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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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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火折子高举过头顶,孟帅抬头看向上面,但见整个天花板上血迹殷然,斑斑驳驳,满墙都是。血液已经半凝固,不复当初鲜艳,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烈。
在我的床下,难道生了一场大战?
想到此处,孟帅只觉得自己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地下的危险近在咫尺,自己竟然几个月睡的安安稳稳,没一点察觉,这条性命真的是捡来的。
这地方不妙,还是早点出去的好。
拍了拍衣襟,孟帅暗自不爽,他本来带了防身的匕,给傅金水借去,现在还没回来。因为还没开始学长兵刃,他也没有准备。头顶上的钢板凭他身上的力量未必推得开,尤其是因为凌空,不好借力。
没办法,先上去看看。
孟帅用手撑住墙壁,往上一跳,已经踩住了墙壁,折过身子,双手推上了顶头的天花板。
因为重力的原因,他很难在跟地面呈九十度角的墙壁上支持太久,但将力量灌注脚底,在墙上支持一时三刻,倒还不算麻烦。
等到头顶凑近了天花板,孟帅突然一怔,惊喜的现,在他头顶的某一处,居然是与众不同的。
在他正上方,有一块长七尺,宽五尺的板子,居然放出灰蒙蒙的光华。虽然光芒极其微弱,若是不凑近了细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异状,但就是这一点光芒,让这个部分独立于整个天花板之外。
这想必就是机关所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机关居然会光,但能找到出口,至少知道往哪里用力。
手在机关板敲了敲,又各处摸索了一遍,孟帅觉得自己肯定找不到开启机关的办法了。作为一个大师级的巧匠钟少轩的弟弟,他对破解机关也有一小手,但眼前的情况不属于他熟知的机关中的一种。
那就用蛮力试试吧。
撑到墙壁上,孟帅力贯双臂,用灵龟养志心法将力量团团聚在两个掌心,向前推出——
碰!
强大的后坐力,让孟帅一下子滚落在地。
“我擦!”
良久,这是唯一的声音。头顶纹丝不动,不见一丝光明。
失败了。
孟帅甩了甩手,手臂隐隐麻,手掌更是刺痛非常。还好,他没有受伤。若是一般人这么使劲打岩石,肯定是要收挫伤的,说不定还要骨折,但学武的人自有用力的方法,可以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虽然没受伤,但于事无补。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光芒仍在,丝毫不以他的力量为转移。
孟帅咧了咧嘴,倒也不算失望。这种事情不能硬来。举重境界的武者,膂力大约在一千至两千斤。以他的力量,倘若是一把锁,那么无论如何总是拧得开的。倘若是一个木门,也能强行推开。
但若是钢铁大门或者石头门,那就力有不逮。即使是状态好的时候,两寸以上的钢板,也不可能用手掌轰开。至于什么轰杀成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倘若是有接缝还罢了,或许还有着力点,不能轰开,可以往外推开,但眼前并无接缝,等于要把钢板拦腰打断,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靠自己一个人,恐怕很难脱困。要是能联系上外面的傅金水就好了。
这个时代,通信只能靠吼。
孟帅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转,让声音以内力裹住,送出道:“傅先生,听得见么?”
声如洪钟大吕,尾音在黑暗中回荡,震得四面不住回音。
良久,毫无声息。
孟帅连续叫了几声,声音不可谓不大,但不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回音。
果然邪门!
他的声音可不是喊出来的,而是含着内力喷出去的。内力送出的声音,可是连一尺厚石墙都能穿透的,钢板也不在话下。对面的傅金水不会在他之下,倘若能听见,肯定也能把声音送进来的。
除非有特殊的隔音手段,能够完全隔绝两边。
至于敲门,那也不用尝试了。自己刚才轰门的声音可比敲门大多了,不也一点回应都没有么?
想想也是,床底下一场大战,连傅金水都没察觉,自己这点呼唤,又怎能例外?
此地真正是困顿的绝境!
