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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峰翻转手掌拍了拍徐明华的胳膊：“好兄弟别怕！有我在！”

　　　　“呀！”两名日军士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向李峰狠狠突刺到跟前。

　　　　日本人见李峰腰间挂着两支勃朗宁手枪，再加上军装已经破成布条，军衔标志被泥土遮盖，日本人看到手枪，都把他当成一名大官。

　　　　还没等到鬼嚎的日本人冲到自己跟前，李峰脚尖轻轻一挑，战壕泥地里的一支三八式步枪已经飞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手中。对准迎面刺来的刺刀，李峰挺枪向前一突，准确的对准刀尖一挑，就把刺来的刺刀拨到一边。紧接着步枪向前一送，刺刀就送入那个日军士兵咽喉中。只听到一声犹如皮球被刺破的声音，那家伙手中步枪落地，摇晃两下，向后仰面翻倒。李峰拔出刺刀，一股污血喷溅在他身上。

　　　　第二个冲过来的家伙刚刚一刺刀突到面前，李峰却整个人头一低，身子一转，已经绕到日本人侧面一刀刺入那个鬼子的腰间。

　　　　紧接着，第三名日军士兵也被李峰一刀挑死。

　　　　“狗日的小鬼子！你爷爷在此！不怕死的就上来！”浑身浴血的李峰站立在战壕边沿，战场上弥漫的硝烟把他烘托得犹如战神出世，围住他的十多名日军居然被他的气势所震撼，没有一个人敢于冲上来。

　　　　突然，那几名日本人交头接耳几下，随之就有人扑向实力弱得多的徐明华。

　　　　李峰见势不妙，赶忙回身去救那个弟兄。

　　　　就在日本人冲入战壕的时候，整个9连的官兵都心急如焚，后面战壕和相邻战壕里的弟兄们向李峰所在的战壕反扑过去，却被已经顶上来的两挺歪把子机枪扫了回去。

　　　　两名营属重机枪手刚刚转移了阵地，躲过日军直射炮火轰击。机枪手架起机枪，对准日本人顶上来的轻机枪。“哒哒哒”马克沁重机枪吐出刺眼的火光，一股发烫的灼热向两挺歪把子机枪劈头盖脑泼洒过去，把两挺吐射毒焰的歪把子轻机枪打得接连熄灭。

　　　　“弟兄们！跟我上！”黄瑾大吼一声。

　　　　三十多名勇士在连长和两名手持手枪的排长带领下，犹如出闸的猛虎，顺着交通沟杀向李峰所在的第一道战壕中。

　　　　“杀！”第一名战士从一名鬼子的侧翼穿出，刺刀扎入那家伙肋下。刺刀拔出，污血泉水一样喷涌而出。但后面两名日本人却挺着刺刀扑上去，两把刺刀同时刺入那名战士的胸膛。

　　　　“啪啪”黄瑾手中盒子炮点射两枪，把那两名日军接连击毙。

　　　　见到增援的弟兄们赶来，李峰感觉肾上腺激素加快分泌，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手中刺刀向前一送，把一个鬼子的肚皮剖开，一段白花花的肠子从剖开的腹部流出，流在战壕里，粘满了泥土。

　　　　侧翼一名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劈来。

　　　　李峰一个弓步，身形一矮，躲过斜劈来的这一刀。没等日军军官收回指挥刀，他已经抡圆了步枪，从下侧重重一枪托砸在日军军官的下巴上，只听到一声惨叫和骨骼碎裂的声音，那名日军军官仰面翻倒在战壕中，指挥刀“当”一声掉在战壕中。日军军官倒在战壕里，抽搐了几下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李峰丢掉步枪，拾起指挥刀，回身一刀，就把一名刚刚刺死一位中国士兵的鬼子拦腰劈成两截。

　　　　反扑的中国官兵不断涌上来，经过一番惨烈的拼杀，终于把冲入战壕的几十名日本人全部赶出去。日军这一轮攻击，又一次铩羽而归，除了在阵前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小鬼子！有本事别跑啊！你爷爷我还没杀够呢！”李峰冲着日本人远去的背影骂了句。说完他开了一枪，把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鬼子送回见了天照大神。

