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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地方？”
　　“乱葬岗。”
　　万俟流觞的眉皱得更深了。
　　“什么时候？”
　　“子时。”
　　怎么又是子时？微妙的地点，微妙的时间啊。
　　“我陪你去。”
　　“嗯，好。”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杀手，坟墓之类的地方是她最讨厌的了，尤其是半夜十二点的坟墓，想想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他们的相识，聊那些曾经的惊心动魄，聊涟瑾和涟瞳刚出生的时候，聊着聊着，才发现两个人原来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啊。
　　对于万俟流觞和龙战雅来说，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两个习惯了孤独的人，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跟一个人在一起九年，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曾感觉到厌烦。两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将生命交给另外一个人，甚至是为他生为他死，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成为生命的全部意义。对他们来说，与对方的相遇是一种奇迹，而这种奇迹的发生，竟然会让人觉得如此美好。
　　“殇，我想把宝宝们都送到遗仙岛去。”
　　“嗯？”万俟流觞疑惑不解。
　　“我有种大战在即的预感，瑾儿他们留下的话，太危险了。”
　　“说的也是，那就送去吧。”想了想，万俟流觞点头同意。跟神皇的大战若是开始的话，整片大陆都会牵扯在内吧，把孩子们送到遗仙岛也好，花异彦他们应该可以保护好他们。
　　“那我明天就给风魂他们传信。”
　　“嗯。”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差一刻子时，龙战雅跟万俟流觞起床，悄悄离开战王府。
　　两个人到达乱葬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子时了，看样子万俟流舞的贴身侍女还没有来，但是那个人却已经站在了乱葬岗的最高处，可即使对方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也无法看清对方的样貌。
　　子时一刻，万俟流舞的侍女才姗姗来迟。
　　龙战雅和万俟流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两个人的谈话。但对方却格外小心，说话的声音很小，龙战雅和万俟流觞只隐约听到了些名字，似乎有晁麒，有凌傲珊，有冷秋，有顾晓寒，其余的名字龙战雅不太熟，但是对于万俟流觞来说，那些名字都熟悉得很，全部都是朝廷官员。可惜，两个人只能听到这些名字，其他的信息全都听不到，或者是对方只说了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那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万俟流舞的侍女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什么人在那里？”那侍女离开后，站在乱葬岗顶端的人突然开口，声音中是浓浓的不悦。
　　万俟流觞和龙战雅一惊，没有动。
　　“出来！”那人又喝一声。
　　万俟流觞和龙战雅刚想动，就听到旁边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一个人落地，但感觉不太稳的样子，似乎是受了重伤。
　　待看清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人时，龙战雅微微皱眉。那人正是玄冥。
　　“玄冥？你竟然还没死？”
　　“祝融。”玄冥的声音有些飘忽，气息还有些不稳。
　　“心脏被刺穿了你都能活下来，玄冥果然就是玄冥。”
　　玄冥不说话。
　　“句芒和蓐收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啊，对了，我还有朱雀帮忙，可惜你的玄武却不见了呢。”
　　玄冥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祝融。
　　“你属冰，我属火，我其实一直都很期待跟你交手呢，你的背叛对我来说还真是件喜事呢。”
