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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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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喜福穗子的玲珑玉,与当日寒酸景况已是天渊之别,这自然是纪书尘所奉润笔之功。

凉阁中,济天下高踞上首,下首坐的非是旁人,而是龙象白虎二天君。

纪若尘云风走后,二位天君闲来无事,就来央求济天下的为他们讲解一下天一下大势,治国经世之道。二天君初时本以为济天下不过是一介酸儒,后来见不仅是纪若尘,连云风也时常向济天下讨教大下大势,并且对他言听计从,立时就对济天下起了滔滔景仰之心。他们的想法倒也简单,云风的眼光必是不会错的,他们看不出济大下的过人之处,只能说是自己有眼无珠。而济天下也好为人师,一听有人愿意来听课,自无不应的道理。且二天君素识大体,通事理,不管名目是柬修也好,润笔也罢,都是丰富的紧。

洛阳中本来还有进德宗十名弟子,只是一来他们均已饱读诗书经典,又需学习行军布阵,实在没什么时间来听济天下讲经论势。因此,济天下就更热衷于教诲这两名尊师重道,好学不辍的学生了。

二天君听了济大下这么一句,个由得而面粉觑,均觉得圣人此言实是大谬不然,天下之事,还有大过了生死的?他们心中有疑,当即问了出来。

济人卜眯着眼听罢,道:“生死、节义,天下多的是士人学子奉为皋圭。然圣人之学,原本天机活泼,生意盎然,得天理地意之进化,然后生学者泥迹失神。你们只有学会个中真理,才能用好圣人学说,否则一味纠于死生事大的表象而不及其他,此关总是不透,此关不透,则浮生虚度,大事不了。”

二天君如在云里雾里,互现良久,也解个了济天下语中之义。

龙象天君扯了下白虎大汉的袖子,低声道:“这个……济先生的意思是……”

白虎天君肃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道:“济先生想必是说,虽然圣人这句话是错了,也很多人还奉举为经典,也会依此行事。我们明白了这一节,就会知道这些人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再对症下药,收拾那些迂腐之人又有何难?”

龙象天君一脸赞叹,“济先生果然是微言大义!”

济天下象是没有看见两人私下动作,也好像没有听见龙象天君后面若有意若无意提高音量的那句话,径自道:“看你们如此好学,这样吧,自明日起,你们每天过来三个时辰,我为你等—一解说圣人之道。”

“啊?!”龙象天君面现难色,“三个时辰太长了些,我们每天还要修炼进道法……”

济天下顿时沉了脸色,道:“圣人大道,哪有讨价还价余地!”

白象天君一把捂住龙象天君的嘴,向济天下陪笑道;“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我们定会准时候教。”

济天下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起身离去。

龙象天君抓下白虎天君的手,低吼道,“我们每日里要修习道法六个时辰,哪有时间再听三个时辰的课?”

白虎天君哼了一声,一脸深沉,就欲效法在庄周,以讽喻点化龙象这呆徒。可他嘴巴张了半天,胸中又哪有暮鼓晨钟般的讽喻?见龙象一脸殷殷期待,白虎个由得额上冒汗,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本朝女装服色,当下灵光一观,张口就道“:这辰光嘛,就家女人的胸,只要肯挤,就一定会有的!”

龙象叹服。

章三十六 黄泉 上

“让我过去…”

“过河……”

“杀死她……”

一声声呼喊不住传来,飘渺不定。细听之下,那声浪中高低粗细各异,男女老幼皆有,叠叠人耳,竟是有千万人在呼喊,但语调部透着冰冷,感受不到任何应有的情感。

纪若尘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这些呼喊的含义,直到背后一记大力挽来,推搡得他身不由已地向前一冲,又撞在前人身上,他的神志才稍稍清醒了过来。

纪若尘睁开双眼,初入目的只是茫茫黑雾,有若实体的道道雾气曲伸变化,影影绰绰,完全无法辨别雾后是些什么。

背后又是一阵大力撞来,纪若尘心下大怒,转头望去,看到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隐在雾气中,五官都有点模糊。那男子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口中不住道:“过河……过河……”

纪若尘未及发怒,骇然发现那男于除了一张脸清晰些外,整个躯干似是由半透明的黑雾构成,一片模糊。那男子的脸不住飘近,又是一股无形力量传来,撞得纪若尘不住退后,接连撞上了许多人。

那感觉意似身处拥挤的人群中!纪若尘大吃一惊,急顾左右,这才发现周围尽是这样只见而容,身躯模糊不清的行人!众人均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瞪着一个方向,簇拥着行去。

纪若尘向前方望未,除了无穷无尽的茫茫迷雾,绰绰人影,再无他物。迷雾之中远远传来阵阵波涛之音,看来确有一条大河横亘于前。他再向后一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身后也是人头涌涌,队伍绵延不见尽头,直没入无尽黑雾之中。何止成千上万!

