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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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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准是更高一级领导看了,还是因为他不认罪,不愿意让他在群众面前抛头露面。他不愿意把这一点说出去,即便在张强云面前也不愿捅破这一点。
参观的回来以后,几个班长兴高采烈地作了介绍。不过白刚原来的那些疑惑仍然没有消除。他找张强云说:“你们真看见了能亩产一万多斤的卫星田?”张强云说:“那还有假?产几万斤的咱没见,能产一万斤的咱是真见了。产不到一万也得打五六千斤,那也不少了!”白刚说:“他们甩几退几(甩指行距退是株距)?”张强云说:“哪里还有退甩啊!一棵挤一棵穗挤穗了。”正说着队长派人来找张强云和白刚,队长让白刚这个班负责高产卫星田工作,具体技术规格问张强云。
他们的工作首先是在队长选好的一亩稻田里,拔去稻苗,深翻一米,然后再一层土一层马粪回填,上面还要大量施用化肥,在这肥沃松软的土地上创高产卫星田。一切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来,不许有半点含糊。准备最短时间内就能迎接省劳改局的检查验收团。这里布置工作简单,说干就干,不准说三道四不能问为什么,更不准讲价钱。到了指定的地点,看着早已吐穗灌浆的稻苗,白刚真不忍心下手毁坏,可是那也得干哪。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好几亩稻苗拔下来抛到周围的稻田里。要深翻地,得有地方放土,附近稻田需要把水放掉,这样要糟蹋十来亩稻田呢!
白刚干什么事都仔细认真,这次他也真心想把事情办好。虽有某些疑惑,他还是想亲自体会体会如何能创高产。全国都闹起来了,也不能不使他心动。他来这里以后,觉得也许一辈子就要干农业了,一定要成个精通技术的农民。他找了许多大学农学院的课本,学了许多农业方面知识。知道表土以下生冷土是不适宜作物生长的,所以要求人们把上面二十多公分的表土一律甩到几米以外,深层土堆在近处。回填时先填生冷土再填表土。不少人嘀嘀咕咕地不满,说那得费多大劲啊,而且队长没那么要求,我们管他呢!白刚动员大家说:“咱们挖渠都知道,表土以下就是红胶泥,胶泥以下就是白沙。把沙子胶泥放在上面,不用说创高产,稻子生长都困难了。”白刚说的道理是对的,谁也不好反驳。再加上人们对白刚是尊重的,虽有不满,还是捏着鼻子跟他干。八月的骄阳似火,要把刚刚放了水的稻田黏泥甩到几米以外,谈何容易,一会儿就累得人们大汗淋漓。因为队长要求急,累得大家腰酸腿痛,也没敢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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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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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中饭的时候,万队长风风火火地来了,一看就训斥开了:“你们这是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半天干了多少活?没有一点大跃进的劲头儿,像这样还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啊?”白刚首先向队长解释了留下表土的作用,说冷僵土不适合稻子生长。刚说开头万队长便火了:“让你深翻地就深翻地,庄稼长得好不好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就要求你尽快给我挖到一米深,把土扔上来。”白刚经过的这种场合多了,费力不讨好,还要挨批,所以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不再辩解。