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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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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却使人感到暖洋洋的,仿佛存在一片小小的绿洲。外面的风沙迷漫,不去管它;将来的前途渺茫,不去管它。我们尽情地在这片绿洲中沉醉吧!他们今天感到了无限的解脱,舒心地享受着人间的幸福。睡得是那么香,那么甜。梦中还带着笑容。
突然,他们被一阵剧烈的冲撞声惊醒,只听得门板咔嚓一声断裂了,哗啦一声哪里的玻璃砸碎了。白刚猛然惊起,刚坐起身来,还没容得穿衣服,几支特大手电的强光便射到了他的脸上身上。他用手挡住了手电的强光,才看清了进来的是红卫兵,有男有女,一共六七个人。随着手电的强光,电灯也被人拉亮了。一个十六七岁的黑丫头声色俱厉地说:“你们为什么不开门?”
这话把白刚问得懵懵懂懂,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人就进来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想你们夜半破门而入,还说我们不开门?怎么这么不讲理?可是他不敢这样说,只是嗫嚅地说:“你们没等开门……就进来了。”
“什么?胡说!真不老实。我们叫门叫了半天了,你们为什么不开门?说!”还是那个黑丫头,穿一身绿军装,戴着红袖章,腰中扎着一条又宽又长的皮带,手中还拿着一条同样的折叠起来的大皮带,双手叉腰,眼睛圆瞪,威风凛凛。
白刚现在清醒过来了,那个黑丫头就是红卫兵头头儿贾卫红。一定是他们曾经叫门,自己睡得死没听见,他们便破门而入了,便如实回答说:“我们睡得死,没听见叫门!”其他几个人也喊了起来:“胡说!我们那么喊叫,你们会听不见?”
黑丫头愤怒了:“你给我下来!”气呼呼地一边命令着,一边双手一抻,冷不防把白刚从被窝里扯了出来。白刚赤条条的身子几乎栽在地上,他强忍着愤怒,回头望了望黑丫头,尽量和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我还光着身子,这样好看吗?”几个人同时喊叫着:“快穿!快穿!”
白刚不慌不忙地上床穿上棉袄,穿上裤子,又去寻找袜子,同时小声告诉妻子:“你也穿吧!”吴玉萍一直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她也想穿衣服,可是她也全身光着,又不好坐起来去找衣服,只在被窝里摸索着,可能是想找裤衩。黑姑娘见她不起来在被窝里摸索,上去一把把被子掀了起来:“你摸索什么?给我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吴玉萍喊了起来。白刚上去一把把被子夺下来,又重新盖在妻子身上,同时扯过她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回头又对黑丫头说:“再有什么急事,也不能让人光着说话吧?”
黑丫头气得咬牙切齿,但她看那几个男的没说话,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命令说:“快穿!快穿!”以这种气势汹汹的命令,来解脱自己的窘迫。
白刚给妻子找好了衣服,自己又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穿好了衣服又去寻找袜子。这些年的挨斗他有经验了,不管对方多么着急怎么喊叫,你都不要着急要保持冷静,尽量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今天这种情况,数九寒天说不清他们要干什么,要把你带到哪里,让你冻到什么时候,不穿好只有自己受罪。可是黑丫头哪能管这些,她以为白刚故意抗拒故意磨蹭,便气不打一处来,喊道:“你还在干什么?”白刚说:“我找袜子!”
“我叫你磨蹭!”啪地一皮带打在白刚的身上。“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打人?”白刚这个向来不发火的人也气愤地喊了起来。吴玉萍见丈夫无辜被打也忍耐不住了:“有事说事,你们打人干啥?”
“打人这是好的,再不老实让你们尝尝更厉害的!你想干什么,不服气?”黑丫头喊叫说,“别以为你是干部,干部又怎么样?刘少奇、彭德怀怎么样?革命群众照样斗他揍他!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老底,你不过是个摘帽右派。告诉你,别说是你这样的,就是科长、处长,到我们这里来探亲,都是劳改家属!别不知趣,痛快点,你给我下来。”说着便去扯吴玉萍。但她人瘦小,本想把吴玉萍从床上拉下来,让她出出丑,结果却没有扯动。只是把吴玉萍拉倒了,她便死死抓住她不肯放手。吴玉萍喊道:“你要干什么?”黑丫头说:“我让你下来!”