一惊之下,纪若尘立刻清醒了许多,想起了与云群华和苏苏之间发生的种种事,再看看前后左右,他忽然发现,这些并不是人,而是万万千千的死魂!

那么自己呢?一股针刺般冰寒的战栗通遍全身,纪若尘惊得低头看看自己,见自己四肢俱全,身上还有着生前的服色,与周围魂魄大不一样,这才心中稍定。然而他旋即疑惑又起,自己这算是什么,是已经死了吗?

一旦发觉周围仅是死魂,纪若尘立刻明白了此前听到许多呼喊的含义。对于冥界黄泉,道书典籍中是有许多记载的。这些死魂所说的过河,想必要过的是弱水。传说中弱水片物不载,一切带有阳气肉身之物经是入水即沉,万千死魂惟有靠摆渡人方可渡过。

然而纪若尘疑惑仍是未解,那声声‘杀死她’的呼喊又是什么意思,这不己经是地府阴间了吗,难道已死之人还能再死一回不成?没有多久,一条涛涛大河即隐约从黑雾中浮观。然而此时前方死魂突然不再向前,后方的死魂仍不断向前拥去,原先秩序井然的队伍顿时凌乱起来。纪若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看不到前方。他向左右一望,身体一动,向左方挤去。他这一动不要紧,周围那些只知向前的死魂突然齐齐转头。盯住了纪若尘,口中声声叫的全是:“想去哪里?!想去哪里!?”

成百上千死魂齐声呼喊,立时让纪若尘吓了一跳。然而他忽然想到,自己死都死了,还要再怕什么?

有念于此,纪若尘再次向左方挤去。他刚刚一动,身后那中年男子黑雾翻涌的躯干中,忽然伸出一双隐隐约约的手臂,扼向纪若尘的咽喉,叫道:“不许走……”

周围立时有数十死魂应和道:“留下他……”,

“不要让他走了……”

“他该和我们一起……”

纪若尘转头望向那中年男于,突然大喝一声:“给我安心去死吧!”喝声未落,他己闪电一拳击入那死魂面孔中。这一拳击出,就似撞入一团冰冷的水中,附着肌肤上的寒意刺骨欲裂,拳头的落点柔韧,隐隐有反弹之力,那感觉说不出的诡异。那中年男于的而容极度扭曲,终于有了表情,似是恐惧,又似是痛苦。

纪若尘心念微微一动,试运起三清心法,攀上立生一层淡青火焰,轰然在那不肯放他离去的死魂体内燃烧起来!

纪若尘拳已收回,然而淡淡火焰却依旧在那死魂体内烧灼着,已越燃越烈,转眼间就遍布他整个有形而无质的身体,勾勒出一幅纤毫毕观的火人。

啊!!

死魂痛苦之极的嘶吼不住在这没有天空星辰,不辨东西南北的茫茫冥界回荡着。死魂纷纷后退,生怕沾染到一点他右拳上吞吐不定的火焰。纪若尘更不迟疑,直接队伍左方冲去。

他这样一动,本来有所畏惧的死魂们又鼓噪起来,纷纷叫嚷着要拿住纪若尘,千万人声初时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渐渐如涓涓细流汇成汹涌的大河,涛猛浪急,一波一波冲击着纪若尘的神识,不令他独自逃离阴间地府,务要与众人一同永坠地狱。

既已决定放手一搏,纪若尘多年压抑于胸的豪气终爆发出来。他把所有顾虑抛去一边,足下加速,右拳挥舞,倏忽间己冲出百丈之远,硬生生在无数死魂中杀出了一条火路!片刻功夫,他忽觉周围压力一轻,原来已冲出了死魂队列!说来也怪,甫一杀出,纪若尘只觉自己冲出了一道无形的樊笼,头脑又清醒了小少。他回首望去,见死魂队伍中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当中是数以百计的死魂在烈炎中不住哀号。无数死魂都在望着他,嚣叫着,要他回归亡者的队列。但这些死魂都立足在一条无形的界线前,尽管人潮涌动,互相推搡,却没有一个敢于逾越雷池一步。

纪若尘辨别一下方向,转身向那条大河奔去。若这条河真是道典所载的弱水,那他就真的是死了。

在这冥界地府,纪若尘的行动分毫不受影响,远不是那些死魂的笨拙木讷。他一发力,数里转瞬即过,片刻后己立在河畔。

果然是弱水!