　　玄冥还是不说话。
　　“好好养伤吧，神皇大人很快就要来了。”说完，祝融哈哈大笑，龙战雅只看见他轻轻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玄冥！”祝融一消失，龙战雅和万俟流觞慌忙从树上跳了下来。
　　玄冥抬眼看了看两个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就往一边倒去，幸好万俟流觞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他，没让他跟乱葬岗的土壤亲密接触。
　　“快回去。”龙战雅跟万俟流觞对视一眼，立刻赶回战王府。
　　回府之后，两个人的睡眠时间就被玄冥这个重伤者占用了，直到天亮，龙战雅才处理好玄冥的伤口。
　　“看起来是一击秒杀啊。”走出玄冥的房间，龙战雅微微皱眉。能秒杀玄冥，那个祝融是有多强？她可不觉得玄冥会出现疏忽、不警惕的状况。
　　万俟流觞也皱眉。
　　“你去上朝吧，我去顾晓亦那。”
　　“嗯。”
　　“老大，你最近来我这的频率变高了。”凤殿里，顾晓亦看到有些疲惫的龙战雅仅仅是微微愣了愣。
　　“嗯。”龙战雅找了张椅子，直接把自己丢了上去，“昨天早上跟万俟流舞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顾晓亦撇撇嘴，“不过那个女人竟然主动提出要办相亲宴，虽然最开始提起这事的是我。”明明之前还很抗拒，突然就同意了，这让顾晓亦颇感惊讶。
　　“嗯？”龙战雅挑眉。相亲宴？“什么时候办？”
　　“半个月之后吧。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半个月啊，够做很多事情的了。不过现在她更想知道为什么万俟流舞会突然答应了要办相亲宴，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你说，万俟流舞为什么要答应？”龙战雅看向顾晓亦。
　　“我也觉得她有目的，却也猜不出是为了什么。”顾晓亦摇摇头。现在的万俟流舞，各方面行事都太匪夷所思了。
　　“你觉得万俟流舞是什么样的人？”龙战雅突然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嗯？”顾晓亦愣了愣，然后开始思考，“似乎我进宫之后，万俟流舞就变得很安静了，不太常走出自己的宫殿，如果不传唤的话基本不会出现。但是每次跟她对视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很诡异，怎么说呢……不屑？鄙视？同情？高傲？很难以理解。”
　　不屑，鄙视，同情，高傲。龙战雅琢磨着这几个词。
　　“有没有觉得，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龙战雅看向顾晓亦。
　　“野心？”顾晓亦挑眉，随即瞪大了眼睛看着龙战雅，“不可能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龙战雅挑眉。她想到了一种非常有趣的可能性呢。
　　“可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龙战雅勾唇微笑，“相亲宴的人选，你就随便挑吧，都请来也可以，但是要加一个人，有关这个人到时候的身份和资料什么的，我稍后给你。”
　　“老大，你又要做什么？”顾晓亦好奇地看着龙战雅。
　　“演场戏。我先走了。”
　　“哦。”演戏？老大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回到战王府，给万俟流觞留了张字条，龙战雅就全速赶往龙阁。“娘亲，你怎么来了？”万俟若晨惊讶地看着风尘仆仆突然造访的龙战雅。
　　“风魂、风蓝、风月和秦沧呢？”没时间跟万俟若晨打哈哈，龙战雅直奔主题。
　　“都在。”出了什么事了？娘亲看起来很严肃很急的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把他们叫到大殿。”
　　“好的，娘亲。”万俟若晨飞快地跑开了。
　　“小姐。”不一会，龙战雅想找的人就都来了。
　　“风魂，明天就带着涟瑾、涟瞳、百里千吟、墨琉、亓珊、亓歆和柳乂珣去遗仙岛，让花异彦代为照顾一段日子，时候到了我就去接他们。”
　　“是，小姐。”风魂领命，“小姐，可以问原因吗？”
　　“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但是神皇应该就快来了，最后一战，我不希望涟瑾他们遇到危险。”而且，若是做最坏的打算的话，涟瑾他们是未来的希望，毕竟已经教过他们那么多东西了，只差人生阅历了。
　　“小姐！”风魂、风蓝和风月大惊，瞪着眼睛看着龙战雅。那个神皇就那么厉害吗？他们有那么多高手，可小姐还是如此没有把握吗？
　　“照我说的做。”
　　“是，小姐。”