　　　　天色逐渐黑暗下来，夜幕笼罩在大地上，日军这一整天的进攻又一次宣告失败。

　　　　李峰躺在战壕中，冰冷、潮湿、浑身酸痛。连日苦战，使得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在东京留下的伤口又一次复发，伤口犹如被狗啃那样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二月份的上海很冷，而且自己的阵地又是处于冰冷的河岸滩头。泡在淤泥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战壕里的泥水。衣服粘糊糊湿漉漉，浑身都是血，有鬼子的血，也有自己弟兄们的血。

　　　　闭上眼睛，李峰眼前就出现了笑靥如花的青青。

　　　　“叔叔，叔叔，你不要忘记了给青儿买的衣服哦！”

　　　　“叔叔，青儿爱听你的故事。”小姑娘拉住李峰的胳膊，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叔叔，你答应青儿的，早点回来哦！”

　　　　半大可爱的小姑娘，她的一言一语，都在自己耳边回荡。天真浪漫的少女，使得心如铁石的李峰也感觉温馨感觉甜蜜。曾经想过，自己卖出钻石之后，就把这可爱的小姑娘送去后方安全的地方读书，自己再去参加南京的德械师或者是中央教导总队。可是就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却早早离开人世。这一切，都是小鬼子造的孽！报仇！他要报仇！于是放弃了参加中央军的想法，毅然投身到十九路军之中，早早的加入了抗战的征程。

　　　　想到青青的死，他的心里就在滴血。

　　　　一切柔情都已经化为过眼云烟，这里只有烈火和鲜血。此时的李峰，只想着能够多杀几个鬼子算几个。

　　　　“云龙兄弟，你在想什么呢？”连长黄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峰身边。

　　　　李峰连忙转身道：“连长，没什么，我在想，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保存自己的实力，更多的杀鬼子。”

　　　　黄瑾用力一掌拍在李峰肩膀上：“好兄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设计的战壕，我们这个连恐怕已经全部打完了！作为一名新兵，你杀了那么多鬼子，真的不简单！”

　　　　说完黄瑾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老刀牌香烟，从烟盒里摸了半天，只找到一根烟。连日苦战，他很珍惜这短暂的停战时刻。

　　　　“兄弟，你抽吧！”黄瑾递上烟。

　　　　李峰摇了摇手：“连长，我不抽烟的。”

　　　　黄瑾点上烟，用力吸了两口，让充满尼古丁的烟味充斥自己的肺部，使得自己的头脑清醒几分，让几日来连日苦战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得到刺激，提起精神。随后，他把点燃的香烟递给李峰：“来一口吧！能精神些！这几天兄弟你都没有休息过。”

　　　　李峰笑了笑：“连长，我想要休息啊，可是小鬼子却不让我休息！”

　　　　因为脑中还想着青青，他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作为后世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李峰不抽烟的。但连长把烟递上来，他还是接过，狠狠的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浓厚的劣质烟草味熏得李峰连连咳嗽。

　　　　黄瑾拍了拍李峰的后背：“兄弟，抽习惯就好了！头疼的时候来一支，可以提神。”

　　　　“连长……”李峰转头，把香烟递还给连长。

　　　　“好兄弟！一开始你来的时候，我看你是新兵，又不是我们广东人，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排斥。现在看来，你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我黄某人同云龙兄弟你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啊！”黄瑾接回香烟，用力猛吸了一口。

　　　　沉默了半晌，黄瑾又说：“好兄弟，你打得很好！如果我阵亡了，你就是九连的连长！”

　　　　“连长，您……”

　　　　黄瑾打断李峰的话：“其实我黄某人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活够了！我从一个小兵一步步升为连长，我手上粘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今天能够战死在这里，是我黄某人的荣誉！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能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我死而无憾！”

　　　　注：浏河阵地，是一二八抗战中最惨烈的阵地，十九路军第60师三团三营九连，连长黄瑾、副连长黄振民、副连长王标，共计105人牺牲在战场上。等到中央军87师261旅521团1营营长唐德带着援军赶来，整个连只剩下八名勇士。

第十二章　浏河血战（5）（）　
李峰连忙道：“连长，我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杀鬼子！目睹小鬼子的暴行，我若是无动于衷，那和禽兽又有何区别！”

　　　　黄瑾突然抬起头望着李峰，眼中闪烁着泪花：“云龙兄弟，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将才！不管如何，大哥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以后才能更好的杀小鬼子！要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还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大哥只求你一件事，来年到大哥坟上，给大哥烧一份捷报！这样大哥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连长，您不会死的！这里每个人都不会死的！大家都要活下去！连长您说得很对！只有活下去，才能杀鬼子！”