这一道河何止千万丈?一眼望去,但见浩浩烟波,烟雾弥漫,根本看不到对岸在哪里。河上方是茫茫的黑,没有天空,没有日月。

说也带怪,在远方可以听到波涛之声,看到浪潮排岸之态,此时,立在河畔。脚下反而是毫无水声。纪若尘料加了一口冷气,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片物不载,果然是弱水。

深黑河岸中淡灰色的河水了无生气,一道道荡漾而来的波涛湍急无比,水下

影子幢幢,不知淹了多少冤魂在里面,伸臂掳拳,做呼号哀呼之势,纪若尘却偏偏听不到一点点声响。

纪若尘还弄不清自己的状况,虽然身已在阴间,但显然又与普通死魂迥然有异。在这黑白与灰构成的阴间,他是有色彩的。

纪若尘回首望向来处,从这个方向看去,视线竟然不受方才铺天盖地的黑雾干扰,约在数百丈外,那道宽达数百丈的死魂长龙仍在互相推挤着,叫嚣着,几乎不得寸进。



现在他能够看清方才前而死魂停步的原因。只见河面上有一轻舟,业己离岸三丈,在湍急的水而上团团打转。看那轻舟小如蚱蜢,堪堪容纳得四五死魂而已,真不知这许多的死魂要何年何月才能得渡。

那叶轻舟上隐约立着个女于,并不似传说中的摆渡人,反在与不住蜂拥而来,试图登船的死魂激斗着。她手中一边黑气纵横,似是一把巨剑,每一剑挥出,就会将数个死魂斩落河中。然而死魂实是太多,任她剑气如涛,也斩不尽杀不绝这许多要登船的魂!

那叶轻舟只在离岸三丈处盘旋,也不知是她不愿开船,还是根本不懂操舟。弱水三丈处似有一条无形边界,三丈之内死魂可踏水而行,一过三丈,则立时为涛涛弱水吞噬,再也不见出水。

一见那女子,纪若尘登时大吃一惊!她,也是有色彩的。看那舞剑风姿,十分熟悉,依稀就是云舞华。他望向那女子的同时,她似有所感,同时回望过来,果然是云舞华!纪若尘仍记得生前种种事,此刻虽已在阴间,但也不知她究竟是敌是友。就在他犹豫未定时,云舞华忽然从舟中跃起三丈,一声清叱,挥手间一道黑气向纪若尘隔空袭来!

这道半月形黑气来得并不如何迅疾,威势也不强横,但纪若尘仍记得她在尘世时的伤害,惟恐这黑气中另有玄机,于是向侧方一跃三丈,轻轻巧巧地让过了这道黑气。黑气擦肩而过时,纪若尘知道自己灵觉仍是极为敏锐,黑气虚弱淡薄,实在谈不上什么威力。对付那些死魂是有余,对付他可是没什么用处。

纪若尘心中大定,又望向弱水河畔。云舞华又陷入与万千死魂的苦战,这一次再也无暇分神他顾,甚至于向这边看上一眼的能力部没有。死魂越聚越多,甚至有数个死魂从同伴头上跳过,扑到云舞华身上!饶是云舞华心志如钢,在这阴间冥府中也大受影响,忍不住尖叫一声,手中黑剑乱砍一气,才将舟上死魂尽断斩入水内。

纪若尘看看弱水,又看看轻舟死魂,再与道典相对照,已然明白云舞华不能象那些死魂一样踏足弱水,而在阴间行动能力又有限,看来最多一跃数丈,而她正前方百丈之内皆是密密麻麻的死魂,哪有她落足之处?

他再观战片刻,已知凭云舞华目前战力,自己若与死魂一起攻上,完全可将她逼落弱水,或以拳上三清其炎焚毁她的魂身,永绝后患。这个念头实在诱人,但纪若尘稍一思索,摇了摇头,现下非是节外生枝的时候。能够灭敌固然很好,然而自己重返尘间方才是最重要的事。

纪若尘当即转身,沿着弱水行去,将死战中的云舞华抛在了身后。

弱水涛涛,死魂亿万,绝非一叶轻舟可渡,这道路水上必有其它的摆渡人。

果不其然,纪若尘感觉疾行有一刻功夫,见到一叶轻舟突然出现在空无一物的河面上,飘飘荡荡地横渡急流。撑舟者斗笠蓑衣,正是道典中所载的摆渡人。那摆渡人见了纪若尘,舟头一偏,已向这边驶来,转眼间就停靠在了岸边。纪若尘四下一望,四野黑沉沉。空旷旷,再无一个死魂现身,不由得十分奇怪为何云舞华那边就有数之不尽的死魂聚集?