　　“风蓝、风月，我要你们两个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造出一个商贾来，这个人的势力、能力要能与龙阁抗衡，各方面的消息你们两个自己想想，然后传出去。这个商贾由秦沧来扮演，可以吗？”虽然说秦沧被龙战雅带来之后就扔进了龙阁不闻不问，这个时候要用他，却不能把他当做是龙阁的人。
　　“为什么？”秦沧提问。为什么突然间要捏造出这样的一个人来。
　　“万俟流舞可能想要夺位。半个月之后会有一场相亲宴，为万俟流舞召开的，我认为这是她想要找助力的一个契机，所以我就想给她送去一个助力。”
　　“万俟流舞？公主？要夺位？”秦沧挑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公主夺位这种事竟然都要发生了？
　　“只是猜测而已，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想让它发生。”万俟流舞若是有武则天的能耐也行啊，那样的话，她就不管了，只要万俟流宇同意，这个皇位让给万俟流舞也无所谓，可偏偏万俟流舞并没有那样的才能，真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萌生篡位的想法。
　　“好，我配合。”想了想，秦沧点头。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说是假的，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万俟流舞也不是傻子，会查的。”
　　“是，小姐。”风蓝和风月领命。


第一百九十章
　　八月初二，皇宫的御花园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里正在举办一次相亲宴，一次由皇后发起的、为万和公主万俟流舞准备的相亲宴。三个王妃：紫韵，青武和龙战雅，全都出席，秋月公主万俟流樱也参与其中。被邀请参加宴会的男士，有朝廷命官，诸如刑部尚书古向凡等人，还有商界翘楚，例如，秦沧。
　　“哇唔，来的人还真多啊。”龙战雅一边享用着新鲜的葡萄，一边欣赏着美男，好不惬意，“流舞，有没有相中哪个？”
　　很长时间都没有从万俟流舞那里听到回答，龙战雅抬眼望去，发现万俟流舞的双眼跟红外线一样，在众美男之间扫来扫去，眉心微皱，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也是，站在显眼的地方的，都是些官员之类的，平日里大家就知根知底了，这群人里自然不可能有万俟流舞需要的人，而那些商户，想必万俟流舞根本就一个都不认识吧。想要押宝，可要押准啊。
　　不帮帮她吗？顾晓亦看向龙战雅。
　　要帮她吗？龙战雅扭头看向紫韵。
　　那是老大决定的事情吧。青武翻了个白眼。
　　青武，你最近胆子变大了啊。龙战雅瞪过去。
　　青武缩缩脖子，吐吐舌头。
　　“原以为都会是朝中官员或者官员家中的儿子，没想到，商贾来的也不少啊。”接到龙战雅的指示，青武开口。
　　“诶？二皇嫂对那些商贾有了解吗？”万俟流舞果然是处在焦虑之中，青武一起头，就跟上话了。
　　“也不算是很了解了，只是大概能认出人吧。”青武继续。
　　“那二皇嫂给流舞介绍一下好吗？流舞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呢。”一个终日阴沉的女人突然开始装乖，这个感觉有够惊悚的。
　　“好啊。”青武抖了抖，勉强露出个笑容，“那边那个脑袋比较大的是龙御城张家的长子，他们家是做米盐生意的，龙阁不走的路线都由他们家负责。跟他聊天的是李家的二公子，他们家是开布庄的，在龙御有二十几家店铺吧，但是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开店。还有那边那个是……”青武一个一个介绍下来，作为龙阁特别营的一员，认识这些人是必须要做到的，尽管这些人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最后，最那边，很不起眼的那位，最近常听人提起他，也有幸见过他一次。听说是半个月之前一夜成名的商人，从龙阁手上抢走了不少声音，和收购了龙阁下面的五家店铺，仅仅半个月，这样的成绩还真是吓人啊。”这半个月来，风蓝和风月想必累死了吧。
　　“哦？他从龙阁手上抢到生意了？”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万俟流舞突然就来了精神。
　　“嗯，听别人这么说的。”果然上钩了啊，还真是个单纯的孩子。青武撇撇嘴。
　　“这样啊。”
　　万俟流舞的表情太明显，让另外四个女人觉得无趣极了。她好歹也用心掩饰一下吧……真是受不了。
　　“诸位，”顾晓亦突然出声，御花园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交谈，看向顾晓亦，“本宫很高兴今天有那么多青年才俊赏光来御花园陪本宫一个孕妇赏花。”