队长暴跳如雷,在那里训斥着,白刚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班长可以默默承受,大家可受不了,觉得太冤枉了,唐玉这人性子直,便说:“队长!我们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劲儿,一会儿也没敢歇。……”队长把手一挥说:“我不管你们歇不歇,我要的是尽快深翻一米。人分成两班轮流干,日夜鏖战。饭打到工地来,轮流吃饭。”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也不敢说什么。队长告诉白刚:“一切由你负责,跑了人找你。夜里不能睡大觉,明天我要检查你们的工效。”
白刚越干越对这种办法有怀疑。挖一米深,周围几十里地全是稻田,这里不成泥塘了吗?稻子在里面能活吗?就是活了还能打粮食吗?可是张强云告诉他别的地方就是这么做的都活了。他们都看见了,这又使他迷惑难解。他对日夜不让休息连轴转也很不满。这哪里是“跃进”?人们说“跃进”就是“要劲儿”,我看是“要命”了,想到这里积极劲头就没了。队长一走,他便说值日回去打饭,大家干一天太累了,十几里地两个人挑回来太吃力,去四个人轮流挑。夜里天凉,也给人们捎回些衣服来。一说多去人捎衣服,人们便立刻活跃起来,有些人觉得这一夜难熬,要回去拿烟,便争着要去,有人去不上,便喊着说:“给我多带点烟回来。我的褂子在被子里,裤子在床底下,给我带回来。”
打饭的一走,白刚便让人们歇了,说吃完饭再干。一说歇,人们便分头找地方躺了下去,人们太累太困了。有些人躺在湿埂埝上立刻就呼呼大睡了。可是一会儿人们又都闹起来:“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什么东西这么厉害?”有人喊叫:“咬死我了。”这里的蚊子厉害,人们早已领教,可是还没有像今天这么凶过。可能它们也是太饿了,这么多血肉之躯供它们美餐的情形还不多。也不知通过什么信息传递,蚊子像赶集似的全来了。是一团一堆地往身上扑,把你死死地包围住,就好像你突然闯进了蚊子阵里,再也钻不出来了。任凭你两手捕打,一掌下去可以打死几十个,它们并不飞走,还是前仆后继地往你身上扑。人们不敢张嘴吸气,一张嘴,就可以吸进几个蚊子来。还来了许多大牛虻,更是厉害,叮上你就不撒嘴,一打一摊血,咬了立即就肿起一个大包,疼痛难忍。人们被咬得没办法,便用胶泥糊满了全身。打饭的回来带回了衣服,人们便把衣服全包在头上。因为大牛虻隔着两层衣服都可以叮透。
起初人们说是有灯引来了蚊子,很快把灯全灭了,蚊子一点也不见少。人们也不怕小报告了,乱喊乱骂,这哪里是跃进,不纯粹是折腾人吗?这不是让干活,就是让喂蚊子来了。吃完饭人们都说:“班长,这活没法干啦!这不纯粹是捉弄人玩吗?”一向循规蹈矩的白刚也觉得没法干活,便告诉人们找地方去睡觉,队长怪罪下来,责任他担了。第二天人们出工前大家又下水干了起来,把整个大坑搅了个一锅粥。
挖断了胶泥层,下面便是一色的白沙。这里几百年前是海。胶泥是一个老河口的淤积。胶泥一断,水便眼看着从沙子里往上冒,一会儿就成了池塘了。沙子用锨又掏不上来,根本挖不成一米深。队长来后白刚便和队长说明情况,他说已经有七十公分深了,可以了吧?队长十分不满,说一米就是一米,这是放卫星,怎么能讲价钱?挖不成,钻到水里去拿手掏也得掏成一米深。花班长看到白刚挨批,觉得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在水里也来了个立正:“报告队长,我们一定按领导指示完成任务。”万队长乐了,说这才像个改造的态度。白刚瞥了花班长一眼,仍然说水太深,没法干活。队长一看也确实如此,便把七班调过来专门掏水,一边掏水一边挖。这回见效了,挖出了不少沙子,但沙子是流动的。这里挖深了,四周的沙子又顺水流了过来。再干下去是白费劲,无论如何达不到一米深。白刚知道找队长说也没用,干脆不找队长就这样停工了。队长来了看到沙子流动情况,也不好再坚持一米了,可是嘴里却责怪白刚说:“行了行了,你那眼神不好使,哪里是七十公分,已经一米深了。”
队长一走,人们都笑了,七嘴八舌地说:“现在就兴这个,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哪还有人像咱班长这样儿认真啊!”唐玉直言不讳地对白刚说:“白班长,都怪你,水这么深,他又看不见,你说七十公分干啥?你要是说一米深,早不用让咱们费这个鸡巴牛劲咧!”
