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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夜不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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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鼻端,依旧萦绕着浓重的脂粉味,她的眼前,依旧是笙歌艳|舞,那画面即使闭上眼睛,都能够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来。
她厌恶的揪起两道弯弯的柳眉,猛然一转身,大踏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走出几步,就听翠娥惊叫一声:“啊!这不是白公子吗?”
“白公子?”
夕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一位白衣公子靠坐在路边的墙角,捂着胸口,双目紧闭,紧皱的眉宇间是驱之不散的痛楚。
“你认识他?”
“奴婢见过几次面,据说是和陌姑娘一同来驱鬼的,和陌姑娘是同门师兄妹。”
“让门前的小童先找人将他扶进我的房间暂行歇息吧,顺便去请个大夫。”
“是。”
夕月此时是决计不想再重回百媚楼了,而且她与这位白公子又不熟,肯出手帮忙,已是仁至义尽。
将白水安置妥当,夕月便和翠娥一同走出花街,前往附近的热闹街市看热闹兼买东西。
街市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呼喝声,混着卖艺之人锵锵的敲锣打鼓声,交织成一片,洗刷了夕月心头的烦躁和沉闷,她唇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连带着行走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小姐,等等我,哎呀!”
人太多太挤,结果一个不注意翠娥就迷失在了人潮之中,加上个头矮,费尽力气好不容易钻出来时,却是怎么也寻不到她家小姐的影子了。
“小姐?小姐!”
买的东西都交给了翠娥拿,夕月一身轻快,蹦蹦跳跳,宛若天真的孩童一般在人潮中穿梭来去,好不自在。
“哇——我要糖葫芦,我要糖葫芦嘛!”
一声啼哭自旁边传来,夕月美目一转,就见在扛着糖葫芦卖的小贩旁,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公子,正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蹬腿干嚎。
“哎哟喂小少爷哟,咱们今天上午已经吃了六支了,再吃下去牙会痛的,到时候夫人怪罪起来,老奴受罚事小,小少爷受罪事大啊!”
旁边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头拉着小孩的胳膊不住的劝着,但小孩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过,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就是赖在地上不肯动弹。
小孩高高的撅着嘴,盯着自己的脚尖闹脾气的时候,一双绣花鞋翩然落在了他的眼前。
他疑惑的抬起小脑袋往上望去,却不小心被阳光刺了下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完了以后再睁开,眼前竟多了一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蹲了下来,与他对视着,他眨眨眼睛,歪着头好奇的望着她。
“刚才是你在哭吗?”
漂亮姐姐说话了,声音好好听!
小孩愣愣的点了点头,目光被夕月的容颜所吸引,盯着看个不停,却并非那些嫖|客们,充满猥琐和下流的**。
而是明澈纯净,带着单纯的喜欢和欣赏,让人觉得,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情都跟着变得晴朗美妙了起来。
“你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怎么还哭呢?不觉得丢人吗?”
故作威吓的双手叉腰,睁大眼睛瞪视着他,小孩转头左右看了看,果然有不少路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瞄着他,他咬咬下唇,底气不足的稚声稚气道:“要你管!”
“我就管了,呐,不如我们来打个商量,如果你不再闹着要糖葫芦的话呢,姐姐把这个买来送给你,怎样?”
夕月从旁边小摊上拿来一只弹弓,在小孩眼前晃了晃。
小孩自懂事起就被关在屋子里,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玩一趟吧,还被家里的老奴管东管西,快要闷死他了!
乍一见到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小孩立马来了兴致,指着弹弓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这叫弹弓,可以打鸟的,你看。”
夕月从地上捡了一枚小石子,放到可以拉伸的那条筋上,用力拉开,对准了路旁大树上正在栖息的一只鸟儿,一松手,啪的一声,鸟儿就尖叫着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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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暮霭沉沉楚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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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小孩看傻了眼,见小鸟落地,忙爬起来跑过去把小鸟捡起来,捧在手心。
“怎么样,想不想要?”
“想!姐姐,你教我怎么玩,好不好?”摸着手心的小小鸟,羽毛又软又暖,小孩喜欢的不得了,看向夕月的眼神里也不由多了几份崇拜。
“好啊,不过你要答应姐姐,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好~”
老家奴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不插嘴也没插手,能有人来帮他哄孩子,再好不过,只要小少爷别弄丢,别受伤,他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这姑娘不仅生得漂亮,看着也面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而夕月,虽在青楼生活了这么些年,但骨子里的野性还是没有被岁月磨砺掉半分,她就是一个来自乡下的野丫头,披上再华美的衣裳,伪装成再优雅雍容的美人,戴上再虚伪的面具,当拿起弹弓的这一刻,这一切似乎都跟着消失不见,与她无关。
她好像一夕之间,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可以漫山遍野疯跑的少女。
只是,天真不再。
“先找一只小鸟,欸那边就有一只!”