　　　　黄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兄弟，我们十九路军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的炮兵太少，刚打没几天都被小日本打完了。火力不强，弹药也不足，弟兄们又损失那么大，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顶住小鬼子下一轮进攻！兄弟，你记住了，顶不住，你就带着几个弟兄们撤退！给我们九连留下种！”

　　　　“连长，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我不会走的！”这时候李峰早已深受感动，他不想丢下这些虽然认识不久，却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好了，云龙兄弟，时间不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估计天没亮小鬼子就会发动新的一轮进攻！”黄瑾拍了拍李峰的肩膀说。

　　　　“连长，我们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趁着天黑发动一起夜袭。”李峰恳求道。

　　　　黄瑾摇了摇头：“敌强我弱，而且我方官兵大部分都有夜盲症，怎么偷袭？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在晚上还能像白天那样看的一清二楚？”

　　　　连长说的都是实话，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主要是当年中国士兵营养不良，缺乏肉食，因此也就缺乏维生素a，普通士兵到了晚上都有夜盲症，连目标都看不清楚，又谈何偷袭呢？当年除了德械师和中央教导总队的士兵外，其他部队，包括一般的中央军士兵在内，要武器装备没武器装备，要弹药没弹药，要训练没训练。

　　　　李峰无奈，只好胡乱应了声，便躺在弹药箱上眯上眼睛。

　　　　也许是半个多月来的连日激战，他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的一声喊声把李峰从睡梦中惊醒。

　　　　“小鬼子上来了！这次他们的坦克都来了！”有人在大喊。

　　　　天还没有全亮，透过淡淡的晨雾，依稀看到日军已经拉好攻击阵势。扎堆的人群中，还隐约停着几个丑陋的金属怪物。那不是日军的89式坦克，又是什么！

　　　　李峰一个鲤鱼打挺从弹药箱上跳起，找到连长后，他焦急的说：“连长！鬼子坦克上来了！我们不能硬拼！这第一道战壕比较宽，其实也是反坦克壕沟！我们应该放弃第一道战壕，全部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去！”

　　　　黄瑾点点头：“对！不能和他们硬拼！退到第二道战壕去！”

　　　　这壕沟是第3营官兵按照李峰的提议所修建的工事，不仅是分段式战壕，有前后战壕，中间交通沟相连，而且后线壕沟中还有挖有防炮洞。只是上海地形平坦，而且土质松软，又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筑更坚固的工事，这样的防炮洞效果其实很差。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正因为修筑了防炮洞，才使得第3营的官兵在日军炮击时损失减少许多。启示主要损失的人员，都是在日军步兵进攻的时候牺牲的。

　　　　日军阵型刚刚拉开，就听到炮弹摩擦空气的嘶鸣声。

　　　　守军阵地上不断地滚起炸雷般的巨响，气浪混着飞溅的泥土不断涌起，四处腾起硝烟火柱，在阵前炸成一片灼热的炎墙。

　　　　大约五百多名日军步兵高喊着“板哉”拉开冲击锋线，两辆89式坦克从后续位置压了上来，机枪喷吐出金属暴雨，火舌燎动，黎明漆黑的空中满是星星点点狂乱飞舞的曳光弹弹痕。爆炸的火光将天空照得通亮，不时地升腾起一两颗照明弹，整片战场顿时亮如白昼。日军步兵紧随坦克后面，掷弹筒手不停蹲下，把暴雨一样的榴弹泼洒到守军阵地上。

　　　　炮弹榴弹落地，阵前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在火光中变成血肉碎块。空气中一股股灼热涌动，除了刺鼻的硝烟外，更多的还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要乱动！等日军上来！放近了打！”黄瑾对李峰设计的这种反坦克壕沟还是很有信心。

　　　　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只是压低步枪机枪准星，对准成群结队逼近的日军。

　　　　日军坦克碾过满地支离破碎的尸骸，履带卷起阵阵碎肉，横冲直撞，推进到壕沟前。也许是日军坦克手发现壕沟的宽度超过他们的想象，坦克无法再推进，只好在壕沟前停下，以机枪和坦克炮对前方守军阵地一阵疯狂扫射。