“你把她扳倒了不放手,她怎么下来?让她下去不就行了吗?”白刚小声对妻子说,“下来吧!”黑姑娘见拉她不动,听见白刚也让妻子下来,便找了一个台阶下,松开了手大声吼道:“你们给我滚下来!”
他们一下来人们便喊叫起来:“老实交待!为什么不开门?”白刚一再说真的没听见,他们就是不相信,白刚没办法便任凭他们喊破天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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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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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喊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劲头也就小了,黑丫头一看要冷场,便又喊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说!你们到底干什么了?”白刚有些生气了,你个大姑娘想追问什么?你心里明白久别的夫妻到了一起,夜里除了做爱睡觉还会干什么?我说睡觉你们不相信难道硬逼我说做爱吗?做爱又怎么样合理合法!想到这里便不客气地说:“我说睡觉你不信,让我说什么?两口子在被窝里还能干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犯法的事情吗?”
“不老实!搜查!”那姑娘一声令下,她自己先把床上的被子抛到地下,接着其他人也一起下手,把被子、褥子抖了又抖,都掷到地下,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又掀掉了床板,床板不平上边垫了折叠得很厚的报纸,他们把报纸也都展了开来,仔细寻找有没有毛主席像。哪怕有个不大的头像,那也会大祸临头,定你个污辱伟大领袖的罪名,立刻可以宣布你为现行反革命。
白刚是个细心的人,垫床以前他都仔细检查过不会犯这类禁忌,所以他们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黑丫头无奈,还揪住老问题不放,指着白刚的鼻子,追问到底干什么了?白刚生气地说:“你们都检查了,既没有手枪,也没有电台,两口子在被窝里还能干什么?”啪啪,黑丫头恼羞成怒,上去给了白刚两个嘴巴:“好啊!反了你了,你还顶嘴!”接着又是一个嘴巴:“把他带走,换个地方让他说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这人是在集训队直接领导过白刚的任队长,平时和白刚关系不错。他是个工人,没文化,集训队需要写材料,他都是依靠白刚。刚刚破门而入的时候白刚便看见有他,但他很快就转出去了。可能是觉得对白刚太客气了不行,太厉害了又不好意思,为避免一种尴尬局面,借口到外面巡查走开了。他没想到在这里会耽误这么长时间,他转回来又正赶上打白刚的场面还说要带走,所谓换个地方说话就是找个地方刑讯逼供收拾他。那样自己就更难处理了,所以便出来阻止,连问:“怎么回事?”黑丫头气愤地说:“这家伙不老实,把他带走!”
这一下可给任队长出了个难题。这黑丫头是一号头头儿,又是贾副书记的女儿,不听她的吧,怕伤了她。听她的?他又知道这里不比社会上,社会上各种造反组织都可以随便扣押人,随便找个地方作“牛棚”把人看起来。这里这些人本来就是由公安部队看守,原来那一套组织没有打散,外人还不能把人随便带走。又加上他和白刚比较熟悉,有意要保护他,便说:“放在这屋里,他也跑不了。咱们还有任务,不少家还没搜查,这样吧把他交给我,明天再找他算账!”然后严厉地对白刚说:“今天先写检查,检查对红卫兵的革命行动抱什么态度,写好交给我。”
“好!你等着,哪里也不许去,明天找你算账!”黑丫头看别人没有跟她一起上手打,没采取“革命行动”,任队长又不同意把人带走,心中老大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这里的人终究还是队长们管着啊!所以便也就坡下了驴。
这些人走后,吴玉萍还在浑身打战,也不知是冷是气还是惊吓。白刚默默地把门关好,用那《“文》个破凳子把《“人》那块掉《“书》了的门板《“屋》顶上。门上的玻璃碎了纸也破了,正好屋里还有胶水浆糊纸张便赶紧去糊。吴玉萍被这场风波搅得心烦意乱,便催促他说:“好歹糊上就行了,明天再说。快来睡觉吧!瞧你冻着!”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一阵喧哗,一些人在院里吵吵嚷嚷,又是刚才那几个人,听得出来吵得最欢的还是那个黑丫头。白刚赶紧拉灭了灯悄悄往外看。吴玉萍也披衣下来,将刚糊好的报纸撕开一角向外看去。星光下,只见对面屋子的房门大开,在吵嚷声中,从屋子里跳出一个人来,那人背铐着双手,被黑丫头推得踉踉跄跄,仍然是一边走一边骂:“你们这叫干什么?大年三十儿也不让人安生,无法无天,反了你们了!”黑丫头又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喊叫道:“造反有理!我们就是无法无天!这是革命行动就是不能让你们安生。”那人说:“半夜掀女人的被窝,看光屁股,这也叫革命行动?纯粹是流氓,流氓!”