“瞄准,拿稳,拉开,不要太用力,不然小鸟就会被你打死的哦~”
“好,好……就是这样……”
“放手吧!”
啪——
小孩的准头终究不如大人,不过依旧和夕月玩的开心,直至分别时,小孩甚至对夕月有了感情,委屈的瘪着小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漂亮姐姐,别走好不好?”
小孩拉着她的手,一抽一抽的说着,夕月笑着摸摸他的头,心中生出无限爱怜,也不知为何,甫一见到这个孩子,她就觉得亲切了。
“快晌午了,姐姐还要回去吃饭,你也乖乖的跟老伯回家,好不好?不是和姐姐说好了吗,要听话,嗯?”
“嗯……”
尽管很不情愿,可答应过的事,小孩还是记得很清楚,噙着泪光的眼睛眨了眨,慢慢的、不依不舍的松开了抓住夕月手指的小手。
“对了,”夕月忽然出声,小孩眼睛一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却听漂亮姐姐含笑问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诉姐姐吗?”
小孩明显失望的垂下小肩膀,带着浓浓的鼻音回答:“我叫上官尔岚,小名牛牛。”
“牛牛?!”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劈在夕月的头顶。
————
翠娥不知道怎么了,自家小姐自回来以后,就站在窗户前,一直动也不动的眺望着远方。
“小姐,你……不开心吗?”
在街市上,她找到夕月的时候,就见她傻傻的站在人流之中,目光落在远处,像是痴了一般。
可当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过往的行人,不断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翠娥……”
夕月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唤着她的语气中,满是让人心酸的惆怅和叹息。
“小姐若有什么烦心的事的话,就对翠娥说吧,翠娥一定会为小姐保密。”
翠娥上前一步,殷殷期盼的看着她完美无瑕的侧脸。
她们主仆二人在外人眼里一定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吧,精于算计,心狠手辣。
可她们,实际上也只是两个柔弱的姑娘家而已啊。
她的满腹心事,瑶卿走了以后,恐怕也只剩翠娥可以诉说了吧。
“你知道吗,我今天碰到牛牛了。”
“牛牛?”翠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从夕月凝重的表情里,也能猜到这个名字的主人,对于夕月来说非同凡响。
“嗯,他就是我的亲弟弟。”
“哈?!”翠娥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亲人哪,呐呐,小姐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呢?”
“我又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呢?”
远方天高云淡,不时有鸟儿掠过天际,扇动着翅膀,自由的翱翔。
她是坠落泥污的游鱼,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离开这个令她深恶痛绝,却赖以生存的地方。
“他现在过的很好,我应当知足,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在青楼做妓的亲姐姐。”
会被别人耻笑的。
翠娥听的心中难过,堂堂花魁都自觉身份卑贱,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又有什么立场去安慰呢?
“对了,把屋里护身的东西收拾收拾,放起来吧,反正,也用不到了。”
“哦。”
翠娥忙敛了悲春悯秋的心绪,应了声,转身去忙活了。
夕月闭了闭眼,对着远方轻叹道:“瑶卿,你终是欠我的。”
而我却已无法再怨你。
夜色,逐渐笼罩着这片大地,也意味着,苟|且偷|欢的序幕,即将拉开。
夕月端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眸,享受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仅余的宁静。
翠娥拿着描眉的笔,在为她细细的画着眉。
有人不经敲门,就轻手轻脚的潜入了房间,翠娥无意中瞄到,微微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见老鸨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便顺从的点点头,停了动作,将描眉的笔递给伸手要拿的老鸨,不惊不扰的离开了房间。
老鸨走到翠娥方才的位置,看着未画完的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挽起袖子,亲自为夕月描完这半弯的眉。
“妈妈,有事吗?”
尽管整个过程都没有睁开眼睛,夕月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不同的人的气息。
老鸨再次叹了口气,在这里熬了这么多年,熬到花魁的位置,也早已成了人精了吧,已,通透明白到,不必看人脸色,就能猜到别人在想什么了。
“月儿啊,这么多年来,你怨过我吗?”
夕月闻言,轻轻的笑,笑声宛若树上的百灵鸟,清脆悦耳。
“妈妈这是说笑吗,从进了这个地方以来,妈妈就对我……我和瑶卿姐妹俩照顾有加,若非遇到妈妈,我们恐早就饿死街头,或遇到歹人,性命不保了吧,感激都来不及,我又怎会怨妈妈?”
除却俩姐妹刚被卖进青楼时拒绝被人触碰而遭到挨饿、毒打的待遇外,被驯服之后的日子,的确是待她们如同亲生女儿般,老鸨知道她只挑她爱听的说,倒也并不点破。
“但今晚,妈妈恐要被你怨恨一次了,而妈妈,对此也是无奈之举,身不由己啊……”
“此言何讲?”夕月敏锐的感到危险的来临,可这非但没有让她惶惶不安,反而有着解脱前的轻松,于是面上的笑容愈发娇俏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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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暮不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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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一字一句的说:“太子,点名要你今夜侍寝。”
???