　　　　所有的守军士兵都把头死死埋在第二道壕沟中，任凭日军坦克、机枪和掷弹筒如何扫射，就是置之不理。反正第二道壕沟的宽度很窄，而且蜿蜒曲折，日军要把掷弹筒榴弹和炮弹打进壕沟中也不是易事。

　　　　不久日军步兵就逼近了第一道壕沟，没有发现有抵抗者，这些日本人向壕沟中投进一排手雷之后，就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纷纷跳进壕沟中。

　　　　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之间距离四十米，而且第一道壕沟很宽，第二道壕沟的士兵可以轻松把手榴弹投进第一道壕沟中。

　　　　发现日军步兵跳进壕沟，营长周刚如大吼一声：“手榴弹！”

　　　　所有的战士们纷纷扬手，投出一排手榴弹。

　　　　日军拥挤在壕沟中，被一排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后面那些没有跳进壕沟的日本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轻机枪急促的长短点射之下，楞在壕沟外的日军士兵就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被扫翻在血泊中。

　　　　壕沟内日本人被炸得头晕脑胀，可是壕沟靠中国防线那一侧的沟壁上都是湿漉漉的淤泥，矮个子日本人根本爬不上去，只能从后面爬回去。回去之后又要遭到机枪扫射。不爬回去，又被手榴弹炸。

　　　　有人发现前沿壕沟和后面的壕沟有交通沟相连，一名日军喊了声：“这里可以过去！”

　　　　但日本人还是无法通过，交通沟中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封锁。狭长的交通沟内，兵力根本施展不开，冲进去就被机枪一片片射杀。

　　　　两辆日军坦克连忙扬起炮口，对准第二道防线一阵血雨腥风的扫射，机枪喷吐的火舌疯狂收割生命，炮弹把守军炸成一堆堆碎肉。投弹后来不及缩回的战士被击碎头颅；遭到坦克炮击的轻重机枪阵地纷纷熄灭火焰。

　　　　依托着坦克的掩护，沟内的日军士兵纷纷爬出，没受伤的人将受伤地同伴从弹雨横飞的阵地上拖下去。

　　　　忽然一条身影飞速窜出，冲入交通沟。那条身影腋下夹着一捆手榴弹。

　　　　“注意掩护！”李峰喊了声。

　　　　又是几枚手榴弹打着旋飞出，在阵前腾起一阵烟雾。

　　　　那条人影接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和纵横交错的壕沟掩护，就像是从地下突然出现的一样，突然从第一道壕沟中冒出，抱着一捆“嗞嗞”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钻入日军坦克车底。“轰”一团明亮的火球从坦克车底喷出，那名战士粉身碎骨。剧烈的爆炸，引燃坦克内的燃油，舔舐的火苗冲开发动机盖，从车内喷出。

　　　　浑身起火的日军坦克手刚刚从车内钻出，就被重机枪扫成一堆碎肉。

　　　　第二辆坦克见势不妙，迅速倒档，急速倒车，从满地尸体中碾压过去。谁知坦克手没有注意到车身后面有一口泥塘，“哗啦”一声坦克陷入泥潭内动弹不得，任凭履带如何转动，只能扬起飞溅的泥浆污水，坦克像是趴窝的乌龟那样进退不得。

　　　　“打！给老子好好打！”黄瑾操着一挺zb26捷克轻机枪，尽情扫射狼狈退下的日军。

　　　　谁知打了几梭子，枪机发出一声空响。

　　　　“子弹匣！给我子弹匣！”黄瑾吼道。

　　　　“连长，没子弹了！”

　　　　“连长！我也没有子弹了！”

　　　　黄瑾脸色大变：“我们还有多少弹药？都收集起来！”

　　　　剩余不多的官兵们纷纷报数：

　　　　“我还有三发子弹，一枚手榴弹。”

　　　　“我还有六发子弹。”

　　　　“我还有十发手枪弹，两发步枪弹。”

　　　　李峰汇报道：“连长，我还有五十三发手枪弹！”

第十三章　浏河血战（6）（）　
趁着日军攻击间隔这短暂的闲暇，黄瑾把弟兄们集中在一起。他坚毅而果断的扫视一圈，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声：“弟兄们！我们刚刚打退鬼子一轮进攻！他们马上又要上来了！我们子弹都已经不足，大家听好了，上刺刀！准备肉搏！小鬼子要上来，除非他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话声刚落，就有一名重伤员恳求道：“连长，给我一颗手榴弹吧！我还能再拉一个鬼子当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