花班长一看白刚的干将都反对他,便又来劲儿了,跳到埂埝上去说:“我说保证完成任务就是想队长一走咱就歇,他再来就说早超过一米了,这多好?不费劲落个改造态度好,可是白班长不同意。”说完狡猾地向大家一挤眼龇着牙笑了笑,既夸奖了自己,又向大家卖好儿。转过身去又一脸正经地向白刚伸出一只手,树起了大拇指说:“白老兄,你真是这个,忠诚老实,一丝不苟,佩服佩服。”他认为自己这种表演既可惹起群众对白刚的反感,又可得到白刚的好感。他是一个想四面讨好八面玲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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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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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对这些话像是没听见,只是呆呆地发愣。他想队长整天把改造挂在嘴上,可是要把人改造成什么样子?难道就是让人不辨是非、弄虚作假、看上级眼色行事的所谓驯服工具?他非常痛苦,又没处言说。他本来是个存不住话的直性子,这时也只有按古代思想家老子所说“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和其光,同其尘”,掩藏起自己。
周围运来了许多马粪猪粪。接着便是紧张的回填工作,一层粪一层土地往里填。一边填着水一边往上冒,一会儿这里又变成了一个大水池、大粪坑,腐熟的干马粪扔进去不沉底,一堆堆地漂在上面。队长又让人们脱光衣服进里面去踩,边踩边填土。白刚这人就是作不来假,他觉得这稀泥汤里也能栽稻子?不是白受罪吗?便说:“队长!这样的稀泥里插秧,稻子能活吗?也立不住啊!”万队长生气地说:“让你干活就干活,你这是散布什么论调?简直是破坏大跃进,不想干别干了,撤销你的班长,你们全班都给我运秧去!七班上。”
班长的职务对白刚来说,并不足惜。而且在那稀泥坑里干活实在憋气,离开那个万队长去运秧也许好受点。原来他们以为运秧就是把一块地里的秧子起下来,用筐挑来就行了。哪知却是在长得最好的一片一百多亩的稻田里,从已经出穗的秧苗里,挑最好的稻秧,每人挖下几墩抱着回来。几乎全大队的人都参加了这项“神圣”的抱秧工作。把一百多亩快成熟的水稻踩了个乱七八糟。白刚看着到手的粮食被白白糟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人们怀里抱着秧子,好像抱着个婴儿,排着长队运到圣地“卫星”田里。因为怕晒着秧苗,“卫星”田里,早已搭好棚子。大家把刚挖出来的稻子一棵挨一棵地摆上去。怕它倒下,每隔一尺再横拉一道绳子。绳子都高出水面一尺多,这样水稻便不致倒伏。为了通风,一尺一个通风道,每条通风道口都用自行车架子蹬着一个自己发明的鼓风机,往稻田里吹风。而且“卫星田”里小水长流,目的是给稻子降降温,打打“强心针”。
“卫星田”弄出来了,所里领导各大队领导都来参观,大家很高兴。所领导郝书记可能看出了干活的人们的一些怀疑,便鼓励大家说:“大家要鼓足干劲,献计献策,千方百计保成活。有人可能怀疑:这能创高产吗?嘴里不说,心里会想,等秋后见。‘秋后算账派’总会有的嘛!听说你们这里就有个班长,不仅怀疑高产,而且说不能活,说稻子立也立不住。事实胜于雄辩,你看现在立住立不住?而且长的很好嘛!我告诉这些‘秋后算账派’们,你们不用怀疑,不用算账,保十天的成活,就是胜利。这次有十天,以后就会有二十天,三十天,就会有大丰收。到那时我要找你们这秋后算账派彻底算账。”
天不遂人愿,炎炎烈日的蒸腾,干热风的袭击,不久,稻子便黄了、蔫了,很快又瘫倒了。还没等稻秧枯黄,场部便把这一切设备全拆了,把密密麻麻的稻子也翻在地里沤了肥。上百人几天几夜的鏖战,转眼间一切烟消云散。
事实胜于雄辩,领导不仅没有找白刚这个秋后算账派算账,又悄没声息地让他到菜园班当班长去了。白刚这回倒因祸得福,他可离开那个心术不正惯于作弄人的花班长了。菜园班是个四五十人的大班,一直是张强云的天下,后来当了大队部的班长,仍然兼菜园班班长。最近又让他负责妇女队草绳厂的电气化改造,他实在顾不过来,和领导要求让白刚来当班长。白刚对种菜不懂行,大事仍然是张强云作主,但具体事儿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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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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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国庆节,是举国欢庆的节日。在社会上,到了这一天,不仅休息一天,而且要举办许多活动,在这里,虽然谈不上欢乐气氛,但是人们还是盼望着这一节日,主要是想休息。