白水和自己的房间也算是有缘。
昏倒在百媚楼前,被翠娥发现,并找人送回夕月的房间时,途中被老鸨碰见,老鸨便让人将他送回起初安排给他的房间。
借着未灭的油灯一瞧,这里经打斗后的凌乱不再,连同他的一身青衫,也消失无踪。
是被人扔了?还是被谁拿走了?
不得而知。
昏迷之后睡得太久,现下外面犹是漆黑一片,天色未明,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困了。
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木盆,借着里面清凉的水洗了把脸,顿时更觉神清气爽。
他拿着布巾坐在床边,一边擦脸擦手,一边敛眉沉思。
思的是,他为何会对笑语产生那般强烈的感情,如突来骤雨,毫无预兆和头绪,让人措手不及,避无可避,连应对的招数都没有,只剩被淋成落汤鸡的份儿。
他觉得好生奇怪。
纵使,他一时鬼迷心窍,当真对笑语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也断不会一下子爱到离了她,就会心痛到昏迷的地步。
心痛?
白水抚上自己的心口处,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无法控制的噬心的感觉依旧残留在里面,他微微皱了皱眉,深思半晌,不得其解。
莫非,是自己患了什么心疾不成?
正想的头疼之际,外面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而紧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愈来愈近不说,还夹杂着姑娘家压抑而泣不成声的哭声。
想不通的问题再想只是浪费时间,白水扔掉布巾站起来,疑惑的朝门口走去,走到门板前时,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将门打了开来,探出头去看。
自走廊的另一端,迎面走来几个壮汉,合伙抬了个担架,老鸨和一个小丫鬟在旁边迈着小碎步,一边抹泪,一边急急匆匆的跟随左右。
几人像没看见他般,从他的眼前风一样的踏了过去,那担架就这么从白水的眼皮底下掠了过去。
担架上的人还没有蒙住头脸,只是用锦被裹住了身子,得以让白水清晰的看清了她的脸。
是夕月。
因在夜探夕月卧房时,白水曾近距离的看过夕月的脸,所以对她一定的印象,只是,夕月倾国倾城的容颜虽安详而甜美,连妆都没花掉一分,但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是让白水确认无疑——
她已经死了。
瑶卿的魂魄还在等着他超度,所以断不会是瑶卿干的,那么……会是谁呢?
白水顺着抬着夕月的人来的方向遥遥望去。
那里只隐约看得见几个在门外守夜的人,他明亮而狡黠的狐狸眼眯了眯,敏感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猫腻。
但是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前提下,贸然行动总归不够妥当,白水忍下心中疑窦,关门回了房间。
早饭时候,他让伺候的小丫鬟将老鸨唤了来,想打探一些情况,谁知,老鸨来了之后,没等他切入正题,就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
白水将桌上的东西转了转,正了过来,上面写了‘白水白公子亲收’几个大字。
“这是唐姑娘给公子留的信,昨日事情繁忙,差点将这茬给忘了。”
老鸨笑眯眯的说着,扑了厚厚的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凌晨时她曾伤心落泪过的痕迹,只是若仔细观察,就可见到她转动的眼珠中,掺了些许血丝。
白水将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落到信上,面上生出几分厌恶。
“多谢妈妈转达了,这信,我收下了。”
随意将信封塞进怀里,根本没有一点要打开看的打算,老鸨也不在意,毕竟她只是个送信的,送到就好,至于收信人看不看,就不关她的事了。
“那就不打扰公子了,先行告退。”
老鸨起身要走,白水忙出声唤道:“且慢,妈妈,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公子请讲。”老鸨回身,十分客气的应着。
“就是……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打开门,看到几个人抬着夕月姑娘……”
老鸨脸色一变。
“我想知道,夕月姑娘是怎么死的呢?”
白水一面说着,一面认真观察着老鸨的神色变化。
而老鸨阴沉晦暗的表情也仅仅只持续了一瞬。
随即重新挂上亲近中不乏讨好的笑容,道:“公子怕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了罢,毕竟昨日我还见着公子是被人抬进来的呢,身弱体虚,应多加休息才是。”
言外之意,无外乎告诉白水,她救了他一次,看在这个的面子上,就不要对这件事多加追究了。
她不想让他管,亦不能让他管。
白水何等聪明的人,看到老鸨强颜欢笑的眉宇间隐透着几分为难和忧惧,沉默少顷,终究没忍心再穷追不舍的问下去。
不过,邪不胜正,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害的人越多,给自己挖下的火坑,就越深。
???
且说笑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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