几个人抡起皮带,朝他头上身上砸去,一边打一边说:“我让你骂!我让你骂!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的皮带厉害。”那人一边被打一边吵嚷着,那群人推搡着他,手中的长把电筒挥舞着,发出强烈的白光,在星光下一闪一晃地走远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年轻女人望着那群人的背影低声哭泣。前排房子中住的是就业职工,有几个好事者出来向这个女人询问情况。白刚愤愤不平也想出去听听,被吴玉萍拦住了:“出去干什么?反正咱也管不了,这年头闲事管不得。”隔着窗户只听那女人说那伙人也和在他们这里时一样,叫开门以后,见女人没有起来,便说被窝里藏着什么,检查检查,上去就掀开被子掷在了地下,几支大手电在女人身上乱照。
“你们要干什么?”那男人上去阻拦说。一个青年人说:“干什么?检查检查。”上去就把那女人拽下来,几个人前身后身地乱照。男人急了和他们推搡起来。
“好啊!不老实把他铐起来。”黑丫头命令说。就这样连推带打地铐走了。
“强盗、强盗。”白刚听了以后气愤地说:“这是怎么了,是什么力量一下子造就了黑丫头这样的一批人,让他们在全国兴风作浪?是什么使我们国家一步步地走到了这种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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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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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发痴呆,别说这些了想想我们自己吧!明天他们还要来,可怎么办哪?”吴玉萍十分担心明天这一关。白刚说:“管他呢!明天再说明天的。现在没处讲理去想有什么用?”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害怕明天未知的劫难,又受到了天明前这种烦人的煎熬。两个人偎依着,但都没了刚才那种激动和热情,而是百感交集心事重重。明天会有什么遭遇,令人恐惧;未来局势向哪里发展,更令人担忧。在风雨飘摇的动荡局势中,会把我们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我们还有希望走出困境吗?会不会是越来越坏?好久,吴玉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天啊!就让时间凝固吧!我愿意就这样一直留在黑夜,永远也不要天明。”
白刚本来想说:“不,我受不了这黑夜的煎熬,不管明天是雨是风,是地裂还是山崩,要来的事情就让它快来吧!”但他想了想,不愿再伤她的心,还是默默地搂紧了她,紧紧地紧紧地在黑暗中温存。
但是天不遂人愿,天还是亮了,他们只好起来迎接这凶多吉少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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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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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家乡吗?他不由得想起鲁迅对于故乡的描写:“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 1958年白刚因为打成“极右”又不认账,被从严处理送到劳动教养所劳改,每天除了没完没了的繁重劳动,回到所里便囚禁在铁丝网的院子里,没有任何自由。自由?他已不再奢求。十四五岁的时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对裴多菲的诗句就背得滚瓜烂熟。后冒死参加了革命,为的就是自由,现在却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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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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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家乡吗?他不由得想起鲁迅对于故乡的描写:“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
遍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白刚终于回到了阔别几十年的家。
家,是多么温馨令人留恋令人神往的地方啊!尤其是多年离家在外又饱受磨难而没有一个归宿的时候,回到家里,该有多么幸福!而他却不,他是怀着困惑、羞愧、惴惴不安的心情,被逼迫、被押送才回到这个家的。
二十多年没回家了,家乡是不是变得不认识了?进村一看,各家的房屋依旧,只是更加破烂。以前还有几家不坏的砖房,因年久失修,外墙砖被盐碱侵蚀,底层都已经粉了。外出檐的房子,房檐高低不平,成了波浪形,不是椽子朽了,就是房架变了形。有些土坯房,墙上、房顶上还长满了荒草。没想到解放二十多年了,竟没有一所像样的新房。人们还是这么穷。
这就是家乡吗?他不由得想起鲁迅对于故乡的描写:“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
1958年白刚因为打成“极右”又不认账,被从严处理送到劳动教养所劳改,每天除了没完没了的繁重劳动,回到所里便囚禁在铁丝网的院子里,没有任何自由。自由?他已不再奢求。十四五岁的时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对裴多菲的诗句就背得滚瓜烂熟。后冒死参加了革命,为的就是自由,现在却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有的只是政治运动被批斗,劳改营里度时光,自由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而且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由又有多少实际意义呢?