想到此处,孟帅颇觉灰心,用手撑住墙壁,慢慢吐出胸中一口郁气。
一阵风吹过,背脊登时凉。
风?
转过头去,就见自己身后,一人高的出口,连接着一条幽幽的巷道,一眼看不到尽头,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举着火种看去,但见那条巷道一人多宽窄,围墙和地板都用大理石铺就,居然微微反光。若论精致,还在荣家地下那暗道之上。
孟帅当初觉得这个巷子里的隐藏**oss,应当是郭宝莲无疑。但当他看到这条通道时,立刻产生了怀疑——郭宝莲虽然不错,说到底不过是个独身女子,又有什么势力可言?凭她怎能在地下建造这样的地道?
但要说不是郭宝莲,还有谁将这小巷视为禁脔,不许其他活人居住的?
倘若有一伙人在地下活动,并且几次出手,伤害了上面的居民,那么这暗道中就隐藏了十分危险的敌人。
要不要去看看?
倘若不去,呆在这儿也没意思。
孟帅从兜里掏出了他仅存的防身的武器——那个机关铁,薄薄的利刃很想装饰品,但极大地改变了他手无寸铁的处境——然后审慎的走上几步,踩上了大理石的地板。举起火折子,往前走了几步。
地道中很平静,出乎意料的,看来只有一人多宽的夹道走进去并没有狭窄局促的感觉,底下的大理石打磨的很光滑,走上去也不觉得辛苦。
这阴森森的小道,竟也走出红地毯的感觉来了。
唯一的麻烦,是火折子不能持久,孟帅将自己囤积在黑土世界里,几把不值钱的药材拿出来,选了一根粗长的黑木枝作为火把,暂时顶上。这黑木枝也是一味药材,三尺长的个头在外面就要卖一百两银子,用它做火把,比用百元大钞点烟还刺激。
走了几百丈,前面分岔了。
孟帅迟疑了一下,他肯定不认得路,不知道往哪里走,但也不特别着急。倘若是天然形成的山洞或者荒野路途,那么岔路有可能是死路。但这种地下通道,多修一寸,都要花好大的成本,不大可能修些莫名其妙的死路出来。
无非就是目的地不同罢了。
当然,即使每个都通向出口,也有生门和死门的区别。最好的,当然是找到了直通外面的出口,差的当然就是已经被封死的死路,最差的就是一头撞进敌人的匪窝。
沉吟了一下,孟帅用机关铁在拐角上留下了记号,以便万一不成退回来认得,这才用扔鞋的方法选定了一个岔道。
沿着岔道走了几步,眼前又再次出现分岔。孟帅压住心中的惊疑,再次选择了一条道路。
等他第三次选择道路,要在墙壁上刻下方向时,突然脸色一变。
在墙壁上,已经有箭头做的记号了。
那是一根细细的黑笔,在墙体上画的记号,指向左边那条道路,粗细和他前世用的细签字笔差不多,几乎与墙体融为一体,若不是孟帅也要在那里做记号,因此趴得比较近,是万万看不见的。
左边?
孟帅心中一动……要不要去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倒也没什么顾忌,反正本来也是乱走,不如碰碰运气。孟帅当下转向左边。
左边的道路没什么差别,大理石一路铺到底,黝黑暗沉,也不见出口的征兆。走了片刻,再次遇到了分叉口,孟帅心中微动,再次细细查找,果然又在墙壁上现了提示的记号。
果然是指路。
不会是陷阱吧?
孟帅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箭头继续走,只是走的越慢了。
他现在还不着急,体力还充足,不可慌慌张张,一头撞进陷阱里。
连续走过五个岔路口,每个路口都有箭头指路。只是越到后来,箭头颜色越浅,画的也歪歪斜斜,最后几乎就是一条细丝,连方向都难以指明。给孟帅的感觉,是画箭头的人越来越没有力气。
也许,快到地方了。
终于,再次转过一个岔道,孟帅停下了脚步。
到地方了。
眼前的甬道依旧长长的,直通远方,但在甬道中间,斜坐着一人。
六十二暗中来
孟帅忙抢了进去,但进去两三步就停了下来,无法往里走。
就见杨金水背对着门口,身子几乎把门堵上,从背影上看,身形拔得笔直,不见丝毫伤弱之态。
孟帅叫道:“傅先生,你没事吧?”