　　“能陪皇后娘娘赏花，是臣等的荣幸。”
　　“能得皇后娘娘邀请，草民等三生有幸啊。”
　　官员和商人分别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各位也都知道，我龙御的两位公主，万和公主万俟流舞和秋月公主万俟流樱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只不过皇上终日忙于国事，倒是忽略了自己妹妹的婚事。各位想必也猜到了，今日请各位来赏花也不过是个借口，本宫其实是想给两位公主找个如意郎君。”说着，顾晓亦看着万俟流舞和万俟流樱温柔地笑笑，还真有点长嫂的架势，虽然按辈分算并非最长，但好歹身份是最高的。
　　众人的目光都飘向万俟流舞和万俟流樱。
　　而两位女主人公同时红了脸，只不过一个的故作娇羞，一个是真的娇羞了一把。
　　龙战雅仔细看了看这两位公主。之前都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两位公主的容貌，如今这么仔细一瞅，还真是不得不感叹万俟家的优良基因啊。不过她记得先皇可不怎么帅气啊，难道这帮子兄弟姐妹都是长得像母亲的吗？还真会长啊。
　　“那么各位，有意者，请竭尽所能地取悦我我们的两位公主吧。”顾晓亦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种看好戏的感觉。
　　接着便是一部分美男大展才华，不过参加的，大多是龙战雅不认识的人，因为相熟的人都知道，娶了两位公主中的任何一个，对自己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帮助，尤其是万俟流舞，总觉得，现在战王妃和皇后娘娘都在针对万和公主，他们还是远离是非的好。女人哪里都有，所以他们才不要跟公主扯上关系。
　　这种情况也是龙战雅之前就已经猜到的了，但是令龙战雅意外的是，顾晓寒这家伙竟然参与表演了。
　　“晓亦，你哥看上的是哪个？”离顾晓亦最近的龙战雅小声询问道。
　　“不知道。”顾晓亦摇摇头，“我现在基本都在皇宫里，怎么会知道哥哥他看上谁了啊。”
　　“公主不也在宫里呢嘛。”龙战雅说得理直气壮。
　　顾晓亦翻了个白眼。她为什么要去关注两个公主啊？这两个公主之前很没有存在感啊，也没有需要注意那两个人的理由啊。
　　“应该是秋月公主吧。”紫韵插嘴。
　　“你怎么知道？”龙战雅看向紫韵。
　　“眼神交流。”
　　“嗯？”听了紫韵的话，龙战雅和顾晓亦先是看看顾晓寒，然后顺着顾晓寒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秋月公主万俟流樱。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龙战雅来了兴趣了。
　　“这就不知道了。”紫韵撇撇嘴。
　　“啊，说起来，很久之前吧，我在街上见过那两个人一起呢。”青武突然想起恨久之前的某个场景。
　　“很久之前？”其余三个人看向青武。
　　“大概两个月之前？还是三个月之前？反正很久了。”青武努力回想了一下。
　　“那两个人出去干吗？”女人果然都是八卦的生物。
　　“逛街，吃饭？”那天刚好青武和万俟流夜外出约会，出于职业习惯，青武总是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捕捉自己熟悉的身影，于是就看到了顾晓寒和一个女人。那个时候的青武还不认识万俟流樱，不过今天一见，再加上刚才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
　　“不过我怎么觉得流樱那孩子没什么感觉啊？”龙战雅挑眉。看万俟流樱的表情，欢乐是很欢乐啊，不过那表情，跟看到其他人的演出时没什么区别啊，一点含情脉脉或者娇羞的感觉都没有。不会是顾晓寒单恋吧。
　　“龙阁的资料里对万俟流樱的评价是什么？”顾晓亦突然想起龙阁的那一大堆资料。
　　“万俟流樱？”其余三个人开始回想。
　　“天然呆？”紫韵最先想出来，不过那个词她不太理解，于是看向龙战雅。龙阁里的资料，很多都是龙战雅亲手写的，因为最初只是给她自己看的，后来才成为龙阁中相互传阅的资料，所以用词都是按龙战雅的习惯来的，有很多词汇紫韵他们无法理解。
　　“天然呆？我是这么写的？”龙战雅疑惑地看向紫韵。
　　“嗯，是这样的。”紫韵非常肯定。
　　“那看起来顾晓寒得加把劲了啊。”龙战雅叹气。
　　“为什么？”毕竟是自家哥哥的事情，顾晓亦还是比较关心的。
　　“就是说万俟流樱这个人很单纯，但是很迟钝，很有可能即使喜欢上了你哥哥也没有察觉到。”
　　“那岂不是可能错过？”青武挑眉。
　　“所以说顾晓寒得加把劲了啊。”龙战雅的表情带着点遗憾，但是眼底全都是看热闹的兴奋。
　　顾晓寒吹了笛子，是什么曲子龙战雅不知道，估计是自己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