去,拧开水管,水花飞溅。他把手伸过去猛冲,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于是干脆把头也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温度降下来的时候那些烧灼的淡红色痕迹终于消失了。再抬起头时意外身后多了一个人,仇陆那张死灰一样没有血色的面孔出现在镜子里面,阴森森地盯着他。司徒丰绵转身,对他抱以温和的微笑:“怎么不出声呢?”
  “你胆子挺大。”

第十一章  无路可逃(4)
“你希望我被你吓到?”
  “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他正准备出去,听到这话猛然停住,回头看看仇陆,眼神飘忽,可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往常的神态:“那又怎样?”
  “你去了那间废弃的储藏室。”
  “那说明不了什么。”他抬脚要走。
  “你是否知道,那间屋子曾经发生过命案。”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呼吸都停止了,只是上下两片唇瓣在机械化地动。
  “哦?”他把头转过来,若有所思,“有命案?那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学校封闭了那个消息,怕影响升学率和招生,但事实上这是整个三川中学半公开的秘密。”
  “你在隐讳什么?”司徒丰绵嘴角的笑高深莫测,“好像有所指。”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是……想把我牵涉到那个案子里去?”
  “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好像跟你没什么过节吧?”
  “那可不一定。”
  “呵呵,看来你年纪不大,报复心倒是挺强。”
  “不要装作一副臭老九的样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司徒丰绵不再理会他,直接出了门。这个洗手间已经太老旧了,摇摇晃晃的铁门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上面斑驳的铁锈攀上整个门框。他心想,是不是该弄个申请,请学校把不中用的门都换一换呢?想着想着就碰见了施乐乐,她和他擦肩而过。他想跟她打个招呼,可是她好像根本没看见他,只是神情专注地盯着地面,好像脚上长了什么奇怪的零件。他摇摇头,也没再在意,回了教务室。
  施乐乐还在低着头往前走,她的眼睛隐藏在齐眉的刘海下面,头垂得很低,忽然发现无法再前进了,自己的面前多出一双脚来,挡她个严实。“你?”她看见他,吓得向后退。
  他一把掐住她的胳膊,脸色阴沉:“我吩咐你的事你做了吗?”
  “我……你,你别想了!”虽然舌头打结,施乐乐还是壮着胆子说了心声,“我不能那么做,江南是我最好的朋友,况且……”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仇陆的眼眶是潮湿的,不仅如此,还有一滴泪沿着脸颊滚落下来。人有泪不稀奇,可,他的泪,却是深红色的,诡异异常。她本能地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什么时候,已经掐住了自己的咽喉?无法转头,眼角余光还能瞥见他尖利的长指甲,里面藏有污垢,还有一层深深的血红。她心里止不住作呕,却不能动弹。那应该是他头一天取那猫眼珠的时候血渍渗入指甲缝中留下的,那他的手……洗过没有?
  “你,”他把头勾下,背弓起,即使有人经过也会绕着走,这样貌似亲密的动作就像一对情侣,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后悔?”他低哑的声音在走廊里溜了一圈,一个小小的回旋又回来了,却像巨石压顶,叫她喘不过气来。
  “你,你威胁我也没用!出卖朋友我才会后悔呢!”
  他看着她,眼神附有某种说不上来的含义,或许嘲弄,或许幽怨,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高深莫测。他忽然松开了掐她脖子的手,嘴角的笑却让她毛骨悚然寒到心底。她看见他的牙齿像白瓷一样,忽然那白色中渗出了鲜艳的红,就像吸血蚂蝗的尸身抽出了精髓。她颤颤悠悠地坐了下去,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
  仇陆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可这无声的份量已足够让她神经紊乱。施乐乐无意识地转头去看他的背影,居然是丁点脚步声音都听不到的,飘渺得像无根的落叶。她的瞳孔涣散了,又集中,又涣散了,好不容易再集中起来。几次三番折腾之后,她终于扶着红砖墙站了起来,想一想,原来自己是想去洗手间的,才恢复意识地走过去……
  

第十二章  畸爱(1)
学校的洗手间有一条狭长的过道,阴冷潮湿。她就这么心绪不宁地走着,这条路从来没觉得长过,今天却长得无穷无尽,她走着,频频回头,总觉得有道视线紧跟着自己。一股彻骨的阴风忽然从脚底升起,一直吹到面门,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楼道里静得出奇,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猛回头去看,空荡荡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施乐乐举起双手捂住耳朵,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在她回过头来继续朝前走的时候,一扇门突然打开了,她“啊”的一声惊叫向后栽去,一个踉跄险些磕在水泥台上。
  “有病啊?”从那扇门后面出来的人毫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走了。
  施乐乐拿起拳头猛捶自己的太阳穴,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在神经紧张下去我真得会成神经病的!她钻进一个厕所门,心不在焉地盯着脚尖,仿佛是第六感作祟,总觉得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有些不干净的虫子扭扭捏捏地蠕动着跟在脚尖上,它们黑色丑陋像细长的毛线,忽然张开嘴却有红色耀眼的尖锐獠牙。她心里一阵犯恶心,赶紧跳开脚,拉开门逃出去,换了最靠角落的另外一间。这次她很仔细地看了看地面,什么也没有,才放心地关了门。刚刚松开皮带,就发现鞋带开了,她蹲下去系,忽然觉得头顶上有什么湿答答黏糊糊的东西流下来。这里是二楼,上面是天台,不可能漏水吧?这个阴暗的空间里静得不可思议,连自己粗重的呼吸都听得真真切切。她缓缓抬头,眼睛徒然睁大,那发黑的红色液体直直地落下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那东西还是落在了睫毛上。
  什么玩意儿?