傅金水一回头,孟帅就是一怔。
傅金水的神态,出乎意料的阴沉。两道剑眉斜挑,嘴角抿着,将他相貌中本来就有的冷峻放大了百倍,整个人都散出一丝煞气。
孟帅还是第一次见到傅金水的阴沉神态。平时傅金水神色也算和蔼,这时收了笑容,孟帅才觉,他其实长了一张天煞孤星的脸。
傅金水身上的气质,孟帅也曾见过,前两天勤姐身上,便有这样的气质,那是戎马倥偬形成的血煞气,但傅金水平时隐藏的很好,这时骤然放出来,竟如火山爆一般,连孟帅也觉得心中寒。
好在傅金水见了孟帅,神色略为平和,道:“小子,你来了。”
他这一侧身,孟帅才看清,他前面半边袖子竟是鲜血淋漓,月白色的袖子染了半袖献血,自然的垂下,掩住了手臂,看样子受伤竟然不轻。
孟帅暗吃了一惊,他弄不清傅金水的武功修为,但从直觉来看,一定不低,能将他打成这样,那是什么人物?
目光越过傅金水的身体往里看,但见房间一人没有,只有一床被子胡乱扔在地下。
孟帅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道:“人呢?”
傅金水道:“什么人?”
孟帅道:“自然是打伤你的那个。”
傅金水冷冷道:“跑了。”
孟帅惊道:“跑了?怎么跑了?跑了你干嘛站在这里?你现在堵着门不是为了放在敌人逃出来么?”
傅金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为了防止他再出来。”
孟帅道:“什么?”紧接着想起一事,道:“难道说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反而是从我房间里出来的?什么地方?我房间里有密道么?”
傅金水没料到他反应的很快,点了点头,道:“刚刚床板被掀开,有人从里面射出冷箭来。”
孟帅脸色顿变,道:“我住了一个多月,竟不知道自己的床下有暗格!倘若赶上我……是冲我来的吗?是谁?”
傅金水道:“没看见人脸——手脚倒是挺滑溜。”他一伸手,抓住往前查看的孟帅,喝道:“你最好别过去,谁知道还有什么机关?”
孟帅本打算查看,被他扯住,也值得暂时罢了,就听傅金水问道:“你得罪人了?”
孟帅心中一惊——要不怎么说做贼必心虚呢,他本来坦坦荡荡,没什么得罪人的地方,但刚刚得了一笔横财,立刻担忧有人打自己的主意。
但想了想,他又放下心,似乎不至于如此,此事天知地知,没其他人知道。
当下他放松道:“肯定不是我……我也没得罪谁。”他突然想起一事,道,“哦!“
傅金水见他神色变幻,就知道他心里有事,正要开口,就听慕容佳道:“傅先生,我打水进来了。”
孟帅道:“既然如此,你出去医治伤口吧。我在这里看着。”他这时心中慢慢理清楚了一个思路,渐渐有些抓到了影子,还需一个人整理一番,或者回去问问百里晓。
傅金水哼了一声,也不转头,道:“把水端进来。”
慕容佳端水进来,将水放在一边,傅金水道:“你出去,我要换衣衫。”
孟帅心道:在这里?你倒是不耽误事。这句腹诽倒没有出口。
慕容佳道:“我拿了伤药和绷带过来,替你换了便是。”
傅金水道:“那不方便,你出去吧。有这位小兄弟帮我就是。”
孟帅没想到他这么光明正大的使唤自己,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心道:百里先生说的也对,我真是够好说话的了。
慕容佳俏脸一沉,道:“什么意思,你小看我慕容氏的医术么?”