这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每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和邻居发生冲突。而这个邻居又是你没法选择的,他也许是个肺病、肝癌患者,也许是个不断寻隙闹事的捣蛋鬼,也许是个专吃窝边草的小偷。也许……你如果不甘于作亡命徒,不管遇见什么人,遇事你就得让他几分,尽可能和他搞好关系,不然就会永不安宁,只有随时准备打架了。
打架吵嘴是这里的家常便饭。除了去地里劳动之外,回到宿舍里,就是在自己这四十公分宽的“国境”里生活,稍有不慎就会越界。关系好的邻居这种越界当然不算问题,关系不好越过边界便可能引起“战争”。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该有多压抑啊!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精神的孤独。不仅成年累月见不到妻子儿女,见不到亲戚朋友,而且整天没有一个可以谈谈知心话的人。他们是人,是在苦难中的人,有多少痛楚、苦恼要对人说一说啊!
在这里人成了吃饭排泄的机器,成了干活的工具。而且连干活的机器也不如,机器只要干活就行了,就没事了,就完成任务了,他们却还有额外的负担,那就是应付和适应动辄得咎的生存环境,防范和搞好容易引发纠纷的人际关系。这种环境的熬煎,已使他们没有了名利、升迁、荣誉等等愿望,只求得有一份清静有一块静土。可以容纳他那疲劳无奈的身躯,可以“自由”地躺在那里舒展地喘口气。
正是因为在这种透不过气来的环境中生活,所以家这个温馨的字眼儿,就常常悄悄地闯入脑海,在那里闪闪发光。好赖是个家啊!农村苦累不怕,那里有亲人。苦,这里不是更苦吗?再苦再累,那里终究有亲人可以谈谈话,可以和人随便聊聊天,不至于翻个身也会引起一顿拳脚吧!
在劳改队每次出工,看见邻近村农民去地里干活,男男女女,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虽然他们穿得破破烂烂,连大姑娘也衣不蔽体,但是他们喜气洋洋,身上充满了朝气。他看了以后十分羡慕,每当这时,他就想起了家。晚上收工回来,望见村里家家土房顶升起的袅袅炊烟,他就仿佛是跨进了自家的房门,再苦再穷,也是守着自己的锅台,想吃点什么就可以做点什么,不会像这里,长年累月早早晚晚都是一成不变的老咸菜。那时他就想将来只要解除了教养,就是领导所说的从牛鬼蛇神的队伍里回到了人间,我就马上回家。
白刚万万想不到在这个鬼地方竟然一呆就是十几年。
起初许多人都有白刚这种想法,只要一解除教养马上回家。看到一批批解教以后,人们才知道,你认为回到了人民队伍?摘帽了你还是摘帽右派呀!还是不能和右派脱离关系,你必须留场就业不许回家,继续改造。
后来回家问题虽然有些松动,不少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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