  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一边闪去,靠在塑胶门上。再拿手抹一下,摊开手掌来看,那粘稠的红色像一朵复仇的大丽花一样绽放在她手心指尖。施乐乐觉得嗓子眼被堵上了,哽咽着,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速度,快到就要从胸腔里冲出来了,却不自觉地抬头再向上看——一只纯白色的猫咪正被悬挂于顶梁,它空洞的眼窝茫然地注视着她,黑漆漆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施乐乐的心脏猛地一提,仿佛卡在气管里,双手死死地抱住喉咙,终于叫出了声,却凄厉短促,就像一个从高空跌落下来的人喀吧一下折断了脖子,噗通一下闷声倒地……
  水洗蓝的棉布窗帘被唰一声拉上,屋子里骤然阴暗。一盏白炽灯下站着两个面带愁容的中年男人,他们都身着白大褂,站在着冰冷的充斥着苏打水气味的房间里,气氛萧杀压抑。
  “你是说,他的病又复发了?”何白拿着那张轻飘飘的诊断书,心里沉甸甸得像塞进了一块儿大石头。
  老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把陈旧的眼镜摘下来擦拭上面的雾气:“我已经尽力了。”
  “可你当初跟我说他已经痊愈了,我才让他去上学的。”
  “我是这么说过,我也曾经这么认为,并且坚持我的诊断是正确的。可是,很显然他这两年一直在压抑着难以忍受的刺激,这些不稳定因素往往在他的病根里埋藏发芽。”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永远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那不可能。他是个人,是人都需要新鲜空气,都向往自由,希望有人关爱。”
  何白把十根手指插在头发深处,痛苦地坐在沙发里深陷,无能为力。
  老卢拍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塔山点上:“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这孩子,如果他能有平常的心态,不计较过去,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许他能平静地度过青春期,这段时间是最容易蜕变的,谁又能预知他的转折在哪里。”
  “反正你今天就是来告诉我,他已经无药可救了,是吗?”何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轻声叹息里有许多复杂的东西,或挣扎或释然或难舍,或放弃。
  “他上个月来做复查,我给他做了心理测试……”老卢欲言又止,眼窝深陷。
  “怎么样?”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你想急死我?以前是你对我说要防患于未然的,现在怎么还吞吞吐吐的,难道非要等出了事才告诉我?”
  “仇陆……这孩子,好像恋爱了。”
  “呃?”何白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老卢犹豫着,还是迟缓地点了点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畸爱(2)
“他这么个怪孩子,会有女孩喜欢他?”
  “不,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我说他恋爱了,但是我感觉,有可能是仇陆的一厢情愿,那女孩并不知情。”
  “这算什么话?单相思哪算什么恋爱。”
  “可是,仇陆说,那女孩对他很好,她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很漂亮,也很温柔,有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善解人意。”
  “这……”何白把眉头紧锁,姐姐坠楼身亡的阴影一直像雨季洗不清的天空一样充满阴霾,那些血腥的让人绝望的画面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折磨他的神经。他又问老卢:“你认为,那女孩有可能会喜欢上仇陆吗?”
  “我没见过是什么样的女孩,但是,我感觉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不是对仇陆很好吗?”
  “不一定。”老卢想了想怎么解释这种状况,“仇陆去我那里做心理测试,他说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
  “还是,以前那种症状吗?”
  “总之要小心啊!他现在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而且偏执,谁的劝都不听。他还很有可能把自己认为的,甚至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和梦境都当作现实发生的事情,并且深信不疑。”
  “怎么会这样?”何白无法启齿,仇陆当年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当年亲手促成了她的死亡。那时那个眼睛里藏有凶煞之光的孩子就对他说过,他看见他母亲不是跌落下去的而是像小鸟一样飞出去的,他还看见了她背后伸展开的翅膀,羽翼洁白丰满。他说得像真的一样,从那时起何白就一直忧心忡忡这孩子的精神是有问题的。现在,问题又严重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最好是先给他办休学手续吧!”
  “要让他到治疗中心去吗?”何白嘴唇张了张,不知该怎么开口。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被送进精神疾病医院,无意于抹杀他的自尊和骄傲,那他今后的人生,再难有朋友出现了。
  “我也是担心他再出状况。”老卢站起来告辞,“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会骗你。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电话吧!”
  何白站起身拉开窗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已经阴雨淅沥,他看着老卢的身影消失在雨雾弥漫的街转角,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直到雨滴把窗棱都溅起水花才转身。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多了一个人,站在阴暗角像个魅影一样无声无息,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摆在诊所里的人体穴位模具。何白抬起眼皮意外地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在这里?”说着手一抖,一个精致的细瓷咖啡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来做什么?”仇陆冷冰冰地看着舅舅,眼睛里能拔出一根淬毒的钉子。
  “别这样。他是关心你。”何白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拿起咖啡壶才意识到,杯子已经被打碎了。
  “可他出卖我。”
  他冷冰冰的声音让何白很不舒服:“怎么这样说?他把你的情况跟舅舅说怎么就是出卖你?这世上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就是你卢叔叔和舅舅了。”
  “哼!”他冷笑,“帮助?你不是也巴不得甩开我这个包袱?”
  “你……”何白拿椅子扶手顶住自己的胃,虽然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跟他计较,还是会气得胃疼。
  “一个医生,能治愈那么多病人,却治不了自己,真讽刺。”他好像今天情绪个外号,拉过来一把椅子竟当着何白的面坐下了。
  “高三课程不是很紧张吗?你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回来?”
  他翻翻眼皮拿白眼球瞪着舅舅:“上学有用吗?你不是马上就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吗?”
  “你!”何白又吸了口冷气,“你听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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