傅金水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怕你姐姐不高兴。难不成你倒不顾及姐妹之情?我怕没这么好的福气。”
慕容佳脸色登时难看了十倍,道:“那你死吧。”转身出去。
她刚刚出去,傅金水道:“去……关上了门。”
孟帅依言关上门,就听“噗”的一声,转头看时,就见傅金水半坐半摔在椅子里,眉头皱紧,再也隐藏不住痛苦之色。孟帅盯着他,傅金水再次坐直身子,道:“你的匕好用么?借我用一下。”
孟帅将匕递给他,就见傅金水手指夹住利刃,嗤嗤几声,右边内外衣袖同时碎掉,露出里面的肌肤。
孟帅看的暗中赞叹,这几下用力极准,下手极快,而且用的是左手,这一手他就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
但见他一条胳膊全是模糊血肉,不自然的垂着,仿佛那不是手臂,而是一条腊肉,从血肉团中,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孟帅看着心中不舒服,除了那天荣令其的惨状,这也是他见过少有的景象,远胜于一般尸,道:“骨折了么?”
傅金水不在意的道:“手上骨头都碎了。运气不错。”
孟帅道:“这还叫运气不错?那惨的是什么样子?”
傅金水道:“那就是这一下打在我脑袋上。”
孟帅心中暗自佩服。傅金水如此情形还有心情说笑,孟帅也得佩服他的坚毅。
傅金水一边从血肉中将剩余的布条摘除,一边道:“小子,你也该乐了,这一下若不是我替你挨了,打在你身上,那可够瞧的。”
孟帅不语,过了一会儿,道:“这一回是我欠你人情了。”
傅金水讶然看了他一眼,接着笑道:“玩笑而已,你当真了?”
等傅金水将沾染血水的衣衫除尽,露出上身。孟帅拿眼一瞥,但见他背上胸前,尽是伤疤,从色泽看,有新有旧,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孟帅一凛,心中闪过四个字:“身经百战”,不过联想到他的身份,倒也可以理解。
傅金水也不招呼孟帅,自行走到水盆边上,用水冲洗血肉,然后用刀子刮尽腐肉,自行上药,拆开绷带细细缠绕包扎。
整个过程,他都是一个人做下来,熟极而流,虽然眉心紧皱,却没多出一丝声音,整个过程沉默而熟练,仿佛演练了千百次。孟帅想要帮他,竟没有下手的地方。
到了最后,傅金水终于开口道:“帮我穿衣服。”
孟帅指着他的伤口道:“这个可以么?不打个夹板?”突然心中一紧,暗道:这个时代粉碎性骨折有办法治么?不会直接废掉了吧?要截肢么?
傅金水道:“打夹板也没用,回去找个好大夫看看,不然就直接砍掉。”看了孟帅的神色,哈哈大笑,道:“行了吧,这世界上有的是灵丹妙药,也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碰巧我就是能享受这些的人之一,不用担心。三五天时间而已,到时候别吓坏了。”
孟帅看他谈笑自若的神态,真心佩服,这都是坚如磐石的性情,半点偷不得巧,就算是他自认还算硬气,也不敢说骨折之后能不能笑出来,何况骨头碎掉。
傅金水道:“本来想多在你这里住几日,不想今天就弄出这等事,只得提前去……你坐下。”指了指床铺。
孟帅看着光秃秃的床板,道:“你让我坐这里?”
傅金水道:“怎么?怕机关么?我刚刚研究了那床板好久,始终没能让它塌了。要是你坐一坐就能引出问题,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孟帅坐下,傅金水盯着他,道:“关于谁袭击了我,你是不是有线索了?”
孟帅略一沉吟,就见傅金水的目光深寒如冰,下面隐隐沸腾着两团杀气,不有往后略坐了坐,道:“有一点,不过……”
傅金水淡淡道:“说出来,一点线索也可以,我不能白挨这一下。”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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