国庆节终于来了,带给他们的却不是福音。这天倒是没有出工,是开大跃进动员大会,掀起一个秋收生产新高潮。首先是郝书记讲话,要求大家宁掉十斤肉,也要争上游。重新做人,早日解除教养回到社会上去。早日回到社会上去,这是改造者和被改造者共同的目标。过去几次高潮中也说过都没有兑现,人们认为是一种欺骗。不过这时人们认为这句话也许是真的,这些人问题本来不大,一年到头了,秋后总会解决一批人吧!所以这次讲话还有鼓舞作用。
讲话以后是宣布奖励名单,奖励了一些认罪好劳动好的人。绝大多数的班里都有两三名,许多班长都在名单之内。不过人们很奇怪,没有白刚。白刚自己明白,因为他不认罪,而且不打小报告。花班长倒是好上小报告,但他专说别人坏话,而且劳动中偷懒耍滑,名单里也没他。所以原来五班这两个班长,不仅自己不能受奖,把别人的功劳也埋没了。那个班没有一个人受奖。
对领导的报告,人们并不认真听。多是趁机休息休息。坐在地上,双膝一拱两只胳臂往膝盖上一搭,头枕在手上,便可以睡上片刻。最惹人注目使人震惊的是宣布对一批人的惩处。虽然只涉及少数人,却人人关心。有一对旧日情人夜晚在大墙外偷偷幽会了一次,发生了关系。男的理发,出入方便,据说那个女人偷偷出去不到一刻钟,还是被班里发觉了。他们双双以流氓罪被逮捕,当下在台上五花大绑押下去了。有一批拒绝劳动或消极泡病号的关了禁闭。
奖惩以后,是各队代表讲话。这些表态千篇一律,开头都是感谢党和政府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一定脱胎换骨再造一个新的生命。后面便是劳动中如何表现冲天的干劲,争创什么成绩。讲的人在台上精神抖擞,气壮如牛,听的人在台下却精神萎靡,心事重重。
只是最后妇女队的代表讲话,使人们又兴奋起来。这里人们难得见到一个女人,尤其是年轻的知识妇女。所以妇女队的代表王雅兰一上台,人们便一扫那种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样子,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望着台上。
只有白刚悬着一颗心,不知她会闯出什么祸来。白刚到菜园班以后,他们一起搞过草绳机电气化,与她有过多次接触,深知此人的性格。
白刚看到她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先对主席台上的人们深深一鞠躬,又对全场的人们深深一鞠躬。然后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稿子念了起来,白刚心想她可能把那犟脾气收敛一下,也许不会出什么事吧!只见她十分温和地对大家说:“我大学毕业以后,自愿到了一个艰苦的偏远煤矿工作,对工作充满了热爱,对生活充满了理想,对新中国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可是‘反右’运动中把我打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这对一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年轻的姑娘,新婚的媳妇来说,无异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我觉得这是党对我的误会,是母亲错打了孩子,是个别领导违反了党的政策!这是个别的事例,所以到这里以后,我不服,多次申诉。但这些申诉都没有结果……”
她以女性特有魅力,用悠扬动听的声音,娓娓地诉说着。这个开场白长了一点,好像也不合时宜。
这时白刚的心重又悬了起来:她说这些干什么?谈这类问题最后怎么收场?难道她要认罪?绝不可能。唉呀!她很可能要惹祸。
一般人都以为她是在诉说自己的思想转变过程,怎样由不认罪到认罪。她过去不认罪是公开的,现在大会上讲这些,一定是有了转变,所以满有兴趣地听她说下去。当她说到“年轻的姑娘,新婚的媳妇时”,还引起了人们的笑声,连主席台上的人也笑了。有些人还在下面插科打诨地取笑说:“你是姑娘还是媳妇?”
但是形势急转直下,她说完申诉都没有结果以后,便把举着稿子的手往外一甩,突然高声喊了起来:“现在我相信这不是个别事件,是大冤案。我要事业,要丈夫,要孩子,要自由,要真理……”
会场马上乱了。主席台上大声喊叫:“妇女队,妇女队,你们怎么搞的,快来人把她拉下去。”实际上这时主席台上几个人早已把她扭住了,但她仍然在台上挣扎着:“我要真理,我要申诉……”白刚的心立即揪成了一团,在心里痛苦地说:雅兰哪雅兰,你怎么办这样的傻事啊!
这时妇女队长带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倒,扭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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