但此刻容不种纪若尘细想,他身形一动,己上了渡舟。那摆渡人凝望着纪若尘身后,久久不动,一双撑舟的死灰双手却在不住微微颤抖。纪若尘大疑,也回头望去,但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道道线绕在一起的淡淡黑气标出了自己离岸登舟的路线。可这弱水之畔尽是忽浓忽淡的雾气,自己在阴间用不出瞬间破风跨空的道法,跳跃时扰动了雾气实属正常,何以这摆渡人惊讶至此?

那摆渡人忽然干涩笑道:“我们虽然是来者尽渡,但能登船的都是有缘。公子坐稳,我们这就过河去了。”

轻舟灵巧地调了个头,向茫茫弱水对岸行去。这一次借舟渡河,纪若尘方知弱水之浩荡无边!眨眼间小舟已在弱水上行了数个时辰,仍看不见对岸,举目四顾,所见尽是涛涛河水,连纪若尘先前看到的水下冤魂也一个全无。那摆渡人忽然停了舟,向纪若尘道:“再向前就有大风浪了,十分凶险,不知公子带足了渡河之资没有?若无渡资,就请公子在这里下船。”

纪若尘登时愕然,他从未听说过弱水还要渡河之资,且自己一介魂身,根本是有形无体,又哪来的渡河之资?那摆渡人停舟河心,四下旨是片物不载的弱水,让他如何下船,分明是勒索。纪若尘而色不动,心中己杀机暗起。当下他一抱拳,向摆渡人施了一礼,道:“我是枉死之身,实是身无长物。不知大哥所需渡河之资划可物,若是我有的,断不敢吝惜。”

那摆渡人斗笠下的面孔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出容貌五官,只有两点碧火闪耀,看来该是眼睛。他望了望纪若尘,忽又笑道:“这渡河之资常人可是付不出的,但公于非是常人。只消下次相见时公于答应帮我一个小忙,我就送公子过这弱水。至于具体帮什么,待有缘再见时,我自会说与公于知晓。”

纪若尘暗忖道如此要求,岂不就是说这一次过对可以白渡?他当即答应下来。

摆渡人又摇起船楷,轻舟继续向前。果然如他所言,行着行着,弱水的风浪就渐渐地大了起来。

那摆渡人边操舟边道:“看公于是初入阴府,既然您己付过了渡河之资,我就与您多说两句。公于要过这弱水,想必是要去地府鄷都的。但公子可与其它人不同,身上还保着阳气魂魄不散。因此地府里那些阴和鬼卒什么的是命令不了公子的,公于但凭自己心意行事就好。不过您既然身有阳气,这鄷都城嘛,其实是去不得的,您好自为之吧。公子坐稳,起浪了!”

此时弱水上的波涛越来越大,时时会有一丈多高的巨浪扑面而来,轻舟犹如一片柳叶,在波峰浪谷间不断沉浮。

风浪更大了,轻舟时而站立浪尖,时而重重跌入浪谷。

此时弱水上的波涛越来越大,时时会有一丈多高的巨浪扑面而来,轻舟犹如一片柳叶,在波峰浪谷间不断起伏。

纪若尘子幼在北地长大;哪见过这么大的风浪?又一道巨浪擦舷而过,兜头溅了他一身。纪若尘举袖遮挡中,突然对上两只眼珠,没有眼眶,几丝经络悬空飘浮,眼黑少,眼白多,充满血丝,死死瞪着他。纪若尘顿觉一阵恶寒疯狂地侵袭入心口,他大惊默运玄功,方才遏制住胸腹间几乎要把心脏吐出来的翻腾。

在这涛涛巨浪中,竞然隐约藏着许多东西。纪若尘用上了神,在下一道巨浪到来时凝神望去,这才发现浪中不知藏着多少具死魂,那死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双双手向他伸来。死魂的口不住开合,虽然纪若尘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吼些什么,但不断侵袭上身的阵阵冰凉寒意,却知必是咒他入水的恶毒话语!风浪更大了,轻舟时而站立浪尖,时而重重跌人浪谷,又每每在巨浪中间不容发地穿行,看着时时高逾数十丈的巨浪,纪若尘小禁头晕目眩,双手紧紧抓住船舷,不敢稍动。身处弱水正中,别说他此刻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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